10.9

　　柳繁星的一句话, 挑起了所有人的八卦之心。但对方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一句说完, 再没话了。其实段小海也觉得柳繁星说得莫名其妙的, 偏偏对方又是一副你懂的表情。段小海抚额, 他真的不懂啊……

　　张可可见没人说话了, 她就继续分享证据：“除了段摇摆的手机记事本上了密码锁, 还有网页搜索软件也上了锁……”张可可看着段小海，问，“段摇摆, 你就那么多秘密吗？”

　　段小海清咳两声：“我这是保护个人隐私。”

　　陈雷翻了个白眼说：“要不是搜证，谁稀罕看你手机。”

　　“网页搜索软件的密码，我试了很多可能的都没有成功。所以等会儿破解的话, 还是靠大家了。”

　　说完, 张可可贴上下一张照片。

　　是她在楼外垃圾桶发现的那个曾装过水的水杯。

　　“这个水杯，柳会计应该很熟悉吧？”张可可看向柳繁星问。

　　毕竟刚刚陈雷已经放出了电视里的证据, 那时候就是柳繁星递了甄八婆一杯水。

　　柳繁星点头承认：“是我给甄八婆喝的那个水杯。”

　　顿了顿, 她睨着照片说。

　　“我并不觉得这个水杯有什么问题。”

　　“当然不会有问题。”谢阳开口, “安眠水和水没什么区别。”

　　柳繁星微微蹙眉, 说道：“我给她的就是水。”

　　董淳一拿着笔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也说了句：“其实我不太同意柳会计给甄八婆的水里放了安眠药。因为那时候才四点多, 据我们的时间线看，甄八婆在六点之前都是清醒的对吧。如果柳会计的这杯水里有药，那她就必须得精准对方晕睡的时间了。”

　　谢阳一听, 陷入沉默。

　　陈雷问了句：“这药有说明书吧。”他猜测道, “说不定说明书上，就真的有能够精准时间的办法。”

　　“药只有甄八婆和段柳房间有，前者已经死了，看来有没有说明书这件事也只有段摇摆和柳会计知道了。”谢阳说。

　　“也不见得。如果真有说明书……”董淳一说了句，“说不定谢少年你曾经在甄八婆那里看到了呢？”

　　“最后，我要说的是隔壁爷爷冰箱里发现的东西！因为当时没想太多，所以没拍照，刚刚听完大家的分析，我突然灵光闪现……”张可可歪了歪头，说，“冰箱有两层，上层冷藏室，里面都是零食，应该都是给少年吃的……谢少年，看来爷爷很喜欢你啊！”

　　谢阳点头：“是，我也很喜欢爷爷。”

　　“在冰箱的下层呢，我发现了一些空的做冰棒的模具。我刚刚听谢少年说了亮灯装置，凶手用上的冰会不会就是用模具制作好的冰块呢？”

　　“很有可能。”段小海点头。

　　“这样的话，谢少年你嫌疑很大啊。”陈雷看着谢阳说，“毕竟隔壁爷爷那里是你的地盘，只有你能够在那里随便出入。”

　　“是，如果冰块是从爷爷的冰箱拿的，那我的嫌疑的确很大。”谢阳微微蹙眉，“但是，我们每个人的家里都有冰箱吧，都有去搜过吗？说不定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模具呢？”

　　谢阳说的话在理，张可可连连点头：“嗯，我等会儿都去看看。”

　　“我的证据就分享到这里了。”张可可收拾好线索照片，看了一圈众人，问，“在我投票前，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稍稍沉默，有人开了口。

　　“我有。”

　　是董淳一。

　　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他扯了扯嘴角，说：“我想请侦探注意一下，这次的作案很可能是共同犯罪。就目前而言，我们已知有共同犯罪确切证据的，就是陈地主了。红耳朵是谁不得而知，所以他的组合不确定，但他是明确的。”

　　陈雷一听，不服气了：“董老师，我的杀手还不知道动没动手呢，你这么一说，不就是把矛头直指向了我。说实话啊，你和谢少年的嫌疑才大呢。谢少年是有动机的人，你是出谋划策的人。”

　　董淳一抚额，悠悠说道：“其实我们这里有很多组合，不止我和谢少年。比如……段摇摆和陈地主你，比如段摇摆和柳会计夫妻俩。”

　　陈雷撇撇嘴。

　　董淳一看向张可可，见她一脸懵逼，无奈地说：“我只是想提醒侦探，注意共同犯罪的动机和已知证据。”

　　张可可木讷地点头。

　　“那侦探，去投票吧。”

　　张可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进了投票区。

　　说实话，她脑子里是有想法的，只不过不确定罢了。

　　在投票区里，张可可拿下手铐，缓缓走至其中一投票箱前。

　　叹了口气，才说话。

　　“我投你的原因是……你的存在很特殊，而你有不得不摆脱甄八婆的理由。你甚至都已经向董老师寻求帮助了，所以……你们一定做了什么吧。你最熟悉甄八婆的房间环境，而她那里又有安眠水。你在吃晚饭的时候，趁她不注意在对方的水里下了安眠水。然后和你的同谋杀了她，并制造了我们所看到的恐怖场景……”

　　张可可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有条理，这么有范儿。

　　想着，她一闭眼，铐上手铐，继续。

　　“谢少年，就是你吧。”

　　*

　　在第二次集中搜证前，侦探对嫌疑人一一搜身。

　　这次搜身所得证据，每一件都是重大发现。

　　董淳一在陈雷的身上搜到了安眠水的说明书，揉成了一团塞在他的裤兜里。董淳一看着说明书觉得好笑，他记得刚刚提出说明书这一点的，就是陈雷。

　　他打开，研究里面的字。

　　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没想到有人一语成谶，这说明书上还真有多少剂量决定什么时间起药效的一条。

　　上面还有举例，比如十毫升安眠水可使服用者一小时后入睡，五毫升安眠水可使服用者两小时后入睡等等。

　　“所以柳会计那杯水是完全可能放了安眠水的。”谢阳说。

　　董淳一点头，缓而补充：“而且不止，可以说今天甄八婆喝过的水，都可能掺有安眠水。”

　　是啊，只要决定好剂量让甄八婆服用，再估摸着什么时候去杀人就好了。

　　这么说的话，所有去过甄八婆房间的人都有可能。

　　一时间，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缓而，董淳一问陈雷：“陈地主，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说明书吧。你也有安眠水？”

　　陈雷抚额，解释道：“咳，我没有安眠水，这说明书不是我的。”

　　见众人不信任的眼神，他抚额继续。

　　“我不是和张神婆约八点见面吗？其实我早到了半小时，当时我就在这附近乱逛，就在角落看到了这个纸团。”

　　“你没事捡纸团干什么？”谢阳问。

　　“就是从我头上掉下来的，敲中了我脑袋，所以我就看看嘛……”陈雷瘪嘴说。

　　陈雷的话，并不能让人有多信服。其他人继续搜证，突地张可可大叫了一声。

　　众人看去，只见对方扯着柳繁星的胳膊一脸诧异。

　　柳繁星的衣袖已经被张可可挽起，在她的手肘上，有一个印记。

　　是一个算盘。

　　张可可觉得，这就是柳繁星房间里算盘的迷你图案。

　　她不禁想到了刚刚段小海分享的一则证据，那张报纸说……器灵的手肘上会有本体印记……所以……眼前的人是……

　　张可可看着柳繁星，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其他人经过张可可这么一叫，自然都看到了柳繁星手上的东西。

　　一时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段小海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器灵？”

　　柳繁星无奈地点头，说：“对，我是器灵。”她眼帘微垂，有点漫不经心，“你们找到的算盘，就是我的本体。”

　　“我竟然和一个器灵结了婚……”段小海觉得玄幻了。

　　陈雷恍然大悟：“怪不得柳会计要说自己不行……”

　　器灵的存在，只是一种精神力量和磁场作用。与人结合，自然生不了孩子。

　　说着，他拍了拍段小海的肩膀，“段摇摆，我们误会你了，其实不是你不行啊……你真的够努力了……”

　　段小海：……

　　柳繁星呼了口气，说：“我是器灵，但我也有感情。我是真心爱段摇摆的，也想和他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因为陈地主，让我的幻想破灭了。”

　　陈雷吞了口口水：“我怎么觉得我是躺着中枪的……”

　　“如果不是你要拆了房子，我们会在这里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也不用整天担心哪天房子就被拆了，也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份被暴露。”

　　“段摇摆，你知道柳会计是器灵这回事吗？”谢阳问段小海。

　　段小海摇头：“我不知道。”

　　他说不知道，或许是事实如此，也或许是凶手在撒谎。

　　看到谢阳质疑地眼神，段小海急忙补充：“如果我知道，我不会去帮着陈地主说要搬走的。”

　　“怪不得你说地下是片净土。”张可可看了眼柳繁星，咂舌说道，“原来因为你是器灵啊……”

　　听张可可这么说，谢阳突地想起了什么。她嘴微张，看向董淳一——那个与柳会计谈论净土的对象。

　　“董老师，你是不是也……”谢阳欲言又止。

　　“也什么？”陈雷没懂谢阳的意思。

　　张可可也一脸奇怪地看谢阳。

　　但段小海却是明白了，他捂着嘴，指着董淳一问：“董老师，你和柳会计一起在这里长大的……你们是青梅竹马……你不会也是器灵吧?

　　董淳一嘴角扬着，但笑不语。

　　如果他真是器灵，那似乎有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

　　他为什么要帮谢少年？为什么要教谢少年历史？为什么用毛笔写日记？为什么和柳会计谈论地下那片净土……

　　“能看看你的手肘吗？”谢阳问。

　　董淳一与其对视，对方眼睛睁得大大的，黑色的眸子像是一片汪洋大海。

　　那片大海里，有她所有的思考和情感。

　　而他，将要沉沦在这海里。

　　董淳一朝谢阳伸出手，嘴角噙着笑。

　　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只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