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乌啼、皎月沉沉，夜里睡不着的李沅芷从房间里出来，坐在石墩子上便是怔怔地发呆。
“咳咳咳……”她咳嗽着，捂住嘴巴的锦帕摊开，上面的血呈黑紫色，“怎么？现在难道连再多的时间都不给我了吗？”
李沅芷的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苏姑娘。”张衍推门而出，看见坐在院子里的李沅芷。
“张公子。”李沅芷起身略施一礼，然后再坐下。
张衍在李沅芷的对面坐在，“这么晚了，苏姑娘不睡觉，怎么到这院子里来了？”
“可能是白天睡得有些乏了吧，夜里便有些睡不着。”李沅芷寡淡的眉眼轻轻地扬着，嘴唇泛着惨白。
“苏姑娘，你的身体……”张衍注意到李沅芷脸色的不对劲，李沅芷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不碍事的，我的身子骨向来如此。”
“如果在下没有看错的话，姑娘你的身子，是不是受过很严重的伤？”张衍蹙着眉，他确信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李沅芷轻漠一笑，“严重的伤？”她想到了自己过往受过的各样伤，“不记得了，受过的伤太多了。”李沅芷无奈地摇摇头。
“这……”张衍被李沅芷的话惊到，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已经记不得自己受过多少的伤，当真令人惋惜。
“苏姑娘，不如让在下为你看看身体吧，我也算是懂得些医术的。”张衍主动请缨。
“你？”李沅芷狐疑地看了眼对面的张衍，“啊是，姑娘莫要担心，我曾经师从一位高人。”
“不必了。”李沅芷拒绝了张衍的请求，“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若是有法可医，她就不会亲自送走自己的孩子。
“可是姑娘，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
“会死，是吗？”
张衍话到了嘴边未及出口，李沅芷毫不避讳地接下了他的这句话。
“姑娘，你……”原来她知道自己的情况。
“张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李沅芷缓然起身，和张衍的谈话自是再进行不下去了。
“你们在这里干嘛？”楚越的声音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李沅芷回望过去，嘴角挂着期盼的笑意。对上的却是楚越不大好看的脸色，他看见李沅芷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和张衍说话，心情有些不悦。
“哦，楚公子莫要误会了，我只是见苏姑娘一个人在院子里，就陪她说了会儿话。”
张衍这一解释，倒还不如不解释。
李沅芷看着楚越越发严肃的表情，强忍住内心翻白眼的冲动，轻快上前，搂住楚越的手臂，“你这么晚去哪了？我一直担心你。”
“可我看你可不像是担心的样子啊？”楚越的话里略带着酸意，轻轻拂开了李沅芷的手。
李沅芷失望地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楚越从李沅芷的身侧经过，刻意不去看李沅芷失落的模样。
“苏姑娘莫要难过，我想楚公子应该只是一时的心情不好。”张衍接近李沅芷，轻声安慰她。
“嗯。”李沅芷牵强地应着，手腕突然一紧。没想到楚越去而复返，拉着她的手往屋子走，“你……”李沅芷的眼眸重燃起希望，“你，你不生气了？”
“我生气！”楚越毫不回避自己的愤怒。
“那你……”
楚越将李沅芷拉回房间，腿轻轻一勾，门被重重阖上。
楚越反手将李沅芷按在了门上，“你，你怎么了？”李沅芷的脸颊红涨，红若胡桃，给人一种娇艳欲滴的神往感觉。
“我怎么了？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和那个张衍，你们……”楚越越说越气，脑袋陡然向下，狠狠咬住了李沅芷秀薄的唇瓣。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在李沅芷的脑海盘旋，意乱情迷，李沅芷的理智完全被这吻侵袭。
楚越放开李沅芷，李沅芷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竭力平复着自己不稳的情绪，“你误会了，我和张衍，我们没什么的。”
“真的？”楚越认真地盯着李沅芷看，又亲上了李沅芷。动作更加轻柔，第二次的吻多了点温柔。
“唔……”当楚越放开李沅芷的时候，李沅芷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真的。”
她一边喘气，一边还在楚越解释，生怕楚越生气的模样，让楚越原本还愤怒的心骤然松软了下来。
对她粗鲁，不是楚越愿意的。
楚越偏着头缓缓靠近李沅芷，他单薄的唇停留在李沅芷的耳畔，“你是我楚越的女人，以后，我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似警告，又带着令人酥麻的靡靡之音。
“嗯，我知道。”李沅芷完全就是只乖巧的小兔子，楚越说什么，她都听话地应着。
“真乖。”楚越突然搂住李沅芷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楚越抱着李沅芷缓缓走向床榻边，“你。”李沅芷不敢对上楚越此刻炽热的目光，她只是羞红了脸埋首在楚越的怀里。
走至床边，楚越将李沅芷轻轻地放在床上。李沅芷像是泥鳅一般，顺势溜进了被窝里。
她拿着被窝，挡在了她和楚越之间。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楚越讪然一笑，不紧不慢地靠在床头，挑逗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李沅芷看。
“你不对我做什么？”这句话一出，李沅芷就后悔了，她怎么能说出这么……这么不知廉耻的话呢？
楚越嘴角的笑意更深，“怎么？你是想我……”楚越突然扯掉面前的锦被，零距离面对着李沅芷，鼻子和鼻子之间只差毫厘，“对你做什么吗？”
“谁……谁说的。”李沅芷撑直了脖子，“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试试。”
锦被兜头，包裹住了他们俩。
“啊……痒痒。”
“这就痒了？”
“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了吗？”
被子里不断传出男女交叠的笑声，此起彼伏。
闹腾之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楚越和李沅芷的脑袋从锦被里探了出来，李沅芷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楚越，他俊秀的轮廓近到不能再近了。
“楚越，你……”
“我爱你。”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就是想说，我楚越，爱你……”情话叠叠，让李沅芷以为这一定是在做梦，不想醒，也不要醒吧。
“苏小蛮。”楚越唤李沅芷‘苏小蛮’，李沅芷的心里咯噔了下，是苏小蛮，不是，李沅芷吗？
第一次，李沅芷有些计较这两个名字之间的差别，就算都是同一个人。
“嗯，我也爱你，楚越。”李沅芷自动忽略内心这些微的差别，只要自始至终，她爱的人，是这个叫楚越的男人，就足够了。
楚越轻柔地吻上李沅芷，动作轻柔，暧昧的气氛迅速在二人之间，在这简木床上弥漫开来。
把自己交给他，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李沅芷有初尝爱果的羞涩与满足。
……
情至酣处，男人才放开女人。
楚越搂着李沅芷，李沅芷安心地睡在他的怀里。
只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也不要结束。
翌日一早，楚越特意为李沅芷做了丰盛的早餐。
“做这么多，我怎么吃得下？”李沅芷温柔埋怨着，脸上是红润的风采。
“你吃不下，我就替你吃，来。”楚越将他特意吹凉了的粥摆在李沅芷的面前，“烫吗？”
“放心，不烫。”
李沅芷动筷尝了下粥，温度刚刚好，“来，吃点菜。”
一顿早餐，楚越光顾着照顾李沅芷吃了，自己都没吃上几口。
“陛下。”
“姑娘。”
他们正在这吃着饭，不合时宜却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沅芷循声望去，“盈，盈盈。”
“唐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唐岑和崔盈盈还是找来了。
“微臣无能，如今才找到陛下，还请陛下恕罪。”唐岑跪在楚越的面前，“唐岑，快起来。”
“姑娘。”崔盈盈红着眼眶拉住李沅芷的手，“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属下担心死你了。”
李沅芷苦涩笑着，“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轻轻抚了抚崔盈盈的脑袋。
视线越过崔盈盈的肩头，落向楚越，正对上楚越也往这边看着的视线。
李沅芷下意识地抽回。
“陛下，我们的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还请让臣等护送您回国。”
“是啊，姑娘，跟盈盈回去，苏珂寨的人都在等着你。”
真的，要分开了吗？
李沅芷留恋的目光望向楚越，天突然下起了微微雨，弥漫着他们深情对视的眸子。
“下雨了，不如我们明日再走吧。估计下了雨的山路，也不大好走。”楚越以下雨为借口，唐岑自然不好催促。
“是啊，盈盈，等雨停了我们再下山。”
“嗯，属下都听姑娘的。”
看似无意，实则有心。
……
唐岑和崔盈盈的人都候在了外头。
竹屋的背后是幽深的绿意竹林，李沅芷换上自己来时穿着的白色锦裙，背对着楚越。
楚越也换上了他来时的贵族服饰。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来。”楚越先开了口。
“他们，早晚会找来的。”李沅芷说着彼此都知道的事实。
“是。”楚越说话的口气里带着一些失落。
李沅芷长足吸了口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里的日子不会太久。我们终有一天，会分开，回到原本的位置。”李沅芷自说自话着。
“你和我走，和我一起回北越。”楚越突然发话，李沅芷的心神跟着微荡了下。
“你觉得，可能吗？”李沅芷淡然转身，她的脸上写满了不可能三字。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