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又是黎明初起。郑福春呆呆地站在疍家湾前的空地上,看着远处的大海发愣。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每次出海捕到的鱼一次比一次少。苏喜妹怯怯地站在他身后,眼里满是疲惫与心疼。
“福春,明天我们出海吧?”苏喜妹看着湛蓝的海面说道。
“好,那我们做好准备。”郑福春点头答应,毕竟家里还有三口人吃饭呢。
然而没等他们说完话,远处的山坡上便传来了几声“砰、砰、砰”的枪响。
“这是怎么回事?”郑福春看了看妻子,又往那边的山坡看去,只见那里冒起几朵浓烟。
“有人在赶山猪吗?”苏喜妹问,现在的人赶山猪都喜欢用上了土炮。
郑福春摇了摇头:“这不像在赶山猪。”
紧接着枪声响得更密集了。他们看到,小初一光着脚丫,从小山坡那边飞快地跑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打仗了,打仗了!国军要来了!”
听到初一的叫喊,留在疍家湾修船的乡亲们都立刻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拽着初一,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初一喘着气说:“国军打进城了!以前来过咱们这里的那个姓林的郎中叫我回来报信,说是国军要来抓人充壮丁,叫我们都到海上去,能躲一阵算一阵。”
这话说得眼前这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个说道:“大鱼哥已经领着大伙儿出海了,这下怎么办?”
郑福春看了看眼前这些没有了主张的乡亲,又往山坡那边看了一眼,这时的枪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走,我们出海去!”
“我们要是走了疍家棚里的老老少少怎么办?”苏喜妹跟在后面问道。“再说大鱼叔他们已经出海了,回来会找不到我们的。”
郑福春往眼前茫茫一片的蔚蓝看去,眉头深处没了主张。
“找个地方先藏起来。”苏喜妹接着说道,“等大鱼叔他们回来再一起想办法。”
这时有个老渔民指着海面喊道:“不好了,台风要来了!”
众人抬头往天际看去,果然一团一团乌云跟着风黑压压地滚了过来。与此同时,海面上也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小黑点。看来是出海的渔船要回来了,他们也知道要来台风了。
“难道这是天要灭我们吗?”苏喜妹身后传来一阵喃喃自语。喜妹回过头,看到家婆张四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背后了。
郑福春往疍家湾四周来回看了一圈,沉声说道:“我们听喜妹的都找地方藏起来。”
有人做了主,慌乱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大家快速收拾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便藏进了苏喜妹曾经采珠时放东西的礁石洞里。只是这石洞并不是很大,藏不住几个人;于是乡亲们便自觉分散到附近各处隐匿的地方躲了起来,希望能顺利度过国军这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