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可？只要你愿意。”
李沅芷笑了，嘴角满是酸涩。她摇摇头，否认了楚越的话，“你是北越的王，是要平定天下的战神北越王。而我，是苏珂寨的寨主，人人喊打的山匪。你我之间，早就注定了最遥远的距离。”
鼻头微微酸涩着，李沅芷微微泛红的眼眶痴恋地定在楚越的脸上，“我也曾想过和你，就这样过着自在田园间，不问世事的生活。”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滴入尘埃。楚越伸手，强行将李沅芷揽入怀中，“什么不可能！怎么不可能！我说可能，那便是可能。和我走，做我的皇后。为了你，我愿意遣退那些女人，只爱你一人。和我一起，就算是平定天下的宏图大业，我也想和你一同经历。”
“只爱我……一人……”李沅芷有些恍惚，“是，我楚越，只爱你一人。”
“那她呢？”
楚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发出了一阵闷哼的响声。他缓慢地放开了李沅芷，李沅芷红着湿润的眼眶，“李沅芷，你十年前已故的妻子。”
楚越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脊背僵硬，双眸空洞，“阿……阿芷。”
“你说你爱我，可你问问你的心，有没有把我当做是她？”李沅芷竭力装出一副在意那个女人的样子，她竟然在吃自己的醋，多么可笑啊。
“我……”楚越无言以对，他从未正视这个问题。李沅芷的话好像是一盆冰冷的水兜头浇下，从头顶到脚底，都遍满了凉意。
对苏小蛮的情意是真，对李沅芷，他也从未忘记过。什么时候，他也成了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了？
“不要再逃避了，其实你的心里，未必不把我当做她的影子。你爱她，你最爱的只有她。”
苦涩的笑意化作绝望的青烟，李沅芷的眼眸写满了伤害，“所以，你回你的北越，我回我的苏珂山。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如果不是必要，还是不要再见了。”
李沅芷决然转身，徒留楚越停在原地。他低垂着脑袋，望着满地的尘埃，心中戚惶不胜。
……
“姑娘，您去哪了？”房间里的崔盈盈正要出去找李沅芷，就撞见李沅芷正好回来。
“没去哪，盈盈，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
“可是……姑娘你不是说。”
“没什么可是，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好。”
李沅芷和崔盈盈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遇见端着药水的张衍，“姑娘，你们这是……”
“哦，张公子，这些日子多有打扰了，我们打算离开。”
“不是明日，这天……”张衍看了眼天色，雨虽然停了，但是地面却是湿漉漉的，“现在的山路一定不好走，要不姑娘你再多留一会儿吧。”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们就此告辞。”
李沅芷说着和身后的崔盈盈一道从张衍身边绕过，“等等，苏姑娘。”
张衍再次叫住了李沅芷，“还有何事？”
“这是在下特意为姑娘您熬制的汤药，姑娘身体虚弱，喝下这药或许可以助姑娘您恢复身体一二。”
李沅芷急着离开，不想和张衍有过多的耽搁，“那就多谢公子了。”李沅芷接过张衍手里的药碗，送入嘴边，却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大脑迅速地翻转，是……李沅芷想也不想，还是将这碗药猛地灌下。
药碗成空，李沅芷将空碗给张衍，“那就，在此别过了。”
“姑娘慢走，一路平安。”
张衍目送她们离去，盯了眼手里的药碗，表情凝重了起来。
……
李沅芷的人在下山的时候，特意绕过外头楚越的人，她不想和楚越再见面。
这下山的路虽然不长，但是因着刚下过雨，山路难走，李沅芷等人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走下山。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下山了以后，天早已暗了下来。
“姑娘，我看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这客栈投宿吧。”她们一行人正站在一家客栈前，“也好。”
她们进去以后，李沅芷单独住在了二楼最边角的房间。
阴暗的房间里，柜面上的火烛孤零零地立在那，未曾被点燃。李沅芷落寞的身影坐在凳子上，从窗边射进来的月光倒映出她的人影，更显孤单。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谁啊。”
“姑娘，是我。”门外印出崔盈盈的身形。
“何事？”
“属下看您晚间没怎么吃东西，特意让店小二做了些点心，您看看要不要用点？”崔盈盈恭顺的话在门外响着。
“不必了，我不饿，你拿走吧。”
“好吧。”崔盈盈被李沅芷一口回绝，失落地端着点心回去。
屋内的李沅芷，掏出腰上包袋里的黄色药丸。她盯着这药丸看了许久，李沅芷啊李沅芷，你难道还是不死心吗？
“客官，这里请。”
“你们？”崔盈盈正端着点心往后走，正撞见也来投宿的楚越和唐岑一行人。
“崔姑娘，好巧啊，在这里又见到你了。”唐岑对着崔盈盈端着恭瑾的笑意，“是挺巧的。”崔盈盈对唐岑的态度却是不大好的。
“你这是……”唐岑注意到崔盈盈的手里还端着一盘点心。
“哦，我刚才给我家姑娘送这点心去，不过我家姑娘一口也没吃。”崔盈盈顺手指了指李沅芷所在的房间。
“她在这房间里？”一直不说话的楚越开了口，“是。”
“客官，你看你们需要那几间房？这，这这。”店小二指了空的房间，“都是无人住的。”
“那我就要这间吧。”楚越指了在李沅芷对面的房间，用意不言而喻，唐岑和崔盈盈都心知肚明。
楚越在李沅芷对面的房间住下了，他站在门边，隔着门望着对面的人。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他却还是能足足在这里站上好几个时辰。
……
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翌日一早，“姑娘，姑娘你怎么了？”楚越刚出房门，就听见从对面的房间传来崔盈盈的惊呼声。
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怎么了？”只见李沅芷倒在地上，脸色青紫，“蛮儿。”楚越即刻扶起地上的李沅芷，“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早敲门，姑娘一直不开门。推门而入，便看见姑娘倒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唐岑循声赶来，“叫大夫，赶紧叫大夫。”
“我这就去。”唐岑转身就去叫大夫。
楚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把李沅芷抱到床上，握着她的手腕，不断搓揉生热，“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奇怪的是，不管楚越怎么搓揉李沅芷的手，她的手都不会有过多的温度。
“陛下。”楚越抬头望去，只见唐岑空手而回，身后并未跟着大夫，“让你找的大夫呢？”
“属下无能，这附近没有大夫，属下并未找到大夫。”
“怎么会没有大夫？”崔盈盈对此感到奇怪，“我刚才问过这边的店小二了，他说这些年这里连年征战，当地的大夫早就逃难去了。”
“那怎么办，姑娘总不能这样一直耗着吧。”崔盈盈担心李沅芷的身体，“我想到了，山上的张衍先生，他不是会医术吗？”崔盈盈想到了张衍。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这就上山去请。”唐岑恍然大悟，赶紧派人去找。
“蛮儿，你放心，没事的，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楚越紧紧抱着李沅芷，一刻也不愿松手。
因着李沅芷的突然病倒，楚越一行人暂时留在了这客栈之内。
唐岑请来了张衍为李沅芷诊治，为李沅芷把脉的时候，张衍眉头微簇，旋即了然，“楚公子放心，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骨虚弱，不宜舟车劳顿罢了。”
“当真没事？”楚越听张衍这么说，担心的心放下，可是又不放心，“那她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苏姑娘这是在接着休息在恢复身体，少则数日，多则半月，一定会醒的。”
张衍起身，走到桌子边为李沅芷开药方，“这是药方，就照这药开就是了。”张衍将药方交给崔盈盈，崔盈盈恭谨接过，“多谢张公子。”
“不客气。”张衍淡然一笑，眼角余光不免多扫了李沅芷一眼。
崔盈盈按照药方抓药、熬药，楚越喂李沅芷喝下药之后，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她昏迷一天，楚越就打算守在她身边一天，直到她醒来。
……
“师傅，为何师姐她会这样做？”黑暗当中，张衍喊站在他面前的古道人为师傅。
一身道服的古道人翩然转身，神采依旧飞扬，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见岁月的沧桑，“因为不得，因为难舍。”
“徒弟不懂。”张衍疑惑地凝着眉，“我把过师姐的脉搏，她是中了一种叫椒青的毒。而这种毒是通过蔓萝和青藤这两种药材混合而成的，徒弟记得，师傅你让我给师姐喝的药里就有蔓萝这种药。”
“她刻意又吃了青藤，两种药混在一起，就成了令人无力昏睡的毒。”古道人顺着张衍的话说下去。
“师姐她疯了吗？为何要这样自残身体？”张衍越发想不明白李沅芷的所做所为了。
“我以为，这些年过去了，她总归是放下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大概，都是因为情吧。”古道人感慨万千般抬头望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情？”未尝过情果的张衍无法明白古道人话里的意思。
……
头一日，李沅芷处于人事不知的状态，楚越守在她身边。
第三日，李沅芷没醒，楚越坚持守着。
十天过去了，李沅芷依旧昏迷，楚越已经守在她身边十日了。
“陛下，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十日里，再这样下去，恐怕……”唐岑有许多的担心，这里毕竟是耶律的境内。
“嘘。”楚越噤声，“有话出去说，不要吵到她休息。”楚越轻手轻脚地放下李沅芷，和唐岑出去。 折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