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男人的眸子好像黑暗中狡黠的一点，跳动着，缓缓将视线落在了楚越和李沅芷这边。
“在做事之前，我们还是应该将那些没必要的麻烦处理掉了才是。”男人嘴唇轻呡，似乎是知道了一切的样子。
“大哥，你在说什么？”
“出来吧！”男人对着寂静的空气高喊了声，紧紧观看着。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躲在大石头后的李沅芷和楚越对望了眼，旋即走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瞧了眼他们两，目光之中带着许多的敌意。
李沅芷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
“你笑什么？”莫名地，女人对李沅芷的笑意极其敏感，饶是在黑暗当中，他们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女人也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李沅芷这轻微的笑。
鼻尖微扬，既然对方问了，李沅芷也就没有闭口不言的必要了，“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们吧，你们是什么人？”
“哈……”男人的笑意在黑暗中蔓延开来，“看看这个巫老三还是对我们隐瞒了些事，这个消息不是只有你我兄妹二人知晓。”
“大哥，你的意思是巫老三糊弄我们？”
“也不全是糊弄，只不过他也把这个消息卖给了别人。”
听着这对男女的你来我往的对答，李沅芷只觉得疑惑。
巫老三，他们口中反复提到的巫老三，应该就是那个让他们来这里的人吧。
“喂，你们也是巫老三通知来的吗？”
“什么巫老三？”楚越皱着眉，没好气的样子。
“不认识巫老三？”男人倒是意外了，不是巫老三派来的人，那到底是什么人。
“那你们可是为了雪熊而来？”
“不是。”楚越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不是为了逃难，他们至于落在这种地方吗？
“那么一会儿，不论里头发生了什么，还请二位不要插手。”
不说话，楚越没有回答，李沅芷也沉默以对着。
沉默着，一男一女就当做他们是答应了。
“大哥……”女人温柔地看了眼这个被她唤做“大哥”的男人，“没事，我们走吧。”
“可是他们……”
“他们既然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男人的话给了女人极大的安心感，缓缓前行，空气中可以听见脚步声的渐行渐远。
想着那个刚才被自己救活的雪熊，李沅芷一时忍不住，抬脚往前走去，“你做什么？”
李沅芷被楚越阻止了去路，“做什么？当然是去救那只雪熊。”
李沅芷甩开楚越的手，一意孤行地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忽得从身后传来楚越的提醒，“你现在就算去了又能怎么样？那两个人的武功不弱，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楚越说的话李沅芷听进去了，他说得对，李沅芷只会用药，轻功也是极好的。
可是在这么个封闭的空间里，她的轻功派不上用场。
单纯的武力值更是不堪一击，第一次，李沅芷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练习武功呢？
李沅芷长吸了一口气，目光好像是被浆糊凝住了一般，只是死死盯着前头的黑暗。
就算知道不敌，难道就真的得这般袖手旁观了吗？
雪熊血肉模糊的肉眼，浑身都是的伤口，还有，它对李沅芷表现出来的心软……
一举一动，就算不是人，却有着和人一般的情意。
“不行，不可以！”李沅芷豁然想通，就算她的力量微薄，她也想放手一博！
“轰……”李沅芷正准备踏出下定决心的这一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前方暗洞中飞了出来。
重重砸在岩石壁上，扬起一阵的灰尘，旋即擦着地面落在地上。
“大哥！”那个女人尖锐的声音缓缓从李沅芷的头顶传来，李沅芷抬起头，看见的是雪熊手里被困住的女人。
雪白的纱缎裙上落着如星星般细密耀眼的血点，裙子女主人，眼神带着凄惘的神情。
早知道他们就不该如此贪心的，就算他们两人的武功加起来不弱，也不是这凶兽的对手。
“不要，不要……”那人抖动写趴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抽搐，她想救下女人，可是除了能伸出一张无能的手，他什么也做不了。
身子砸向岩石壁，给了他重重一击。
雪熊的熊掌很大，大刀到足够捏住一个人。更能将手中的这个女人，活活捏死。
眼睛四周，藕断丝连的皮肉在颤抖着，雪熊很生气，显然是被这两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给激怒了。
熊掌不断用力，女人觉得呼吸困难，张着一张嘴，努力索取着一点，哪怕一点点的空气。
李沅芷目睹着这样的境况，双拳不由得握成了一团。不愿雪熊受到伤害，但是面对一个鲜活的生生命即将被活活捏碎，李沅芷同样心有不忍。
“不要！”一声大呼，李沅芷扬着手，意料之外，竟然让雪熊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身后的楚越面色微微僵住，没想到李沅芷的话竟然能被这头暴怒的凶兽听进去。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好吗？”李沅芷的手缓缓在空气中挥动着，像是在劝人一般劝着暴怒的雪熊。
雪熊的脑袋微微张着，双眼处模糊的血肉吃力地拉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眸子。
圆溜滚滑的眸子对着李沅芷，浑身每一个细胞所表现出来的愤怒逐渐消解，逐渐平息……
雪熊似有灵性般，因为李沅芷的求情，而决定放了手上这个本该死的生命。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当雪熊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根针突然扎进他的身体。穿透皮毛，灌入它的血肉里。
“不要！”
“唔……”雪熊一阵低鸣，手中人被它奋力一挥，径直给抛了出去。
“轰……”更加大的倒地声，李沅芷往前几步，脚步在面对这庞然大物的瞬间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根小小的针罢了，怎么能让一个身形巨大的东西就这么倒下呢？
雪熊鼻间气息粗重，一双眸被血肉黏连着，想闭上，却怎么也不愿就这么轻易闭上。
它盯着李沅芷看，眼里漾着许多莫名的情绪。
心有触动，李沅芷缓着步子继续靠近着它。冰冷带走些微发颤的手触到雪熊正在丧失温度的皮毛。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是吗？”李沅芷努力平静地呼吸着，不让自己先自乱了阵脚，“我是大夫，我可以救你，我可以救你。”
第一次，她如此这般庆幸自己是个懂医术的人。
李沅芷在雪熊的身上摸索着，她要找到那个扎进去的银针。
“嗯……”雪熊一阵轻轻的闷哼，这意思像是在告诉李沅芷不要白忙活了。
“你别睡，你千万别睡啊！”一直努力抬着的眼眸忍不住闭上，一开一合，李沅芷扶住它眼睛四周的皮肉。
“不可以睡，答应我，不要被身体的伤痛所打扮好吗？”
李沅芷认真地看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此刻她只希望这只雪熊能活下去。
甚至她的脸贴近雪熊正在一点一滴是失去色泽的皮毛，“答应我，不要死，好吗？”
不知为何，李沅芷格外害怕它死。此刻这般情景，让她的感觉回到了十年前，小蛮死的那天。
明明该死的人是她，为什么要让小蛮代替自己？
庞大的身体之内，一股黑色的毒素在雪熊的体内蔓延开来，来到比人大上数倍的心脏腔口。
铛……
暮鼓晨钟，轰然坍塌……
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刹那，雪熊坚持睁着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一颗心毁灭，另一颗心也随之从高处跌落。
“柔妹，柔妹……”男人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步步困难地朝他口中的“柔妹”靠近着。
“大哥！”柔妹伸出一双指腹苍白的手，想摸到眼前心心念念的人，身体的伤痛却让她不得动弹。
楚越冷眼瞧着这两个人，旋即将视线落在还抱着雪熊的李沅芷身上。
缓缓上前，楚越站在了李沅芷的身后，“它死了。”
“我知道。”
“那你现在还抱着它做什么？”楚越说话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就算明知李沅芷这是在悲恸中，也觉得是徒然无用的。
李沅芷眼眸淡淡，好似没有听见楚越的话一般。
感知，认真感知……
她明明听见了雪熊的心跳声，明明还在跳，为什么不能醒来。
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李沅芷放开抱着的雪熊，抓身面对着那对男女。
一番努力，眼见些就要碰到的两人。横生枝节，愣是从中间凭空飞出一根绳子出来。
李沅芷随身携带的红鞭，带着一阵凄厉的风，重重砸在他们之间，阻隔了他们。
“你……”男人恼怒地瞧了眼李沅芷，瞬间洞悉李沅芷目光当中的狠厉，“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李沅芷像是逗乐了李沅芷，痴狂地笑着，“她杀了雪熊，你认为她还有资格活着吗？”
“你这个疯女人，你要为了一个畜生杀人吗？”
“畜生？”李沅芷嘴唇轻呡，划着一抹凄迷的笑意，“就是你们眼中的畜生，心存仁慈，没有当场要了这个女人的命！”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