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那么多次的茶,这次咱们是真喝酒,一边喝,沈煊赫一边说他不想当劳什子的掌柜的了,他也不想再看古董,他爹就是个只会守着古董的混蛋,结果把最爱的女人丢了一次两次!
而他的梦想是闯荡江湖,然后遇到最爱的姑娘。
我跟他碰杯说,我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守墓人!
那个老僵尸那儿,我怎么糊弄都行,我现在,只想快活,过过我以前没有过过的生活,虽然我和沈煊赫都知道,这种日子可能不会太久,如果……我真的是墓财神的话。
但至少现在,我并不想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想喝酒。
酒是个好东西,刚入口的时候,辛辣,往下,灼热,再往下,就是一股暖意,暖到我身心里去,我不由得夸赞:“难怪了古人常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之前只觉得这东西辣眼睛,呛鼻子,现在自己喝了,才知道其中味道。”
“那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百看不如一练,别处得来终觉浅,绝知酒事要亲喝嘛!”沈煊赫应是酒精过敏,红着脸红着眼的样子,很可爱,“来!我也来首诗!
何为快乐?
清风,明月,共饮酒!
你接下去!接不下去,就全喝了!”
我想了想,用了痴嗔二字——
“‘何为不……不,重来一下。
‘何为痴嗔?
断肠,空心,等一人。’
沈损损,我是真的断肠,肚子痛。”
也是真的空心。
等不来那人,所以痴嗔。
沈煊赫的红一下消退大半,眨了眨眼,问我——
“可否……具体?”
我看了看这天,又看了看地,最后一笑——
“天灰,地暗,人未归。”
其实哪里是人未归,是人不可能归。
而林泽渊到底是不是人都两说。
可沈煊赫还是固执的问我——
“人是谁?”
“林泽渊。”
“能换个人么?”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的看他,他也认真的看我,捏着酒杯:“回答我,兴趣那个人就归来了呢!”
他说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
我不是傻子,其实他一个大掌柜的在我这里耗了这么久,你说他是为了气我,那也在浪费时间。
他的时间很宝贵的,却都给了我……我明白,都明白。
但是,觉得很无力。
“暂时不能。”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像是在大雨里站着,想燃烧,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我用了个比喻,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
但是他懂了,“你的意思是,我的感觉你都懂,你也想给我,但是你给不了,你还在下着雨。”
这么直白的让他把话给说出来我还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点头不语的时候,见他一扬下巴,把杯中的酒水喝掉:“没事儿,我等雨停。”
我一愣,有些感动,但是还有些害怕——
“万一雨不停,或者雨停的太晚,又或者,雨停了也不一定能燃烧呢?湿木头嘎达,可是烧不起来的!”
我实在是无法给他定数,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比如我是墓财神!
而我想到这点的时候,也微微拧眉,“没错,不是雨停的事儿,我可能……永远都是湿木头嘎达。”
我可能是墓财神,我会死的。
这话我没打算说,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久违的黄粱声音——
“听说你们打架了,我就赶紧……咦?你们这是?”
黄粱显然是急匆匆回来的,但是看到我们以后有些愣神。
我愣了一下,然后冲他笑,“大哥,一起喝一杯?”
他被我笑的愣住了,而我选择了漠视沈煊赫的表情,那是有些痛苦有些绝望的表情。
哎,我一直觉得,人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都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你说的话,你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冥冥中有她的定数,我可能注定了前半生要失去沈煊赫,然后注定了遇上林泽渊,万劫不复,然后再注定了……错过沈煊赫吧。
我不能跟他在一起,哪怕雨停了,哪怕以后我怎样,我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因为我身世还有一堆的事情,我的世界,很乱,很奇怪,我不想也不能让他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我怕他……受到伤害。
“嗯……好啊!”黄粱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有没有说下去,只是答应了,过来,“嗯,正好大哥你做个见证,我看咱们仨……不,还有你!”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陈江衍过来,我冲他招招手,然后不顾他们的惊讶,给他到了一杯酒——
“好!咱们四个挺有缘分的,不如,拜个把子吧!”
拜把子,我们这里结义、拜为结义兄弟的意思,我说完,就看到黄粱的表情凝固、陈江衍惊呆以及……沈煊赫的愤怒。
“周易,你明知道……”
他一下站起来,手里拿着的折扇都快掰断。
我面不改色道:“沈煊赫,你也明知道对于一段感情,最好的保存方式是怀念。只有怀念,永不变质,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我说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明白,不是这样的。
风月说过的,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选择放弃,因为只有开始了,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
可是啊,我已经没有开始的勇气了,我更没有拉着沈煊赫深陷我这样可怕世界的勇气。
他是个好男人,甚至可能还是个好少年。
他值得拥有一个更加可爱温柔的女友,老婆。
而不是我这样的……奇怪的,半男不女的。
“只有怀念……”他重复着,然后,在我点头后,一仰起头就喝光了那杯酒,随后,又在我的面前,徒手捏碎了那杯子。
鲜血从他手心流下,他眼眶红着,似乎哭了,但是我还没有看清楚,他就转身说了句“不必送”,转身就往外走。
我那一刻,心脏好像也随着他的捏,也又碎了。
我很想追,我按耐着,闭上眼,多希望……能回到过去。
可以回到那个偷吃禁果的夏天也好,也可以回到那个我要整蛊老师的下午!
可惜,没有如果。
忘了是谁告诉我,重逢总不如初遇,如果重新选择一次,我要抓住这个年少欢喜的少年,而不是深陷在什么劳什子的晋魏风骨美男那儿,但人生是一趟没有回头路的列车,一旦开始就只能义无反顾的往前走,无法回头。
沈煊赫走后半天,黄粱才道:“我……我先干了吧!”
他欲言又止,最后先喝了酒,接着,陈江衍也喝下去了。
“那……今后,我是老四了对吗?”陈江衍喝完,小心翼翼的问,我嗯了一声,看着桌子上和板凳、地上……延长的那一道血,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直接转身道——
“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要走,但是余光瞥见黄粱欲言又止的样,又回过头来:“大哥是有什么话要说?”
黄粱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和我说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却是他说完,陈江衍道:“还是告诉宝姐吧……宝姐,林泽渊在外面,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