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盗东陵
就在谭在春等待一个最佳盗陵机会的时候,第一团团长秦海突然来报:“散兵马福田正率一哨残兵秘密开往东陵,看迹象,是要去盗陵。”
谭在春一拍桌子:“好!这个情报好,这说明我们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当即命令秦海:“传我军令:第一师和第八师全部集结待命,我这就去见军座。”
秦海打个立正:“是!”去了。
关于土匪马福田,谭在春曾听一些老兵或多或少提过。
马福田是遵化土著,有东陵地区第一匪之称。
此人自小不务正业,长大后更是坏事做尽。在整个东陵地区,拦路抢劫,绑票索财。每次绑来富家小姐,他都要先“开包”,然后,再让他的拜把子兄弟王绍义去说票。二人一唱一和,诈取了大量钱财。
手里钱多了,二人便整日寻花问柳,醉生梦死。每次逛窑子,只要老鸨和妓女稍有伺候不周,马福田就拉出一名妓女直至奸虐至死,最后,还残忍地割下其乳房,抛于井中。
对此,当地百姓曾怀着一腔愤恨,请求各级政府派兵围剿,可每次盼来的官兵,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今日宣布已击溃,明日土匪则又卷土重来。当然,出现这种王八加混蛋的情况,也与各路军阀频频上演争霸天下有关。
1927年,奉军第28军军长岳兆麟率部进驻东陵,并宣布,收编马兰峪一带土匪。
然而,马福田从小就深谙倚着大树好乘凉之道,所以,他没作任何思想斗争,就拉着他的匪帮投靠了岳兆麟。岳兆麟甚为狡猾,为了拢住马福田,好利用其长期为他卖命,他当即胡子一翘,任命马福田为新编第九团团长。
一瞬,马福田从一个土匪变成了奉军的一个团长。随后,他遍发江湖帖,广招“英雄豪杰”。
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野性,东陵周围的各路匪帮在看了马福田的江湖帖后,个个像吃了大烟泡,纷纷从四面八方聚到马福田帐下,并断指割耳地表示,众人愿听从马团长调遣,一起做“大买卖”。
队伍一下子多了好几倍,马福田很得意,凡来投奔他的匪姐匪妹,他一律封为贵妃,玩个够,凡来投奔他的匪哥匪弟,他一律杀鸡盟誓。
正规军衔有了,得意之时,马福田仍没忘了他的老匪友王绍义,他连夜派人把王绍义从窑姐的被窝里请来,躬身拜他做了狗头军师。从此,二人钱有了,官有了,美女也随便玩,可二人仍不满足,两双贼眼又盯上了东陵这块肥肉。二人一番密谋,打算捞个盆满锅满,三辈子享不完。
1928年6月20日,奉军在与国民革命军交战中败北,岳兆麟为了保住番号,以图东山再起,便率领残兵败将由冀中撤往冀东。
当部队行至玉田县新安镇时,马福田密遣他的心腹到东陵墓区四处窥探,以查清在东陵墓区是否驻有国民革命军的大部队。当探子来报,说东陵并无军队驻扎,马福田和王绍义高兴得差点灌了裤裆。二人奸笑着,此刻若不抽冷子干它一票,难道还要等到死后去向慈禧老佛爷讨要,那可不行,到那时,即便向老佛爷讨了宝,不是还要向阎王爷交税嘛!马福田大骂一声:“美得你阎王爷!你也不看看我马王爷是几只眼!”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过,谭在春赶到军部,向孙殿英汇报了最新情况,并请示孙殿英应立即下令以剿匪和军事演习之名,出兵东陵。
孙殿英一听由谭在春建议策划的夜盗东陵计划终于等到了机会,他立刻扔掉烟枪,眉开颜笑。他拍着谭在春的肩膀,夸奖谭在春能干,随后,他命谭在春即刻带领人马兵困东陵,具体事宜,由他全权负责,临了,他肮脏的脑壳冒出一丝胆怯,补充说:“此事须绝密,如有胆敢走漏半句风声者,立杀不赦!”
谭在春点点头,表示请军座放心。而后,他回到师部,向两个师做战前训话,训完话后,他点了两个团的人马,以剿匪和军事演习之名,悄悄开往东陵,其他部队,原地待命。
7月2日清晨,当马兰峪镇的居民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一阵接一阵的枪炮声便划破小镇上空。几个小时后,马福田的匪兵终不敌谭在春的两团精兵。在一片小树林里,一阵短兵相接的搏杀之后,马福田眼看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弟兄越来越多,便四下觅了条小道,策马而逃。
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高兴之余,谭在春命一团团长秦海带部队加速开往东陵。但是,就在他们加速开往东陵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谭在春从头至尾都没想到的事——7月3日,就在马兰峪的战火硝烟还未散尽,苇子峪那边突然枪声骤响,探马来报,二师师长柴云升正率部队一路烧杀过来。
黄昏时分,两支人马汇合一处。柴云升指挥自己的部队安扎好后,匆匆来到谭在春的指挥部,他傲气十足,阴阳怪气:“谭师长,不是冤家不聚头,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谭在春看出了柴云升此来的恶意,他淡淡一笑:“军人嘛,军人以服从军命为天职。”
柴云升拿一双狼眼斜视着谭在春:“哦?这么说谭师长不反对我加入‘战斗’?”
谭在春压着心火:“柴师长说笑了,有柴师长大力相助,我求之不得!”
明里暗里,两个人较着劲。谭在春暗骂:“狗娘养的!赖皮狗!”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精心策划的夜盗东陵因柴云升的突然加入而有所不稳,谭在春安抚住柴云升,借故出去解手,喊来一团团长秦海,命他看好部队,他则快马加鞭,返回马伸桥军部,一见到孙殿英,他气愤异常:“军座,你若是不信任我,那你换人好了,干吗要派人盯着我!”
孙殿英老奸巨猾,笑着拍了拍谭在春的肩膀,拖着长调:“老弟,你误会了,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嘛,像这等江洋大事,我怕突生意外,就派柴云升随后给你保驾护航。”
谭在春仍旧气愤,但他怕孙殿英再派第三师,以削弱他的盗陵地位,就试探地问:“那这盗陵总指挥,军座不会在最后时刻换人吧?”
孙殿英自知谭在春不好惹,保证说:“不会,绝对不会!我还要感谢谭师长呢,若是没有你这个金点子,我还真有可能成为光杆司令。盗陵一事,是你的建议,你的策划,这最终指挥,当然非你莫属!”谭在春稍稍缓和:“柴云升若是不服怎么办?”孙殿英一怔:“这个也好办。”他拔出腰间佩枪递给谭在春,“传我军令:盗陵一事,谁若不听谭在春指挥,就地枪毙!”
有了孙殿英这支杀人不眨眼的枪,谭在春快马返回东陵。传达完军座的命令,他让柴云升准备盗乾隆墓,他则准备盗慈禧墓。
对于这个分配方案,柴云升很不满,他和他的旅长韩大保悄悄议论,慈禧死的晚,墓内的奇珍异宝一定要比乾隆墓内的多。但畏于军座的命令,他们议论归议论,谁也未敢直接跟谭在春说,生怕惹恼了谭在春,真的让这个盗陵总指挥借机一枪崩了!那样,不但白丢了性命,就连半件宝贝也得不到了。所以,柴云升和韩大保领命去后,躲在房里一个劲饮酒。
随后,谭在春下令,整个陵区戒严,军事演习,正式开始!立时,陵区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马队巡逻,鸣枪警告,禁止任何人通行。
清东陵——西距北京市区125公里,东至遵化县城30公里。
据说,是顺治到此打猎时选定的,康熙2年开始修建。
陵区南北长125公里,宽20公里,四面环山,正南,烟炖、天台两山对峙,形成一个宽仅50公尺的谷口,俗称“龙门口”。
清东陵真是块风水宝地,四周如诗如画。帝后妃陵寝共计14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乾隆皇帝的裕陵、慈禧太后的定东陵。
关于慈禧太后,这位近现代史上的风云人物,曾用她的权谋和残忍控制驾驭了大清两代君臣,统治中国达47年。她的劣迹,世人皆知。
在咸丰帝的定陵之东,矗立着两座大小规模相同的陵寝,这就是定东陵,里面,分别葬着咸丰帝的两位皇后——东太后慈安,西太后慈禧。
因两太后各自建陵,故各有名称。普祥峪定东陵位于西,是慈安的墓,菩陀峪定东陵位于东,是慈禧的墓。
生前,慈禧十分关注自己死后的葬身之地。相传,她曾从京城乘轿,亲自到遵化察看“万年吉地”。为取得“寿宫”穴位的吉利,她把手腕上的一件珍珠手串摘下来投入地宫金井,以作镇墓之宝。死后,她所钟爱的一些奇珍异宝,均葬入棺中。
1908年11月15日下午5时,慈禧因害痢疾病逝于紫禁城仪鸾殿,时年74岁。
慈禧尸身入棺时,举行了隆重的成殓仪式。慈禧的心腹太监李莲英亲自参加了助殓。
据李莲英的螟蛉义子李成武在他的《爱月轩笔记》记载:慈禧棺内所盛金银珠宝满满当当,最有名的当属翡翠西瓜(当时估价白银500万两)、翡翠甜瓜、翡翠白菜、宝石水果、玉藕,以及玉石制成的珊瑚树、黄蜂、蝈蝈等。仅一层锦褥上,就镶有大珍珠12604颗,宝石87块,碧玺、白玉203块。另外,慈禧还口含一颗可让人久埋地下而不腐烂的夜明珠,此珠分开是两块,合起来则透出一道绿色寒光,夜间,百步之内可照见头发。此珠,乃乾隆20年由波斯王进献,重114克,直径7厘米,世间极品。
可就是这样绝世精华,在大家就要盖好网珠被封棺时,一位公主急匆匆赶来,说她有宝要孝敬太后。于是,在一片哭声中,这位公主把八匹玉制的骏马和十八尊玉罗汉,恭恭敬敬放入了棺内。
待公主献完宝,礼事官盖好网珠被,加上子盖,封棺。
至此,风云多年的慈禧太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也由此,引来了一场“杀身之祸”。在阴间,她大概是无法使用她的特权。
7月4日,谭在春命两个排的士兵到马兰峪镇各处张贴布告,上写:接上峰命令,为将流窜于东陵地区的土匪全部剿灭,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第一师、第八师、第二师,将在此举行军事演习,望全镇父老乡亲,勿随便出门走动,以防误伤。落款是: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军事演习指挥部。
告示一出,整个马兰峪立时陷入一片恐慌,人们不知道这军事演习的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家家户户,纷纷躲藏,不敢外出。
这种效果,正是谭在春所希望的。为了更加稳妥,他派秦海火速绕陵察看,确定是否还有守陵旗丁。
秦海绕陵回来,报告说,据一位砍柴的老人讲,早在大部队进驻东陵前,仅剩的几十名旗官旗丁就已闻风而逃,现在,整个陵区内除了还有几只老鸹,恐怕再没有几个两条腿的人了。
谭在春智慧地一笑,既然天随人愿,一切就绪,那就事不宜迟,应火速盗陵!在指挥部开过会后,柴云升率部去挖乾陵,谭在春率部去盗慈禧墓。
眼瞅着地下的宝物就要伸手可得,士兵们个个像刚吃过了大烟,一到陵墓,上蹿下跳,疯狂地抢掠殿内的各种值钱物件。谭在春左右指挥,同时,秦海与工兵营长钻地鼠,也在分派任务,着手打通地宫。
明楼上,一块块被称为金砖的大青石被撬开……
宝顶上,一处处用糯米汤浇固的三合土夯被刨开……
但是,几个小时过去了,通向地宫的洞口仍没找到。谭在春有些急,尽管他知道明楼下面有洞门,宝顶下面是地宫,可总不能把明楼宝顶全部拆毁搬走,那样,也不现实,慈禧墓巨大坚固,只怕两团人搬十天也搬不完。
这时,有几个工兵小声议论:“早知这样,只要拦住几个逃跑的旗丁一问,就万事大吉了。”
一句话点醒了谭在春,他急命秦海带人到陵内四处搜寻,看有无胆大没跑的。秦海答应一声,带人去了。
在几十束手电的光照下,死寂的神道上,秦海和钻地鼠快步向裕陵班房走去。钻地鼠是秦海的亲信干将,对凿墙穿寨,炸城破洞,颇有一套经验。正是基于此,秦海才命他担任挖坟掘墓的“主攻手”。团长垂青,钻地鼠倍感荣幸,他一再向团长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几十个人持枪快步进入黄琉璃瓦顶的隆恩门,然后,拐到红灰剥落的院墙与东朝房的夹当,在灰瓦卷棚的破败的班房前停下。这里,是八旗官兵护陵总部,一年365天,均有兵丁在此3班换防,提刀持枪,沿红墙外的石砌更道昼夜巡逻,保卫帝后“安然”。
此刻,里面有微弱的灯光映在窗上。
秦海手指蘸唾沫点破窗纸向里望去,凌乱的柴草上,躺坐着三个白发老者,每人的年龄,约在七十左右。由于几个老者年事已高,对外面的动静,他们丝毫没有听到,只看见那盏油灯被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吹得火苗不稳。这三位老者,一位姓谭,两位姓关,都是一生在此守陵护陵的老兵。
秦海回头冲钻地鼠使了个眼色,二人一齐踹门而入,没等三位老者有所反应,冰凉的枪口已顶在他们的头上。秦海厉声怒喝:“几个老东西!走,带我们去找慈禧地宫的入口!”
三位老者惊吓中相互对视,谁也没吭声。麻木的表情,惹火了秦海,他向来性子粗暴,用枪点着几个老者:“我警告你们,谁要不听老子调遣,我就打碎他的脑壳!”
“我……我……”一个老者浑身颤抖,准备站起身来。钻地鼠一看有门,把枪顶在另一位老者的后背上:“他妈的老东西!走,带我们去找地宫入口!”两位老者打算去,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位没有起身的姓关的老者突然跪在地上,哭着喊道:“二哥!大清国对咱不薄呀!咱就是死也不能卖老主哇!”
钻地鼠一脚踢翻这位老者:“你他妈的真混蛋!再喊,我崩了你!”
秦海晃着手里的枪催促:“快走!带我们去找慈禧太后的地宫的入口!”
就这样,几十个人推推搡搡把两位老者押到了谭在春的面前。秦海在师长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站到一边。借着马灯的光照,谭在春微微一笑,春风化雨:“老人家,不用怕,只要你们说出地宫的入口,我保证,谁也不会伤害你们。”
两位老者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
谭在春虽然很着急,但深知动粗可能会更糟。于是,他强烈镇定,从外围攻击:“两位老人家,我不妨直言相告,就是你们不说出地宫的出口,我们也会照样开坟掘墓。只不过那样,慈禧她老人家有可能会被炸的七零八落。”
两位老者的脸同时颤动了一下,他们已清楚地感觉到,慈禧太后今晚是在劫难逃了。两位老者面面相觑,最后,眼含泪水,默默向墓前走去。
帝后陵寝的格局规制大体一样,宝顶与地宫都建在宝城之内。进入裕陵明楼下的古洞门后,是一个小院落,迎面,一堵高大的砖墙拦住去路,称作“哑巴院”。据民间传说,此称来历系皇家怕人知道地宫入口,在修建这最后一道工程时,所有工匠全是哑巴,而且在夜间施工。
实际上,这院落应叫“月牙城”,因城内前半部呈现月牙的弧形而得名。
关姓老者站在琉璃壁前,用手一指:“就是这里……”谭在春眉梢一扬:“老人家,你没记错吧?”关姓老者木然地点点头,又指了指,“就在这下面。”
地宫入口终于找到,谭在春果断命令:“挖!”
钻地鼠第一个冲过去,他招呼弟兄们,在琉璃照壁下,抡镐挥锨,扔砖扬土。不一会儿,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深坑呈现在谭在春的面前。谭在春夸奖了弟兄们一番,并说,等大功告成,一定重赏!
士兵们个个兴奋,盘算着发财后该去哪儿快乐。可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困难来了,琉璃照壁下是一堵坚固而巨大的青石砖墙,镐头铁锨用上去根本没辙。钻地鼠急了,爬到坑口问师长是不是该用炸药了。谭在春用手电照了照,果断命令:“炸!越快越好!打开慈禧墓,绝不能等到天亮!”
钻地鼠按令行事,爬上来亲手操作,他一面审量着一下就能炸开一个缺口的最佳位置,一面装配着威力极大的TNT炸药包。
待一切就绪,众人退后百米,引爆炸药,立时,随着一声轰隆隆巨响,石块飞扬,烟雾升腾。片刻,残墙靠北,露出一面汉白玉石的金刚墙,穿过这堵墙,就是通向地宫的甬道。钻地鼠爬过去看了看,决定不再使用TNT炸药。刚才,那声巨响比他事先估计的要厉害得多。
工兵营的士兵围在坑口,问钻地鼠怎么样了。
钻地鼠冲坑口喊:“弟兄们!再下来刨一会儿,发财的机会就到了!”几十个士兵像是吃了大烟,跳下坑,一通乱刨、乱凿……刹时,一块块汉白玉石松动了,搬走了。士兵们发出阵阵嚎叫,继续用力去攻……眨眼,打通了一个仅可通过一个人的洞口。
在几十盏马灯的照射下,钻地鼠冲站在坑口的谭在春兴奋地喊:“师长,你快看,这老家伙果然没骗我们,洞口就在这儿!”
谭在春鼓劲说:“好,打通地宫,算你钻地鼠立大功一件。”转身,他喊道,“来人!给我架好三挺机枪,守住洞口,谁要敢趁乱胡来,立刻打死!”
“是!”几个士兵遵命行事。
既然一切顺利,秦海低声问谭在春:“师长,这两个老家伙该怎么办?是杀?是留?”谭在春想了想:“为人一世都不易,放了吧。”秦海不愿意:“那怎么行,老佛爷还用完修墓的杀人灭口呢,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完指墓的也杀人灭口。”谭在春摇摇头:“你这样做不妥,还是放了他们吧。”秦海很是担忧:“可这事要是被军座知道,也不好交代啊。”谭在春看了看两位吓得浑身颤抖、可怜的无辜的守陵老者,命令道:“放了!这事军座那儿我去说。”秦海看师长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招手,示意两个士兵将两位守陵老者送回去。
为了让士兵们在进地宫前先壮壮胆,秦海扔给钻地鼠两包“带劲”的香烟,让他分给弟兄们提提神。接下来,钻地鼠歪戴军帽,第一个钻进金刚墙洞口。从此,钻地鼠“有幸”成为慈禧死后第一个进入慈禧地宫的人。
进入洞口,钻地鼠并没有闻到先前听人说的毒气,相反,他倒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墓道里,漆黑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尽管钻地鼠满脑子充满了宝贝,事先也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从这儿往里走,毕竟是离一个死人越来越近,他的心在狂跳。谭在春跳下坑,亲自指挥,他命秦海和几个士兵把手电全部投向墓内。等钻地鼠察看清了里面的一切,几十个人依次爬进洞口。进来后,大家摸索着前行。死寂的墓道上,几十双马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格外恐怖骇人的回声。
秦海手一抖,手电跌落。谭在春踢了秦海一脚,借机给士兵们打气:“身为军人,怕什么鬼!”秦海上牙打下牙:“师长,我真的没怕。”弯腰,他捡起跌在墓道上的手电,冲士兵们骂道:“都是一群废物!还发什么鬼愣!还不他妈的一齐用力推!”
在秦海的骂声中,士兵们蜂拥而上,一齐用力去推石门。可慈禧老佛爷好像在里面施展了妖术,任凭他们怎么用力推,石门就是纹丝不动。秦海急得直冒汗,问师长是不是再用炸药。谭在春审视着石门,认为再炸就有可能把墓里的宝物震碎,甚至有可能将地宫彻底炸飞,到那时,甭说宝物一件得不到,就是所有进入地宫的人也都难逃活命。秦海的脑袋在一个劲儿胀,他骂自己是猪脑子,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怎么就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钻地鼠用手电照着门缝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好似有东西顶着。
谭在春下令,砸门!
众士兵抄起铁镐,抡起利斧,顷刻间,碎石横飞,火星四溅,两扇石门合缝的下部被砸下一片大,然而,石门仍旧坚固难开。
谭在春向前一步,仔细察看——原来,门里是一块扁石顶着,一头,卡在地面槽里,一头,落在石门背面槽里。
钻地鼠摇摇头,以为推力不够,就和士兵们用力硬撞。
最后,只听咔嚓一声,扁石被撞断,眼前,石门崩散成数截。
就这样,第一道石门被打开。
进入门洞,里面没有东西,又一道汉白玉石门迎面紧闭。众士兵不等团长下令,合力猛撞,瞬间,又把第二道石门打开。这次,随着塌落的碎石,士兵们突然高兴地喊起来:“师长!快看!这就是老佛爷的地宫了!”
顺着几缕手电光,谭在春清楚地看到——慈禧棺椁,就在眼前。这一瞬,他松了一口气,夜明珠,已近在咫尺。他想着远在南京的林玉凤,心头掠过一阵激动。
忽然,一股钻骨入髓的阴风冷气迎面扑来,众人不由得打起了寒战!几个士兵小声议论,据民间传说,慈禧墓和秦始皇的墓一样,里面有各种机关,各种陷阱……盗墓者往往在最后挨近棺椁时发生应验。今晚,大伙儿会不会活着进来,死了也出不去?是啊,别看大伙儿机枪手枪的,可老佛爷风云了一辈子,也不是好惹的呀!
地宫里,士兵们开始胆怯,与刚才气势汹汹的掘墓劲头相比,气氛骤然降了许多。恐惧中,有的士兵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目睹这种骤然转变,谭在春怒喝:“关键时刻,哪个敢退,就地枪毙!”
秦海一把提起一个缩在地上的士兵,用枪点着他的头:“上!给老子上!”
钻地鼠也嚷起来:“大家都不许退,谁敢退,老子崩了谁!”
地宫里,气氛异常紧张,士兵们面面相觑,然后,开始惊恐地向前,他们深知,即使此刻跑出去,也是机枪点名。地宫里,冷气森森,火把忽明忽暗,恐怖至极。
终于,钻地鼠走在最前,叫喊到:“弟兄们!上呀!发财的机会到了,老佛爷的宝贝就在眼前,谁要退后一步,就是婊子养的!”
在钻地鼠的鼓动下,也许,谁都不想成为婊子养的,也许,谁都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士兵们加快了脚步。等冲到地宫正中,挨近棺椁,士兵们所有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每个人的心里,只有珍宝。
光照下,谭在春清楚地看到——慈禧棺椁,比一般的寿材要高大两倍,通体,金光闪闪,富丽威严。
突然,钻地鼠走到棺椁前,出乎大家意料,来了个单腿跪地,念念有词:“老佛爷,小的们马上就要惊动您大驾了,希望您九泉有知,莫怪我们。”
秦海见钻地鼠嘟嘟囔囔,一包废话,上去给了钻地鼠一脚,命他立即开棺。
钻地鼠站起身,急忙和两名士兵刀起斧落先把棺椁两边的小石座上的两个金色小木箱劈开。箱子里,装的是代表慈禧权势的紫檀木龙纽木印和显示皇后尊贵的册封。
钻地鼠拿起紫檀木龙纽木印和册封看了看,一块木头疙瘩,一叠木头片子,有个屁用!他随手扔到地上,和几个士兵劈椁开棺。
一阵刀劈斧砍,光芒四射的金漆外棺,顷刻间被砸成了一堆破板烂片。士兵们将碎椁木移去,现出一具红漆填金的内棺——20年前一跺脚全国颠三颠的西太后就躺在里面,无数的奇珍异宝也装在里面……士兵们有些急不可待,探头探脑,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过去伸手抢夺财宝。
钻地鼠站在谭在春的身边,很是高兴:“师长,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要发财了。”
谭在春仔细观看,命令:“开棺!”
十几把斧头刚要一齐落下,谭在春又急忙制止,他怕这样砍下去会损坏棺内宝物。另外,士兵们趁着混乱,肯定有人疯抢,私藏宝物。于是,谭在春吩咐前头的几个士兵,“你们几个,用刺刀撬开棺盖,其他人都用手电照着退到台子下面,谁敢违抗,立即枪毙!”
一些士兵相互对视,慢慢退到台子下面。
十几道手电光束照射在内棺上。
钻地鼠和几个士兵卸下刺刀,用利刃去切断漆口。一旁,谭在春和秦海持枪监场。阴冷死寂的地宫内,刺刀沙沙的响。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神经紧张到了极点。不一会儿,棺盖被撬开,士兵们一阵骚动,纷纷向前围拢。棺盖下是一层俗称“七星板”的梓木薄板,阴阳两面各用金线金箔堆攒成经文、墓志及菩萨妙相。这层梓盖一掀,顿时一股馥郁而奇特的香气喷涌而出,升腾缭绕,网珠被发出一片类似无影灯的柔和光亮。谭在春眼前掠过一阵如释重负的惊喜,他急忙探身观看,左右,士兵们也抱着极大的欲望和好奇,纷纷瞪大眼睛,死死盯住。
揭去网珠被,满满一棺珍宝大放光芒,内有宝兰、嫣红、嫩绿等神异的光波闪烁,犹如瑰丽霞光,将整个地宫映如白昼。相比之下,士兵们的手电,显得暗淡。谭在春仔细看去,慈禧在五光十色的珠宝堆中仰卧,穿戴着华丽无比的寿衣。虽入葬20年,她尸体依然非常完好,且面庞如生,双目微合,眉宇间和嘴角处,还隐隐露出生前那股阴狠的神气……生有一寸多长白毛的手指半握,仿佛要马上起身开口,怒喝他们这群胆大妄为的盗墓者。
士兵们惊呆了,个个僵立着不敢出气。
“炸尸啦!”
终于,一个士兵承受不住这高度紧张和心理压力,以为慈禧真的活了,要掐他,要抓他,惊叫一声,抱头跳下石台。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士兵们全都像毒蛇咬了腚,个个连喊带叫,连滚带爬。
关键时刻,钻地鼠表现出了机灵,他吆喝一声“赶快压棺镇邪”,提着枪跑到墓口,把领头逃跑的抓回来,请师长发落。谭在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看钻地鼠把领头跑的抓了回来,阵势也趋向稳定,便摆摆手:“放了放了,这种阵势,谁也害怕。”
接下来,为防止僵尸跳起伤人,谭在春左右指挥,十几把刺刀从棺材四周一齐冲上去,相叠相压,死死架在棺上。秦海望着几个孬种,真想把他们一枪崩了!
士兵们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动静,几分钟后,见没发生任何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邪被镇下去了,一个个胆子又大起来,再次围紧内棺,欲取宝物。
稍后,钻地鼠取出一颗翡翠西瓜,高兴地对谭在春说:“师长,你看,这真是个好宝贝!”西瓜中间切开,五彩霞光放射出来。接着,谭在春亲手将翡翠荷叶、玉石莲花、翡翠白菜、慈禧凤冠上光芒眩目的特大珍珠取出,但最让他注意搜寻的当然是慈禧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与此同时,士兵们一齐下手,乱抢乱夺。
慈禧的尸体像根木头,被棺材两边捞取珠宝的士兵推来推去,有的,还相互咒骂,并冲对方脸上来一拳,对方顾不上还手,只能恨骂。
秦海嫌慈禧的尸体太碍手碍脚,干脆下令身旁抢宝的士兵将她扔出去。
也不知是谁眼尖,突然发现慈禧半张的嘴中放出一道耀眼的绿光,原来,是一颗如鸽蛋大小,灿烂无比的夜明珠。立时,十几只大手猛伸过去,争相抠取。谁知慈禧舍不得似的,夜明珠被乱抢乱抠的手捅得滑进咽喉。钻地鼠急了,挥拳猛击开围拢抠夺的士兵,拔出腰间匕首,照准慈禧的腮帮子就是一刀,而后,他从刀口处抠出夜明珠揣进怀里。这一切,自然都在谭在春的视线,他一瞪眼,钻地鼠赶忙把夜明珠从怀里掏出来放到谭在春的手上。谭在春呵呵一笑:“看来你小子还打算活着出去。”
身旁,士兵们已将慈禧的尸身抬出内棺,扔在了地宫西北角的棺盖上,棺底,所有珠宝,全部一抢而光!
望着被暴尸的慈禧,谭在春骂道:“老妖后,你也有今天,你这是罪有应得!想当初,你不知下旨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一会儿,棺里棺外收拾得差不多了,士兵们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如同经历了一场战斗。地宫内,空气开始有些稀薄。钻地鼠环视左右,看还有什么可拿的。谭在春瞅着大堆的珍宝,心里乐开了花,重振谭氏家业有望了,打败冷云风有望了。突然,他发现了一个重大遗漏,慈禧还穿衣戴帽、齐齐整整,其贴身宝物肯定不少。转身,他命令:“来人,把老佛爷穿的戴的都请下来,衣服帽子什么的都搜一遍。”
立时,慈禧的龙袍和凤冠被钻地鼠扯了下来,衣服裤褂和鞋袜也被扒了下来,最后,慈禧身上只剩下一条红色的贴身长裤套着下体和一只袜子吊在脚上。
十几个士兵将慈禧衣帽上的珍珠宝石以及许多巧夺天工的极为贵重的小件佩物扯下来,瞧着仰面朝天、几近裸体的慈禧尸身,发出得意而淫荡的狂笑,有几个士兵邪念横生,竟要对慈禧干那种奸尸之事。
“瞧,太后跟活着时候一样,这下可开了眼了!”
“奶奶的,自爷们儿也当回皇帝!”
谭在春一看这情景,立即厉声制止:“你们发什么坏!谁也不许搞这个尸体,就让这个老妖后在这儿暴尸好了。”他扫了一眼地宫,“收拾一下,马上撤!”
士兵们将装箱入袋的众多宝物,扛的扛,搬的搬,开始往外撤。
就在这边撤时,那边的乾隆墓,柴云升正率领士兵大盗特盗……他和韩大保率部来到裕陵后,手一挥,几十士兵一齐大干。有的登明楼,有的拆砖墙,上上下下,一派忙碌。
乾隆皇帝的坟头宝顶很大,像座山岗,除糯米汤浇灌,三合土夯实,还加了铁钉,异常牢固。
柴云升挠着后脑勺,犯了思量,哪里才是进入地宫的入口呢?
韩大保和几十个士兵上窜下跳,四处找寻。
最后,还真走运,月牙城里的门路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等TNT炸药的威力一发作,沙石蔽天,声震四野。起先,附近乡民以为是地震,后来,根据军事演习的布告推断,大概是有人在崩皇陵。
等硝烟散尽,柴云升和韩大保高兴地看到,琉璃照壁前炸开了一个大深坑,几个士兵很快就从砖石堆中扒出一条通道。遇到高大厚实的金刚墙,再次装上了TNT。这样,经过几次爆炸,终于打通了通向地宫的入口。
韩大保已宝迷心窍,他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等他顺着斜坡墓道向下爬时,才感觉阴风刺骨,冷气逼人。行至下面,满地宫都是冰冷的积水。他咬着牙,在寒冷刺骨的黑水烂泥中一走一晃,一步一滑。等好不容易走到头,却发现被一道雕有一对菩萨立像的石门拦住。
士兵们急了,撞!
石门被撞开,四大金刚凶神恶煞地瞪视着他们。明堂券里,八个册宝座上的漆金木箱被立刻砸开,宝玺香册,被一抢而光!
接下来,第二道石门、第三道石门,还是被硬撞开的。
到了第四道石门,韩大保犯了难,无论如何,就是撞不开。于是,他干脆一招手,炸!待浓烟散尽,通道打开,士兵们一阵狼嚎,狂舞着火把蜂拥而进……
六具棺椁被利斧劈开,五具尸骨被拖出散乱在泥水中被马靴践踏。一具女尸相当完好,穿戴整齐,被摘冠拔发,搜身脱衣,推倒在污水烂泥里。所葬珍宝,有商周铜鼎,汉玉浮屠,宋瓷瓶壶,金质佛像,玉石,象牙,宝剑,还有一些褪色的名帖名画,古书古扇……
士兵们口里喊着:“有宝不拿,终生后悔!”几十个人装的装,抢的抢,扔的扔……看搜拿的差不多了,韩大保一声令下,引士兵匆匆退出地宫。
再说慈禧墓。
出来地宫后,谭在春集合训话:“弟兄们!此次行动,大获全胜,每个人都卖了力,立了功,回去后,我一定如实向军座汇报。可有一样,所盗宝物,一律交出,日后,绝对每人一份!我把丑话说在这儿,谁若胆敢私藏,哪怕是半颗珠子,我也毙了他!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众士兵异口同声。
紧接着,众士兵纷纷交出了自己抢来的珍宝。谭在春查看了一下,命秦海全部装到早就准备好的箱子里。然后,一摆手:“撤!”
回到指挥部,谭在春命秦海将盗来的所有珍宝归在一起,派兵严加把守。盗了大半夜的墓,很多士兵已累得直叫,倒头做美梦去了。谭在春徘徊在房间里,心情异常兴奋,是啊,苍天保佑,他策划的夜盗东陵终于成功!他就要带着这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回南京和林玉凤团聚,他就要利用这些财宝一雪家仇,重振谭氏家业,他就要和林玉凤一起牵手,远赴美国……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突然,窗外有个人影一闪。他拔出枪:“谁?”
“我,大哥,子厚。”
灯光朦胧,张子厚走了进来,一脸的鬼鬼祟祟。谭在春有些纳闷:“你不在孙殿英身边,跑这儿来干什么?”
张子厚苦恼地摇摇头:“哥,别提了,孙老殿是个老狐狸,他哪会放心你呀,他让我来监视你。”
“哦。”谭在春点点头,这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示意张子厚坐下。
此刻,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张子厚说:“大哥,既然我也来了,我想溜进地宫去多少捡几样宝贝,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盗。”
谭在春怕张子厚单独进地宫会被人发现,引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就断然不允。可张子厚坚持要去。
谭在春没法,只好说:“你是我兄弟,我的宝就是你的宝,你不用再去冒这个险。”说完,他实在是困了,也就没再管张子厚,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张子厚看谭在春沉沉睡去,急忙拿起一把手电,悄悄溜出指挥部,一个人幽灵似的钻进了慈禧地宫。借着微弱的手电光,他开始在碎棺木与破衣物之间找寻士兵们抢夺时遗落的珍珠。一阵阴风吹过,他看了一眼躺在棺盖上的慈禧的尸体,身子不由得一阵颤抖。慈禧手搭在赤条条的上身,长发披散,一双眼似睁似闭,望着眼前这个孤单的盗墓者。
张子厚头皮直发乍,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一低头,他有了重大发现,在慈禧的身子下面竟还有不少没被摘净的珍珠。他顾不上挨个摘,狠劲扯了一把,然后快速跑出地宫。回到指挥部,他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巨大的惊恐,让他颤栗不已!
天亮后,几个师的人马继续在陵区内四处搜寻目标,到了晚上,继续盗掘。
7月10日夜,几辆汽车自马伸桥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军部开出,直奔马兰峪。孙殿英亲自来验收了。
当孙殿英目睹一箱一箱的大批的奇珍异宝,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揉了揉眼,又打了自己一耳光,看看左右,这才相信不是在梦里。他心里一阵狂喜,这一件件宝贝,全归我孙老殿了,全归我孙大麻子了!
“吹灭马灯!”他命令道。
几盏马灯熄灭,屋里照样亮堂,奇妙神异的五彩霞光,在闪耀,在波动,宛若仙境。孙殿英爆发出阵阵极度的得意的笑。
“好样的!干得漂亮!都是我的好兄弟!”孙殿英拍拍这个的肩,拍拍那个的胸,满脸的大麻子直放光。他指挥士兵,“把这些装箱,那些装车。开拔!”
五大箱最好的奇珍异宝,塞进了孙殿英的汽车。所盗宝物,乱七八糟的,整整装了几十军车。趁着夜色,一支亦兵亦匪的队伍,悄悄向远处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