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些闲言细语，陶蓁蓁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很多遍了，分明是已经猜到过的话，但真的听进耳朵里还是不好受。

　　像有一根针刺在了心上，很细小的疼痛，痛感却很清晰。

　　陶蓁蓁深吸了口气，勾起唇角微笑。

　　这点挫折，没什么了不起的。

　　休假了一周，再回到医院忙碌的工作，说实话，并不能很快地适应。

　　幸好早上的病人都是常规的拔牙，并没有出现太麻烦的病例，这让陶蓁蓁过了一个不算糟糕的上午。

　　倒是中午吃饭，估计是一个太麻烦。人在茶余饭后，最爱聊八卦。

　　陶蓁蓁心想着不如买个泡面在办公室解决掉午餐算了。车前子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一下班就跑到了牙科，约陶蓁蓁出去吃饭。

　　两人跑到了离医院有一段距离的餐馆，陶蓁蓁叹了口气：“连吃顿饭都跟过街老鼠似的。”

　　“过段时间，有更劲爆的新闻，大家也就会慢慢忘掉了。”车前子安慰道。

　　陶蓁蓁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说起来，”陶蓁蓁注意到桌上多出来的一套餐具，问车前子，“还有人要过来吗？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是啊……”车前子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站了起来，朝门口那边招手，“尚良，这边这边。”

　　陶蓁蓁抬起头看了过去，迎面走来的男生，有点眼熟。

　　好像是……周怀珩的队友吧，叫蒋尚良。他怎么来了？

　　陶蓁蓁反射性地往蒋尚良身后看了看，没看见周怀珩，长长地松了口气……但心里的落寞却无限放大。

　　车前子逮住蒋尚良，毫不羞耻地当着陶蓁蓁的面，对人家上下其手，又亲又啃。蒋尚良也不拒绝，看来是已经习惯了车前子的热情。

　　两个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倒是陶蓁蓁先不好意思了起来，低下头盯着杯子看。

　　车前子将蒋尚良拉到身旁坐下，笑着跟陶蓁蓁介绍道：“嗯，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和尚良在谈恋爱……”

　　蒋尚良微笑着：“我们以前见过的，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陶蓁蓁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怎么她旅游了一段时间回来，车前子就跟蒋尚良好上了？

　　陶蓁蓁试探着问道：“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第三天了，正式在一起是第三天对吧，尚良。”在蒋尚良身边，车前子笑得就像个幸福的小傻子。

　　第三天……就这样亲密了啊。现在的年轻人，节奏都这么快的吗。

　　陶某人自顾自地想着，但她似乎忘了自己当初和周怀珩，也是火箭一般的交往节奏。

　　“我们和击剑队的人之前不是一起吃过火锅吗？当时我和尚良就已经是微信好友了呀，虽然联系得也不多，不过……”车前子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不是去找……嗯，然后碰上了，不知不觉就在一起了。”

　　是去找周怀珩吧……

　　没想到这样还能撮合成一对情侣。

　　陶蓁蓁渐渐又进入了放空状态。幸好车前子话比较多，而蒋尚良也特别会接话，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并没察觉到陶蓁蓁的异常。

　　陶蓁蓁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从学校的期末考试，聊到春节寒假，从击剑的起源，聊到喜欢的选手……她和周怀珩就从来没有这样聊过天。

　　说来惭愧，陶蓁蓁到现在，还不知道周怀珩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穿怎样的衣服，喜欢什么电影……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靠近她，而她都是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好。

　　“对了，你们月底要到波兰比赛吧？什么时候出发？”车前子的话打断了陶蓁蓁的思绪。

　　“下周出发。”

　　车前子有些遗憾：“啊，那要在国外过春节了呢。”

　　“是啊，大家过节我们还要比赛，真是不人性化。”蒋尚良笑着说道。

　　“那我可以作为家属，跟着去吗？”车前子托着腮，一脸憧憬。

　　“没问题啊，我把你藏在行李箱，一起运过去吧。”

　　“嘻嘻，我哪里塞得进行李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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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饭下来，车前子和蒋尚良默契地没有提到过周怀珩。真是处处为陶蓁蓁着想了，除了狂塞陶蓁蓁狗粮。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当初喂车前子吃下的狗粮，现在加倍还回来了。

　　回医院的路上，车前子兴奋地跟陶蓁蓁说：“蓁蓁，我春节也要调休请年假，我要去波兰！”

　　车前子每次谈恋爱都是这样义无反顾，一心一意全在男友身上，这样的她可吃过不少亏。

　　陶蓁蓁问她：“不怕吗？”

　　陶蓁蓁还记得车前子大学那会，谈过一个异地恋的男朋友。她为了见那个男朋友，节衣缩食，凑够了车费，跑到了对方的城市。那一次，她从女孩子变成了女人。两人温存了没几天，车前子却发现，对方瞒着自己又交往了一个女朋友。

　　于是车前子果断地分手，将男生的联系方式通通拉黑。陶蓁蓁简直自愧不如，到现在，她还舍不得将周怀珩删掉。

　　“怕什么啊，”车前子笑了笑，“我有预感，这次是真爱哦。畏手畏脚，是会让真爱白白溜走的。”

　　“每次都是你的真爱……”陶蓁蓁笑着调侃道，车前子的真爱论，她都已经听腻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了，一旦认定了，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啊……”车前子走在前面，回头静静地凝视着陶蓁蓁，“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放开他的手。我才管不了这么多，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了。”

　　“我能有你一半坦率就好了。”陶蓁蓁并不否定车前子的话。

　　这时，陶蓁蓁和车前子的手机都同时响了起来。是医院的电话。

　　陶蓁蓁接过手机，电话那边急切地说道：“陶医生，快回来，特大交通事故，人手急缺。”

　　连牙科这边的人都调动上了，看来是一场硬战啊。

　　******

　　陶蓁蓁和车前子赶回医院时，一辆救护车正好回来了，两个鲜血淋淋的病人被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

　　车前子拍了拍陶蓁蓁的肩膀，跑开了：“我先过去帮忙了，你也快去待命吧。”

　　陶蓁蓁去换衣服，听到有人在讨论这场事故的八卦。

　　据说起因是一对吵架的夫妇，女方有家暴倾向，长期对男方施暴，男方不堪重负，到外面找了小三，最终被妻子发现了，妻子直接开车去撞丈夫和小三，结果导致了高速公路上五车连环相撞，其中有一辆还是大巴。

　　“肇事女司机好像当场就死了……”

　　“死了活该吧，她害了这么多人，可怜那个无辜的大巴司机，我听说就算救回来了，瘫痪的几率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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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不得不佩服这些人消息真灵通。

　　陶蓁蓁从更衣室出来，碰见了被护士扶进来的唐小甜。唐小甜身上沾着血迹，脸上灰扑扑的，嘴角裂开了，在不停地流着血，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陶蓁蓁迎上去，问护士：“什么情况？”

　　唐小甜看到陶蓁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护士赶紧扶好唐小甜：“陶医生，你来得正好。这位患者要送到口腔科的，麻烦你带她过去，她的嘴角需要缝合，有几颗牙掉了需要补。”

　　“外面还有一堆患者，我先去忙了。”护士将唐小甜交给陶蓁蓁走，就离开了。

　　剩下唐小甜和陶蓁蓁两两尴尬。唔……她们曾经是朋友，也曾经是情敌吧……

　　“你也在刚刚那场交通事故里面？”陶蓁蓁问道。

　　唐小甜点了点头。她现在浑身都在痛，尤其是嘴角，感觉一张嘴伤口会更深，完全不敢说话。

　　唐小甜是大巴上的伤员之一。

　　本来今天唐小甜考完期末考，要高高兴兴地坐大巴回家了，没想到在路上居然碰见了这种事。出事前，她还在跟沈子贤聊着电话，突然巴士司机一个急刹车，整辆大巴往一侧倾倒，她一头撞到了墙上，之后就没有知觉了。

　　等唐小甜再醒过来，大巴已经变成了一辆荒废的破车，到处都是来急救的医务人员以及伤员的哀吼，之后她就被送到了陶蓁蓁的医院。

　　虽然自己当初土里土气的模样陶蓁蓁也见过了，但唐小甜真的不希望自己再见到陶蓁蓁，会狼狈如此。和沈子贤在一起的时候，唐小甜勉强能找到一丝优越感：虽然周怀珩喜欢的是陶蓁蓁，但陶蓁蓁的未婚夫现在陪着的是我，而且陶蓁蓁和周怀珩不可能在一起的……

　　唐小甜本想怀抱着这种优越感去面对陶蓁蓁的。

　　可谁曾想，再见时，陶蓁蓁是救人于危难之间的医生，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受人照顾的病患。唐小甜突然想起自己和陶蓁蓁的最初，那时的陶蓁蓁是漂亮又淡然小姐姐，而自己只是一个仰望着她的眼镜妹。

　　难道无论她多努力，都比不过陶蓁蓁吗？

　　唐小甜不甘地攥紧了拳头。 当甜甜圈碰上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