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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痛思疾首生祸端

凤羽恋曲 倩影紫衣 3592 2021-04-22 17:23

  又过了一日。

  积羽城城府位于城中,府内,绿树成荫。城府大人乃是一头牛头人,手下是些会说话的木偶人。因举止谈吐怪异幽默,于是人们给他起了个叫牛幽怪的绰号。至于他的真名真性,却不得而知,连他自己也是无从知晓。

  刚走进城府大门,前方一个木偶人活蹦乱跳地迎了出来,来到红芷茵跟前。

  红芷茵俯身,手招若花,道:“我是来找城府大人的。”

  木偶人把红芷茵带到一棵大树下。这是一棵很高很高的树木,高逾三十丈,足以让十个人合围。树冠枝繁叶茂,一抹秋阳射下,碎阴满地。

  木偶人在树下停下脚步,木口中不知道说了些什麽,只听咯!一声,大树脚下已现出一个圆形口子了,从外看去,但见树壁被修整的平平整整,宛如精雕细琢那般。树壁外镶嵌着各种浮雕,浮雕上焕发着一种显得很是柔和的白光,把洞中照得一片通明。

  那木偶人转过身来,对红芷茵道:“城府大人正在里边功课,我带你进去!”话音僵硬,面无表情,似模子里刻出来的。手指朝口子指去,示意让她随自己进到里边去。

  红芷茵便随木偶来到了树内,走上螺旋状木梯,来到了间木屋里。

  屋内很是宽敞,只有一人,便是城府大人了。他长得人身牛头,披着一件褐色大裘,臀部上还长着一条尾巴,直拖到地上。城中的人都叫他牛头大人。他性格幽默,倒也不在意,反倒很乐意别人这麽称呼自己。

  见到手下木偶人把人带到自己办公的房中,放下手头的活,摆摆手,让木偶人退下。木偶人不便打扰,只好转过身,退了出去。

  牛头人壮硕的身子晃动了下,语调急促,时高时低,道:“红姨,今天怎麽居然有空上本府大人这来了,平常都在忙些什麽。”

  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红芷茵倒也不放在心上,当下道:“城府大人,麻烦你帮我查查个叫隽遗雏这孩子的爹娘的下落。”

  牛幽怪不假思索,爽快答应了她的话。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羊皮纸。他手持一支毛笔,点了点松墨,在纸面上写下隽遗雏之亲蹑迹这七个字。字迹潦草,但却有着特异的效果。果然,过了一会,只见纸上出现了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莽莽风沙,如千万猛兽奔腾咆哮,一个身穿道袍,手持着一柄还未出鞘的宝剑,面色悲苦贪婪,独立风沙中。骤然,刷的一声脆响,剑已经出鞘,冷气森寒,形如白骨。

  过了许久,他双掌合十,双腿盘坐在一块砂石上,眼光闪烁,口中不知道念了些什麽怪语,再过一会,那宝剑便上升到了头顶上,剑尖向上,剑柄向下。再过一会,便开始转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已是无法看清那剑的轮廓,剑影密布,直冲而上,瞬息把大半个天空给遮掩住,随后似飞蝗那般纷纷朝一处蓝色光幕处激射而去,登时把那光幕给刺出个足容下一人的口子。

  不巧,那剑影似受到了什麽反击,原先井然有序的剑影已变得毫无章法,纷纷消失,直到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口光泽惨淡,勒痕累累的白剑,铮铮几声,已然落入地上。

  道士痛失宝剑,静如僵岩,过了一会,猛然站起,仰天狂笑,道:“我的白骨剑,难道就这麽给毁了吗?不……不……不是真……的。”话到最后,已变得低沈了下来。

  再过一会,突见他咬牙切齿,定了定神,从那被剑影刺穿的口中直飞而入,身子在积羽城一座柳林中落下来。眼前,是一户人家,虽是竹篱茅舍,但由于坐落于遮天蔽日的柳林中,倒也有几分别致之处。

  那道士眼珠直朝那人家看去,来到了那人家门前,敲了几下门,却是无人回应。他不甘心,再把门敲了几下,这次可不同于上次了,敲门声刚响过,只听咯!一声,门已打开,从院内走出一个年迈的妇人。

  寒暄几句后,突听那道长说道:“没错,你一定是美中残。”话毕,左臂疾伸,张开五指,似若鹰爪,妇人当场毙命。手段虽然残忍,但眉宇间却是脉脉温情。

  妇人临死前,尖叫了一声。听到叫声后,从房中跑出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年长的壮男,另外三人皆十岁左右的小孩,那壮男看似是这几个小孩的父亲。那三个小孩分别是:一男,两女。男的长得蜂腰猿臂,女的皆长得乖巧玲珑,目光清澈。

  妇人舌头正伸在嘴外,脖子处不断有鲜血溢出,双眼未瞑,已毫无气息,显然已亡。

  四人见状,魂不守舍,悲从心起,泣不成声。那道长见状,脸上不挂丝毫怜悯之意,反倒顺手牵羊,用同样方式把那四个人一同杀死。然后从锦囊取出一个小葫芦,道:“进!”那葫芦口子向着五人,飓风骤起,柳枝摇曳,哗啦啦作响。风声过后,五人已逐渐缩小,被一股强劲吸入葫芦中。那道长欣然笑了笑,脚尖向地一点,人已拔起数丈之高,随即向来路飞去,消失在一座迷雾朦胧的山峰里。

  当那道长消失在视线里,那纸张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平静。牛幽怪打了个寒噤,宛如五雷轰顶,叮当一声,夹在指间的那朱毛笔已掉落到桌面上,颤声道:“情况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好险啊,要不是那法网藏着无尽的威力,当下城中的异士能人屈指可数,看来羽城百姓又要遭殃了。”想起十年前的那场血战,心有余悸。

  红芷茵沈浸于记忆里,又是惊讶又是愤恨,但她向来不善在旁人面前表露悲伤,相较之下,因白眉道长杀害自己娘亲颜秀玉,继而间接迫使爹爹红远奇惨死而起的事对她而言,似淡若清风。听牛幽怪这般道来,不寒而栗,颤声道:“十年前,相较于众势力高人而言,白眉道长的能力却极为有限。如今十年过去了,道法却增进得这般神速,其他宗师级别的人物可想而知了。”

  牛幽怪强定心神,吞吞口水,道:“这可要想个对策才行。”

  红芷茵脑子灵光掠过,道:“前天我看到一个孩子躺在我店铺外,我瞧他可怜,于是便从店铺内走出来,当靠近他时,凭借着敏锐的嗅觉,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这味道很是熟悉,那可是与十年前,百姓们所被感染的一种剧毒所散发出来的颇为相似。就是这一股味道,让我心感不安。没想到,看了干坤羊皮纸里所现出来的画面后,所料半点未假。既然如此,那就不得不设防了。刻不容缓,据我的意见,城府大人您立即调动手下,把城中所有人都转移到太极八卦水宫去。我现在就回店铺,安排妥当后,便独自出积羽城,寻那白眉道长的下落。”

  牛幽怪一听,大感惊讶,不足为信,道:“就你?你该不会在跟我开玩笑吧!”

  红芷茵理了理云鬓,一本正经地道:“实不相瞒,之前跟你说的那孩子已经成为我徒弟了。我曾答应帮他把亲人找回来,城府大人,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术,一诺千金,这你是知道的。”

  牛幽怪与她交往甚深,若让她违背自己的诺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无奈之下,唏嘘一声,徘徊静思,忽然道:“紫林红茵,艺高胆大,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必劝阻。这样吧,我把手下的一半木偶人让你调动,另一半,我就留在城里,以防万一。”言罢,只听哒哒声响起,屋内一角的一块石头按钮已被他用双手拨开,现出一个咫尺见方的口子。从外看去,阴森森的一片,似个地道,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木偶似的东西排列其中,井井有条。只是由于视线狭窄,无法看清里边的全貌。

  红芷茵大喜过望,双手抱拳,笑道:“这就有劳城府大人了。我一定会马到成功。我有点私事,得先走一步,准备准备。准备妥当后,就来接管大人所说的那一半木偶人。”言罢,两人方挥手而别。

  回到锦衣楼阁,已至晌午。隽遗雏问起关于亲人的事情时,红芷茵生怕他起疑心,只好这样哄他─“我已经知道你爹娘,还有姐姐妹妹哥哥在哪啦。不过,他们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没空见你。眼下,姑姑也有些小事情要处理,大约要等七日后才能回来。过了七日,你不但可以见到我,还可以与你爹娘,姐姐妹妹哥哥团聚啦。你呢?就跟语稀呆在家里吧,顺便让她教教你如何培养跟松儿的感情”。言罢,便再次来到了城府,牛幽怪施展法术,把五万木偶人缩放进一个巴掌大的五彩盒里,转交给红芷茵。红芷茵接过盒子,自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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