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卷：斗争有哲学]
第11节一地鸡毛（下）
受冷落好几个月的我，突然被叫到院长的办公室，真有点受宠若惊。“文达，最近写什么大作没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发表的东西了。”“最近没发什么拿得出手的，自然也不好意思让院长看。”我一脸谦恭地说。“家国不兴诗人兴。”其实，我最近的写作成绩斐然，半年内仅《小小说选刊》就选四篇了，自从朱伟章不拍我的肩后，我觉得热脸捂他的冷屁股，没劲，再也没有给他送了。“咱们作为一个研究机构，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呀！”朱伟章说完这话时，自己就觉得寡淡，忙接着说：“你的手续的事，我心里记着呢。虽然咱们作为省直机关，编委，人事厅，文化厅层层设卡，进个人比较费劲。”“一切仰仗朱院长哩！”朱伟章的这句话使我来时的一肚子怨气平消了不少，尽管我知道只有初中文凭的刘诚早就从群艺馆调过来了。“咱们这个单位，以前在国家期刊上发的有份量的论文不多。我结合咱们单位的实际情况，想让你承担一个课题。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不？”朱伟章用像电影里长辈欣赏晚辈那种腔调说。“有，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无论是盛唐的气象万千，还是上世纪末新诗的繁荣昌盛，都代表着我们这个民族骨子里的浪漫精神。可是现在，人们生活越来越好，物质极大丰富却没有人读诗了，一提到谁是诗人，好像是羞辱他的一样。这说明什么？”我看着朱伟章，有点得意洋洋地说。朱伟章却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学生，双手放在下巴下，也不接腔，安静地听着。此时，我觉得朱伟章骨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诗人气质的。“这说明我们这个时代文化人的浪漫情结被物化了，想像力随着互联网与电视媒体的放大而萎缩了。同时，这就需要我们从源头分析造成诗衰亡的根本原因？是文化演进，是社会引导，抑或者是时代精神的堕落造成的。从精神生态的角度分析当下的时代气质，进而采用西方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得出一种结论。”
我的这一阵子海侃，一方面是有显摆的成份。另一方面是本性所致。我从骨子里爱这些东西。“太好了，有你这种想法，精神生态研究院不怕后继无人。这样吧！我和《中华文化报》的副主编关系不错。咱们以科研的名义在他们报纸上辟一个专栏，就叫《诗与时代气质》，你看如何？”朱伟章回过神来后，眼睛已泛活，又表现出了那种意味犹尽的神情。“我的水平说一说可以，要是在国家级的大报上开专栏，恐怕……”这话不是谦逊，我真心里没有底。“我相信你的实力，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写出来，我就能想办支发出来。”朱伟章自信地说。“我在朱院长的指导下写，发稿前让朱院长审订审订。”我知道文人都虚荣，猜想朱伟章想要这句话哩，连忙补上。朱伟章仍没有接话茬，而是忽啦啦地翻书。顿时，我感觉到自己的手都没有地方放了，一阵子窘迫。“咳”，朱伟章长出了一口气后，见我没有什么反应，正了正表情说：“根据省里的文件规定，咱院里科题只有具有副高职称以上的人才能担任负责人。你的条件恐怕……”“是，不过在报纸上发表要求没有那么严吧。”我想都没有想，把这句话丢了出来。“咱们这个事，等你把咱们商议的大纲拉出来了，可以先以科题项目报上去。批下来的经费你可以全部支配，我一分不要。”朱伟章一副慷慨的样子。就是从朱伟章“咱们商议的大纲”这七个字中，我明白他想要什么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空气一阵子的尴尬。“放心吧，你的手续的事，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呢！等在《中华文化报》上连载个三十来篇，咱们就结集出版成书。那时，我就以你是《诗与时代气质》的第二作者，光明大的把你要过来了。”
朱伟章事先把话挑明后，我也无话可说了。
有人传要孙虹离开精神生态研究院，我开始以为是假的。自从我进到精神生太研究院三个多月，就没有见到过孙虹的真人长什么样，一楼大厅的职工活动栏里，孙虹的二寸照片基本上还算周正。不涉足业务的书记茅立文暂时将孙虹的业务的那一摊工作给顶了起来。因此，许多事我都和茅立文进行接洽。第一次见孙虹是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不是正式员工的我虽然没有资格参会，但需要给参会的领导服务。因此，我拎着材料在会场上跑上跑下。“朱院长让你先别走，领导班子要开个小会。”会议刚结束，我去给孙虹说。“你是？”孙虹一脸严肃问我。“我是新来帮忙的阚文达。”由于不是正式员工，我自己就感觉说的有些不自然。“噢，你就是司空大人的那个亲戚吧！”孙虹说完，没有接我的话，径自走开了，精神生态研究院由于司空老大人的原故，遭遇到羞辱，我忍了几忍，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刘诚说孙虹要调走，我内心里特别的高兴。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仅次于把手续办到精神生态研究院。孙虹称病在家的事，在单位一直被人议论说是一个槽上栓不住两头老叫驴。孙虹迟早是要走的。“孙虹也真是的，费尽心计把吴清江给挤兑走了，却没有坐上这个位子。这就是‘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是小人，不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就是小人。什么么君子，把目的看得比手段都重要的人。干不成不干。要不是吴清江一直照顾，他孙虹能从阳安市那个小剧团调到省城，成为副院长。往他嘴里抹蜜，咬人家手的不知好歹的家伙。”“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好家伙。要么是刚愎自用，要么是忘恩负义，要么是投机取巧。这个时代，好人根本就当不上官……”听到单位里形形色色的议论，我从来不抬头看是谁在说话，自然也不喜欢分辨谁是谁非，自从司空老大人进看守所之后。我一次也没有去看他，心里也非常的纠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把自己所遭遇的这一切，都当作是一种补偿，并不断地坚定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