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相见他老人见一面吗?”萧桓远笑容扭曲地问,“我马上就可以满足你。”
杜静茹一张脸白如死灰,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还是观叶吼了一声:“别听他胡扯八道了,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杜静茹一时反应不能,只能看着观叶和那对老夫妇将笑容阴森的萧桓远捆起来带走。
虽然杜静茹一度十分担心,但观叶似乎暂时也没有为难他们的迹象。这个巨大的山庄就这么诡异地陷入一片寂静,萧桓远的人几乎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杜静茹和李宏浚该洗的洗了该治的治了,修整了一个下午之后,两人便去寻了观叶,向他问明了来龙去脉。
虽然观叶意见李宏浚就一脸毫不掩饰的不快,但还是向杜静茹吐露了全部的实情。
的确,他一开始并没有铁了心跟萧桓远对着干。虽然他内心也对他厌恶无比,可毕竟是萧桓远捡到了他还想法子将他养大,教他武功,把他托付给养父母,所以他当时被萧桓远巧言一番便改变了心意,双方达成协议——眼下萧桓远先放过观叶,但是他得想法子骗得杜静茹的信任,将她带去萧桓远身边。
“他认为你还有用。”观叶说到这里补充了一番说,“所以没有打算太快弄死你,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来看,你虽然没有成功靠色诱干掉李宏浚,但落到他手上,你会彻底沦为以此为本职的女杀手,会有数不清的男人等着你去睡去暗杀。”
他这么说的时候李宏浚也在杜静茹身边,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神情十分复杂又严峻。杜静茹不敢细想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催促观叶继续讲下去。
但接下来,观叶就要求李宏浚离场他才会继续讲,杜静茹只好请求男人先离开,反正他心里其实都有数。
等李宏浚走了之后,观叶的面色和口吻都缓和了许多,他说自己内心其实一直都没想过把杜静茹交给萧桓远,虽然接受他的委托和交易也是心甘情愿的。但这两者对他来说其实不一定非要矛盾起来,接受条件只是缓兵之计,他将杜静茹视作珍宝一般,怎么可能真的将她交给萧桓远调教和作践,当做杀人工具被无数人糟蹋身体最后一身病痛死在阴暗的旮旯里。
这是他的原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又忍不住红起来,杜静茹却相当平静,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但她还是诚挚地道了声谢,除此之外说什么都似乎不妥。
见杜静茹反应有些冷淡,观叶看起来有些泄气,但他还是继续讲下去。他一路上其实都在思考如何摆脱萧桓远的控制,带杜靖茹脱力他的掌握。但萧桓远几乎一个人就能代表一半的江湖势力,要两个人对这样的势力发起反抗委实不可能,所以他一直无心继续旅程,又怕杜静茹起疑心,所以想方设法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好吃贪玩的样子,努力不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小九九。
半路上他突然接到来自萧桓远的消息,说是萧桓远离开了原来的据点,突然决定去泡温泉,于是特地派人来告知他一声。他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而且也没有理由多作怀疑,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杜静茹往泸州去。
没成想靠近泸州地界的时候,在外边晃荡的观叶竟然猝不及防地“偶遇”了他的养父养母,原来他二人醒来并挣脱束缚之后,商量一番还是决定追上观叶阻止他去自寻死路。观叶废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二老陪着他共上熊岛,毕竟哪怕多了两个人,要跟萧桓远公开叫板还是差的太多。
于是他们就拟定了计划,其实计划还是简单粗暴,那就是让两个老人潜入山庄之中伺机暗杀。具体怎么操作其实连观叶自己都不太清楚,他要操心自己的事儿就够够的了。至于暗杀之后怎么样,太详细的其实他们没想那么多,本来都是打打杀杀为生的武人,一旦决定走上亡命之路就要避免思虑过多,往往都是死了人之后才考虑后路的。
不多杜静茹还是对这对老夫妇这么大年纪还敢铤而走险的勇气相当服气,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与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全家一道对过去的旧主发起叛逆还真是少见的情况。
接下来的事情杜静茹也知晓了,观叶在李宏浚到达前一天将杜静茹带到,那时候山庄中已满是作戏用的仆从和手下。
杜静茹并不知掉的是,萧桓远不仅兴趣令人不适,为人其实相当口门。静泉山庄乃是他私人所有,花了巨款买下,只供他一个人玩赏享乐的私宅,为了戏耍仇人牺牲一整天让闲杂人等在山庄里四处走动,已经让他万分不快了。所以一旦达到了目标他便立刻将大量奴仆和手下赶出山庄,只留下少部分精锐武人留守山庄。
也许真的是他一时大意,没有限制住观叶的行动,也没有注意到两个老人仍旧混迹在山庄之中,据观叶估计,整个山庄不超过三十人防守,他的养母非常擅长投毒,这次也准备充分地毒翻了一半以上的守卫。剩下的人在萧桓远深入地下看戏的时候都被观叶和老两口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里仍然不能久待,尤其是萧桓远还没死,得时时刻刻防着他。”观叶一脸嫌弃地做了个总结说,“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事情比我料想的要顺利得多,老实说,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会为了我的决定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
杜静茹仍然谨慎地沉默不语,她只能再次郑重道谢,然后对方就毫不意外地暴躁起来了。
“真的不能跟我走吗?”观叶站起来俯视着她问,“一丁点可能都没有?”
“抱歉……没有。”杜静茹诚实地摇摇头说,“一开始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认为你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才雇佣你的。”
“我……我只是假装接受而已,不这样的话……”观叶说到一半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总之……你至少应该考虑一下吧?!看在……”
“看在你帮我这么多的份儿上?这——怎么说呢,”杜静茹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态依然平静道,“你会这么想我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但是我只能再说抱歉,你要怎样怪我都可以,但我真的不会考虑,一丝一毫也不会。”
观叶沉默了,面色迅速黯了下来,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杜静茹吓了一跳,赶忙跑去将门打开。
门口是李宏浚她一点不意外,但是瞧着他纠结晦涩的表情杜静茹还是心中七上八下。
“你们谈完了吗?”李宏浚开口时十分平静,杜静茹忐忑地点点头,于是李宏浚一把将她拽出来,十分直接地开口道:“我怕是找着你爷爷了。”
“……什么?”杜静茹登时瞪圆了双眼,双手揪住男人胳膊追问,“在哪里??他真的在这里??”
“是,”李宏浚的声音莫名沉重,“你……要去见他吗?”
“当然……!当然!”杜静茹说着眼里淌出泪来,“他到底……怎么会在这里?他还好吗……?”
屋里的观叶听见了动静投来了怀疑的视线,他们两人只好再走远一些,李宏浚才又道:“他很好,你可以放心,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不希望我见到他吗?怕萧桓远又乘机作乱?”杜静茹急的快口齿不清了,“你要是怕,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因为……他是你的亲人。”李宏浚说着别过脸去,“别问我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可思议。”
他竟然脸红了,杜静茹瞧着他的侧脸使劲儿抹了一把眼泪,努力控制住了情绪说:“方才听观叶说萧桓远还打算继续利用我,想必这就是他暂时好好款待我爷爷的理由吧,但是只有你发现了告诉我,观叶他们怕也是不希望我见到的,可是……”
“你要是想见的话,我带你去就是。”
“不……”杜静茹眼里突然流露出一抹凶光,“要先去解决掉萧桓远。”
“恕我直言——”李宏浚开腔了,“你爷爷怕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杜静茹默默咬着牙,沉默良久,才终于抬头眼含泪花说:“他在哪儿,我自己去见他。”
“走吧,我带你去。”李宏浚歪了歪头,抬步就走,杜静茹咬着牙跟在他身后,脑中不断回忆着过去几年她离家之后发生的事。
当然她离家之后但凡有机会就会写信回家,但收到的回信确实少之又少,毕竟她颠沛流离,条件恶劣,信笺到达不了也是常有的事,但她的确不知道爷爷居然也被萧桓远带走了,之前萧桓远开口这么说她只当她是惯用撒谎伎俩没当回事,但现在……
不知为何,她后背窜上一股凉气,激动的心情中混入不少忐忑和惶恐。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