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16节十三一首情诗（2）

　　伊宛如维娜斯，

　　我想镌刻美伦之诗

　　——艳称伊的艳体，

　　但我不配诗人——

　　我为你——我为你——

　　编织了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

　　——你喜欢请带走我的念望，

　　——你不喜欢请带走我的怊怅①。①略桂马诗歌《幸运星》

　　伊把那诗朗诵完后，她就发出由衷的感慨来了。

　　“多么感人的诗呀。”而随之鹏大陆也认同伊的想法，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地点了点头，仿佛彼此心有灵犀似的。——情事上他的做法是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希迎伊才点头，而他却暗地里认为那是一首蹩脚诗，他终于站立在霍金崇的立场而思想了。他的思想之所以倾向于阖然不懂诗的霍金崇那边，其缘故就在于他看到伊把那诗朗诵完后，而伊突然扬露出心花怒放的美态，以致他开始堪忧伊不仅喜欢上那首情诗，而且会慕悦上写艳诗的须眉。他终于断定那首情诗是吕昊汀原创的了，并且暗自认为其为好诗；因为他觉得伊大概喜欢上吕昊汀了，这一点只是他本人率真的想法。——实事上他是通过窥测伊那怡然的表情而得以了答案，而他的答案委实有准确的时候，伊的心程被他测度到了，她委实暗暗伊始对吕昊汀萌生好感了。这仅为伊目前幽隐于深衷的想法：她没有吐露其给任何人听和也没有向他暗送波秋，而是略微地把头低下并显出几分妩媚与害羞的样子；然而美丽的长发把伊的莲花腮遮住了。但掩饰不住的是她流露出欣喜的微笑被他向意臻之。

　　伊是不是太过于纯真了，仅一首情诗就打动她芳心，而那情诗她也不能断定他遂为她而写的。可是，当她低首顾瞻玉笺右下方写有“罗曼……”这两个文字时，伊就认为其是为她而写的。这时伊终于抬起头来了，并且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默默地谛视着吕昊汀，而把鹏大陆冷落在一旁了。

　　而今鹏大陆感到窅然和沮丧了，而对于他以情想着伊给以的爱，那便是一种无冀了；但是吕昊汀感到得意和欣喜了，而对于他用情思着伊给与的爱，那便是一种超摇之悦也。

　　可是霍金崇却大言不惭起来了，他的说法不改初衷，还自诩是懂写诗的须眉；不唯如此，他还以笑傲的调子说伊是不懂诗的女生，才把蹩脚诗理解为经典诗。

　　而他的话一出来，显然是触拨伊敏感的思想，她当然就有所悻悻了。她认为在班上，甚至在学校里，是没有人胆敢这样轻蔑她的才情的，就算是目前全校最有才华的鹏班长都敬畏她三分，而霍金崇今番这么小觑她了，她当然不能保持深默了，于是她就对他说了。

　　“你呀，霍金崇，相貌倒是俊俏，可是文化底蕴却为浅薄；——人有志气为一桩好事，但切莫过于自尚，等某天你当真耕耘出好作品了，再拿出来炫耀一番吧；——如今请你收敛起你那嚣张而熏腾的气焰，只有谦逊才能使人有所进步。”

　　伊的话音刚落，他俩遂用奇特的神情望着他，并且拍了拍他肩膀，仿佛示意他要勖勉地求知，而不要被女人近鄙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

　　①马悦然(GoranMalmqvist，1924-)，瑞典最著名汉学家。马悦然教授毕生致力于汉学研究，并于欧洲及澳洲的多所著名大学教授中文与文学寄象达四十年之久。

　　兹霍金崇认为伊是过来帮腔的。但令他感到悄然的是，伊帮的人不是他，她也夷然他了。可是他不甘心被女生圈定他本人是胸无点墨的须眉，遂尔他煞在介事地摆出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态来了。

　　“依伊，我可真是有文化的人。……不信……呃，你等着，今儿我非得拿出点真格儿的本领来不可。你们三人……呃，等着……”霍金崇装腔作势地说道，遂乃从书桌上随手抓起了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随意翻开其中一页，瞥了其一眼之后，他合上了诗集，故意显出一副凝想的神态；过了一分钟光景，他的脸上露出了晏然自若的表情，款慢而有节奏地摇晃脑袋，嘴唇微微翕动几下，目前他的举止使人看上去觉得他欲似兀然心血来潮酝酿了一首诗而即将朗诵给人听似的。然而他却又嗫嚅了。——他那摇动脑袋的动作真算滑稽，三人都以为不去掠扰其清神的，而都在以抑制的方式提醒自我莫要爆发笑声；他们终究还是不由自主纵声大笑起来了。可是，笑声并没有紊烦他的思路，他倒是湛浸在酝酿诗歌的状态之中。亦过顷刻，霍金崇突然拍了一下书桌，并且开始说话了。

　　“哎哟！哥记，我今早恐怕是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了。多半要拉肚子了。先失陪一下。”他讲话时就已经用双手捂着肚子、弯着腰，跑着碎步出了教室，噔噔地下楼梯，迈着慢悠悠的步履前往的地方是卫生间。

　　这其间，他们都晓得——霍金崇是为尴尬的局面找一个藉口，尔后乘机溜之乎也。

　　霍金崇离开教室后，校园的路灯就亮起来了，夜幕就此降临在大地上。而依伊手上仍然拿着那玉笺，她走到窗台边，瞻望着深邃的清昊，指顾间遂陷入浩思之中。

　　这时吕昊汀坐在座位上，并且用手掌托着下巴额儿在欣赏着伊的丽影，而鹏大陆带着悄然和脉脉的神情，望了望伊那曼妙的背影后，他就离开教室了。

　　鹏大陆离开教室五分钟后，吕昊汀一边沉浸在自恋的情意中，一边仍然凝睛地顾瞻着伊；而伊终于回过头来看他了。亦且她带着柔和的口吻问起了她手里那玉笺上的诗是不是他写的。而他用自信的调子告诉她是他本人写的。遂尔伊就浮现出哂然而笑来了，同时称赞他写得好，而除了说好之外，伊一时间仿佛措想莫出隽妙的遣词来形容其矣。继而她就转了个话题，问起他今儿语文老师伊何没有来授课，她认为他的探信素来都是灵通的，她想通过他的口中取得一些信息。可是，今番他没有确切的佳音给他，于是他想把揣测的话说出来；然而他选择摇头方式，藉此表示不知道。

　　“那你可知语文老师的芳名？”依伊继续问道。

　　“不知……不过，昨天校长对我说她叫罗曼老师，依照我对姓氏的了解，内地姓氏罗曼的人很少，也不晓得你和她是不是素来有渊源，一切好奇的问题也许要等到明儿才有确切的答案。”吕昊汀说。

　　“哦——”罗曼依伊是宁馨回应的，而她深衷俄然感到欣怡了，仿佛预测到语文老师是哪一位高人似的。

　　同时伊迈步离开教室了，而吕昊汀加快步伐赶上伊了，两人萧然地迈着步履下楼梯，同时彼此一路插科打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