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车前子回到公寓已经十一点多了。

　　蒋尚良在这次波兰的比赛中拿下了冠军，击败了不少国内外的劲敌，瞬间成为了焦点，在回国前就接受了不少采访。蒋尚良是昨晚回到北京的，今天他将饭局全部推掉，中午和队友一起吃了个饭，晚上自然就留给车前子这个女朋友了。

　　跟周怀珩和陶蓁蓁当初谈恋爱的低调相反，蒋尚良和车前子的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医院。所以今天下午，陶蓁蓁也听说过不少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声音。

　　有的人说车前子好眼光，看中了这么个年轻有为前途一片光明的男朋友。

　　也有人说是蒋尚良有福气，和车前子谈恋爱没多久就拿下了冠军。

　　同是医生和击剑选手的恋爱，蒋尚良和周怀珩又是队友，难免就有人把这两段恋情作对比了。

　　——“周怀珩也是够惨的，以前人气比蒋尚良高得多，就因为一个陶蓁蓁，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了。”

　　——“周怀珩和陶蓁蓁八字不合吧？希望周怀珩能早日康复，回到赛场上。”

　　——“陶蓁蓁就是个瘟神。”

　　……

　　陶蓁蓁关掉微博，将手机扔掉一边，蜷缩在沙发上自我检讨。

　　也许真的是她的原因吧，也许就是她把周怀珩害成这样的。

　　陶蓁蓁没有开灯，车子前回到公寓，看到客厅黑漆漆的，以为陶蓁蓁进了卧室，结果一打开灯，被沙发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茶几上东倒西歪了几个啤酒罐子，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酒味。

　　车前子过去戳了戳蜷缩成一坨一动不动的陶蓁蓁：“诶，咸鱼蓁，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你不是很讨厌啤酒的味道吗？”

　　陶蓁蓁没有动。

　　车前子蹲在地上，想翻过陶蓁蓁的身子，抬起她的脸，却发现陶蓁蓁在开始发抖。车前子担心地轻声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陶蓁蓁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陶蓁蓁的身上都是酒味。

　　虽然没看到陶蓁蓁的表情，但车前子已经知道，她现在可能已经涕泗横流了。陶蓁蓁很少哭，但真哭起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车前子当然知道陶蓁蓁说的“他”是指谁了。车前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陶蓁蓁，现在说什么，陶蓁蓁都听不进去的，车前子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抱住她。

　　“他明明最喜欢击剑了……他一定很想参加波兰的比赛，很想拿冠军……拿到冠军他一定会笑得很开心的，他笑起来多好看……为什么我要这样害他，我想看到他的笑容啊……”

　　“呜呜呜……”

　　“为什么心肌梗塞住院的不是我。”

　　“为什么是他呢……”

　　陶蓁蓁哭得声嘶力竭，车前子听她一直责备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傻丫头，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这些事情，谁都不想的。”

　　两个女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抱在一起哭了一个小时，直到陶蓁蓁哭得睡着才停住了。

　　车前子费了九牛五虎之力才将陶蓁蓁弄回了房间。车前子脱下外套，浑身都在冒汗，想到冰箱找点饮料，一开冰箱，就发现昨天买回来的一整打啤酒全没了。

　　“居然这么能喝吗……”车前子认命地关上冰箱，叹了口气。

　　车前子回头看着客厅的残局。认识陶蓁蓁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歇斯底里。

　　陶蓁蓁的手机被孤零零地扔在了地板上。车前子过去捡起手机，不小心滑到了屏幕。

　　屏幕停留在一个短信草稿箱上，满满一屏都是未发送信息，车前子扫了一眼，几乎是每天一条，收件人全是周怀珩。

　　“……”天知道车前子多想帮陶蓁蓁全部发送出去。

　　车前子也不好点开信息去看内容。她往陶蓁蓁的卧室看了一眼，摸出了口袋里自己的手机。

　　******

　　第二天，周怀珩吃完早餐回到病房，收到了蒋尚良的微信名片推送。

　　蒋尚良：“加一下。”

　　周怀珩：“谁？”

　　蒋尚良：“车前子。她说有东西要发给你。”

　　周怀珩：“……不用了。”

　　蒋尚良：“又要闹别扭吗？周怀珩，明明你昨天看到陶蓁蓁以后，就一直没回过神。”

　　周怀珩：“……”

　　周怀珩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努力平复着有些烦躁的心。敲门声从房门传来，蒋瑶予微笑着走了进来：“小珩，今天天气不错呢。”

　　“嗯。”周怀珩应了一声。

　　“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哦。”蒋瑶予在周怀珩床边坐下，好看的眉目露出温柔的神色，“医生还说，你这几天的表现很好。你还年轻，不着急，我们……”

　　周怀珩突然打断了蒋瑶予的话，从床上走下去：“我想出去走走。”

　　蒋瑶予站起来：“我陪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周怀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留蒋瑶予一个人在病房满脸担忧。蒋瑶予追出去，对着周怀珩的背影叮嘱道：“小珩，不能再勉强自己，听见了吗？”

　　“放心，只是下去走走，我还不想死。”

　　周怀珩这样说着，走出了蒋瑶予的视线。

　　医院前的花园有不少穿着病号服散步的人，周怀珩抬头看了看医院七楼，那里是牙科的所在。

　　周怀珩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盯着车前子的微信名片看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请求添加。车前子大概在忙，一直没有反应。

　　一直到周怀珩散完步要回病房，准备进电梯里的时候，才收到了车前子的通过验证消息。

　　车前子什么也没说，直接甩过来一条视频。

　　周怀珩犹豫了一下，没有进电梯，反而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陶蓁蓁脸色绯红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嘴里碎碎念着：“都怪我，我就是个克星……是我的错……惩罚我就好了……”

　　陶蓁蓁的眼角流着眼泪，头发也乱糟糟的，显得很憔悴。

　　镜头一闪，出现了陶蓁蓁的手机，手机上的草稿箱里全是收件人为周怀珩的未发送信息。

　　视频只有两分钟，很短，但看得周怀珩心如刀割。

　　周怀珩回复车前子：“为什么要发给我？”

　　车前子：“只是觉得既然她知道了你的现状，也应该让你知道下她的现状而已。”

　　车前子：“你伤害的是你自己一个人，但痛苦的却是两个人，不要拉着她一起痛苦了，好吗？”

　　周怀珩车前子没有得到周怀珩的回复，因为周怀珩已经把她删掉了。

　　车前子本来还想再发点什么给周怀珩，结果微信显示对方已经不是她的好友了。车前子扶额：“以前觉得他酷酷的很可爱，现在怎么突然不觉得了呢？难道是因为我的第一男神换成了小尚良？”

　　今天晚上是陶蓁蓁值班。

　　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一整天状态都不太好，本来想找人调下班的，但个个都有安排，没人愿意换。

　　晚上八点半突然送来了两位酒后打架斗殴的伤者，其中一个下颌骨骨折，分给了陶蓁蓁去处理。

　　刚忙完，又进来了一个出小车祸撞碎了一排牙的伤者。

　　一整个晚上，陶蓁蓁就没闲得下来过。

　　一直忙到了十二点，浑身腰酸背痛。陶蓁蓁想回值班休息室躺一躺，一出电梯，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陶蓁蓁赶紧按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想逃进去开溜。

　　周怀珩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冷冰冰的：“站住。” 当甜甜圈碰上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