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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不能说的秘密

寒舍迎妻来 老谭飞鱼 4144 2021-04-19 19:08

  “那,你曾呆过的那家客栈,到底在什么地方?”陈深仿佛漫不经心般又问了一句。

  “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杨素芸撑着下巴说,“甘州。”

  陈深试着回忆了一下,果真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甘州离玉门关很近,北接突厥南接吐蕃,隶属陇右道辖区,就在河西走廊上。虽说不如玉门关那样环境恶劣,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气候定然是远远比不上这儿湿润丰沛,物产也远不能及,她是出生在那里?又或是因为某些变故颠沛流离至斯?

  不知为何,陈深总觉得杨素芸身上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气息,哪怕若隐若现,他也始终这么认为。

  肉香已然散发出来,杨素芸将肉取下,切了一小块来先递给了陈深。

  然而陈深却并未立刻接过,只是注视着杨素芸说了句:“说说吧。”

  “……说什么?”举着烤肉的杨素芸楞了一下。

  “你在甘州的客栈,”陈深这才接过烤肉说,“还有……杨素芸。”

  杨素芸眨了眨眼,然后笑了笑,先给自己也切了块肉,喝了口酒润润喉,才开口道:“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事,在甘州的日子过的很辛苦,不过跟当地人一比,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而已。不过女人跑堂在内地很少见吧?边陲城镇却是主流哦?我每天端茶倒水,传饭上菜,还要解决店内可能发生的各种纠纷争斗,参加这种纷争的可能是汉人,突厥人,吐蕃人……”

  “等一下,”陈深打断了她的话问,“你们店里只有你一个活人了吗?”

  “还有老板呀,伙计倒没少过,毕竟找活干的穷人太多了,但是干的最久的只有我,哪怕还有旁人,一有什么事儿还是喊我来。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我不会武功,也不是男人,那些三教九流吵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可是老板说了,只会张开大腿赚钱的女人遍地走,能解决问题的伙计千金难求,我要是做不了后者就只能去隔壁了。”

  “隔壁?”

  “嗯,真正的杨素芸呆的妓院。”

  陈深默然,杨素芸继续道:“那个地方有客栈,有酒楼,有妓院,又乱又热闹,有时候客栈酒楼也会帮着妓女拉客,所以妓院外开房做生意也常有。不过需要这么拉客的多半是妓院里混的不怎么样的,阿芸就是这种人。

  她来了几次咱俩就熟悉了,也许就是巧合,每次她碰上麻烦我都在附近,这姑娘傻得厉害,没人帮衬的话她可能抑郁致死,帮了她几次她就追着叫姐姐,明明我都比她小。渐渐的不接客的空闲她就会找我聊天侃地,其实说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家乡,就是平家村。

  她三句不离平家村,说她老家村里怎么怎么好,特别特别想回家,傻到以为自己努力接客就能攒够为自己赎身的钱然后回乡,我也一直没有戳破,直到他认识了一个恩客,一个每天都发誓要赎身陪她回老家的男人。

  她和我说起那个男人的时候兴致勃勃的,我一听就知有问题,挤出一点时间稍微调查了那个男人,才知道那男人是本地一个商人的儿子,家道中落,生意不景气,他自暴自弃每天鬼混,就靠一张天花乱坠的嘴骗那些心思单纯之人,阿芸被他三言两语吃的死死的,甚至为他经常与妓院老鸨姐妹们闹不快,我带她去看了那男人破落的家宅她也能自己编出一套说辞来,为那男人开脱。

  后来她决定带上自己全部积蓄跟那男人私奔,直到她被抓我才听说此事,可老板说在这地界混就得守规矩,隔壁的事,咱不能管。就在我听话不作为的这段时间,被乱滚打得奄奄一息的阿芸,直接被扔进了发臭的小河沟。

  那条小河沟从密集的建筑中间穿过,有人发现她还活着就捞了上来,带她找到了我。到了这个地步她才发现全世界居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给她收尸下葬。当然我还是下网她能好起来,虽然她身上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路都揍不了了。

  我好容易叫了两个人把她抬走,她躺在担架上跟我说,她想回家,想爹娘,想村子,想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东西,最后拽着我不放说,让我一定找个机会把她攒的钱带回平家村,帮她看看爹娘,再来她坟前告诉她家里好不好,弟弟娶亲没,外甥出生没……唉,烦死了。

  就在她叨叨的时候她便突然去世了,还没来得及到医馆,她的积蓄早就不在她身上了,她的男人在她们被人追上时就丢下她逃跑,所以我……只能自费。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也许是我摆脱当下生活的好机会,毕竟……我的本职只是传菜端饭刷碗洗碟,每天却都面临生命危险解决突发事件,老实说天长日久我也受不了,所以我决定去堵一把。

  若是赌成了那定是天意让我离开那里,若是输了……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也没有积蓄远走高飞。

  结果我还真赢了,手气好的难以置信,三把连胜,整整到手一万两白银。三把之后见好就收,我想这就是天意。

  然后呢……然后我就一路打听到了平家村,路上花了大半钱款,但我想既然冒充的是个妓女,要如何才能快快嫁人,那自然只能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靠钱吸引了。”

  说的很有道理,陈深心想,可他还是觉得结尾部分不太对劲,只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至少能确定杨素芸这段自述半真半假,而且若是继续追问她的身世,她可能还是不愿意如实回答。

  那又何必呢?陈深自己就是满身秘密的人,何苦为难至此。

  没错,他之所以想听这个杨素芸的故事只是想多了解她一点,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如今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他也不过是面子过不去还崩着而已。

  “深哥?”杨素芸扭头望着他问,“你怎么不说话?”

  陈深捏着下巴一俩深沉地问:“我在想……你是不是除了嫖什么都会。”

  “这样说也没错,”杨素芸又切了块肉下来,边嚼边含混说,“我不知道别处怎么样,反正甘州男的比女的贵好多,哦,阿芸告诉我的,她对此还特别愤愤不平。”

  陈深扶着额头心想,他真的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这媳妇儿。

  “我现在和你说的,都是实情,”杨素芸又扭头十分认真地看着陈深说,“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直说,毕竟我也确实骗了你……”

  “想什么呢都乱七八糟的。”陈深起身用力揉了下杨素芸的脑袋说,“赶紧吃,吃完休息去。”

  然后他就这么突兀地起身转身往木屋方向去了。

  杨素芸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这便将剩下的酒肉和小白一起速速解决了,然后打着嗝儿去了木屋。

  她还真没想到木屋里备了铺盖,陈深一边铺床一边满脸嫌弃地转身对她说:“大老远就听见你打嗝。”

  杨素芸脸一垮,扁扁嘴哼哼:“你果然还是嫌弃我……”

  “……快上床!”

  “哦。”

  山上比山下冷得多,而且还没有炭火,杨素芸手脚麻利脱了外套就往床上钻,结果上了床之后感受的就是冰冷似铁的被衾,浑身如坠冰窖,难受的很。

  陈深掀开被子的时候那一阵钻进被子的冷风让杨素芸浑身缩得更紧了,但是当陈深贴上来的那瞬间,温暖又瞬间将她包围。

  就是这种感觉,真令人怀念,明明陈深也就冷落了她几个时辰而已。

  接着她便感觉到身上有四只脚踩来踩去,然后便是一个温软的身体趴在了自己腿旁,那一定是小白也跳上床来窝着了。

  “深哥,”杨素芸躲在陈深怀里闷声说,“你什么时候搬的铺盖?上回咱们明明就睡在篝火旁。”

  陈深覆在她耳边低声道:“背着你偷偷搬的。”

  杨素芸莫名脸红心跳起来,也忍不住噗呲笑出声。她缩起身体在陈深臂弯里扑腾了一下,陈深低头一看,便是她的小脑袋从他双臂间冒了出来。

  原来就是转了个身啊……陈深低头瞧着杨素芸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突然发现她分明还是个小姑娘的稚嫩模样,怎么就能经历过那么多旁人几辈子都不一定能碰见的事儿呢?

  杨素芸主动靠上他颈肩,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脸上挂着微笑问:“深哥,想什么呢?”

  “没什么。”陈深摇摇头,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于是杨素芸便舒舒服服地窝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陈深却不如她这般容易入睡。虽然他也是很久没合眼,而且这几日一直心事重重,但他还有些问题非常在意。

  比如杨素芸到底出身如何?她真名叫什么?曾经他总觉着她想弄死他,那是不是错觉?

  以及自己隐瞒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找个机会多告诉她一些?

  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能坦白的过去其实也非常有限。

  但他不知道,杨素芸和他的想法是一样一样的,有些事,至少现在,那是打死都不能说的。不为别的,只怕预计失误,失去对方。 寒舍迎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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