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但人的身体不是机器，周怀珩在最后一场期末考试中突然倒下了。

　　救护车到学校接走了周怀珩，这件事不久就传遍了整个L大的朋友圈和贴吧，很快，连周怀珩的微博也炸了，但刻意不去关注周怀珩一切消息的陶蓁蓁并不知道。

　　陶蓁蓁害怕自己听到哪怕关于周怀珩的一点点消息，就会忍不住回头。

　　周怀珩入院那一天，车前子本来想告诉陶蓁蓁这件事的，但看到陶蓁蓁一直故作坚强的笑脸，只能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陶蓁蓁已经不容易了。

　　前两天陶家老爷子还找到了陶蓁蓁的住处，把陶蓁蓁训了一顿，要她到沈家赔礼道歉。陶蓁蓁很固执地表达自己不会跟沈子贤结婚，陶家老爷子气得差点心脏病发，晕过去了。

　　陶蓁蓁红着眼睛问车前子：“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了？”

　　陶蓁蓁从小家境优渥，表面光鲜亮丽，但背地里却也有很多不能与人道的辛酸。上帝给予了你一些东西，总会收走另一些东西。

　　唐小甜并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看到了陶蓁蓁光鲜的一面。唐小甜上周已经拆了线，这周要到医院补牙，一进诊室，就见陶蓁蓁正和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医生在有说有笑。

　　“那中午就这样说好了，我请客，你可别跑了。”司徒澈笑着轻轻敲了下陶蓁蓁的头，“你放我的鸽子已经够多了。”

　　“没有吧，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学长请吃饭，我每次都很积极的。”陶蓁蓁瞅了司徒澈一眼，眼底也洋溢着笑意。

　　司徒澈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可要追溯到学生时代了……”

　　陶蓁蓁扑哧一笑：“这么久以前的事情，学长你是在忽悠我的吧。”

　　“笃笃——”唐小甜敲了敲门，面无表情地看着陶蓁蓁。

　　司徒澈收起桌上的文件：“你先忙吧，东西我拿走了。”

　　“嗯，学长慢走。”

　　司徒澈离开后，唐小甜走进了诊室。

　　陶蓁蓁检查了下伤口的愈合情况：“嗯，拆线后没有多少痕迹，我给你开店祛疤的药，你可以涂一下。”

　　唐小甜点了点头。

　　陶蓁蓁边戴上一次性手套，边继续说道：“我先检查下你两颗门牙的情况。”

　　陶蓁蓁躺唐小甜平躺在治疗椅上，唐小甜紧张得绷紧了身子：“放松点，别紧张，现在只是检查，不痛的。”

　　唐小甜的两颗门牙，一颗只是撞掉了一个角，牙髓没有受损，而另一颗牙冠大部分折断，牙髓暴露……

　　陶蓁蓁说道：“左边这颗门牙只要做修复就好了，右边这颗比较麻烦，要先做根管治疗，然后镶牙，经费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种牙。今天我们先做根管治疗和修复吧。”

　　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搞定了。

　　“好了，起来漱漱口吧。”陶蓁蓁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着说道。

　　陶蓁蓁笑起来时，一双眼眸微微弯着，笑容十分甜美。唐小甜讨厌她总是笑得这样从容淡定。

　　唐小甜握起了拳头，有些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难道我要哭？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今天的治疗也很顺利，我不是应该高兴吗？”陶蓁蓁不解。

　　“你不是喜欢着周怀珩吗……他都住院一周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话刚说完，唐小甜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干嘛要跟陶蓁蓁说这些，陶蓁蓁不去看周怀珩，不是更好吗……

　　可是……

　　一想到周怀珩眉宇间化不开的忧郁，唐小甜就觉得心情沉重。

　　陶蓁蓁放下镊子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怎么住院了？”

　　他不是才从医院做完手术出来没多久吗，怎么现在又进去了？

　　唐小甜别过脸，冷嘲热讽：“哦，我都忘了，你刚刚才跟一个男医生约了一起吃饭，可能也没有心思去管周怀珩的事情了。”

　　陶蓁蓁本来想说，是整个科室的人一起去吃饭，但跟她说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只好什么都不解释，就叮嘱她过两天记得过来补牙。

　　拿起手机想问车前子关于周怀珩的事情，话都打在输入框上了，可陶蓁蓁却始终按不下那个发送键。

　　“就算我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陶蓁蓁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到口袋里。而且，都已经过去一周了……

　　中午大家约在了医院附近的悦薇吃饭。陶蓁蓁上了躺卫生间，再回到办公室发现就剩司徒澈还没走。

　　“东家不是应该第一个去的吗？你怎么还没走？”陶蓁蓁调侃道。

　　司徒澈耸了耸肩：“东家负责结账就好，谁在意我是什么时候过去呢。”

　　“很有自觉嘛。”陶蓁蓁将病例都放好，脱下白大褂，“你还在弄什么事情吗？要不我们一起过去？”

　　司徒澈走到陶蓁蓁身旁，一双桃花眼笑意融融：“原来我在等你等得这么不明显吗？”

　　“等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路。”陶蓁蓁朝司徒澈翻了个白眼，“学长总是太操心了。”

　　司徒澈笑了笑，没说什么。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吃饭时间，电梯人有点多，陶蓁蓁不得不往司徒澈身边挤，目光不知道看哪里才好，只能一直盯着门口看。

　　电梯在三楼停了一下，出去了几个人，又进来了几个人。

　　陶蓁蓁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病号服准备进电梯的周怀珩，她下意识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而司徒澈正好站在陶蓁蓁的身后，陶蓁蓁一转身，就像自己撞进了司徒澈怀里一样。

　　陶蓁蓁的心扑通乱跳，紧张地抿着嘴唇，心里默念着：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

　　但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呢？就算只是一个背影，周怀珩都能认出陶蓁蓁来，手上的拳头渐渐攥紧。陶蓁蓁身边的那个男生，周怀珩还认得，当初在商城碰到过，是陶蓁蓁的大学学长。

　　周怀珩知道陶蓁蓁和司徒澈没有什么，但是看着他们两个站得这么近，心里还是难受了起来。他本就没有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

　　周怀珩快一个月没有见过陶蓁蓁了吧……她晒黑了一些，大概是因为去了趟夏威夷。

　　电梯停在了一楼。所有人都出去了，唯独周怀珩、陶蓁蓁和司徒澈在留在了电梯里。

　　司徒澈提醒道：“到了。”

　　陶蓁蓁用余光偷偷瞄了周怀珩一眼，他还没走，她不敢动。

　　“师兄，你干嘛站在电梯不出来啊？不会是落下什么要回去取吧？”侯旭在一楼左顾右盼，发现周怀珩还在电梯里站着，催促道。

　　侯旭神经大条没发现陶蓁蓁，但蒋尚良却发现了。蒋尚良扶了下眼镜：“走了，周怀珩，大家都在等你。”

　　“嗯。”周怀珩应了一声，终于走出了电梯。

　　陶蓁蓁长长地松了口气。

　　司徒澈笑着问道：“有这么紧张吗？”

　　“与其说紧张……不如说是害怕。”陶蓁蓁走出电梯时，周怀珩已经走远了，她绷紧的神经慢慢缓和下来，“我害怕自己忍不住过去跟他说话……”

　　“运动性昏厥。”司徒澈突然说道。

　　陶蓁蓁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问道：“诱因是？”

　　“过劳导致的急性心肌梗塞。”

　　陶蓁蓁脚下一个踉跄，幸好司徒澈反应得快，扶了她一把。陶蓁蓁自言自语道：“怎么会……”

　　心肌梗塞，这个病夺去了多少运动员年轻的生命！陶蓁蓁不敢细想下去，他为什么会过劳，他明明一向都很节制的，怎么会这样？

　　陶蓁蓁的大脑一片混乱。

　　司徒澈见她这样，轻声安慰她：“别太担心，发现得早，做了溶栓治疗以后心肌基本都保住了，你看他不是恢复得挺不错吗。”

　　陶蓁蓁点了点头，道理她都知道，但是还是一整天神不守舍。原来周怀珩已经在她工作的医院住了一周了，她居然今天才发现…… 当甜甜圈碰上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