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叶找到杜静茹时，她正趴在屋后草地上似乎在听地下的动静，观叶走过去笑道：“别听啦，下边确实有个地下储藏室，不过我没去过。”
“能打开看看吗？”杜静茹指着地上问。
“我去找钥匙。”
观叶说完就进屋去了，杜静茹还在地上敲敲打打，片刻后观叶便拎着钥匙来了，他轻而易举摸出锁眼，拿钥匙开了锁，然后将整个门板掀了起来。
他俩对视了一眼，观叶先从梯子上爬了下去，杜静茹紧随其后，下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等杜静茹脚一落地，她的表情便僵住了。
这哪儿是山民的储藏室啊，这分明就是个武器库啊！
虽然看上去都很有年头，十分陈旧罢了。
视线之中她就能看见五种刀类兵器，三种长戟兵器，六种剑类武器，还有更多七七八八她都看不出来怎么使用的玩意儿挂在墙上或者码放在桌上。观叶的表情也是相差无几的震惊，他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嘴里啧啧称奇。
“没想到他们搜集了这么多，”观叶摸了摸那把挂在墙上的双刀说，“我从来没来过这儿。”
他一回头，正看见杜静茹正在把弄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怀剑。
“还挺锋利。”杜静茹一边摆弄一边评价，“时常打磨吧。”
“你要那个做什么？”观叶走上前手还没碰到怀剑就突然被杜静茹收走，后者一边退后一边警惕道：“你去找你的东西，我找我的，完事再来找我。”
说完她就转身走开了，观叶瞅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有一把双刀足矣，带上口粮就能出门远行了，他倒是好奇杜静茹想找些什么东西。
不过说回来他又不放心上头绑着的那两个老狐狸，生怕一会儿没看住就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跟杜静茹打了个招呼就上地面去了。
等他出现，果然发现二老在互相帮助试图解开背后束缚的绳结，要不是观叶出现的及时，他俩已经把绳结松了。
“你真的要执迷不悟？”在观叶加固绳结后老汉又抬头一脸心痛地问，“你哪怕不考虑前程，也没必要跟性命过不去啊。”
“我可没跟性命过不去，”观叶拖了个椅子过来到二老跟前坐着，翘着二郎腿笑道，“你们好好养老就是，自然不需要拿命去搏，若这次之后我还有命回来，不会忘记孝敬你们二老的。”
老妇老翁对视一眼，一脸“没救了”的表情摇了摇头，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说话了。
等外头终于传来了脚步声，观叶只觉得自己快睡着了。
杜静茹出现在门口，手里抱着个木箱子。
“你拿了什么？？”老汉突然抬头质问。
“防身用具而已。”杜静茹平静地说完就转身进了屋里，直觉告诉观叶自己还是不要跟去的好。他猜想杜静茹会不会是整了一大堆武器带上来，可她毕竟不会武功，要那么多凶器作甚？难道是给自己准备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静茹“失踪”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又在观叶跟前走来走去，观叶也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
一晚上过去了，天都开始放亮了，观叶上下眼睑直打战昏昏欲睡。连两位老人都已经打起了盹，忙活一整夜的杜静茹终于拍拍观叶的肩膀把他叫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大黑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地上吐着舌头留着哈喇子。
“我都准备好了，”她转身对观叶说，“麻烦你替我看住那两位，我这就动身。”
“你要走了？”观叶不能自控地问了句废话，然后立马接一句，“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也收拾收拾。”
“你……要跟我一起走？”杜静茹微微睁大眼表示惊讶，“你应该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吧。”
“……知道。”观叶挠了挠后脑勺说，“早就知道，这你放心。”
“那你还去？”
“去。”
最后一个字观叶答得是简单粗暴又坚决果断，看着杜静茹的双眼丝毫不带退避之色。
杜静茹甚至是觉得，他和自己一样，早知道是自讨苦吃，还是一开始就打算好踏上吃力不讨好的道路了。
“好吧。”杜静茹轻叹一声说，“既然如此我不多说什么了，走吧，随我回一趟老宅。”
观叶抑制住了欣喜若狂的冲动，说了句“那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好”然后便转身去收拾东西。
讲真他很想面对面说一句：我就喜欢你这么干脆不磨叽。
杜静茹从厨房里搜罗了点干粮带上，这回两个包裹是全都装实了，观叶的动作果然很快，两人再次碰头的时候都背着包裹了。
“你义父义母呢？”杜静茹扭头问，“不放了他们吗？”
“放心，我松了绳结，他们醒来后肯定能打开。”观叶也扭头看了看说，“不过我也想问问你，你确定要回老宅吗？我可是打听到了，萧桓远就派了人在你家堵你呢。”
“我想到了。”杜静茹平静地接话，“你要是有顾虑的话……”
“不，我完全没有。”观叶挥了挥手说，“我甚至还有点激动。”
“你也是个疯子。”杜静茹摇摇头无奈笑道，“正好我现在需要疯子。”
此时大黑正在他俩脚边跳来跳去兴奋得直摇尾巴，就是个得知自己要出门游玩而格外兴奋的狗子而已。
*
他路过一个茶摊，正巧听见里头的说书先生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说，更巧的是，“六眼蜘蛛”的名号也飘进了他耳朵里。
他心中一动，转头拐个弯走进了茶馆里。
一进门就有小二热情招呼，都是见过世面阅人无数，一看到他带着遮去大半张脸的斗笠，穿着粗布袍衫，腰挎长刀，唯一露出来的下巴还胡子拉碴的，自然晓得是个跑江湖的，还不好惹，于是格外热情。
他点了壶西湖龙井，翘起了二郎腿坐着听故事，正巧听见说书先生说到：“……为什么萧桓远要叫六眼蜘蛛呢？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靠着出色的情报收集起家的，当年道上有这么个说法，只有蜘蛛干不掉的人，没有他网不到的消息，因为他的人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头次在江湖上除了大名头，正是因为打听得《兰亭集序》真迹被藏于何处，二乃是受人之托成功追踪逃亡的章怀太子下落，三便是拿着了前朝韦后与武三思私通的铁证！”说完他喘口气，又摆出三根手指说，“后三庄多是江湖轶事，你们想必不甚了解，想听咱们有缘再说。你们只要晓得，咱们身边都有可能不满六眼蜘蛛的眼线。”
这么一说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又都笑了起来。
他却笑不出声，也忍住了没有四处张望。
然而他确实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说书的！”有人朝那个说书先生说，“都这样了你还敢讲他的故事，怕不是活腻了哦！”
“那有什么？我还没说到他真正的秘密呢！传闻说——他不是男人！”
这么一说观众们起哄得更厉害了，说书先生故弄玄虚卖关子又引得座下客人们忿忿投钱，又赚了一波钱之后他这才一脸神秘地开口说：“最早……不，其实没人知道，最早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下边有人喊，不是男的就是女的，难道还有两性皆有的怪物吗？说书先生又摇摇头摇摇手指说：“我可没说他是雌雄同体，我只是想说——他可男可女。现在成了帮派老大，他自然要以男身示人，免得难以服众嘛。”
底下仍有不少人表示无法相信，说书先生喝了口茶，继续开腔：“他不就是靠着这个保守秘密吗，反正没有人信。事实上，他能做到什么网络天下机密，这个技能是最重要的。我也是从许多人嘴里听说，曾经他化身为美艳娇娘，几乎所有男人都会为他倾倒。有必要时他就成为年轻俊俏的翩翩佳公子，到现在长安城里的贵妇都很吃这一套不是吗？”
他这么说又引起底下的观众一阵暧昧的哄笑。
“更别说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公主们了，一吃一个准，可想而知他关于宫里的秘密都是怎么打听到的了。”说着他又神秘地笑了笑说，“不过也有传说，他武功并不是很好，在如今的江湖名流中他抡武力排不上号，靠的全是出色的交际能力和情报搜罗，只要付够了钱，从他那儿就没有买不到的消息。无论是哪个道上的人，就没有人和六眼蜘蛛没有交情。”
“喂！说书的！”他抬头冲那老头儿喊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只要是跑江湖的，他全都认识？”
“那可不？绝对的！”
“那……李宏浚？他认识吗？”
“李……”说书先生舔了舔嘴唇，眼神飘移了一下，“李宏浚？我想想，这个人……这个人，该是他的仇人吧……”
“哦？那你知道是怎么结的仇吗？如果你能说个明白，我再给这个数。”
说完了他就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面上。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