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唐小甜的其他伤口只是轻微擦伤，但嘴角的撕裂比较严重，一直在流血，还掉了两颗门牙，庆幸的是没有伤及骨头。

　　陶蓁蓁帮唐小甜做了缝合手术，门牙要等伤口愈合后才能补，因为补牙要张嘴，容易导致创口二次撕裂。

　　由始至终，陶蓁蓁都只是把唐小甜当一个病人，没有跟她说一句多余的话。这让唐小甜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

　　说到底，唐小甜看到陶蓁蓁还是有些小三碰见正房的怯懦，而且自己之前还在微博给周怀珩公开告白了，当时周怀珩和陶蓁蓁已经在交往。左想右想，她好像都在插足陶蓁蓁的恋情。

　　陶蓁蓁什么也不说，唐小甜的心理压力就没这么大了。但她又想看到陶蓁蓁挫败的样子，撕下她从容的面具，可陶蓁蓁什么也不说，她现在也说不了话，所以失落了起来。

　　嘴角打了局部麻醉，没什么痛感。

　　陶蓁蓁背对着她在填病例，平静地叮嘱道：“你的情况不需要住院的，不过这几天只能吃流食了，尽量吃清淡一点，忌酒忌辛辣，伤口不要碰水，过两天回来复诊，没什么问题的话，一周左右就可以拆线了。”

　　陶蓁蓁将单子递给唐小甜：“你到一楼拿药吧。有什么疑问，可以微信我。”

　　唐小甜接过单子，点了点头。

　　“伤口在嘴角，调理要更注意些，万一留疤了就不好了。”陶蓁蓁笑了笑，叹了口气，“我也好久没见你了，你要坐大巴回家吗？”

　　唐小甜又点了点头。

　　“之前和周怀珩的事，没有亲口告诉你，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我也没有想过……”想起周怀珩的那段幸福时光，陶蓁蓁的神色不由地变得温柔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来，“自己也会这样喜欢他。”

　　“……”唐小甜没想到，陶蓁蓁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她不是已经和周怀珩分手了吗？不是应该难过的吗？难道她不爱周怀珩？但她分明用这样的神情说着这样的话……

　　唐小甜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诊室，麻药有点失效了，嘴角开始有些隐隐作痛。她好像真的彻底输给了陶蓁蓁了。

　　唐小甜因为这场交通事故，不得不暂缓了回家的计划，回到了学校。唐小甜的宿舍已经空了，只剩她一个，但有的学院还没考完试，所以学校里并不冷清。

　　唐小甜换了身睡衣，在宿舍一直睡到吃饭时间。她现在这幅模样，就算戴了口罩，也实在不想出门了，但稍稍一想，整个学校，似乎除了沈子贤，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但现在这个丑丑的样子，她不想让沈子贤看到。

　　为什么就是复读也要来这个学校读书呢？为什么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自己的人这么努力这么拼命呢？就算自己死缠难打，人家也不会看自己一眼，那些女追男隔层纱的故事，根本没有出现过在她身上。

　　唐小甜突然感到了惶恐，原来她曾经的付出毫无用处。

　　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唐小甜裹了厚厚的衣服出门。

　　学校两旁的树已经长出嫩叶来了，春天不知不觉已经临近了。

　　皮肤摩擦到身上的擦伤，有一点点刺痛，但不是不能忍受。北风凛冽，呼呼而过，来来去去的行人都戴着口罩，唐小甜就算戴了口罩，也不会显得突兀，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格格不入。

　　饭堂比平时少了许多人，因为不少学院已经考完试放假了。擦肩而过的好些面孔都是熟悉的，可能是在周怀珩的课堂上见过。

　　唐小甜点了一份稀饭。等阿姨给她盛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阿姨，来一份小米粥。”

　　唐小甜循声看去，看到了周怀珩清冷的脸。他一向都没什么表情，但这次再见到他，似乎有些许不一样……

　　“同学，你的紫米粥好了。”阿姨提醒唐小甜。

　　唐小甜这才从周怀珩身上收回视线，接过了阿姨手上的稀饭，走开了。但她没有直接离开饭堂，而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怀珩。

　　周怀珩又买了一碗面条，然后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

　　他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孤独。从前的周怀珩，无论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也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孤独，他始终是生人勿进的一张脸。

　　但现在，他的眉宇间，仿佛有化不开的忧郁。他虽然极力掩饰，但他心里显然还在哭泣。

　　吃着吃着，周怀珩的手突然一抖，筷子掉落在了桌子上。他沉默地看着右手一眼，等右手不再颤抖后，重新拿了一副筷子继续吃面。

　　右手的伤不是已经痊愈了吗？怎么又在颤抖呢？

　　一直到周怀珩离开了饭堂，唐小甜才回了宿舍。

　　晚上，唐小甜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周怀珩在校道上跑步，也不知道他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跑的，反正唐小甜特地在阳台站了一会，周怀珩出现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唐小甜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等着周怀珩每一次跑步的出现，一直到凌晨两点，唐小甜真的熬不住了，坐在阳台上睡着了。而周怀珩，似乎还在跑。

　　第二天，唐小甜为了避开人流，一大早就去买早餐，结果在饭堂，又碰见了周怀珩。周怀珩的眼底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不知道周怀珩有没有注意到她，反正根本没有理会她，但唐小甜还是忍不住偷偷跟在了他身后。

　　“出来。”周怀珩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唐小甜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周怀珩回头看见是唐小甜，眉头微蹙着，眼眸中露出了厌烦的神色：“为什么跟着我？”

　　唐小甜不敢说话，害怕对缝合不好，只能对他摇了摇头。

　　周怀珩不想再搭理唐小甜，转过身，背对着她：“不要再跟着我了。”

　　但唐小甜却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衣摆。

　　唐小甜急急忙忙地摸出手机，给周怀珩打出了一行字：“你一晚上都在跑步吗？”

　　“跟你没有关系吧。”

　　唐小甜继续打出一行字：“为什么要这样……你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右手不是才做过手术吗？”

　　周怀珩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了。他根本不想在这里和唐小甜纠缠下去，一看到唐小甜，就会想起那些令人讨厌的舆论。

　　周怀珩冷冰冰地扫了唐小甜一眼，唐小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周怀珩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上午的考试，对周怀珩来说并不难。提前交了卷子，他就离开了学校，回击剑馆练习去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波兰夺冠，在全运会夺冠，在之后的比赛里夺冠……好像唯有这样，不得不失去的那些东西，才有了意义。

　　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之后就是不停地体能训练、击剑训练，周怀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反正就这样习惯了。

　　所有人都劝周怀珩别操之过急，教练甚至命令他去休息。但躺在床上，心里空落落的，根本睡不好，还不如起来训练。

　　蒋尚良用两个字评价现在的周怀珩——

　　疯了。

　　他已经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机器人，没有心，没有感觉，没有了顾虑，只知道一直往前冲。他不敢停啊，一停下来，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人。

　　那个人笑得很幸福，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可那个人，明明对他笑得这样好看，却走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只能拼命往前冲，冲到她的眼前，让她多看到自己，看到自己有多么优秀，让她再犹豫一下，再后悔一下……

　　他啊，就是这样一个记仇的人。他不想她得到幸福，如果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 当甜甜圈碰上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