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情绪像瘟疫]

　　第14节官场趣事（下）

　　“袁士诒事件”是文化系统这么多段子中，唯一一个大家无从下嘴的。批袁士诒吧，人已经在医院里了，不人道。批厅里吧，政策在哪儿放呢。这事对裘东亮的震动最大，为此，亓国新专门把裘东亮叫过去谈了两次话，要求他一定注意工作方法，这些老同志为国家干了一辈子，不能让他们感觉到壮士暮年就被单位赶走。

　　一年前，梁建国退二线时，裘东亮找他谈话，问他有什么特殊要求不？他提出儿媳妇在文化宾馆早已经发不下来工资了，要求重新安排到文化厅的全供单位。厅里正处级干部离退时有照顾一个子女的惯例。梁建国的儿子梁山早就被他塞进了机关里，现在又提出儿媳妇的事。曹正源因袁士诒的事有点内疚，且文化宾馆也是文化厅的二级单位，不想节外生枝，大笔一挥让梁建国的儿媳妇调进博物馆后，梁建国才让出书记的位置。现在退休，又说自己的实际年纪小二岁，裘东亮一时也头大。“听老梁胡说八道，梁建国四九年生的，他爹妈才给他起名建国。你掐指头算一算是不是到年龄了。小两岁，你问他是那个国的建国？”副处长管虎向来看不起梁建国，对裘东亮说。“那他是演的那一出呀！”裘东亮问管虎。“我听文联的那一帮子老头说，梁建国前几年就想成为文史馆员，人家嫌他没文化，不接纳他。”“真的。”裘东亮得到这个消息后，立即拎着酒去拜访梁建国。果不其然，酒后梁建国说自己为祖国的文化事业干了一辈子，没有其他要求了，就差一个文史馆员的荣誉，退休后给国家贡献余热了。说罢，并拿出自己平时写的古体诗，藏头诗，打油诗趁着酒劲给裘东亮念。

　　回家后，裘东亮那一阵子海吐，差一点把肠子吐出来。为了工作，他还是硬着头皮找文化史馆的馆长李铁骨，婉转地提出了梁建国想成为文史馆员的要求，并一再表扬梁建国的藏头诗写的特别有技巧。“二年前，建国老兄就提出要加入文史馆。我们小范围内商议过，有几个馆员说，如果梁建国成为文史馆员了，他们就退出去。”裘东亮一听，知道这一帮子倔老头别说是他，厅长的面子到这儿也是白搭，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人事更替最频繁，百废俱兴，各单位都招兵买马。现在，三十年了那拨人正好是退体的高峰。文化厅每年处级干部都要退好几个。如果个个都像梁建国这么难缠，还不让人憋屈死。裘东亮想来想去，就去翻腾梁建国的档案。

　　朱伟章招待巍子是在离商都市区几十里的一个“农家庄园”，一帮子人又是诗朗诵，又是相互献诗，弄得真像文化盛会一样。最牛逼的是他们在自己的博客圈子里上传视频现场，让圈子里外的人看起来很是眼热。朱伟章电话催裘东亮说如果再不来，美女诗人巍子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放心，明天晚上一定到。”琢磨出对付梁建国的妙招后，裘东亮这时敢拍胸脯了。

　　斗争出经验了。和一般干部不样，裘东亮知道越是快到站的领导，他们上班越积极。第二天一大早，裘东亮揣着梁建国的档案到了省图书馆。果真是刚八点半，梁建国已经在办公室了。“小裘呀！那阵风把你吹来了。”梁建国倚老卖老地说。“梁书记，这不是因为你的事，我怎么会一大早起就赶这么远的路。”“我的事？”梁建国装迷糊。“你看一看你的档案，是不是已经六十岁整了。”裘东亮说完，把档案递给了梁建国。“裘处长，我档案上的年纪比实际年龄大两岁。”“噢！不说哪了，你看一看这个。”裘东亮知道和他争论没有任何意义，从档案袋里拿出了梁建国的文凭复印件递给了他。“这怎么了？”梁建国拿着自己的文凭复印件反问。“我的老书记，你前几年评‘省内有突出贡献的专家’时，我们就把这个文凭审查了一次。碍于老书记的面子，我可是装糊涂地盖了章呀！”裘东亮的一句话把梁建国说得面红耳赤。梁建国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十几年前为了评正高职称，他托人到河洛市办了一个电大的假本科文凭蒙混过关。那时文凭还没有上网，再一则没人注意电大的文凭也会有假。令梁建国没有想到的是，事隔十几年被裘东亮抓住了这个把柄。“哎，啥都不说了。啥都不说了。我服从组织的决定，服从组织决定。”梁建国这时装得很大方，连文史馆这三个字都没敢在裘东亮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