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张仍然称得上很好看的脸上,都是认真的神色,随后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同样认真的说道:“可能吧,在你看来我们所有人都有问题。唯独没有问题的就是顾亦春。”
“但是,我也会像你一样,无条件的去袒护我的人。所以,你说说,吕双双的问题是什么?你就是认定了昨天的事情是她故意纵火了?”
南橙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审视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个一二三来。
最后在夏鹿走进电梯的时候,只轻声说了一句,“你的贵重物品,我会赔给你。”
夏鹿手指在电梯的按键上抖了一下,随后她扬起一个无所谓的笑脸说道:“不必了吧,反正东西是我手下人烧的,损失也是我该承担的。”
南橙却固执的仍然盯着她,答非所谓的说道:“我用济仁的账面赔偿你。”
电梯门应声合上,将南橙句子的尾音掐断了,直到电梯从23层降落到了一层,夏鹿才恍然大悟他话里的含义,他不用夏氏的账面赔偿,因为夏氏是她的,他执意要赔偿,因为直知道火并不是吕双双放的。
想通之后,夏鹿反而叹了口气,心口一片微凉。其实南橙算账一直都算的很清楚,心里也跟明镜一样,并不会因为谁的蒙蔽而被骗。
只是有时候,他却宁愿假装不知道一般,去保护他想去保护的人。只可惜,他想保护的那个人,终归不是她而已。
想着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上的脚步,最后像是逃一般的,从夏氏跑了出去,钻进了张凌一直在等待的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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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底,城北的废墟已然被十分迅速的清理整顿,现在已经出具规模和气候。很多大楼和建筑都已经进入了灌顶的阶段,场地里全都是脚手架和高大的吊车手臂。
周围的绿化带也都翻过了土。虽然是深冬,但是已然一副欣欣向荣的生机。
早上十点多,不少带着蓝色头盔的工程师监理拿着图纸满工地的转悠。
西侧观景花园的建造地址上,为首的人个子稍微矮小一些,身上穿着一件长到脚踝的宽松羽绒服,脑袋从蓝色的安全头盔里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不知道她正在向对面的男人说什么,一面用手指比划着前面的空地,随后又使劲儿点了点图纸,满脸的鲜活和艳色。
不远处高处的小路上,南橙正沉默的站在车的一旁,眼睛追逐着前面那个浅灰色的身影,面上冷冷的没有什么表情。
沈良田在车里叹了口气,伸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南橙已经在路边站了半个多小时,一动不动,他坐在驾驶位都已经等不住了,于是他从车上翻下来,熟练的从副驾驶的手扣里掏出一个望远镜。
在南橙面前晃了晃问道:“不如用望远镜看清楚点儿,看清楚了咱们就走吧?”
南橙低头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望远镜,没有接,又回过头去看着远处的夏鹿,随后慢条斯理的说:“下午的会议在两点。”言下之意,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挥霍。
但是沈良田显然不同意他这种“挥霍”时间的方式和方法,摇摇头不满道:“你这样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她住的地方就在这条路尽头的简易房里面,你不如直接走过去,想了可以摸一摸亲一亲,近距离的好好观赏一下你自己的妻子。”
南橙沉默了半晌,等到沈良田几乎都快放弃了他的回答时,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很久没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坏怀了。”
正是知道她不愿意见到他,他才不去打扰,算是尊重也是他的一种照顾。
沈良田苦着脸摇摇头,用手里的望远镜看了一下夏鹿身旁的那一群人,不过似乎没看到吕双双的身影。但是不出几分钟后,吕双双就拎着一大个食品袋,里面看样子装满了外卖盒走了过来,挥着手招呼着夏鹿他们一起用餐。
夏鹿一看到她没有带安全帽就来现场,马上把自己头顶的帽子给她扣上了,随后自己怕冷的又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帽子上一得一圈白色的毛迎风舞动,而那张鲜活的脸,有说有笑的推搡着吕双双往工地外面走。
沈良田放下望远镜,想起之前的调查,沉声问道:“吕双双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搁在她身边这么放着?”
“现在我们和白景言的境况已经这么焦灼了,迟早要出事!”
南橙目光追随者那个灰色的小点,直到消失后,伸手捏了捏眉心说道:“咱们的人一直跟着,况且工人的事情马上就有动作了,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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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鹿和吕双双这会儿跟着一群大糙老爷们在食堂里吃饭,食堂的煮饭阿姨都是从附近的村子里招来的,虽然说人很淳朴,但是做的饭菜除了量大能吃饱之外,夏鹿真的不敢恭维。
所以来城北的这段时间,没有了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双重压迫,肉眼可见的,她竟然还瘦了五六斤,平常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更加精致了,下颚线透着一股锋利的美感。
虽然她自觉觉得能够回归一百斤以下的骨感美人很是受用,甚至觉得最近工地上的工程师们都对她赞赏有加,但是吕双双可不这么觉得。
非要哭天抹泪的说,来到城北她受苦了,于是每天中午都会起个大早开车到市中心去打包买些油水十足的外卖来给她补身子。
而且用的还是她自己的钱包。
夏鹿没办法,推脱不过,这几天只好每天享受着外卖小妹的服务,不过每天中午吃饭的监理很多,人家都吃糠咽菜,你总不好不分享自己的美食。
于是乎,吕双双买的越来越多,但是夏鹿还是吃的越来越少,这不,现在吕双双又偷偷的藏了一盒子椒盐鸡翅,偷偷的从棉袄下面拿出来在餐桌下面塞给夏鹿,哭丧着脸硕大:“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再让菜了,我好不容易跑了一百多公里来回买的饭菜,全都给那些肥的流油的臭老爷们吃了啊?”
夏鹿往嘴里塞了一个鸡翅,随后扬眉笑道:“没事儿,吃在他们肚子里,心意领在我这儿了不是?”
“再说了,监理和设计院的工程师们也是咱们的帮手嘛,都是一伙的。”
吕双双听后翻了个白眼,夺过鸡翅盒子嚷道:“我是心痛我的工资!”
夏鹿吐出了嘴里的骨头,状似毫不在意的说道:“都让你不要去买了嘛,你才赚几个钱,哪够养活这一群老爷们儿呢!”
吕双双气的真想打死她,呲着牙吼道:“谁要养他们啊~明明是给你投的食……”
夏鹿一掀眼皮子,就看到张凌从食堂外面裹着个军大衣拿着个饭盆子睡眼惺忪的走进来了,她赶快冲着张凌一招手喊道:“小凌子,这儿这儿,快来有好吃的!”
张凌最近几乎上的都是夜班,每天早上八点多人撤了才能睡觉,所以中午都是一般来填饱了肚子,下午接着补觉。
其实三个人里面,来到城北后,最随遇而安的人就是张凌了,此刻他这副瓜娃子的模样,谁还能看得出来以前是响当当的国家领导的保安头头,说是个脚手架上板搬砖的民工还差不多。
张凌一瞅见夏鹿,就傻乎乎的笑起来了,随后先是去打饭阿姨那里盛了一大盒米饭和酸菜猪肉炖粉条,随后兴奋的奔过来,像只贪吃的小狼狗,问道:“夏总,有什么好吃的。”
夏鹿不顾吕双双瞪着眼睛,马上抢回了那一盒子鸡翅,一股脑倒进了张凌的饭盒里,笑眯眯的说道:“鸡翅,快吃吧。”
张凌囫囵的吃,夏鹿则挑着碗里的米饭往嘴里送,面上充满了慈母般的微笑。
吕双双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不是母子,宛若母子一般的画面,真想自戳双目。
末了认命般的伸手从张凌的饭盒里抢了一个鸡翅,一边啃一边说道:“算了算了,今天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大出血,好歹也是个节日不是。咱们三个也得过过节呀!”
夏鹿喝了一口热茶,已经吃了个八成饱,满足的眯着眼睛问道:“什么节日啊今天?”
吕双双夸张的摆了摆手,说道:“不会吧夏总,今天可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我还准备了好几大箱的苹果准备发给咱们监理工程师呢,”说着吕双双笑的很狗腿,“用的公司的备用金。”
夏鹿这些日子白天跟着监理公司的人到处巡场,跑工地,晚上因为施工方的原因一般都紧锁房门跟吕双双乖乖的在办公室里的简易床上睡觉,简易房里面既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况且晚上夏鹿和吕双双也不是很敢出门,所以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自然不知道日子过得这样快,距离城北开工已经快三个月过去了,今天已经是平安夜了。
夏鹿笑的一脸高深莫测,弹了弹吕双双的小脑袋说道:“谁告诉你平安夜要吃大苹果的,这可都是国人自己个儿杜撰的,老美可没有这种习俗。这日子是要合家团圆一起好好吃饭的~”
她说后,吕双双和张凌都没吭声,几个人的眼神都黯淡下去了,毕竟他们三个人竟然全都是同病相怜,一个孤儿,两个有家不能回,实在是太戳中要害了。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是夏鹿还是很欢快的跟着吕双双一下午的时间都藏在办公室里,用金灿灿和红艳艳的两种玻璃纸,把一个手都抓不过来的大苹果包的非常漂亮喜人。
夏鹿还在每个苹果的把手上都系了一条绿色的丝带,于是几十个苹果堆在夏鹿的床上,看起来还真有点儿节日喜庆的气氛。
等到工程师们打卡下班后,夏鹿和吕双双就站在打卡机前面,一个分着苹果一人高高兴兴的说着MarryChristmas~
把工程师们都送走之后,时间已经滑到了六点半,因为是寒冬的节气蓟城的天已经擦黑了。
夏鹿看了看表,于是赶快让吕双双去隔壁把张凌叫醒,自己则跑到食堂打了点儿剩菜剩饭,然后在还没关门的简易小商店里东拼西凑的好不容易买了四瓶啤酒和几袋花生米和泡椒鸡爪,跑回了办公室里。
张凌刚从睡梦中醒过来,正在他们屋子里用水龙头的冰水洗脸,夏鹿甩了甩手里的东西,招呼吕双双把饭菜都铺在办公桌上,随后自己拿了三个纸杯说道:“双双,咱们晚上也阖家团圆的吃顿饭啊~也算过节了。”
吕双双眼睛有些发红,欢天喜地的点点头,先给夏鹿和张凌倒了一杯酒,自己则就着剩下的那个酒瓶子,灌了起来。
张凌吃了几个花生米,将酒推到了一边,冲着夏鹿说:“夏总,我一会儿还得站岗,喝酒误事儿。”
夏鹿有些扫兴,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要上工的那些面孔各异的包工队的工人,也有些心悸,于是也不再劝他,自己和吕双双分着把四瓶冻出了冰碴子的啤酒都喝了。
时间一到七点五十,张凌马上站起来,随后闪身走出了他们的房间,可是没过几秒钟,他又探头进来,揉着头发脸色发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圣诞快乐,然后很快关上了门,并且用一把锁头将彩钢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