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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夫人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4215 2021-04-24 12:29

  烛影摇晃间,沉容已经退到床的最里边,整个人蜷缩成球状,环抱住双腿,两痕碧水惊惶的盯着他,浑身绷紧,仿佛只要他稍微碰她一下,她都会跳起来和他拼命。

  完颜真漠勾一勾唇,觉得有趣。扯着她的手臂就要将她拉过来。

  “完颜真漠!”沉容慌张打岔道:“你……有没有对白葛做什么?”

  他一边扯下她的外袍一边笑:“你希望我对她做什么?”

  沉容知是他误解,赶忙摇头道:“是我逼她的,和她没关系,你有什么不满只管朝我来,别发泄到她身上。”

  “是,我的确很不满,”完颜真漠坏笑,手一扬,又脱掉她身上的白罗单衣,“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对她做什么。”

  沉容见自己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贴身抹胸,不由大惊,忙以双手遮挡在胸前,勉力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笑笑,俯首在她脖颈间深吸一口气,“味道不一样。”

  沉容一愣,抬起胳膊皱眉嗅了嗅,并没发觉有什么味道——这些天连日奔波,她既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熏香。于是疑惑的看向完颜真漠,后者便乘着她抬手的这个时机,三两下撕开她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料,高高扬起抛向空中。

  沉容惊叫一声,绝望的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时,已被完颜真漠压在身下。

  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道:“这么多年了,你身上的味道一直没变。”

  *

  这一夜,沉容始终维持着清醒,夜的宁静无限倍放大了她身躯上的痛楚和如有刀绞般的心。她想远离这个男人,然而他的手臂紧紧箍在她的腰上,她又不敢推开——她知道对于完颜真漠这样的人,即便在沉睡中也保有相当的警觉,使得偷袭者无法得逞。比起折腾的让他醒过来,沉容宁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忍受他的亲近。

  直到天边有熹微的光涌出,沉容方才渐渐昏沉过去,陷入睡眠。隐约中她能感受到完颜真漠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走了下去,离开前,轻轻在她颊上一吻。

  清醒了一瞬,很快又被睡意淹没。

  一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梳洗。

  白葛早已准备好温水,盛在金盆里为她盥洗。沉容睡眼惺忪的抬眼打量她,见她眼睛红肿和桃子似的,眼睑下面黑黑的一圈,面色苍白,很疲惫的模样。

  “是我考虑不周,连累的你。”沉容愧疚道。

  白葛只略动了动嘴角,并没有答话。

  “完颜真漠……可有欺负你?”

  白葛摇摇头,罢了又一笑,回道:“三皇子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丢下我就跑出去了……”

  沉容听白葛这话,倒像是对她抱有怨意似的,百口莫辩,只得叹了一叹,吩咐说:“你下去休息吧,我自己做就好。”

  白葛也不推辞,略向她行了一礼后走到门边,眼波朝她这里一转,脸上浮一层冰冷笑意,“姑娘昨日当真是为我考虑?还是想借此刺探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给府中女眷一个下马威?”

  未等沉容答话,她便径自开门走了出去,引袖抹去眼角星泪。

  而她的话使沉容久久怔忡,苦叹笑笑。

  她虽没有那样的打算,但在别人眼中,怕是早已成了一个心机深重的阴狠女子了吧。

  简单梳妆一番后,沉容用了午膳,便去拜访完颜真漠的妻——纥石烈氏。

  纥石烈氏算不上是个美人,但是给人感觉很精神,皮肤较黄,双眸清亮,非常瘦,但不是消瘦,与大周女人那种柔柔弱弱的娇态很不一样,看人的时候,眼里有精明的光。

  据说,这位纥石烈氏从小跟着兄父一道打猎,伸手矫捷,箭法精准,普通的三四个金国男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后嫁给完颜真漠,仍常常去猎场练习,完颜真漠亦会抽出时间来与她比箭。

  她穿全枝梅金锦梅襜裙,上身着绰子,脖颈间一串玉石链,青丝辫发盘髻,间以玳瑁玉石,干练中又不失华贵。

  沉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秋荷虽也是女中豪杰,但气质温和,不似她这般咄咄逼人。沉容略觉不适,但还是得体的向她下跪行礼——她不晓得金国的礼节,完颜真漠也没有和她说,她便只好循着大周的来。

  纥石烈时冷冷一笑,伸手一指,便有婢女上来搀扶她,而沉容的礼还没有行完,不知所措看看那名婢女。

  “你不必跪我,我不喜欢你们跪来跪去的。”

  纥石烈氏不会汉语,这话是由那名来扶她的婢女翻译给她听的。

  沉容无奈,只好向纥石烈氏欠一欠身,垂首站立。

  “听说昨晚上有侍女冒名顶替妹妹,妹妹心软不愿责罚,少不得我要来正一正家法。”纥石烈氏向侍女使个眼色,那侍女下去,不久带了白葛上来,白葛的手被麻绳捆住,被侍女牵着踉踉跄跄前来,脸上满是惊惧。

  沉容登时面如土色,瞠目结舌。

  白葛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眼中绽放一缕光芒,恳切看着她,殷殷切切。

  “救我。”

  她小声呼救。

  沉容咬一咬牙,抬头正视纥石烈氏,问:“夫人想做什么?”

  纥石烈氏微笑,“此事与妹妹无关,妹妹就别插手了。这婢女胆大包天,竟敢身穿嫁衣出现在妹妹的屋子里,存心蛊惑三皇子,心思歹毒,自然是不可将她留在府中的。”

  “所以夫人是要将她赶出去?”

  纥石烈氏微一挑眉,以手支颐道:“算是吧。”

  沉容见她不肯明白告诉自己,也不便再问,转眼看向白葛,白葛正吓的打颤,哭丧着脸望着她,拼命摇头。

  纥石烈氏又对婢女说了句话,那婢女拖着白葛到她面前,纥石烈氏饶有兴致的用手勾起白葛的下巴,啧啧赞叹了句:

  “生的确是挺好看的,怪不得卯着劲往上爬。”

  这句话没有侍女给沉容翻译,她一头雾水。然而白葛确是听得懂的,她的小脸刷的就白了,之前极力隐忍的恐惧终于在此刻宣泄而出,大哭着用女真话道:

  “夫人饶命!”

  她一遍遍的重复,纥石烈氏初时还有些得意的听着,到后面有些烦了,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问白葛:“要么你自己刮花自己的脸,要么我要了你的命,选吧。”

  她把刀一掷,扔在了白葛的脚边,“哐啷”一声。

  白葛的求饶声渐渐小了下去,紧咬嘴唇看着那银灿灿的匕首,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

  一旁的沉容见状,以为是纥石烈氏要白葛的命,难以置信的愣了片刻,突然上前几步跪倒在纥石烈氏的面前,为白葛求情:“全部都是我的主意,请夫人放过她。”

  纥石烈氏和颜悦色的看她一眼,道:“妹妹现在已是三皇子的人,说话做事前还是多思量些的好。不管此事是谁的主意,都由她为你担着,谁叫她是服侍你的下人呢?”

  沉容明白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的要正什么家法,只是在强调她三皇妃的地位,顺便教给沉容,在这府里,应当看谁的颜色,跟着谁做事。以后若是惹怒了她,就不是找一个下人了事那么简单的了。

  看来,这人的手段和她的人一样精明,完全不似在东宫时候,太子妃那样的好相处。

  沉容想起了完颜真漠,他昨晚明明答应了她,说可以不追究白葛的过错。那么,便是这个纥石烈氏再跋扈,终究还是得听完颜真漠的话的吧。

  抱着这样的希冀,沉容开口:“夫人,其实三皇子已经答应了放过白葛,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等三皇子回来问他。”

  纥石烈氏脸上的笑容倏忽灭了,两眼幽深盯着她,二话不说,劈头就给了她一巴掌,随后若无其事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转向白葛道:“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吧,杀了她。”

  左脸颊火辣辣的疼,沉容愕然盯着纥石烈氏,一时间竟缓不过来。

  这个纥石烈氏的泼辣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在大周,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人,完全不讲道理,喜怒无常,便是大周的公主下降,也都没有她这样暴虐的脾性。

  沉容深知此人不好惹,只好先忍气吞声——她既没有武功,唯一可以依靠的完颜真漠此时又不在府中,如何能与之抗衡?

  纥石烈氏见她低头垂目,冷笑了笑,又催促白葛道:“快选。”

  说着踢了一下白葛的膝盖。

  白葛痛的弯下腰,却不敢出声,只用嘴小心翼翼的哈着气儿,眼前正好就是那银白的匕首,泛着冷峻的光。

  她终于慢慢将匕首拾了起来。

  那匕首锋利无比,刀刃薄如纸片,削铁如泥,只要微微沾上一点皮肤,立刻就会出现血流如注的惨状。

  白葛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一眼纥石烈氏,她正含笑看着这出戏,觉得甚有意思。

  要么毁容,要么自杀,要么,就杀了你旁边的这个女人。

  泪水从白葛的眼角流了出来,她不想死,但也不愿自己大周的同胞去死。她必须承认,她对沉容心存怨怼,但也不至于要她命的地步。

  现在想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刮花自己的脸了……

  她哭的涕泗横流,一边慢慢将匕首转向自己的脸。

  她的整只手都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用尽了力气,手掌几乎麻木,才控制着那匕首不从她的手掌中掉下来。

  谁都没有注意到,纥石烈氏皱了皱眉。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匕首的走势突然一转,径直刺向沉容,沉容还未及反应过来,那匕首就已经到了她心口处。

  这回,怕是真的要死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已闭上了眼睛,却始终没有等到那致命的一击,只听得匕首掉地,死一般的寂静。

  惶惶然睁开眼,惊魂未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白葛,她还活着,脸上亦是惊愕的表情,完全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何事。

  她的匕首明明是对着自己的脸去的……

  在确认了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伤痛之后,白葛艰难支身坐起,哭着摇头解释:“我没有,我没有……”

  这话是对着沉容说的,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个男声:

  “贱人!”

  男人狠狠踢了她一脚,踢在她的肩上。白葛仰首倒地,嘴边涌出一口鲜血,不住的咳嗽起来。

  眼泪和着鲜血,使得她分外狼狈。

  “你做什么!”沉容跳起来,两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毫不回避的直视完颜真漠。

  完颜真漠只冷淡瞥她一眼,指挥下人道:“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水米都不许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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