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六卷：曲终人不散]

　　第9节无耻之尤

　　浅渡出院之时，专门找到大夫成思哲，让她给自己开一个重要证明，不但要证明是尘肺，更要证明浅渡有尘肺。“你放心吧！从活检结果到病例都是铁证。”成思哲斩钉截铁地说。“那好，一言为定。”浅渡尽管有些不放心，还是拎着自己的病例与开胸验肺的活检证明办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的大门，他上了出租车，直奔商都职业病防治所。

　　虽然只有十余天没来，浅渡还是感觉到职业病防治所的变化，五层楼的外墙刚粉过，大门也刚涂过漆，新换的牌子在阳光下亮的耀眼。“就是这儿？”浅潜让司机停下车，付钱后，自己拎着东西走进职业病防治所的大门，昂首挺胸的直接到了医务科。光胡曰正和上次他见的那个女的聊天呢！一看浅渡进来了，脸立即冷了下来。“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得的不是尘肺，是肺结核嘛！”“你看一看这个。”浅渡没有直接回答，把手术的病例与开胸验肺的活检结果摔在了桌子上。“这是什么？”光胡曰有些恼怒地问。“你看一看就知道了。浅渡趾高气扬地回答。光胡曰没再吭声，不情愿地打开印有“南江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字样的病例袋，抽出里面的检查结果。“浅渡，男，24岁。经过我院活体肺检，结果显示：肺组织内大量组织细胞聚集伴炭木沉积并多灶性纤维化。认定结果为：尘肺合并感染。”光胡曰脸色“腾”地红了，一声不响地递给了那个女的。“呀！你在医附院开胸了。”那个女尖叫起来。“是的，上次光主任不是让我切开胸膛，让专家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尘肺。”浅渡冷傲地回答。“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切开胸膛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切开胸膛了。”光胡曰恼羞成怒地说。“上次，我和乔老师来，质问专家鉴定为什么还坚持认为是肺结核时，你亲口说的，要想得到专家们的认定，除非切开胸膛让专家看一看。”浅渡来时想的很清楚，一定要冷静，那怕是残酷地冷静。看到光胡曰那胡搅蛮缠的劲，浅潜也激动起来了，刚一提高嗓音，胸部开始隐隐发痛。他迅速捂住胸膛，不吭声了。

　　“你想怎么样？”光胡曰说。

　　“我不想怎么样，就想让你们出具证明，我得的是尘肺。”

　　“那是不可能的。”光胡曰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南江大学医附院的活体检验结果就是尘肺。”浅渡有些愠怒地说。

　　“这也没用。”

　　“为什么没有用？”

　　“因为根据《职业病防治法》，这个开刀的医院没有做职业病诊断的资质。”已经从刚才的震惊尴尬中反应过的光胡曰，面目狞狰地说。

　　“北京三医院，煤炭总医院有这个资质吧！它们的检查结果都认为我是尘肺，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承认。”

　　“因为你无法证明他们的检查的是你的肺，最起码我们没有亲眼看他们检查的是你。”

　　“那我如何，你们才认定我得的尘肺？”浅渡这时有些绝望地说。

　　“我们永远不会这样认定。”光胡曰的口气开始轻狂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没有长肺吗？”

　　“小伙子，不要说过激的话。实话告诉你吧！想推翻我们的结论，你是不好办的呢？”这时，光胡曰以一个胜利者的势态戏谑地说。

　　“我就不信了。”浅渡说完，去拿自己的检查结果。光胡曰下意识地要收起来。在一旁的女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去从光胡曰手中夺过来，塞进去递给了浅渡。

　　“小伙子，回去好好的再读几遍《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病防治法》《职业病诊断与鉴定管理办法》！你就会省一省心的。因为，你是斗不过法律的。”光胡曰看着浅渡那决绝离去的身影，调侃地说。这时，那个女的跟着出来了，看着浅渡上了车。

　　浅渡回到住的地方，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院子里那对卖烧烤的夫妇已经出摊走了，两个小孩子也不见踪影。表妹茹鹃给他打电话，问他怎么样了。“好多了。你好好上班吧！”浅渡安慰她说。为了不耽误表妹上班，临出院前二天，浅渡觉得自己能照顾自己了，就让她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呀！”茹鹃在电话中说时，又拖着哭腔。“没事，记住，千万别给我妈说。”浅渡再一次叮嘱她。“嗯。”茹鹃说完，好大一会儿不见回音，才挂电话。

　　浅渡一直没有放弃这个念头，找新闻媒体。虽然他以前找过多次，都没有结果。他把临进家时带的面包与营养快线简单吃一点后，从住的地方出来，走进了这家城中村最大的网吧——虚拟天堂。以前经常在这家网吧聊天，老板对浅渡非常熟悉，自然也用不着掏身份证了。网吧内大多数人是在玩游戏，吵的很。浅渡坐下之后，戴上耳机，开始写自己的经历，从自己到时代耐磨材料厂上班到师傅张天才的死，从在新县上访到商都职业病防治所推诿是肺结核，从在北京权威医院检查到请专家委员会鉴定，从在南江大学医附院开胸验肺到商都职业病防治所的医务科主任光胡曰说推翻他们的结论是不可能的……他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用过去他读过的余华写《在细雨中呼喊》那种零度写作的语气，一口气写了五千多字。这是他写作以来，写的最长的一篇文章，也是流畅的一篇文章，等他把最后一个字结束后，长出了一口气。浅渡又粗略的看了一遍，把明显的错别字改一改后，平静解开上衣，露出包扎胸膛的绷带，用视频上的摄像头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浅渡先发在了商都论坛上，后发在了诗人群里，再之后又在天涯论坛、百度论坛等十余家网络媒体上贴了上去。一切都完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时，浅渡感觉到自己胸部又开始疼痛。“在此一博了。”浅渡知道网络的力量，满怀希望地回去了。临睡前又将手机充上电，等待明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