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夜风徐徐,伴着栀子花的香气,柔软的不可思议。
殷少卿心中微微一动,忽地笑出来:“的确。”
中秋节,团圆的节日,结亲在这一天,再好不过。
“北漠的人在这留小半月,打得什么主意?想再多要些供奉?”她转换话题比翻书都快。
司马文华视线随着她润润的笔尖移动,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后答道:“不用担心,他们这次来也是打着和亲的主意,想娶个公主而已。”
“汴京哪还有什么公主给他们,就算有谁又会愿意离家千万里过去。”她拧着眉,怎么个个打的都是和亲的主意,都这么喜欢大端人么?
不过她倒是觉得,如果真要女子和亲的话,还是和西且合比较好,西且可是一夫一妻制,北漠则与大端相同,一夫多妻。
司马文华不经意道:“封一个公主便是,为了两国和睦,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如果端木濮阳真看上哪家贵女,也容不得她愿不愿意了。”
的确,现在的大端是弱势一方,倘若它也武力强盛,身为超级大国,那别国过来求亲他们就算置之不理也无妨。
“难怪我这两日上街都见不到世家女子,原来是这般缘故。”殷少卿顿悟,又暗自为将要被那个端木濮阳看上的女人默哀两秒。
司马文华将放置的那些糕点全部收起来,摇摇头笑道:“总会有人愿意去的,就算有人家的嫡女不愿去,庶女就不一定了……”
“那不是忽悠人么,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再说了,哪有庶女封公主的?”她过来许久,也多少了解这边风俗,庶女地位低下,理论上很难封赏。
“端木濮阳一个粗人不会计较那么多,况且有功就得封,到时候谁有不服就令他把家中嫡女嫁过去。”他眼神杀伐,透露着对一些老古董的不满。
纵使现在他已大权在握,可这并不证明平日总把三纲五常挂在嘴边的腐朽老臣们不会再唠唠叨叨过来弹劾。
他现在正是要树立威信与名声的时候,既不能太过随和也不能太过苛刻,对这群老臣也是束手无策。
殷少卿顺遂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两人又闲聊了一些旁的无足轻重的事后,亥时的梆声才姗姗来迟。
“那…我先走了。”他这才惊觉夜色已深,恋恋不舍地松开搭在那只秀美小手上的大手。
刚起身,他却发现自己被反拉住,回过头,是她盈盈闪烁的桃花眸,潋滟一汪春色。
“今晚留下来吧。”她红唇轻启,字字轻盈。
司马文华不自觉的喉结一动:“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宛然一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一双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在摇曳的烛火下隐隐泛着绿光:“我可以等,等到我们成亲之日。”
殷少卿原本是因害怕,一个人不敢睡才叫他留下,可随即又了然,她又不是什么封建的古代人,心里到底装着别的芯子,她没那么传统死板。但,这不代表她一而再地提醒他,他反倒不愿意的情况下她还会开心。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走吧。”她气呼呼地剜他一眼,就要把他推出门去。
“不……”他声音喑哑,蓦地把她抱起来,“我想留下。”
才走出两步,她的衣袖就不慎碰倒案上一壶果酒,酸酸甜甜的果香混合着酒香,顿时在空气中蔓延,又濡湿了两人的衣摆。
殷少卿想推开他整理,他却不给她机会,抱着她轻轻放在床上,眼神深邃,然后给了她一个法式长吻。
一吻过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司马文华看着桃腮初熟,嘴角还留着亮晶晶可疑液体的她,终于忍不住欺身下去。
看着淡蓝色的薄纱和厚锦床帘被放下,殷少卿难得紧张了一瞬间,两世加起来她也未曾实战过……
一夜难诉尽几番浓情,晓风轻起看云卷云舒。
黎明时分,小翠才等到了轻手轻脚从院内出去的原主子,她对对方福个身,很快下去准备主子该会用到的东西。
待到天大亮,主子才幽幽起身,身上斑驳的红痕无一不在叙述昨晚经受了怎么样的一番云雨。
小翠目不斜视,呈上新一天的服侍,是特意选的高领,遮挡痕迹。
待到洗漱完毕,她才说出今日要闻:“爷,今日左修寒问斩,要去看么?”
殷少卿手上动作一顿,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后又忽然想起一事,于是问道:“江大人是监斩官么?”
小翠应了:“是,江大人也算能亲自报仇了。”
想到西且那位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两人心中具是遗憾与痛惜,同时又在心中把左修寒全家问候了一遍。
“你若想去观刑就去吧,记得看看刘大人有没有在场。”殷少卿想起当初刘庸说他的旺财被左修寒从楼上扔下去的事,那时她还没太在意,谁知那竟然预兆了左修寒嗜虐的本性。
若她早想到这,说不定就会心存提防,雪里也就不会出事了……
小翠应声,服侍她用膳完毕后就出府了。相府不少人也都过去观刑,雪里是相府众人心头一块宝,就这么被人虐杀,那个人已经成了他们心中头号大恶人。
临幸前,他们还自掏腰包买了些臭鸡蛋与烂菜叶,就等着狠狠砸一顿出气。
不得不说老百姓们平日生活都是毫无波澜,平平庸庸,他们自然也会为自己的生活增添点乐趣或不威胁的生命的惊险。是故每每有斩刑,都会有不少人去看,而目前在汴京最被众人憎恶的人,正是左修寒,所以此次观刑人数可想而知。
而朝廷也根据前几次吃亏的经验,这次备的人手比平时的质量要高上几倍,就连江宁也亲自出马,可想而知,如果有人想法场劫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殷少卿刚刚经历云雨之事,身体酸痛得紧,在家好是休息了一天。这些日子朝廷繁忙,各个部门、官员都在处理着战后诸多事宜,可她这个百官之长反而乐得自在。
就这么被皇上宠着,何乐而不为?
小翠从法场一回来,就兴奋地给她讲起了今日的所见所闻:“爷!今个果然有人来劫法场!”
殷少卿挑眉,示意她继续说,她神采飞扬道:“就派那么点人,身手还那么差,柒王爷果然是不注重他,江大人带着人三下五除二就把贼人抓起来了,现在所有人都进大牢等候问斩。”
“左修寒也是?”她诧异,江兴竟然没把人直接全斩在刑台上?
小翠则一副很是了解的样子:“不,左修寒那逆贼被当场处斩!其他贼人,之所以留着他们,还不是为了查出幕后的人,万一不是柒王爷而是其他大臣呢?”
殷少卿了悟,随后唏嘘道:“恐怕也不是柒王爷不想救他,而是柒王爷自己现在也自身难保。”
柒王爷现在都不知道逃到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哪里还会派人来救左修寒,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要怪只能怪左修寒自己,一意孤行,从最开始就毫无顾忌地投奔了柒王爷,把对方当知己,丝毫不顾虑身后几百号族人,现在可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让人唏嘘。
小翠旋即道:“也不知什么时候柒王爷和长公主…不,那两个逆贼,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落网!他们一日不落网,皇上心里一日就不得安心。”
司马文湛没抓到也罢,司马如这么久也没落网,负责抓捕的人是急得嘴角都出了燎泡。现在搜索范围都扩了几圈,可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毕竟敌人在暗己方在明,说不定对方什么时候出其不意地跳出来,给你致命一击,届时哭都来不及。
所以刑部那边可谓是倾尽全力在搜捕,望泽阁和宿紫堂也都派出了人手,现在他们只能静等结果了。
其实比起这两人,还有一个人也是罪大恶极,重要的是,她虽然落网了,却未受到任何惩罚。
这个人,就是胆大包天,勾结逆贼的宸贵妃。
当初她偷盗机密也就罢了,还一手主导了宫内的火灾,按理说,其罪当诛,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但她本身的身份就是挂在左家的,如今左家满门抄斩,诛九族也算达成,可她本人却还好好的。
名义上呢,这位已经被处死了,实际上死的只是牢里的死犯而已,正主现在还舒舒坦坦地过着有人养小日子,而这一切,还都是在他们允许下的。
究其原因,是因为莲娘日前突然求上门来,说想求她救宸贵妃一命。殷少卿这才知道,两人竟然是亲姊妹。
别的的面子她可以不卖,可莲娘的却不行,她只能向阿果报了后,偷偷把人给放了。
但这人也不是白放的,莲娘原本在望泽阁是自由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那种,她拖殷少卿做这事后,自己承诺了会为望泽阁服务二十年,在此期间,除非望泽阁解散,否则她会一直留在那做事。
也该让宸贵妃知道,这世上所有恶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戏精小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