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驹赤裸的脚走在地板上,也丝毫不觉得冷。
他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剥掉了身上的病号服换好了衣服,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爸。我觉得你该行动了。”
接到电话的白景言此刻正在江城,挂了电话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江城这地方名如其城,蜿蜒而过的长江孕育滋养着这个富饶的地方,而白景言这些年来一手打造的金权银行,正在这江边最繁华的一栋摩天大楼里。
顶层的视野很不错,现在他半阖着眼睛,带着点儿俯视蝼蚁众生的感觉。余光里几乎能看到整个大江河流的走向,和这个不夜城在黑暗中灯光熠熠的缩影。
白乐驹的电话来的正巧,跟半小时前方书之发给他的邮件一样,让人心烦意乱。
这些心烦意乱的由头,很明显都是关乎于夏鹿的。他眼中泛起一丝烦恼的柔情,记得第一次他和夏鹿相遇,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
当时的夏鹿还是个黄毛丫头,但偏偏有股子韧劲儿和不怕死的精神,单枪匹马的从下面直接杀进了他的办公室不说,拿着区区九千多万的储蓄卡,就以为是一笔很大的买卖,上来就跟他谈条件。
本来对于这种不速之客,保安很快就会处理掉。但是鬼使神差的,白景言就隔着这张红木的办公桌,百无聊赖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竟然让他这个平日里身边不乏莺莺燕燕的钱权大亨,心里的那根弦微微拨动了一下。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和那种破釜沉舟的神态,竟然让他想起自己已故的那位孩子的母亲来了。
说来那个女人其实很不值得一提,当年在他仇家的指使下,趁着年少的他醉酒的时候爬上了他的床。一夜的露水情缘后,就烟消云散了。之后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是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了。
记忆力的那个女人总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稍加辱骂就委屈的掉眼泪,但是偏偏也是有股子韧劲儿,不管白家的人怎么轻视她,白景言怎么轻贱她,甚至白家上上上下下都已经识破了她前来偷盗重要机密文件的心思,将她的诡计拆穿之后。
她也死皮赖脸的不肯走,非要将肚子里的白家的种生下来,甚至打定了心思要留在白家做少奶奶。
白景言本就不喜欢她,再加上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绊住他的手脚,所以他一直是视他为眼中钉和肉中刺的。基本上是能躲就躲,见到了也是无视。
甚至在她死后,他都记不住她的名字。
除了白乐驹,这女人在世上没留下什么痕迹,以前他闲来无事找人查过她的身世,但是除了一间蓟城孤儿院的名字外,剩余的一概不清楚,真真正正是一个像浮萍般的女人。之后他也就没有深究。
虽然夏鹿和那个女人都是称得上绝色,但是这其间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夏鹿说什么也是夏家的千金小姐,虽然很懂得在白景言这个大鳄面前卖小聪明和事事变通,但是那种小姐气还是不言而喻的。跟那个下贱的孤女可谓是天差地别。
而且那女人的一切,都可谓是咎由自取,连在生命的最后都是跳楼自杀,他自觉没有亏欠,而且很多年来压根都把这个女人抛之脑后了。
但是当时的白景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不仅是联想起了那个女人,而且竟然能生出一种悲悯的态度,心一软就同意了夏鹿提出交易的合作。
之后将手中当时一股最好的生意,分给了夏鹿。大跌下属们的眼镜。
那之后的事情,说来也算是水到渠成了,夏氏集团起死回生,其实作为生意人本身也是有利可图。而且白景言这点儿小心思也让他放任自己频繁和夏氏进行生意场上的合作,连带着不可避免的和夏鹿频繁的见面。
夏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让他心动的拼劲儿,一开始白景言是玩味的欣赏,而后调查过她的身世后,又多了份惺惺相惜。一样是年幼丧母,一样是有个过于严苛的父亲,这件事儿似乎是把他和夏鹿还有白乐驹三个人用一条细线拴在了一起。
他这辈子精于算计惯了,自觉很能拿捏这小姑娘的心思,所以并不急也不恼,只是在一旁慢慢的等,慢慢的熬。等待着夏鹿完全的信任自己,等待着她成为一个能够跟他并肩作战的生活伴侣,并心甘情愿的把自己交由他的手上。
白景言的计划一直都进展的很顺利,在金权的资金帮助和白景言睿智的指点下,夏氏越做越大,短短几年就跻身蓟城第一财团企业。
胸有成竹的白景言觉得,自己这份聘礼挑的不错,既能够授人予鱼也能授人予渔。
但是直到今年年初,夏鹿提出要收购方书之的势力之后。
事情好像就朝着一个不太对的方向去了,而且这种他无法掌控的感觉,越来越甚。
竟然让他有些开始烦躁起来。
白景言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白色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清冷。整个人一动不动,侧脸像一尊上好的大理石雕塑一般,一半无情一半锋利。
末了,他折回书桌前,打开了今晚收到的邮件。
从头至尾仔细的又看了一遍,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夏鹿大婚的时候,他远远的站在山顶的观火台上,在手中望远镜里看到的画面。
夏鹿身着白色的露肩鱼尾婚纱,小姑娘妖娆曼妙的身材竟然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可是让他更心焦的是,她迈着步子,款款走向的确是别的男人!
当时他自负的认为,形式婚姻这种事情并不重要,他也不屑勉强,但是现在他看到面前的资料和文件才恍然大悟,嘴里吐出一句:“好,很好。”
白景言招了一下手,安排外面的助理联系与方书之的会面,之后像是很累了一般,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眼角浅浅的纹路久久难以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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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天,不算长,但是在蓟城的夏鹿和南橙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煎熬。
因为网上视频的截取片段,马上就要露出了方书之替身的那张面孔,但是无论是方书之亦或是方圆,都鸦雀无声,按兵不动。
对方越是冷静,夏鹿和南橙越是有些沉不住气。
因为等到方书之面孔出现的那一天,他们也就只能争一个鱼死网破,这万万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秦念那边关于夏鹿的毁坏车辆的盗窃案,已经有了结果,夏鹿和南橙一早就到了刑警队和他碰面。
刑警队里面正值夏天,但是人满为患,不少刑警都吊着烟卷办案,眉头紧锁,屋子里乌烟瘴气。夏鹿是抽惯了烟的倒是不在意,但是南橙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于是三个人起身就往大门走,到了外面的隐蔽处才开始说话,一是空气清爽,二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秦念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面色上也不太好看,马上从裤兜里翻出一包烟抽起来。南橙了然于心,问道:“怎么?监控录像没拍到清晰的人脸?”
秦念拧着眉头摇了摇头,“要是没拍到还好了。”
夏鹿恨他说话非要吊着半口气,所以急忙问道:“拍到了难道还不能抓回来审?”
秦念用眼皮子夹了她一眼,吐出一口眼圈:“这两个保镖的身份确实已经确定了,但是我却没法抓捕。因为他们非但不是公职人员而且身上都是有案底的。”
南橙愣了一下,马上问道:“国外的案底?”
秦念扯了一下嘴角,心想做过法官的人确实不一样,答道:“案底都不属于国内的管辖范围,我这边用暗网查了一下,两个人三年前在巴黎做过一期入室抢劫案,抢夺的金额异常巨大,而且还杀了人。”
“当时除了家里的男主人外,一名管家,三名仆人全都横死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当晚留在那户人家里过夜的女性朋友。”
“虽然卷宗上没明说这位女性和男主人是什么关系,但是基本上也就属于情侣了。”
“当时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告破,所以如果我一旦发出搜捕令,恐怕还轮不到我们来审问,法国的警方会先一步提出引渡的。”
他说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想抓住的方圆的马脚又从这里断掉了,夏鹿现在手里唯一的王牌就只有那段视频了。
如此想着她心里突然一阵狂跳,咽了一口气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心慌。
方圆这个老狐狸到现在还迟迟不动作,肯定是不会舍弃自己的利益,那么他一定是有什么破局的办法,等着一招反扑。
警局外面谈话的三个人都不慎愉快,与此同时警局里赵队长桌子前面的电话突然拼命的叫唤起来,本来在打瞌睡的赵队一个机灵从躺椅上翻起来,将电话接起来。
三分钟后,警局里传来他洪亮的响声:“一队二队,手上没活儿的都往城市之光那栋办公楼上去,有人检举凤凰娱乐聚众Y乱,秦念呢?又他妈跑哪去了,联系他带队现在就出发!”
警局里的人即可收拾东西往外走,秦念的小跟班东子连忙从局里跑出来,小伙子眼见一眼就看到秦念和一对男女在楼后抽烟。
于是压低了声音呼唤他:“秦队长?走啦出任务啦!”
秦念听到东子的声音,冲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先去开车,随后扭过头来将烟掐了。
“这事儿急不得,你们再等等看消息吧。”
随后一边儿往车的方向走,一边儿问:“急个毛啊,怎么这么多人,什么任务?”
东子的小身板从车子里探出来,嬉皮笑脸的说:“我也不知道啊头儿,赵队下的紧急任务,说是什么凤凰还是野鸡的娱乐公司,聚众Y乱。”
说着他还给了几脚油门,讪笑道:“赵队知名让您带队,估计这回在扫h打非的风头上,这桩任务完成得好,您可又要升官发财啦。”
“到时候可别忘了我。嘿嘿。”
秦念笑了两下,一上了副驾驶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招呼在他头上,骂道:“妈的,好好开车。”
几辆警局的车鱼贯而出,夏鹿和南橙在后面距离不远,当然也听见的东子的话。
夏鹿跟南橙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慌乱,釜底抽薪!没想到方圆居然盯上了凤凰娱乐。 今天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