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在刘庸家吃了几天不同样的酒,殷少卿总算是饶过他,把自家的新酒又给他送过去几坛尝鲜。
古时的植物都未受污染,用来制酒最好不过,她亲自上阵,带了凳子椅子一起采桃花梨花等用来制鲜花酒。
“相爷,宫里来信啦!”小翠健步如飞地走进院子。
殷少卿将剪刀递给凳子,从墙头跃下来,结果差点崴到脚。
略狼狈地拍拍衣摆,她淡定自若道:“拿过来吧。”
凳子也麻溜爬下来,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殷少卿拿了信回去满心欢喜地拆开,果然还是花笺,不过这次倒不是什么情诗,而是正儿八经的国事。
傲娇地撇撇嘴,她细白的手指一顿一顿地戳着纸张,什么西且使臣要来,还送了个公主来和亲,这个西且曾与大端有过几十年的摩擦,近年才……等等,和亲?
和谁和亲?
不会是和她的阿果子吧!
震惊之余,她耐着性子继续往下读,一直到看完满脑子还是对方要过来和亲这事。
她相信阿果肯定不会说被小美人勾搭走,可万一对方就一定要和他合呢,总不能直接拒绝挑起两边战争吧。
来者是客,就是不知这客来意如何。
若真只是为和亲,对大端来说是好事,毕竟自大端立朝以来,西且那边就对这边频频骚扰,偏偏对方还兵力强盛,后来自柒王爷出征后,才算终结了持续了几十年的边境纠纷。
现如今皇上和柒王爷不对付,若大端和西且起争端,柒王爷可不一定愿意好好镇压,他自己不在里面搞点鬼才是万事大吉。
晌午苏若滨过来找她谈事,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后干脆去接莲娘回来。
苏若滨身为习武之人,平日也是骑马出行,两人干脆骑着马先过去,凳子椅子在后面赶车。
汴京的街道上每日都热闹非凡,时不时就有整支商队赶着骆驼或骡子经过。
这样的街道,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军务急报,否则不允纵马疾行,违者则要受整整二十鞭子的处罚。
然而这里是汴京,贵族富甲汇聚的地方,难免偶尔有哪家纨绔放纵一回,衙门也是不管的,再者,他们也大不过纨绔家中的权力。就算真闹出人命来,小老百姓家也是对抗不过,申冤无门。
“让开!”凌厉的鞭声破空而响,抽在马屁股上响亮的一声,年轻人特有的笑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路上的百姓赶紧躲开,小摊贩也习以为常地纷纷将板车往后一拉。自打京城时兴马术以来,此场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然而来往的很多商贩或他国之人并不知道,有一行商队还在慢悠悠地行进,以为那些骑马之人再如何也不会直接撞上来。
但他们低估了这群年轻人的撒野能力,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把马鞭抡圆了狠抽下去,一时间路上尘土飞扬。
“让开!让开!”为首的年轻人眼看就要撞上,终于有了一丝着急,他后面那些狐朋狗友们还在哟呵着吹口哨。
随着一声巨响,骏马凄厉的嘶鸣响起,瞬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后面那些骑马的也勒不住,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撞上去,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货物的落地声混杂,一片喧闹,叫骂声频频响起。
“混账蛮人!”有几个没摔的纨绔见撞在一起的商队里都不是大端人惯有的样貌,立马开骂。
“相爷,要不要绕路?”苏若滨头疼地问道。
殷少卿摇头:“且先看看。”
这种风气必须得遏制,不然太容易惹民怨。
那商队也不是普通商队,看那骆驼上贵重的配饰就知。
商队倒是没伤到多少人,可货物掉了不少在地上,还有的箱子被摔开了缝。
纨绔子弟们受伤的不少,但大多都是皮外伤,只有一个人受伤很重像是摔断了腿骨,趴在地上起不来。
这片陆地上不管是哪个国家都重农轻商,商人地位低贱,有未受伤的下马一脚踢向那高鼻大眼的商人,却由于对方一躲,踢在了一旁箱子上。
“你……”青年刚要怒骂,眼睛却瞟到了一旁被踢开的箱子洒出来的东西上,蓦地眼睛就瞪圆了。
殷少卿坐在马上身处高处,也是一眼就看清了那掉出来的东西,五颜六色的宝石散了一地,在阳光下发出璀璨迷人的光泽。
众人眼睛都直了,色泽这么好的宝石平日能见上一颗已经是很幸运了,哪有这种整大箱随意堆放的道理,再看看这个商队其他那么多大箱子,略一思考心尖都是颤的。
青年和身后人一商量,立马道:“去衙门叫人,把他们给我扣下来,伤了我们这多人,本少爷倒要看看他们担不担得起!”
至于到底扣这商队干什么,都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
“哪里来的没断奶的奶娃娃,也敢如此嚣张!”刚才躲过他那脚的中年大胡子蛮人开口,“天子脚下,纵马撞人,还敢私扣商队,好大的口气!”
乖乖里,这商人好大的胆子,谁不知道那青年是宣平侯的独子,平日里谁敢惹他,宣平侯爷不得让他全家遭难才怪。
宣平侯爷还和刑部尚书关系好,谁若是惹到他,不得进大牢里把所有酷刑都受一遍就别想出来,能不能挺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被称为奶娃娃的青年脸色通红,一马鞭就抽下去,却被那大胡子直接抓在手中,大胡子还仰天大笑三声:“奶娃娃是在给阿爸挠痒痒么!吃点劲!”
“你,你个蛮人,无礼之徒!”青年对自己使了多大劲心里还是有点数的,见他竟然直接抓住,心里一惊后有些慌乱,现在和对方打起来肯定是自己吃亏,等衙门的人过来再收拾他。
衙门离这也近,没多大点功夫人就过来了,将商队团团围住,周围百姓也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围观着。
衙役们就要抓人时,突然到听一声轻笑。
“本相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害的要被抓进大牢,纵马行凶的反倒逍遥法外了。”
众人一愣,纷纷向说话者看去。
只见一个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俊秀青年驭马缓缓前行。
衙役不识得殷少卿,但刚才听她自称本相,再结合那张俊美的脸庞,立刻猜到来人身份,纷纷下跪行礼。
“事情的经过本相已经知道了,”殷少卿的桃花眸若含春水,笑得温柔,几乎要将人一颗心都看化了,“把他们几个闹事纵马的给本相抓起来!按律法处置每人二十鞭。”
“啊?”衙役头子傻眼了,相爷这是让抓…抓宣平侯府世子?
她眯眯眼,语调更加柔软:“你们是想让本相亲自动手么?”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衙役头子立马否认,然后为难地看一眼那边还在哼哼唧唧的青年们,“把他们抓起来,等候问审。”
得罪一个侯爷总比得罪丞相结果好点吧,况且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秉公办事啊,侯爷千万别迁怒他们啊!
大端的侯爷、爵爷等爵位都只有封号和俸禄,没有实职,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百官之长。
“相爷,这不公允!明明是他们……”青年刚要狡辩,剩下的话就被殷少卿冷冷的视线凝结在口中,再说不出来半个字。
娘啊,丞相好可怕!
戏剧性的反转让一旁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不一会反应过来后,纷纷大呼青天大老爷在世。
殷少卿见越来越多的人想围过来,无奈地想赶紧逃走,随手把身上玉佩抛给那大胡子:“若有麻烦可来丞相府寻我。”
然后她就带着苏若滨赶紧溜,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事要做。
视线流转间,她不经意和商队唯一马车被掀开的帘子下一双眼睛对视,冲对方友好笑笑后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木木,他对我笑了!他长得好好看!”眼睛的主人是个漂亮的少女,深眼眶大眼睛,略微的鹰钩鼻,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小牙齿。
“公主,那人好像是大端的丞相呢。”肤色略黑却也颇具异域风情的侍女也笑得开心。
拓跋千己眼睛亮亮的,微黑的脸上也能看出通红一片,活像一只兴奋的小野兔。
此时已经到苏府的殷少卿还不知道自己已被某花季少女惦记上了,她看着苏府的丫鬟忙忙碌碌地为莲娘收拾东西,不禁咋舌,女子用的东西就是多,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首饰头面,足足堆了几个大箱,当然,这几年也可能有莲娘的财产……
她其实很好奇莲娘到底有多少财产来着。
“你以后若不愿回金环巷,也可以一直在相府住着。”反正她也住不了几年了,等以后把相府交给少玉,少玉总不会连个女人都养不起。
等少玉能娶亲时候莲娘都年华逝去了,应该不会对少玉未来的媳妇造成威胁,大不了她另外安置。
莲娘点点头,又忽地宛然一笑:“望泽阁最近不是归到相爷手下了么?不知莲娘可否加入?”
你这消息也恁快了点吧,她还没放出风声呢莲娘就知道了,还让她夸她好呢,还是吐槽好。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