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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别扭

霜染孤城花未眠 曜桑 4025 2021-04-24 12:29

  心里“咯噔”一下,沉容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拉住一个丫鬟让她把食盒送到秦菁岚那里去,自己赶上雪杏,雪杏带他七拐八拐,最后竟然拐到齐王的营帐前,指指里面,示意沉容进去。

  “这……”沉容狐疑,难道昭穆和齐王待在一起?

  “姐姐进去就晓得了。”雪杏拿手抹了抹泪珠,也不多解释,径直走了。

  掀开帐子,只见昭穆和齐王对面而坐,左拥右抱,左边美人递一串葡萄,右边美人递一尊美酒,狐狸精似的挂在昭穆身上,昭穆来者不拒,人家喂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却始终表情肃冷。对面齐王酒意半酣,身边几个珠翠环绕的美人儿,乱哄哄的劝酒。自亲征之后,齐王已好久没有这样快活了,兴致高昂,不断劝昭穆说:

  “来,昭穆兄弟,我敬你一杯。”

  沉容怒从心起,一下子走到昭穆身边帮他把两个狐狸精给赶走,语气中有斥责之意:“你的伤还没好,如何能吃酒?你怎么下的地?伤口有没有裂开?”

  昭穆见她过来,眼底有光芒亮了亮,很快又湮灭下去,冷声道:“与你何干?”

  她明白了,昭穆这是在和她耍小孩子脾气呢。既然她不管他,那他就放纵给她看。她不是给他选了一个美姬吗?那他干脆多招惹几个,合了她的心意。

  冷汗扶额,沉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昭穆在感情上比她想象的还要幼稚,而且极端,会选择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愤怒。

  罢了,这种小祖宗,还是先哄哄他再说。沉容深吸一口气,狠瞪了那两个女人一眼,那两个女人一开始还挺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被沉容这么一瞪,立刻灰溜溜的跑掉了。

  齐王看不过去发话:“沉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昭穆公子来陪我喝几杯酒,你怎么都要阻拦呢?况且,人家小姑娘也没得罪你,你这是做什么?”

  沉容冷笑一声,盯着齐王道:“王上难道不晓得昭穆重伤未愈?这酒也是他能喝得的?”沉容看齐王比划着手势又要说话,又接道:“即便是他主动来找王上喝酒,王上也该阻拦。这营中多少大将?想必个个酒量非凡,何必非找他这个病人呢?”

  齐王赧然,很不服气的瞪沉容几眼,自己闷闷的抄起一杯酒喝了,旁边的美姬见状,和齐王咬耳朵不知说些什么,齐王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重新嘻嘻哈哈起来了。

  松一口气,沉容蹲下来,目不转睛盯着昭穆,满脸的严肃,“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即便整个身躯整个头脑都在叫嚣着要和沉容离开,但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昭穆咬牙拒绝了。

  “为什么?”沉容格外的有耐心。

  “因为……”昭穆看着沉容亮晶晶的黑葡萄似的眸子,知道自己上了当,一张脸崩不住,低下头去一笑。

  沉容摸了摸昭穆的脑袋,悄声安慰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

  这回昭穆没有拒绝,就这么半推半搡的跟沉容离开,方才他过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口就已经裂开了,白色棉衫上隐隐可见斑斑的血迹,这会子站起来,伤口再次扯开,汩汩的向外冒血。沉容见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连声责怪昭穆不小心,其实自己心里却是更难过——早知道昭穆是这样一个执拗的孩子脾性,她也不会让雪杏来照顾他。

  回到帐子里,雪杏正坐在床边抹泪,一见沉容带着昭穆回来,连忙小跑着来搀扶,谁知手还没碰到昭穆的胳膊,昭穆就眉头一皱躲开了,沉容暗暗捏一把汗,觉得自己真是尴尬到了极点。

  果然,雪杏空落落的站了一会儿后,眼泪又簌簌往下落,当真梨花带雨可怜可叹。从前在齐王那里,那可是千哄万哄,直把她当心肝宝贝儿的,就算是王妃都不敢对她们甩脸子,谁知现在……竟然被一个男人如此嫌弃,她这面子还要不要?

  雪杏自觉无趣,跺一跺脚便离了帐子,沉容在后面不住喊她,她却一次都不回头,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真是!这一个两个的,叫她例外不是人!

  沉容恨恨的看一眼昭穆,“你方才不是还和两个女孩子调情来着?怎么这会儿连碰都不让雪杏碰?”

  答案非常的意味深长,“因为雪杏是你给我选的。”

  沉容愣住,寻思他这话何意?昭穆是不想让她干涉他的婚姻大事呢,还是单纯的和她闹别扭?沉容也不知缺了哪根筋,竟然一脸认真的和昭穆分析道:“雪杏虽是齐王的婢女出身,你也别看不起人家,模样出挑,性子也单纯,虽然骄纵了些,但总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你若是觉得雪杏不好,日后你自己挑拣就是了,我再不管了。”

  昭穆气的浑身颤了一颤,难以置信的问:“你就这么想把我丢开?”

  沉容睁大眼睛,一脸的不知所措。丢开?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她只是在为他的人生大事做考虑而已,他就算不领情,也不能这么想她。

  沉容扶着昭穆在床上躺下,把被子给他掖掖好,语重心长道:“昭穆,我这么做,对我们两个都好。雪杏是个好女孩儿,你还没接触她、了解她,你就判定自己不会喜欢她,这对你和她都不公平。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能坦然接受女子,能自然和女子在一起相处,到时候你还喜欢我,那么我一定会重新看待你的这份感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言论,而且,毫无羞涩,简直就像是长姐在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弟弟……虽然昭穆年纪比她大,但在情感方面,他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儿。

  昭穆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动摇,闷闷道:“真的?”

  “真的。”

  昭穆不说话了,沉容只好再一次跟昭穆宣扬自己的难处:“我们在齐国的地盘上,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若是我们俩的关系太亲密,必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像擦身喂饭这些事情我都不好再为你做,也因此我挑了雪杏。”

  转过身子,昭穆紧紧盯着沉容,眉头皱起,十分不快的模样,“我可以自己做。”

  “你算了,”沉容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说:“你看你身上的血迹,下次还乱跑不?”

  昭穆垂首不言,沉容满意微笑。

  往金盆里打了点水,调的温温的,再将细布沾湿拧干,沉容闭上眼睛念句佛,对昭穆道:“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着,她将长衫下摆掀起,又将中衣的裤脚上卷,露出一条条纵横的伤口来,沉容不由心惊,轻轻的用细布点按,为他拭去血污,时不时问昭穆一句:“怎么样,疼不疼?”

  昭穆脸色绯红,每次沉容问他也不回答,只是摇头而已。

  两人都未曾料到,雪杏跑出去不仅仅是因为受了气,还是去找医师来为昭穆诊治,两人掀开帐子,便瞧见昭穆的腿脚裸露在外,沉容轻轻俯身为他擦拭,两人轻言软语,满面春风,真真是一副恩爱的好图景。

  雪杏的脸登时就白了,那医师也是傻傻愣在原地,好在雪杏知道轻重,忍着委屈咳嗽一声。沉容闻声一凛,赶紧回头,看到是雪杏和医师,这才稍稍松口气,镇定自若的起身对那医师一福笑道:“医师来了,烦请您为昭穆看看。他刚才下地走路流了许多血,我帮他擦净了,药还没上。”

  都是实话,一句不假。那医师走近一看,便知沉容所言不假,遂放了心,乐呵呵的笑道:“姑娘请放心,我一定好好为公子诊治。”

  沉容点点头,又道;“他方才喝了点酒,不知有没有事?”

  那医师大惊,“喝酒?”

  “是啊。”

  “怎么能喝酒呢?”医师气得甩袖,“你们也太不小心了,先是让他下地行走,刚刚合上的伤口又裂开,再加上喝了酒,这血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止不住。”

  沉容一听急了,“都是我的错,师傅你看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见她这样焦心,老医师的心里微微好受了些,捋着胡须叹道:“我再开几道方子,每日按时服用,饮食要注意,心情保持愉快,这样下来,一个月样子就能痊愈了。”

  “多谢师傅。”沉容喜不自禁,忙欠身对着老医师一福。

  不一会儿,老医师开完了药离开,营帐里三个人大眼对小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雪杏不由眼圈又红了,盈盈向沉容一福说:“我是个没福的,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原谅妹妹不能再侍奉姐姐和公子,这就回齐王身边去。”说着长袂一旋,柔软的身段翩翩然就要离开。

  沉容忙跟她出去,两人到外面讲悄悄话。

  “我知道他辜负了你的好意,只不过,有些事情着急不得,即便妹妹真的与昭穆无缘,也不必急着回到那泥潭里去吧?”

  这话戳中了雪杏的心事,雪杏睁大一双雾水朦胧的眸子,不知所措的看着沉容,只听她继续道:“齐王薄情寡性,便是妹妹真的承了恩又怎样?这份宠眷又能维持多久?虽说,你与你的几个姐妹陪伴在齐王身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然而身份呢,终究只是丫鬟,等以后更年轻漂亮的进来,妹妹就会被分配到别的地方做活了。”

  为这事,雪杏也是常年忧虑,又不知向谁情愫,突然听得沉容娓娓道出,当真如亲姐姐般知暖知热,不由的热切握住沉容的手,激动道:“姐姐说的是,所以姐姐接我出来,我心中实在高兴,然而昭穆公子……”雪杏咬咬牙,几乎要哭出来,“姐姐不知道昭穆公子看见我时的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当即打翻了我递来的汤药,挣扎着就要下床,说要去找你。我就告诉他,我来照顾他正是姐姐你的意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就掀开被子,穿了鞋直接往齐王的营帐中去。我要扶他,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打开,说让我‘滚’。”

  雪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见过一个“滚”字,心里那叫一个委屈,索性不管了,到处去找沉容,还是将这麻烦甩回去。

  “他口不择言,妹妹别气。”沉容暗暗为昭穆捏把汗,也怪不得雪杏生气,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了这种重话?

  雪杏不言,只是抽泣。

  “妹妹,我既然把你从齐王那里挑出来,自然不会让你回去受罪,你以后还是跟着我,我保证昭穆不再凶你,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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