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耶律齐丝毫不留情的当面指责,李姚嘉沉着一张脸,唯有积蓄着情绪的柳叶眉微微跳动着,“是!我是善妒,我是不容人,可是这些年,我还是容忍了你的身边有别的女人,立了那么多的妃子,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李姚嘉戳着自己的胸口,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她的肺腑,“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难道,我在你身边这十年的光景,还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吗?”
耶律齐只是冷然一笑,“她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你永远也比不上她!”耶律齐直勾勾地盯着李姚嘉看,罪里说出的话是无形的剑,刺痛了李姚嘉。
“呵,呵呵呵……”脚步不由得倒退,踉跄着虚浮的脚步,“耶律齐,耶律齐,你的心好硬,硬到我用整整十年的时间已然无法撼动。”
心生绝惘的意念,李姚嘉一对可怜的眸子望着耶律齐,却被他无情躲过。
耶律齐长足地吸了口气,在内心做了一个决定,“王后品行不端,当堂咆哮,着,关禁闭于寝宫一个月,所属宫中宫女,每人杖责三十。”
“陛下饶命!”李姚嘉身后的两个宫女吓得跪地连连求饶,不多时就有两个宫中侍卫将她们拖了出去。
“王后!”
“王后救我们!”
李姚嘉狠心地看着自己的这两个贴身宫女被生生脱将出去,“陛下,你……”
李姚嘉刚上前靠近耶律齐,就有两个侍卫将她拦了下来,“你当真要这般绝情?”
“姚嘉。”耶律齐背对着李姚嘉,扬着脑袋望着画上的人,“这些年来,你太过娇纵了,禁闭对你来说,未必是坏时!”
“陛下,陛下臣妾……”
“娘娘,请把。”侍卫在她和耶律齐之间组成了一道山,她想上前,却没有办法。
“送娘娘回去。”
“是。”
李姚嘉被迫从汗王宫出来,“放开本宫,本宫自己会走!”李姚嘉推开身边的侍卫,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理整裙子,将裙子摆在了端正的位置。
缓缓走去,李姚嘉回了自己的鸾宁宫。
汗王宫内,经了李姚嘉这般闹腾之后,恢复了平静。
耶律齐一动不动地盯着画像上的人,那上面画着的是个女人,一个极美的女人。
“阿芷,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是李家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后人。就算她娇纵了,我也终究是不忍心废了她的王后之位。”
“你是知道的,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耶律齐自说自话,和画上人的目光接触,就好像画上人会回应她一般。
满心期盼,耶律齐无声地等待了许久,等来的也终究不过是失望罢了。
李沅芷死了,在十年前耶律城的城墙头上,李沅芷浑身是血地倒在了耶律齐的面前。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彻底地失去了李沅芷。
往事如烟,明明应该过去的。可是烟遇水,变成雾,始终笼罩在耶律齐的心上。
李沅芷,这三个字,成了他心上挥之不去、萦绕难忘的印记。
……
地下石洞内,李沅芷和楚越合力将那对夫妻的尸体合葬在了土地之下。
至于雪熊,它的身体太过庞大了,故而李沅芷只是盖了一个巨大的枝叶在它的身上。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或许你也没有名字。”墓碑上,李沅芷什么也没刻,只是一个木牌子象征性地摆在那。
“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虽然我们不能对话,但其实在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眼里有许多的思念。”
李沅芷用手擦着木牌上的灰,“我没有办法将你带回你的故乡,但是我答应你,等我从这里出去了,只要我机会,我就一定带你回家。”
眼眸笃定,李沅芷郑重地许下了她的诺言。
一边的楚越将手中的一捧土撒在了夫妻俩的墓牌上,拍拍手,朝李沅芷这边走了过来。
“轰!”
从头顶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响声,旋即石洞之内纷纷扬扬落着有大有小的碎石。
“怎么回事?”李沅芷稳着自己身体的平衡,“看来是有人在炸山了。”
这炸山不只一下,紧接着就是好几下狂轰滥炸。
楚越判断着这态势,“不行,这里不能再留了。赶紧……”楚越在慌乱中,握住了李沅芷的手,“和我离开这。”
双手紧紧握着,楚越和李沅芷冒着碎石嶙峋落下的危险,躲过一个个能要人命的巨石,朝溪流的下游走去。
那里是那对夫妻进入这里的入口,既然他们能进来,那就说明那里一定有出口。
逃过乱石横飞,窜进相对安全的暗道之内,四周一片漆黑。
“跟着我,别跟丢了。”楚越叮咛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李沅芷双颊微跳了下,任由楚越握着自己的手,任由他牵引着自己往前走。
一路走着,不时能听见从外头传来的轰炸声。炸山的行动还在继续,看来那些人是得到了死命令,非要将楚越给抓到不可。
这般走着,不知不觉就走了许久,奇怪的是还是没有走出这暗道,连一丝阳光都没有。
楚越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怎么?为什么不走了?”李沅芷紧着一双眸子,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楚越的一举一动,就算看不见,她也能够察觉。
楚越一屁股席地而坐,手还握着李沅芷的手,“你这……”李沅芷完全闹不明白,难道现在不是急着逃出去吗?
再晚,或许外面的人连这暗道都能给炸了。
“累了,先休息下吧,你也坐下来吧。”有别于李沅芷心情的急切,楚越倒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李沅芷莫名地有这些情绪激动,“你现在还有心思休息?”
“不休息,你就算继续走,也未必就能走得出去。”十年,难道真得会改变一个人吗?
李沅芷清楚记得,十年前的楚越,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就算没有把握平安逃出去,但是楚越也不会这般轻易放弃的才是。
可是现在的楚越,十年后的楚越,难道真得变了?
李沅芷僵直身子站着,暗道突然开始剧烈地摇晃,越晃越强烈。
“小心。”楚越双手用力,将李沅芷拉了过来,兜头落下的是一个巨大的石头。
李沅芷心头一阵跳脱,趴在楚越的身上,犹自心惊肉跳着。
“你没事吧?”楚越关切的话语迎面扑来,“我没事。”李沅芷身子微动,想从楚越的身上下来。
“呲……”只听见一阵抽气声,李沅芷仔细一看,“你受伤了?”
刚才楚越为了救李沅芷,只顾将她拉回来,没有注意身后一块突出的尖利石头,竟是硬生生地让后背插了进去。
“我没事。”楚越倒抽着冷气,嘴上却还在伪装说自己没事。
“什么没事?你明明伤的这么重。”李沅芷将手塞进自己的袖子,一阵摸索,只拿出了一个空空的药瓶子。
之前为了救雪熊,李沅芷已经将所有的药都用尽了,现在就只剩下这个空瓶子。
楚越看着李沅芷这副满心急切,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微微一笑,“看来,就连老天爷都不想我好过了。”
“你还笑得出来……”李沅芷生气地看了眼,就算没了药,她也得先替楚越止血,“你先别动,我检查下你的伤。”
李沅芷身子前倾,双手绕过楚越的肩膀,来到他的后背。
光线微弱、暗道狭窄,楚越又不能随意动弹,只好李沅芷去动。
双手缓缓向下,在触到一块湿濡濡之后,李沅芷好似触电一般,身子震颤了下。
楚越旋即抬头,正对上李沅芷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姿势有些暧昧。
李沅芷半跪在楚越的身前,一双手绕过他的肩,本来是想摸摸伤口的,现在看来倒有些像是勾住了楚越的脖子。
李沅芷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一阵红一阵白地交替着,旋即迅速放开手,“你别误会,我只是……”
“我可什么都还没有说。”楚越斜挑着眼睛,略带着些许的轻浮,这让李沅芷一张脸全然泛红,更烫得厉害。
楚越忍不住露出笑颜,看见李沅芷这副局促憨态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咳咳咳……”好不过三秒,楚越就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一定是伤口发炎了。”李沅芷见再不能耽误下去了,双手扶住楚越的双肩,“我现在拔出来,你忍着点。”
生生将尖石从楚越身上抽离,或许会让血流不止,但是如果李沅芷止血及时的话,或许还有救。
与其让楚越的伤口就这么放着流脓、发炎,最后致死,李沅芷必须放手一搏。
楚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怕,他此生甚少遇见过。
李沅芷马着力量,旋即重重使力,背上血肉豁然从石头上拔了出来。
“嗯……”楚越冷吸了下气,眉头蹙着,不发一句痛。
鲜血直流,李沅芷用自己的手捂住楚越背上的伤口。
楚越虽能忍,却无法忍受这血液流失所带来的精力涣散。
“楚越,楚越……”楚越脑袋一偏,无力地靠在李沅芷的肩头上。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