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栖迟这次的药浴，泡的格外透彻，身上的热度直到后半夜才慢慢消停下来。
却是了无睡意，只强撑着做出没有在意的模样来。
脑子却不肯消停，总要回想药浴时候的情形，他虽知晓轩辕琤并非古板教条之人，却也没想到，他能……他能……
身上又烫了起来，谢栖迟深呼吸，暗骂自己没出息，都多少回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过了……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正自我安抚，腰上蓦地多了一只手，他下意识一颤，轩辕琤俯身过来，声音还带着惺忪睡意，颇有些沙哑：“朕这是让你生生热醒了……”
谢栖迟僵住，脑袋里空白了一瞬。
轩辕琤将他拖进怀里，语气有些无奈：“这么在意？它都在你身子里进出多少回了……怎么自己折腾一回，你倒……”
谢栖迟捂住他的嘴，整个人差点烧起来，面上却淡定的很，斜眼看着他：“你好歹是个皇帝，当着旁人的面做那种事，你你你……”
又结巴了，而且还有些羞于启齿。
轩辕琤倒没想到这会能把人逗得这么厉害，他当时确实只是一时兴起，这会想着仍旧觉得刺激，身体便有些蠢蠢欲动。
他连忙平心静气，将谢栖迟抱得紧了些，谢栖迟推了推他，只说热。
轩辕琤便松开：“朕只是想让你好好看看它……好了以后再做这种事，一定提前告诉你，快睡吧。”
已然丑时了，再过不久，轩辕琤便要起身往回赶，谢栖迟想起这茬，方才还乱跳的心脏，便也安静下来，他翻了个身，轻轻的朝轩辕琤靠了靠。
折腾半宿，谢栖迟再睡着时睡得便有些沉，一觉醒来，早朝的时辰都过了，轩辕琤自然也早就离开了。
廖天吟进来给他诊脉，照旧板着脸，谢栖迟笑了笑：“你每日这么折腾，倒真有些样子，连我都要信了……”
廖天吟语气仍旧冷冷淡淡：“你不信，做什么还要受这罪。”
大夏天的泡药浴，绝对不是一件舒坦事。
谢栖迟抿了抿嘴，没说话，廖天吟斜了他一眼：“你想让大昌皇帝相信，很巧，我也想让他相信，咱们目标一致，勉强也能算是盟友。”
谢栖迟扯扯嘴角：“十四公主是聪明人，想必不会做无用之事。”
廖天吟一耳朵便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神情不变：“若我要拿你做筹码，总该先让你有足够的分量。”
她说完便松了手出门，谢栖迟木着脸看着缓缓关上的门，片刻之后才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腕：“难不成……你真有法子……”
他闭了闭眼，发出一声轻嗤，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几日之后，谢凤还果真被调回凉京，因着曾为民谋福，在凉京城中又很有名声，一时竟有不少百姓去瞧热闹。
只是谢凤还素来低调，提前一日进了城，不说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就连想要接人的谢家人，也没能碰见他。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小宅子，齐骁早便回来，却一直赖在这里，见他摸着黑进了城，连忙殷勤伺候，替他揉肩递水。
谢凤还有些不自在：“你不必……”
齐骁扯了扯他耳垂：“你在外头为国为民，回来当然要好好伺候，让你舒坦舒坦。”
他蹲下身子抬了谢凤还的腿替他按揉：“这赶着进京，怕是累的不轻吧？现在不揉，你晚上怕是要被疼醒了。”
谢凤还脸颊发红，他当初日夜兼程赶往丰州，又阴差阳错与齐骁同床共枕，夜里的确是腿抽筋了，疼的他受不住，只能喊出来。
那事之后，齐骁便像是长了记性，每每他出门回来，总要替他揉腿，谢凤还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让他为自己做这些事情，是一种折辱。
只是齐骁自己喜欢，且很是主动积极，谢凤还心里那股愧疚便慢慢成了感动。
“待会再泡泡脚。”
谢凤还乖乖点头：“你吃晚饭了吗？”
齐骁眼睛一亮：“等着吃你……”
谢凤还脸一红：“你这人……”
齐骁知晓他心结未过，这些日子，两人虽分隔两地，可偶尔相见，情不自已，对方也很是抗拒，齐骁想明白了，也就慢慢放下这回事，只专心讨好他。
“逗你的，我让他们把饭菜端上来，今日宫里赏的鹿肉送到了侯府，我带了些来。”
谢凤还受宠若惊：“这怎么好……你以后不要这样。”
齐骁瘪嘴：“侯府早晚都是你的，提前吃些东西算什么。”
谢凤还肃了肃脸色，没再接话，齐骁知晓他这是不怎么开心的意思，不好继续逗他，老老实实去传膳。
谢凤还这一路舟车劳顿，因为要赶着下一茬的播种，唯恐耽搁了，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只换马不换人，连着几夜都是在马车上过的，这会挨着了软绵绵的床榻，实在撑不住，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齐骁搜罗了一些孤本奇书，本打算吃了饭就拿来讨他欢心，却不想拿着东西刚进来，就见人外衫也没脱，就横在塌上睡了过去。
那张脸被灯光一衬，仍旧是斯文秀气的，却也明显的瘦了，两颊都有些凹陷，嘴唇也是干燥的，甚至还裂开了口子，可见这些日子他的确很辛苦。
与之相比，自己每日在城中巡视，虽然枯燥了些，却实在算是轻松了。
齐骁先前说想建功立业，既有苦肉计的缘故在，也是触景生情，一时意气，这会瞧着谢凤还如此，心里倒是真的有些觉得自己不思进取，配不上对方了。
他将书收起来，小心翼翼替他脱了鞋子，解了外袍，将人安置在床榻上，又端了冰盆进来，搁在脚边。
这番动作，谢凤还动也未动，仍旧睡得昏沉。
齐骁让人送了蜂蜜水过来，替他润了润嘴唇，抹了些油脂，明日醒来，应当会好受些。
谢凤还这一觉睡得太沉，第二日醒来还有些懵，待瞧见周遭环境十分熟悉，才慢慢眨了眨眼，想起来自己这是回到凉京了。
他抬头看了看时辰，他还要赶着早朝进宫，好听封，然后再接了差事。
却不想头一转便先看到了伏在床边的齐骁，这个姿势显然并不舒服，他歪了歪头，露出被压得红彤彤的右脸来。
谢凤还有些惊讶，还有些想笑，轻轻推了推人：“你去床上睡。”
他的力气，是不能将齐骁这样一个成年大男人抱上床榻的，只好唤醒他。
齐骁却是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子，谢凤还躲闪不及，被他撞了下鼻子，登时酸涩涌上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齐骁一愣：“没事吧？我看看……”
他挪开谢凤还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鼻梁，只是撞了一下，并没有伤到内里，可疼却是真真的，且不受控制，谢凤还的眼泪哗啦啦淌下来，有些收不住。
他低吟一声：“我这眼泪收不住……”
若是待会候旨时被人瞧见，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齐骁替他抹了抹眼泪，瞧着他眼眶红彤彤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又烫又疼。
他低头，慢慢凑过去，谢凤还呆了呆，下意识闭了眼，待回神时，齐骁已然亲在了他的眼睑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惊讶，等齐骁退开时，谢凤还竟真的止住了眼泪。
他惊讶的揉了揉眼睛，被齐骁抓住了手：“手上脏……快起来洗漱，这个时辰了，我骑马送你去上朝。”
提起正事，谢凤还果然将刚才那茬给忘了，点点头就爬了起来，因着时间急，谢凤还在外头这半年事事亲力亲为惯了，自己收拾起来反倒比喊下人要快些。
待他收拾齐全，换了朝服，齐骁已经将马牵了出来。
那是一匹即便不懂马的人也能一眼瞧出来是好马的宝马，黢黑的鬃毛油亮，四肢矫健有力，马耳如竹叶，一双眼睛透亮精神，谢凤还这不爱马的也忍不住有些喜欢。
齐骁掐着他的腰将人举上马背，谢凤还脸一红：“我会骑马……”
齐骁只当做没听见，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干脆利索，他少见的穿了一身凉京公子哥们喜欢的广袖袍子，这番动作下衣袂飘飘，很有些赏心悦目。
谢凤还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自己的心情也不平稳起来。
大昌上朝在卯时末，此时街道上还并无行人，只有寥寥几个出早摊的商户，也是才到没多久，连摊子都还没摆开，见到有马飞奔而来，匆忙躲开，马匹疾驰而过，也只溅起些尘土。
清晨的风有些凉，谢凤还只穿了官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齐骁顿了顿，空出一只手将他按进自己怀里：“躲着些。”
他躬了躬身体，像是要把谢凤还压在身子底下，好护住他不被风吹日晒。
谢凤还只觉得那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掌不止很有力，温度还有些烫，让他不由自主的脸发烫，连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不该这样的……
谢凤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他垂下眼睛，耳边听着风声呼呼吹过，注意力却很快便转移到了心跳上。
这个男人的心脏跳得也很快，一下一下，甚至比他还要快些，听在耳朵里，有些像鼓声。
谢凤还抬手摸了摸胸口，只觉得那里像是被戳了一下，细细麻麻的痒，痒过之后，便默默的软了…… 谢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