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考研,一场意外的结局]
第8节丛萌挨了一巴掌
陆大的最后一个学期,只有《激光原理及应用》、《炮控系统结构与发展》两门课,剩下的时间,就和地方大学工科的学生一样,忙着搞毕业设计。
我抽到的选题是《大型充电车放电模块电路设计》,和老炳、酱鸭一个组,都是搞充电车这块的。
不幸的是,这个题目很难,特别是占空比的调整,很不容易平滑。
幸运的是,我们的指导老师不是“独眼龙”,而是院士老头的助手,一个还算和蔼可亲的中年学究,也算是烧了高香了。
那段时间么,除了上课就是泡实验室,得空的时候也担心考研的成绩,燕子倒是经常安慰我,让我不要顾虑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但我知道,她是最希望我考上的,而且比我自己都希望,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将来,我们的家。
还好,如此担心的时间不算太长。
记得那天上午,学校临时通知说全军卫生大检查,这可把队长给急坏了,赶紧组织大家动起来。我们倒是不怎么紧张,陆大四年,各级各类的卫生检查多如牛毛,每次都要求“木见原色、铁器见光”,还有就是便坑里的水要能喝,大家早就习惯了,连牢骚都懒得发。
但不紧张并不代表不重视,队里简单动员后,我们还是赶紧动了起来,从内务包到战备包,从抽屉到柜子,从水房到厕所,从室内卫生到环境卫生,里里外外这通搞啊,这通擦啊,这通扫啊,就连队门口的马路牙子,都拿洗衣粉彻底刷洗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总部的检查组就到了队里,一帮戴着白手套的“牲口”,进去后到处乱摸,摸到灰了立马脱手套,然后重新换一副戴上接着摸。这个方法,某些所谓的五星级酒店可以借鉴下。
那次,我们队的成绩是7副脏手套,不算好也不算坏。
然后,晚点名的时候,向来喜欢无风三尺浪的队长,照例因为这并不算坏的成绩,还是跳起脚骂了娘,这本来稀松平常。但不平常的时候,骂着骂着,这孙子居然“扑哧”一声笑了,笑着说教导员有一个重大喜讯要宣布。
这变化来得太快,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教导员就宣布了喜讯。
你猜对了,我们的考研成绩出来了,学员二队四科考完的有24人,没有一个低于300分,而最高的一个考了整整404分,荣誉归于模拟四连的一个大牛,这孩子是个孤儿,现在广州军区司令部工作。
至于我们班,虎子378,老炳362,我最低,359,虽然国家线还没划定,但我们都知道肯定是考上了,这点应该没有任何疑问,否则那肯定就是教育部漏题了。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燕子专门在家里摆了庆功宴,通知我们过去热闹一下,电话里就能听出来,我的燕子兴奋了。
去的路上,老炳一路引吭高歌,唱的是虎子老家的信天游,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学会的,反正是少有的兴奋,最后居然把大檐帽脱了下来,不住地拍打着,说是要弹冠相庆一下。
我们见他实在太高兴,便怂恿他跑超市搞了两瓶茅台,算是小宰了一下,嘿嘿,是不是有点不大厚道?
推开门,除了燕子,爱丽芬、丛萌也在,都搁厨房忙活着呢,她们仨现在是正宗的姐们,关系铁着呢。虽然老炳始终没有承认丛萌是他的女朋友,但很显然,这鬼丫头已经从另一条防线取得了重大突破,异常坚定地闯入了我们的生活。
这女人啊,一旦犯起倔来,也是不同凡响的!
那天,实在是太高兴,一直喝到很晚,包括酱鸭和老管,也都发自肺腑的那么高兴,虽然他们没考完,但还是真心为兄弟高兴。
酒桌上,三个女人都在夸自己男朋友厉害,丛萌最“无耻”,一直在说什么我们家老炳最帅气了,我们家老炳最聪明了,我们家老炳最英勇了,我们家老炳……
到最后,老炳就有点喝多了,开始东扯西骂、胡言乱语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用手指着丛萌,大着舌头斥责道:“丛萌,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
我也稍微有点多,但还算清醒,赶忙站起来拉他,谁知这孙子丝毫不鸟我,一边用力甩开我,一边依旧怒气冲冲地指着丛萌说:“你今天必须给老子说清楚!”
丛萌倒是不气不恼,只是微笑着看着老炳,一如既往的没脸没皮,并没有说话。
“你不说,是吧?不说就给老子滚蛋!”说完,老炳一屁股重重地栽坐在凳子上,满嘴喷着酒气。
这话已经够重了,谁知老炳坐下后又作死地补了一句:“个贱货,上杆子追,老子也不会要你。”
然后,丛萌终于有反应了,她缓缓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预料要出事,连连招手,示意燕子安慰下。
岂料燕子却朝我摆了摆手,还鼓励丛萌说:“萌萌,想说就说,想哭就哭,别再憋着了,凭什么啊?”
果然,丛萌拿过一只空杯,倒满了白酒,足有三两多,一扬脖子就全灌了下去。然后,豆大的泪珠突然滚落下来,把我们都惊到了。说实话,我真心没有料到,像丛萌这种洒脱的姑娘,居然也能哭。
“王炳坤,我喜欢你!”
“老子喜欢的是淑女,实话告诉你,你没戏。”
“呵呵,淑女。你们男人就是太肤浅,喜欢看表面。”丛萌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我纹身、抽烟、喝酒,骂脏话,但却是个处女。真正的婊子喜欢扮无辜、扮清纯、扮可怜,喜欢装害羞,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丛萌的脸上,当时大家都将精力集中在丛萌身上,没想到老炳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手,也许是被触到了痛处了吧。顿时,丛萌原本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五个血红的清晰指印。
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们都愣住了,许久,才想起去拉老炳,却又被丛萌吼住了:“谁都别动,别动,这是我和他的事。”
“王炳坤,咱们两清了。从现在开始,我依然喜欢你,但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丛萌血红着眼睛,转身跑了出去,燕子和爱丽芬也赶紧追了出去。
老炳坐在原地没动,许久才点上根烟,问我们:“弟兄们,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错,你多牛逼啊,就是有点犯贱。”严实嘟囔着说。
其他几个实在不想搭理他,便都站起来,准备回队里去,临走的时候,我丢给老炳一句话:“你真的可以去死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他妈有道理!
至于丛萌,我们很敬佩。
有一种爱,就是明明知道对方爱的不是自己,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替代品而已,尽管很可怜,尽管很卑微,却从未放弃,很傻很天真,但同样伟大。
我认为,所有的爱情,只要是不掺杂质的,都值得祝福!
回到队里的时候,还没晚点名,队长虎着个脸站在门口,已经抓了好多外出喝酒的兄弟了,我们很自觉,打了报告,自动站到了那帮难兄难弟的队列里。
但是奇了怪了,队长只是清点了下人员,就气鼓鼓地背着手回去了,并没有批评我们。这凶神恶撒,今天怎么改性啦?难不成菩萨显灵啦,或者是天上老君生日?
很多年后,我到兵工厂接新装备的时候,路过合肥,跟队长一起吃饭,酒酣耳热之际,聊起了这事。队长神秘一笑,说:“考个研不容易啊,你们那没白天没黑夜的,我看着都心疼,考上了高兴高兴也是应该的,我怎么能泼你们冷水呢?不过你们这帮兔崽子也真是没良心,喝酒都不喊我!”
那天队长说完这话,我主动干了一钢化杯的皖酒,算是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