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墨闻听止住动作,抬起头,深沉如夜的瞳眸注视着宋清瞳,良久不语。
宋清瞳将楚天墨的反应看在眼中,她现在可以告诉他,因为她确定他已经接受了她,微微一笑:“相父,时候不早了,我们……”
楚天墨已将宋清瞳揉进怀里,心越来越柔软,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担心他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吧,她不但舍命相救,更对他体察入微,相比之下,他却因为先帝的关系患得患失,低沉的声音说:“瞳儿,对不起。”
宋清瞳勾唇而笑:“相父何必客气,记得常来宫里看我……就好。”这个时辰不好,最好再晚些,后面的话自动吞入腹中。
掌灯时分,楚天墨已经先行一步去宫门口接待辽帝,宋清瞳在玉儿承影的服侍下穿戴好龙袍冠冕,可还没走出寝宫,元雍进来禀告:“皇上,纪良人昏过去了。”
宋清瞳眉头蹙起来,如同昨晚的步骤,命两名太监将纪云鹤扶进偏殿,吩咐玉儿去请太医,然后坐上龙辇前往长乐宫。
此时,楚天墨已将辽帝一行人迎进了长乐宫。
宋清瞳迈步走进长乐宫,众臣已在大殿两侧的雕漆矮桌前落座,楚天墨东方瑞等几名大臣正陪同辽帝一行四五人,在殿心寒暄,殿中央凛然立着一位身材高挺的男子,身穿玄色锦袍,乌黑的长发披垂在胸前及腰间,额上系着粗绳编织而成头带,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慑人心魂的王者气魄,想必他就是辽帝萧煜,只不过,他的脸上戴着一个银灰色的玄铁面具,只露出额头和光洁的下巴。
萧煜看向从殿外走来的明黄色身影,风华内敛气质沉静,步履波澜不惊,脸上微微带笑,一见之下令人生出亲近之心。
低哑的声音,简短说道:“寡人有礼了。”
宋清瞳微笑道:“可汗远道前来,朕有失远迎,还望可汗恕朕接待不周之过。”
萧煜道:“陛下客气了,寡人容貌被毁,恐吓到周围的人,所以终年戴着面具,请陛下见谅。”
宋清瞳颌首,心中微动,不知为什么,自她进入长乐宫后,一直觉得殿上有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在萧煜面前,这种怪异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余光发现萧煜身旁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辽国大臣,在两名大臣身后,站着一位身披朱红色袈裟的老和尚。
宋清瞳不由怔住,这不正是她在蔺城寺庙里看见的灵空法师吗?
灵空法师上前一步朝宋清瞳行了一个佛礼,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阿弥陀佛,老衲给陛下见礼,皇上别来无恙。”
宋清瞳心思转动,当日自己男装打扮,没想到今日一见,这老和尚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不过,他不是北秦的和尚吗?怎么跟辽帝同来?一笑:“灵空法师也来京城了?”不老老实实在庙里念经,大老远跑这来,看来她要留意了。
灵空法师但笑不语,宋清瞳也不多言,将萧煜等人让到座位里。
转过头看一眼依然立在殿心的楚天墨,他的脸上和煦带笑,深沉灼亮的目光看着自己,宋清瞳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想起方才的一幕,面上泛红,却见楚天墨谈吐自若,挽起一位身姿笔挺的年轻将军,笑着道:“陆将军,还不拜见皇上。”
宋清瞳这才注意到,一直整肃立在众人之后的陆飞江,只见他身穿银盔银甲,哗愣愣健步走到面前,单膝跪地:“臣陆飞江拜见皇上!”
声音干脆有力,宋清瞳不由一笑:“陆将军免礼平身。”说着,抬手虚扶。
陆飞江站起身,一双虎目看向宋清瞳,温和带笑威仪内收,她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心中涌起感激之情,宋清瞳的目光在陆飞江脸上逡巡,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颇有相父风骨,忽而心头一动,若是将陆飞江封为驸马,祥运公主大概会满意吧。
想到这里,宋清瞳看着陆飞江不住颌首,祥运公主的驸马有着落了!陆飞江却不明其意,见宋清瞳这样看自己,脸刷地一红,连忙低下头。
席间,陆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宋清瞳笑着道:“陆少将军初出茅庐就立下大功,真是虎父无犬子,到你父亲身旁落座吧。”现在辽帝在殿上,明日早朝再封赏不迟。
一时间众臣皆已落座,酒菜已经端上来,楚天墨坐在玉阶下右排首位,对面桌前,萧煜席地而坐,接下来是灵空法师等人。
宋清瞳登上玉阶,刚在御座上坐稳,长乐宫宫门口传来太监的高唱声:“皇后驾到。”
宋清瞳心头一阵狂跳,上官潋月亲自出城去接水镜,这么说水镜回来了?腾地站起身!
只听太监再次高唱:“文贵君驾到。”
殿门处上官潋月和水镜一前一后走进来,上官潋月走在前面,身穿雨过天青色长衫外罩鹤氅,在他身侧一步远的距离,水镜身穿青灰色袍服外披深色斗篷,手执拂尘,发髻高挽。一个端雅庄重,一个飘逸出尘,二人步履无声走进长乐宫,宋清瞳早已走下玉阶。
明眸注视着水镜,他明显瘦了,容长脸上两腮低陷,这些天来一定吃了不少苦,拉起水镜的手,真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但是大殿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宋清瞳还是有顾忌的。
水镜的眸光闪亮如钻,日思夜想的佳人近在眼前,声音低酽:“瞳瞳,我好想你……”没管那么多,伸手将宋清瞳抱进怀里,感受到宋清瞳温热柔软的身体,回想起坠落悬崖的瞬间,九死一生的危急关头,他想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他若死了,她身上的毒再也无药可医,所以他绝不可以死!也许是求生的欲望太过强烈,上苍感知,他得以大难不死! 腹黑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