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决死雄风，喋血“5.12”地震]
第6节以命换命（二）
下午三点左右，我们迅速结束了地上搜救，将搜救重点转入了地下两层，更危险的时刻到了。
危险我们可以忽略，但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面对，那就是所有通往地下两层的入口都被堵死了，我们该怎么进去？
各班分散开来，围着教学楼转悠了很久，犄角旮旯搜了个遍，等各班转到一起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是一无所获，尽管每一个人都急得抓耳挠腮，但依旧没有任何合适的办法。
三排长火了，骂道：“妈的，平时一个个不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嘛，一身的本事哪去啦？”
“排长，没炸药啊，土工作业不具备条件！”八班长应了一句。
“炸药，楼塌了怎么办？”三排长更火了，噼里啪啦一个一个地骂过去。
战士们任他骂，三个班长更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怕影响士气，冷了弟兄们的心，便抬手制止了三排长，说：“我们毕竟不是土行孙，也不是孙悟空，没有七十二变的，大家都尽心了，分头再仔细找找吧。”
见我发了话，三排长也只好闭了嘴，大家再次分散开去寻找，我带着通信员继续围着教学楼转悠。
“怎么办，怎么办？”我真是急的头顶冒烟了都，时间就是生命，如果地下还有活着的孩子，时间一长，饿死、渴死、吓死，或者被余震震落的物体砸死都是很有可能的。
正茫然间，通信员突然用手一指，兴奋地喊道：“指导员，你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化粪池，水泥盖板已经被震开了，露出很恶心的一池粪水，绿森森的，还漂浮着一截一截的排泄物，以及卫生纸、方便袋、饼干盒等垃圾。
我没好气地瞪了眼通信员，骂道：“你他妈的，怎么突然喜欢上粪坑啦？”
“不是，不是的，指导员，你看那儿！”通信员急得脸都红了，用力指着粪池那。
这次，我认真了，仔细看了看，便看到了一个洞口，露出来大约20公分的高度，顿时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说从化粪池进去？”
“就是有点臭！”
“妈的，老子得给你记一功！”我实在是太兴奋了，立马告诉通信员，通知各班赶过来集合。
通信员去喊人的功夫，我跳进粪池探了探，发现埋在粪水底下的洞口，完全可以进去一个人，而且往里还能看见一丝亮光，应该是通的。
等我爬出粪池的时候，人员已经集合完毕！
“指导员，你怎么下粪池了？”八班长不解地问。
战士们估计都闻到了我身上的臭味，都皱着眉头，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意思捂鼻子罢了。
“少他娘啰嗦！”我冲了八班长一句，接着说：“粪池这里有个入口，商量一下，谁跟我进去救人？”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战士们嚷嚷着，都要下去救人。
“一块进去不行吗？”三排长不解地问。
“你他妈傻啊，如此频繁的余震，万一全埋在里面呢？”
“指导员，三排没孬种，都下吧！”
“不是孬种不孬种的问题。”我摆了摆手，说：“地下空间狭窄，人多了也展不开，没必要作无谓的牺牲！”
三排长不再言语，他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这样，党员、骨干组一个突击队，其他人留在外围接应！”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三排长留下，负责外围。”一边说着，我一边拿过了一个战士手里的工兵锹。
“不行，你留下，我进去！”三排长说着，就要来夺我手上的工兵锹。
“你他妈的，怎么婆婆妈妈的？”
“我不管，你可是军区挂了号的指导员，全军拿过奖，又是二等工程，前途远大，死了可惜。”
“扯淡，都是一条命，哪来贵贱？”
“我体力比你好！”
“我是指导员，也是党支部书记，我不上，谁上？这里，我说了算！”我没再给他好脸色。
“我年纪比你大，要死也得我先死！”三排长是战士考学的，年龄大、学历低，职务提不上去，准备年底转业的。
“妈的，老子上无片瓦、下无寸地，光棍一个、烂命一条，你跟我比？”我吼道。
三排长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笑着说：“兄弟，算了，你这拖家带口的，万一有个意外情况，嫂子可得拿着你的抚恤金改嫁呢，到时候，别人打你的娃，你说你躺在地底下能安心？”
很快，党员骨干突击队准备停当，我把救援绳背在肩上扎紧，却发现通信员也站在了突击队的队伍里。
“你他妈的凑什么热闹，出去！”我指了指他。
“指导员，我拿副班长15块钱津贴的，也是骨干！”
“你骨干个鸡巴，你就是一新兵蛋子，给老子滚一边去。”
“不，我就要陪着你。”通信员突然大声嚷嚷起来，眼泪说来就来，这孩子啊。
我笑笑，告诉他说：“万一有事，以后逢年过节的，给老子上柱香，放两盒好烟，听见没？”
见我这样，通信员不再坚持，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几个向导也过来凑热闹，说：“我们也下去吧？”
我笑了笑，对他们说：“玩命是我们这些当兵的事，我们不死绝，就还用不上你们呢！”
通信员、向导们讪讪地退到了一旁，突击队11名成员跳下粪池，摸索着进入了洞口。
说心里话，当时我也挺害怕的，毕竟还没娶媳妇呢，这要是闭了眼，老徐家可就绝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