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嗯……”乐菲感到一阵莫名的冰凉，嘴里发出呻吟，幽幽地醒转过来。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

　　空间的底色是黑的，还有五颜六色的光晕像飘在水面上的油花一样飘在黑色的底色上。它们似乎就在她的身边游走，可当她茫然地伸出手去想触摸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它们其实离自己很远。

　　“你醒了？”奔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低沉而微颤，就像得了一场大病。她恍惚地朝奔若看去，惊叫起来。他的脸色已经灰白如死人，胸口上的伤口还在慢慢地滴血。

　　“别动！”奔若把手放到她的伤口上，“我来给你疗伤！你已经流了很多的血，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那你怎么办？”

　　“我们不是‘同体’的吗？治好了你我的伤口也会好的！”

　　奔若的手按在乐菲的胸前发出光亮。乐菲渐渐感到麻木的伤口又有了知觉，身体渐渐变暖，心里也舒服了好多。也许不合时宜，她竟然有了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把头慢慢地朝后仰去，出神地看着这奇妙的空间。

　　“这是哪里？”片刻之后她怔怔地问道。

　　“在异次元空间里。”奔若现在竭尽全力地施法，已经累得几乎脱力，仍强撑着回答了她。

　　“啊？你就住在这里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啊！你住在这里一定很辛苦！”乐菲仍旧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奔若这次没有理她。话出口之后乐菲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感到非常羞愧。忽然想起他现在身体虚弱，一定是把能节省的法力都节省掉了。平常他也一定能像传说中的妖怪一样用法力造出家具等物，像上次他拿下来的毛巾被一样。她忽然感到自己很可笑，竟然在这个时候研究起这个问题来。但内心深处却觉得这个问题非弄清楚不可。毕竟在这之前，她都没有认真了解过他的生活。

　　“黑衬衫”把乐菲家里的家具全都推向一边，在地上画了个八卦。然后咬破手指，画了八个符咒，围着八卦贴好。然后走到八卦的中心，童子拜观音般蹲下来，又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个“灭”字，咬破舌尖，一口鲜血朝黄纸喷过去。他喷出的鲜血竟瞬间变成了昏红的火焰。火焰喷到黄纸上之后“嘶嘶”地燃烧起来。

　　他眉头紧皱，眼中放出异光，用像地底下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大声呼唤：“睡去吧！睡去吧！”

　　乐菲胸口的伤已经渐渐收口。她感到越来越轻松。

　　“糟！”奔若忽然把手从乐菲的胸前收了回来。乐菲吓了一跳，惊疑地看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奔若恨恨地扭过头去。他身后的方向正有一团刺眼的亮光在不规则地闪动。

　　“这家伙发现了！”奔若沉着嗓子说，“他发现我们就藏在异次元空间里，正施咒让房子‘睡’去！”

　　“什么？房子睡去？”

　　“我们这个异次元空间是依托房屋的精魂构建的，他是在让房屋的精魂不再活化，我们这个空间很快就要崩毁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身边那奇妙的景致像玻璃一样瞬间粉碎了，乐菲只感到身体一空，和奔若一起“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是狼狈万状地屁股着地，奔若却是脚尖着地，虽然是蹲着，却是个随时准备跃起的姿势。

　　“哈哈哈！”“黑衬衫”看到他们之后立即朝他们冲了过来，表情狰狞万状，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收口，得意地狠笑起来，“这下你不能拿血甩我了吧！这下看你还有没有血！？”

　　奔若的眼中暴出凌厉的寒光，忽然举起右手，乐菲只觉得眼前一片强光闪耀，眼前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接着身体一轻，好像又被抱着跃起。

　　2、

　　“唔……唔？”乐菲感到眼中一阵麻麻的痛，一片绿色渐渐在一片苍白的视野中扩散开来。大概视觉开始恢复了。刚才的光真有够强的，竟让她瞬间失去了视觉。她抬起手去揉眼，还想张口说话，没想到嘴还没完全张开就被捂住了。奔若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别说话！也别动！”

　　乐菲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一亮，视觉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她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身旁是树干一样粗的茎和巨大的花。她茫然地朝脚下看了看，发现一根巨茎直插到褐色的土里，那土非常奇怪，一快一块地结着块，一个个都有拳头大。

　　这是哪里呢？乐菲又惊又疑。当她看到依靠在茎旁的陶瓷小亭子的时候立即反应过来：这形状，这香味……她和奔若此时正藏在家里的盆栽里！

　　这盆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等她看到正在不远处揉眼，变得像巨人一样的“黑衬衫”的时候才真正恍然大悟——不是盆栽变大了，而是他们变小了！

　　“别怕，我们变小之后气味也变得微弱了，他暂时发现不了我们。”奔若眼盯着“黑衬衫”，却把嘴贴在她的耳边低语，嘴里湿热的气息吹得她心乱如麻。

　　乐菲赶紧点了点头，奔若便把她的嘴放开。

　　“我们该怎么办？”乐菲轻声问他，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

　　“别怕。”奔若给了她一个苍白但温暖的微笑，“当然要先给你治伤。”

　　“可是……”

　　“没关系。治好你我才能没有牵挂！”

　　乐菲只好让他继续给自己治伤。她用眼角惊恐地看着在房间里咬牙狠狠地翻箱倒柜，不停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的“黑衬衫”，眼泪就挂在眼眶里，来回地打转。可当她把目光转向正一脸专注地给自己治伤的奔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丝害羞，接着心里也安定了下来。

　　有什么好怕的！他在这里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乐菲开始有了这样的认知：有他在就无所畏惧！

　　“黑衬衫”把乐菲家里翻得一团乱之后垂手而立。

　　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那妖狐和那傻丫头应该还在这个房间里，以他们的伤势他们跑不远。而自己刚才已经催眠了这所房子的精魂，他们也不能藏在异次元空间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变小了，藏在这房间的某处。他们变小之后气味也变微弱了，而这个房子是他们长期活动的地方，到处都有他们的气味，要凭气味找出他们并不容易。如果要用搜妖目，我的搜妖目……“黑衬衫”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搜妖目其实是通过捕捉妖气散发出来的微光来寻找妖怪的方位，因此比一般眼睛要敏感。奔若知道这一点，故意用强光晃他的眼，让他的搜妖目暂时失灵，变成了普通的眼睛。这也是“黑衬衫”刚才如此暴怒的原因。

　　“黑衬衫”蹲下来，又在被自己扔到地上的东西里仔细地翻找起来——防止他们变得很小，躲过了刚才的那轮翻找。现在要找到他们只有用笨办法。他要在这个房间里进行地毯式搜查，一定要把那个妖狐小子揪出来放血！

　　“好了。”奔若把手从乐菲胸前移开。乐菲胸前的伤口已经消失了。乐菲见奔若身上也没了伤口，正想松口气，开心地露出微笑，却发现奔若有些不对劲。奔若的身体应该是立体的，可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平面的，看起来非常黯淡，甚至还像被干扰的电视画面一样一闪一闪，闪动的瞬间他的形象就像即将消失的电视画面一样模糊。

　　“你……怎么了？”乐菲有了不详的预感。她怎么感觉现在的奔若比有伤的时候状态还差？

　　“法力快用光了呗。”奔若憔悴地笑笑。的确给乐菲治伤比先前收伤给他的伤害更大。

　　“你怎么？”乐菲差点失声叫出来，为怕“黑衬衫”发现又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你这个样子……怎么办啊？”

　　“不能看着你死啊。”奔若继续憔悴地笑着，“我法力减退的话对你是没有影响的，但你身上的伤口如果继续流血一定会死。”

　　乐菲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对……对不起！”她现在心里惭愧到了极点，恨不得杀了自己，“都是我鬼迷心窍，找了个这个魔鬼来家，你一定很恨我吧？”

　　“我不恨你……”奔若的表情忽然变得苦涩起来，把目光转向别处，“我也有责任。我该向你解释清楚的。我抓你的朋友并不是为了杀她，只是想摘除她的记忆而已。你到的时候我已经摘除了她的记忆，可能姿势太难看了，让你误会了……我本来想向你解释清楚的……可是我这要命的自尊……”

　　乐菲惊呆了，一时间恨不得自己立即死了，泣不成声：“那你怎么可以不恨我呢？一定要恨我！我太不应该了！”

　　奔若的眼中泛起浓重的温暖的怅然，释然地说：“是啊，我是想恨你，心想你怎么可以这么笨……这么笨……可是就是因为知道你这么笨，所以又原谅你了……”

　　乐菲一听这话立即感到心也粉碎了，全都化成眼泪朝眼眶冲去，越发哭得厉害。奔若一看她这模样倒被逗笑了，用调侃的语气说：“别哭了，我们还没完蛋呢。”

　　“啊？”乐菲抬起泪眼，还是抽抽噎噎的。

　　“我现在只是雷雨期间法力减退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等到雷雨期结束后就没事了。”

　　“雷雨期？不是已经不下雨了吗？”乐菲有些诧异。如果今天晚上下雨她就不会到街上闲逛，也不会把这个恶魔迎来家了。

　　“不。”奔若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我们妖狐来说只有满含着雷电的雨云从这里移开才算结束。据我的推断雨云在今天晚上就会离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乐菲陡然来了精神，看了看钟：“一定很快就会离开了！今天一天没有下雨，风也很大。反正离它移动的时间越近你法力恢复得就越快吧。

　　“不啦。”奔若撇了撇嘴，轻轻叹了口气，“离雨云离开的时间越近，我受到的影响越大。”

　　“为什么？”乐菲心头刚升起一丝希望又被打了下去，有些不甘心地问。

　　“因为雷神在离开之前会把积留未用的雷电全部释放到空气里，所以对我们来说他离开之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啊？这在科学上讲不通啊？”

　　“现在是玄学啦。玄学和超自然科学不是完全等同的。”

　　虽然奔若的语气很轻松，但乐菲见他一副快要沉沉睡去的样子，知道他现在一定已经尽疲力竭，便不再和他说话，任由他闭目养神。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乐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一种被依赖的感觉油然而生，冷静地看向正在屋子里依次翻找的“黑衬衫”——就算她毫无用处，也要保护奔若。

　　3、

　　她把奔若的头挪过来放到她的膝盖上。经过这番移动他还没有醒，竟昏睡过去了。乐菲虽然全靠他保护，但见他睡去并没有感到如何惊慌，反而心里更加平稳——也许是被依赖的感觉更强了吧。当一个人被依赖的时候，心里就会升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乐菲一直盯着“黑衬衫”，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无意间瞥了怀里的奔若一眼，他的头正软软地枕在她的膝头上，神情就像个可怜的孩子。他那苍白的脸颊就像被榨干了汁液的花朵，嘴唇更是干裂得起了皮。

　　这可不行！乐菲这样想着，可她身边又没有什么给他润唇的东西，一时感到非常焦急。急着急着，忽然脑中一晕，等到清醒过来之后竟发现自己已经吻到了他的嘴唇上，顿时差点被自己吓晕过去：天哪！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她呆呆地喝问自己，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发凉心田发烫。

　　“黑衬衫“忽然停止了翻找，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肩膀轻轻地抖着。他在无声地冷笑。

　　也许是那个妖狐体内的法力起了变化，他感到了一股格外强的妖气，就在那个盆栽上！

　　他猛地转过身来，朝盆栽凌空便击。乐菲见他忽然转身就知道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奔若忽然睁开眼睛，抱着乐菲就跳离了盆栽。

　　“砰”的一声盆栽被打得粉碎。乐菲重重地跌在地上，身体已经变为正常大小。再看身边的奔若，竟然已经变成了狐狸形，像一条大狗似地趴在那里，昏睡不醒。

　　乐菲在心里大叫糟糕。看来刚才那一击又让奔若受伤了，而那要命的雷雨期……显然没有结束！

　　“黑衬衫”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光刃，狞笑着朝奔若走过去。

　　“不行！”乐菲连忙爬过来挡在奔若前面——她的腿摔着了，到现在还不停使唤。

　　“哎呀，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在杀这个家伙之前会解开你和它的同体之咒的。”“黑衬衫”佯装温和地说。他才没有办法解开乐菲和奔若的同体之咒呢，他只是不想让乐菲阻碍他。虽然他的光刃也可以砍人，但一旦沾到人血法力反而会倒退——刚才是以奔若和乐菲的同体之咒为媒介，乐菲才受了同样的伤，本质上来说他的光刃并没有沾到人血才没有受到影响。他才不会作赔本的生意呢。

　　“不是这个问题！”乐菲大声喊道，“不管我和他有没有同体之咒，我都不许你伤害他！”

　　“哎呀，那就对不起了，只有请你和他一起死了。我不想杀人，但和邪魔歪道混在一起的冥顽不灵之徒人人得而诛之。”“黑衬衫”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来。因为乐菲现在挡在奔若前面，先砍奔若的话说不定会带到她，即使沾到她的一滴血也是不妙。所以他打算先用普通的刀子杀了她，再慢慢地“处理”奔若。

　　乐菲看着“黑衬衫”拿着刀子走近，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但现在可不是害怕发呆的时候，她要想办法救自己和奔若。

　　“黑衬衫”走到乐菲面前，举起刀就要刺下去。

　　“且慢！”乐菲举起手臂挡住脑袋，从手臂的缝隙里看着他，大声问，“你修真的目的何在？”

　　“黑衬衫”微微一怔，调侃地说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斩妖除魔。”反正乐菲和奔若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俎上之肉，干脆多戏弄一下他们，也给自己找点乐子。

　　“你根本不是在斩妖除魔！到现在还在撒谎不觉得丢脸吗？你根本只是想用妖血来炼你的刀吧！”

　　“是又怎么样？”“黑衬衫”仍旧笑着，目光中却爆出杀气，比画了一下手中的刀子，“要不要我把你的嘴角划开？”

　　乐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角。

　　“黑衬衫”哈哈大笑起来，乐菲恨恨地看着他，咽了口唾沫，又开了口：“可是你现在作的事对你的修真是相当不利的！你可知道修真者在修炼法力的同时也要修德，如果不修德的话，上天就会给你的修炼之途设置很多飞灾，像对待妖怪一样！”奔若可没对她说过这些。这些都是她从传统小说中看到的。都是些因果报应的歪理，现在先扯给他听听，看看能不能唬住他。

　　“是吗？”“黑衬衫”嘲弄地看着她，“那我也不怕。上天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对我微笑过，我一直靠我自己的方法活到现在。我现在的成就证明，我的选择完全正确！”

　　“看来你以前也杀过人了？”乐菲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但我和你以前杀的人不一样！你知道奔若为什么要选我订立同体之咒吗？因为我是大贵人！是被枪打、被丢进狮虎山，甚至被雷打都死不了的大贵人！我可是上天的重点培养对象呢，你要是杀了我，上天会恨恨惩罚你的！”不容置疑的是，她临危扯谎的本领的确高强。

　　“是吗？”“黑衬衫”露出畏缩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乐菲微微松了口气，没想到“黑衬衫”忽然狂笑起来，再度举起了刀子，“我可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谁在乎你这个大贵人！”

　　4、

　　“黑衬衫”扬着刀子，龇着牙，几次露出想要杀她的表情，却一直没有向前冲。不可否认的，他对乐菲的话还是有所忌惮。

　　乐菲直直地盯着他，不敢确定事情是否会有转机。

　　“黑衬衫”的目光不停闪烁，一看就知道在暗暗思考。几分钟之后，他忽然又露出了自信满满的奸诈笑容，把双手放在胸前，十指相接，围成一个圈，嘴里喃喃地念起咒来。手指间形成的圈里竟隐隐有电光闪现。

　　乐菲隐约感到似乎有“雷”在靠近，不由得大惊失色。

　　“黑衬衫”的嘴角向上吊起，露出异常残忍的狠笑，他要用“五雷法”引来雷电，把奔若劈死。所谓“五雷法”，就是用五种咒语将天上的雷电引来为己所用，斩妖除魔的方法。用五雷法引来的雷会变得非常有攻击性，见到妖魔鬼怪就会攻击——只要是“成雷”（非幼雷），即使不被操纵，也会不自觉有着攻击妖怪的意念，如果一被引导，那真是见一个劈一个。

　　奔若和乐菲签下同体之咒，只是营造出一种“我也是人类”的欺骗性气场，隐藏自己，避开远距离的雷而已。而当雷电近在咫尺的时候，这种气场形同虚设。雷电是不会劈“贵人”的，但不会放过奔若。

　　如果奔若被劈死，乐菲由于和奔若的同体之咒，也会被连累而变成焦炭。由于雷电的“本意”就是消灭妖怪，他只是加以煽动而已，因此从一定程度上属于天杀，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败德问题！

　　乐菲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想抱着奔若逃离这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道电流奔驰着从“黑衬衫”的手中冲了出来，转眼就变得像一道巨流，带着几乎能把人眼睛灼瞎的电光，发出怪兽狂吼般的“嘶啦”声，朝奔若直直地撞去！

　　乐菲看着奔驰而来的电流，大脑已经因恐惧而变得空白一片，却想都没想就挡到了奔若面前。她此时并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念头，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奔若一个人死”！

　　屋子里“砰”的一声大响，电光像团火焰一样爆开，转眼就消失不见。乐菲的身体像充了电的灯管一样闪出奇异的光，片刻后又恢复原状，竟是毫发未伤。

　　“黑衬衫”大惊，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一点。

　　这个计划还有一个变数，就是乐菲如果挡在了奔若的前面的话，雷就会无功而返！这个小丫头怎么有胆子挡在这个妖狐的前面，为他挡去雷电的冲击？

　　“我杀了你！”“黑衬衫”恼羞成怒，像个困兽一样扑了过来。

　　糟！乐菲吓得尖叫起来，紧紧闭上了眼睛。

　　她忽然听到一声号叫，接着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难道形势又发生逆转了？她迟疑着睁开眼睛，先是一呆，接着大喜过望。

　　奔若醒了！正以人的姿态悬浮在半空中，一条细长的火焰从他的脚下冒出来，像丝带一样盘旋着围绕着他的身体，和他的身体一起发出耀眼的红光，照得他宛如天神！

　　雷雨期终于结束了！

　　“黑衬衫”甩着被狐火灼伤的手腕，一脸惊恐地看着奔若。他现在才发现奔若的真正实力。天哪，他竟然这么强，完全不是他所能对付的！

　　“我们妖狐虽然不喜欢人类，但从不轻易伤人。”奔若缓缓地说，表情平淡，但霸气十足，“你们人类中的某些人对我们要远比我们对人类过分的多。而你，又是我遇到的人类中最差劲的一个，连自己的同类都要杀害，简直丧心病狂！”陡然提高了声音，“接受审判吧！”

　　他现在已经出离愤怒了。这种愤怒比自己受伤、族人受伤都要强烈一百倍。因为他还伤害了乐菲！不知何时起，乐菲在他的心目中已经变得比一切都重要！

　　他身边的火焰迅速地朝“黑衬衫”卷过去，转眼就把他卷在其中。“黑衬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便被红色的火焰吞没了，身体迅速地被烧酥变小。

　　乐菲不忍心看这残忍的景象，闭了一下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黑衬衫”已经消失了，而他刚才发出的惨叫还在屋中隐隐回荡。

　　好厉害！完全被焚化了，连点烟都没剩下。

　　奔若刚才使用的是“妖狐火尾之术”。妖狐可以通过摩擦尾巴来引发狐火供自己使用，最强的红色狐火连仙佛都可以烧死。

　　奔若从空中降落到地下，朝乐菲如释重负地一笑：“结束了！”乐菲怔了半天才回过劲来，歪了歪嘴，正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没想到他侧耳听了听屋外，“刷”地一下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有情况！我先走也！”

　　“呃？”乐菲这才听见屋外传来隐隐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好像是爸妈回来了。乐菲不由得轻蔑地撇了撇嘴。为什么家长总是在她的困境结束时才出现呢？

　　她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无意中向后退了一步，脚忽然踩到了被扔在地上的沙发垫子。她如梦方醒，扫了一眼四周，在心底尖叫起来——

　　天哪！奔若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先藏起来！这屋子里乱成这个样子，叫她怎么跟爸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