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追上他们后,也没打招呼,而是随着他们一起走,白玛不时地瞟上一眼,觉得这个老头很可疑。
而王冰还是那副恍恍惚惚的傻子样,一会儿将头歪向一边,一会儿又斜向另一边,要不是布拉冬抱着,早就摔下马去了。
走了一会儿,走在前面的阿因德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布拉冬和白玛觉得奇怪,结果旁边那个老头也忍不住地笑了。
“唉,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老人也不问候一下……”
话一出口,布拉冬才恍然大悟,这不是二少爷吗?
“天啊,你可把我们骗惨了!”白玛长出一口气,“我都紧张的出汗了!”
“呵呵,看来老夫的化妆技巧还是蛮不错地!”二少爷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现在记好了,我是王冰的父亲,白玛是王冰的母亲,你们可别为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二少爷,尽管如此,我觉得你亲自出马也太冒险了吧?”布拉冬担心地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二少爷说道,“纳木错可是块肥肉,我早就想把它拿过来了,但他们人多,我们又不了解他们的真正底细,只有我亲眼看了,我才会心中有数……也不用怕什么,我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敌人,没什么危险。”
从距离上来讲,纳木错在黄草川西北方,中间只隔着念青唐古拉山,走着过去,就一天多点时间,但带着王冰爬山不太方便,最后他们决定骑马前往,他们先向北走,到了北方一处山麓,拐进一条深沟,一直走出去,他们就到念青唐古拉山的西北边。
刚走出深沟,天就快要黑了,他们就找了个地方准备过夜。
这一带二少爷十分熟悉,他们在以前搜寻难民的时候,经常走这条路,路上很安全。
就连过夜的这个地方,也是以前他们露营的地方,这地方靠近一面石壁,中间正好凹了进去,避风又挡雨,曾经放过火堆的地方,痕迹还依稀可见。
他们从马上取下行囊,就开始忙了起来。
二少爷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帽子扇风,顺便观察周围的地形,布拉冬和阿因德分头去找柴禾。
白玛则拉着王冰的手,先将他安顿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再去弄来一捆香柴,在那个避风处为王冰铺了一个床铺,然后牵着王冰的手过去,让王冰坐上去靠在石壁上休息。
二少爷饶有兴趣地望着这对“母子”白玛百般痛爱,王冰言听计从,看得他都想笑。
柴禾找好了,一堆火烧了起来,王冰一见火呼呼燃烧,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躲到了白玛背后。
“乖乖不怕昂,现在秋凉了,没火的话会很冷,快过来,坐我边上。”
“嗯!”王冰听话地坐过来,一边怯怯地看着火,一边紧紧地贴在白玛身边。
阿因德拿出一个不大的行军锅,去附近的河里盛上水,架在火堆上开始烧,干坐着没事,就说道:
“呵呵,你们注意了没有,这傻子只会说一个字,‘嗯’”
“你低估他了。”二少爷认真地说道,“他还会点头和摇头。”
“你们别这样说我的小乖乖,他虽然不会说,但会听,对不对?”白玛说着,爱怜地抚慰着王冰。
“嗯!”王冰望着白玛认真的点点头。
“哈哈哈……”
大家立即被王冰逗笑了。
水开了,每人包上一碗军用泡饭,开始了晚餐。白玛首先给王冰泡了饭,端起来用心地吹凉,这才递到了王冰手上。可王冰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稀里哗啦吃完了,然后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别人吃饭。
白玛只好再给他泡上一碗,嘱托道:
“别急,慢慢吃,别烫着。”
“嗯!”
王冰嘴上说着,吃饭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变,一连吃了三碗,还是那副饥饿的样子。白玛又去泡了一碗,正准备送给王冰,被二少爷制止了。
“人的胃就那么大,他现在傻了,撑不死都想吃……”
白玛也犹豫起来,觉得二少爷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收回去似乎已经晚了,坐在一旁的王冰脖子一伸,嘴已经搭到碗上吃上了。
“我的天,我这儿都难受!”二少爷捂着自己的胃赞叹道。
“我怕明天那匹马驮不起他。”布拉冬有点担心地说道,“看来我得少吃点。”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大家都用香柴打了地铺,准备休息。可王冰离开自己的床铺,起初大家以为他去解手,后来才发现他坐在了离火堆很远的地方。
“小乖乖,回去昂,这儿风大!”
“嗯!”
白玛拉住王冰的手,将他哄了回来,可没过上几分钟,他又跑到别处去了。
“他怕火,你们把火堆移远一点。”二少爷对布拉冬和阿因德说道。
移走了火堆,白玛又把王冰哄回来,可没用,没过多久又跑了。
“我知道原因了。”布拉冬说,“你们闻闻,这儿有一股腐木的异味,他也许不喜欢这种味道。”
二少爷动着鼻子闻了闻,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
“今晚不会下雨,我们就随他过去吧,他可是我们进入纳木错的门票,要是被狼叼走了,我们就白来了。”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不但把床铺都移到王冰身边,连火堆也移了过去。
新的地方没有了遮挡,山风吹得火堆呼啦啦直响,但看到王冰终于安详地睡去,大家也就认了。
“你们两个轮流值守,其他人休息!”二少爷冲着布拉冬和阿因德点点头,自己先睡了。
布拉冬抱着阿因德的电磁枪坐在火堆前值第一班,二少爷和阿因德分睡两边,将白玛和王冰圈在中间。要是王冰正常,他那睡姿就有点很不雅观。他依偎在白玛身边,人睡了还牢牢地抱着白玛的一只胳膊不放。
夜色渐浓,周围越来越安静,火焰不厌其烦地舞动着,不时发出柴禾烧爆的噼啪声,并伴随着一串串火星腾空飞舞,偶尔还能听到马的响鼻声。
布拉冬不时拿起一块木头丢进火堆,或者是拨一下火炭,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状态。骑在马上颠簸了一天,又抱着王冰,他真有点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一声沉闷的震动声由远及近,同时马匹也躁动起来,几乎在同时,只听轰隆一声,大地震动了一下,除了王冰,所有的人都吓醒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布拉冬握着枪从地上跳了起来,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头,小心地过去看了看马匹,没事,又在周围检查了起来。
“啊?”
听到布拉冬的声音,大家都跑了过去,眼前的景致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下午他们所选的那个避风的宿营地,已经被上面坍塌下来的乱石掩埋了,那声巨响就是石头落地时发出的。
“怎么会这样呢?”布拉冬自言自语道。
“你还值班呢,地震了也不知道?”二少爷说道。
王冰则安详地睡着。白玛从惊恐中缓过后,跑回去亲了王冰的额头一下,说道:
“宝贝,是你救了我们大家!”
二少爷走过去,也拍了拍王冰的脑袋,自嘲似地说道:
“看到了吧,谁才是傻子?谁才是有病的人?”
二少爷日有所思地围着王冰转了一圈,脸上带着一种满意的笑容,看来他真的捡到了一个宝贝。可是布拉冬和阿因德却表情十分复杂。
“这怎么可能呢?”阿因德自言自语道。
只有白玛比较平静,像母亲一样的抚摸着王冰的头,王冰也像孩子一样将头靠近白玛,拌着嘴,像孩子一样睡得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