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芸突然陷入陷入沉思,陈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快吃吧。”陈深催促道,自己已经端起面吃了起来。
于是这是杨素芸头一回品尝男人的手艺,虽然清汤挂面的无甚味道,不过本也不该要求太多,总之吃在心里甜滋滋的已经无比满足了。
陈深本来是打算让杨素芸待在床上,最好一动不动,除了吃饭洗澡其他全交给他就行了。杨素芸坚持说医嘱的意思是让她多动动恢复得更快,还是去收拾了碗筷。
一个人待在厨房里时,她动手的时候还是得频频停下手里的活揉胳膊揉腿,也不知道这种状况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缓解一些,否则家里现在如此拮据,她再不想办法弄点儿进账,怕是这个冬天都很难捱过去了。
当晚入寝之后,杨素芸仍然是浑身酸痛,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当她不知道第几次转身面壁之后,她感觉到背后的陈深也转过了身。
顿时杨素芸就不敢动弹了,然后便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在自己酸麻的胳膊上揉捏起来。
那瞬间眼眶又湿润了,愧疚又涌上心头,像是长着长甲的利爪摄住一样,攥得喘不过气。
她暗暗咬紧了嘴唇,眨眨眼眼泪就渗透了枕头。
嘴张了又张,杨素芸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真的一刻也没有怀疑过我?”
陈深的动作停了一停,杨素芸内心又忐忑起来,有几分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问出口。
不知沉默了多久,陈深的动作这才又重新开始。
“当然想过,”陈深的声调这就低了下去,“只是……”
“只是?”
“我知道你不会。”
杨素芸微微张开嘴。
“你怎就那么确定,我们相识……也不过月余而已。”
“是没错,可事实证明我应该相信你,不是吗?”
杨素芸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把嘴唇又咬出了血印子。
“我说错了?”陈深又问,“还是你无法信我。”
“……”杨素芸咬咬牙,转身鼓起勇气抬眼瞧着丈夫说,“不,我当然信你,我只是不懂,你这样……”
“我怎样?”
“相公你眼明心清,敏锐聪慧,心中自有定论,我只是以为……你还得搜集些证据,证明我没有下毒,而不是……”
“那你当我傻就是,转身,睡觉。”
陈深说完二话不说又把她肩膀推了回去面壁,杨素芸是真没想到陈深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个问题她是真不敢再问了。
说实在有人给揉胳膊腿自然是舒舒服服的,但杨素芸委实是受不起陈深伺候,于是往后拱了拱缩进陈深怀里。
“怎么了?”陈深停了手问。
“我……睡不着。”杨素芸哼哼。
于是陈深伸开双臂将她拢进怀里,杨素芸暗自惊叹,他怎么像是看穿她心思一般,根本不需要她别扭的表达。
“这样呢?”陈深额头抵着她头顶发旋问道。
“嗯,就……这样。”
杨素芸努力克制住情绪,尽量显得语调轻松,她不想让陈深再看到她纠结难过,虽然以他之敏锐十分困难。
好在疲劳占据了上风,杨素芸那沉甸甸的眼皮挣扎不了多久就合上了。
*
正午村北那条浅溪边距离了几乎全村的主妇们,毕竟这时候日头正盛,晒在人与水上都暖洋洋的,也教妇人们少受点儿寒冷刺手之苦。
一群妇人聚在一处那自然是一边濯洗一边聊得火热。要论起时下里最热门的话题。那非陈铁匠出事儿莫属了。
嘴巴最大消息最灵通的王大婶就这件事已经被人问过无数遍了,这会儿她就静静听着旁人嘴里还有什么版本。
有人说是陈深在外头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报复了,毕竟看他的模样就像是道上混的。还有人说是杨素芸过去讨营生的时候惹上的男人找事来了,还有人说只是单纯的遭贼的而已,根本不用想那么多。
王大婶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澄清真相,就听着一奸细的女声插话道:“你们讨论了那么多,心里还没有数吗?”
立马有人反唇相讥:“就你知道就你有数,那你说啊?”
“这有何难?稍微做个推测就知道了,”张秀儿停下手里的活儿拔高声调说,“陈兄弟是吃了老婆做的午饭才昏倒的,如果是有歹人要谋财害命,为什么杨素芸毫发无损?为什么她带男人去看病歹人也不拦?为什么后来陈铁匠抓着歹人了却说放走就放走,一点儿也不追究,这些问题你们想过吗?”
溪边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必要吞吞吐吐的,那杨素芸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大家不都知道嘛,”她继续动手捶打湿衣服,边洗边说,“那明显就是杨大姐早认识那个男人,那男人不愿意伤她,陈铁匠把事情漏出去面子上挂不住,所以不肯送官,只不过到底是送真放了还是弃尸荒野了……谁知道呢?”
这回大家面面相觑的眼神带了点儿惊恐的色彩。
王大婶还有几分不服,开口道:“可是……我去拿铁锹的时候,明明看见人小夫妻俩恩爱有加,成双成对的,那陈铁匠自己身子还不好,看见媳妇儿揉揉腿就嘘寒问暖的,这像是……被带了绿帽的男人?”
“要不怎么说你没见识呢?”张秀儿眼神更加鄙夷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色中饿鬼,但凡见着美色哪儿还管什么道理事实,这杨大姐在风月场真是学了一手好本事,又有几分姿色,拿捏住汉子不是易如反掌吗?估摸着呀她掉几滴眼泪,娇滴滴喊几声相公,陈铁匠就招架不住了呀。”
“可……”郑氏犹犹豫豫地开口了,“听你刚才暗示,难道不是想说那杨大姐伙同野男人谋杀亲夫吗?这么严重的事儿……撒撒娇就过了?”
张秀儿又悠悠开口:“你们还记得陈铁匠家里遭贼的时候,同一天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几个妇人嘀嘀咕咕得互相询问起来,张秀儿又冷笑一声说:“明明有不少人看见那个姓靳的年轻大夫也去过陈铁匠家里,那会儿陈铁匠就在靳家昏迷着呢,过了老半天那靳大夫才出来。”
张秀儿这么一说完,不少人表示的确是想起来了,自己目击到靳大夫尾随杨素芸往村东头去了。
“可我还是想不通啊,”王大婶又忍不住开口了,“这陈铁匠看着又精又狠的,难道突然变成傻子了?甘愿做这戴绿帽的冤大头?”
“不然你解释解释这几天发生的事?”张秀儿的调调很有些嚣张,“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各位可言看好自家汉子,免得……啊!!!”
张秀儿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把周围围着的妇人们吓了一大跳,而让她们退避三舍的是从张秀儿头顶倾盆而下浇透她全身的冷水。
张秀儿吼了一句“谁啊!!”就原地蹦了起来,刚转身一柄明晃晃的刀片就在她眼前晃。
她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看清了罪魁祸首。
杨素芸一手拎着空盆,一手握着小刀,方才就这么站在她身后。
张秀儿登时面色变得煞白,发着抖问:“你……你想干什么?”
“这是你下的单子啊,”杨素芸笑得十分无辜,“相公打好了你要的小刀,特地让我来亲子给你,你往后啊,不要绕过我偷偷去找相公下单子了,他是个粗人,你若总是说不清要求和用途,他也不明白你到底要什么,要是实在想不明白,刚才那盆水就当我帮你一把吧。”
说完她就还刀入鞘,强行拽过张秀儿的手把小刀塞进她手里,然后果断转身离开。
那以后身后也无人挽留,杨素芸气冲冲地直接回了家,去了后院。
刚到井边,杨素芸就撞见了正来后院打水的陈深。
陈深见她来时满盆脏衣服回来还是满盆脏衣服,稍加观察就大概猜到了什么事。
“烧点热水,以后就在家里洗吧。”陈深一边从井里打水一边说,“我帮你。”
“不必,你去忙你的吧。”
杨素芸果断拒绝后,陈深又默默看了她片刻,然后才抬步往回走。
“相公。”
杨素芸还是忍不住开口唤住了他,陈深应声回头。
杨素芸咬了咬嘴唇,才鼓起勇气问:“相公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张秀儿?”
“谁?”陈深顿时眉心拧成疙瘩。
杨素芸低下了头,才回:“钱万军他家的。”
“她啊,”陈深抱起了胳膊说,“记不清了。”
“是吗。”
“她怎么了?”
杨素芸嘴唇咬得更紧了,半晌才抬起头直视着丈夫,说:“她对你很感兴趣。”
“什么?”陈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没什么。”杨素芸又赶忙低下头去说,“今儿不是和你说了嘛,去溪边会碰到张家娘子的。”
“东西给她了?”
“嗯,给了。”
陈深沉吟良久,上前摸了摸妻子的脑袋说:“别太累了。”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