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丸!你怎么让辉宗阁下轻易丧命了!”
回到米泽城的义姬,将一脸平静地主持辉宗葬礼的梵天丸叫到自己的房间里来大骂。
同时义姬也对处于比想象的还要混乱的自己感到困惑。
失去辉宗的打击,不预想的要更伤义姬的心。
面对义姬凶狠的叫骂,梵天丸只能“呜呜”害怕着开不了口。
“认为你是因为辉宗阁下碍事才将他蓄意谋杀的观点正在家臣们中扩散你懂吗。你明明是最需要谨慎行事的人……!”
“母亲,那是…”
“你以为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对你这么刻薄尖酸的?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快把我逼疯了。还不是为了洗清我们母子从最上家而来企图夺取伊达家的嫌疑啊!”
“母亲,请听我说。”梵天丸抬起头来。
一脸僵硬的表情。
就连传达父亲死讯的此时,母亲也不肯对自己温柔。
反而还责备个不停,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这样看来,就算告诉母亲真相,她或许也不会高兴而是更加地生气吧。
梵天丸心中涌出这样的不安。
无法抑制住兴奋与动摇的义姬最后怒吼道“快说!”
笨拙的母亲与孩子,两人在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距离中对视着。
“好请您保密,母亲。父亲他还活着。”
“还活着?”
“此乃计策。”
“计策!?”
“为了再次让南奥州诸将结成联军。所以才要散播梵天丸因为丧父怒气冲天要将南奥州化为火海的流言。”
“你为了大胜仗竟然让辉宗阁下当死人吗?!”
“父亲已经踏上遍历之旅了。”
“梵天丸,你怎么成了这样的孩子,你瞧你做的什么事!太不孝了!”
义姬简直气疯了。
“母亲,我话还没说完。”
梵天丸也急了。
用独眼盯着义姬吼道。
“母亲,你不是想让我成为奥州的霸主,不,是天下人吗!”
“我可没说为了你能夺取天下可以把辉宗阁下变成死人!”
“难道为了夺取天下的野心而严厉的鞭策着我的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吗!”
“你就知道玩些卑劣的计策根本就没有堂堂正正战斗的觉悟吧!?”
“母亲完全认准了我是故意采取这样的不孝之举的根本就不相信我!果然母亲是讨厌我的吧!”
“梵天丸!”
“到头来母亲还是喜欢竺丸喵!”
“……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我这就走!”
虽说关于辉宗的葬仪与义姬发生了激烈冲突,但辉宗死去这一伪报却确实再次将胜机带给了梵天丸。
曾一度以为难以再度集合的南奥州联合军,因为害怕“伊达政宗身着白衣带兵袭来还说要将所有人赶尽杀绝!”这一擅自传开的流言,南奥州诸将陆续集结到了芦名家的根据地会津。
这次关于白衣军团的流言的散播,梵天丸并没费什么心思。
在南奥州的人们里一下子就传开了。
这大概是从米泽踏上遍历之旅的辉宗的功劳吧。
“那我们就真弄一支白衣军团出来吧咕咕咕”正当梵天丸与小十郎还有成实军议之中,又传来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让梵天丸兴奋不已。
“北奥州的大崎家发兵攻过来了,你们怎么看,成实,小十郎?”
“现在立即挥师北上,打倒大崎家!”
成实仿佛如毛虫一样就知道横冲直撞从来就没考虑过后退。
“大崎家乃是最上义光妻子的娘家啊公主。也就是说大崎家此举背后有着最上义光的阴谋。”
反观小十郎则极其冷静,步步为营的考虑战略。
虽然两人在军议中经常激烈争执,但最终得到的往往是一个折中的好结果。
两位都是我贵重的家臣啊,梵天丸想到。
“小十郎。那种事无关紧要了,找上门来的仗不打可有损我们公主的名声。”
“成实阁下,现在可不是跟最上义光对立的时候。我们要打倒的敌人乃是如今聚集在会津的南奥州联合军。”
“照你这么说要放着北边的领地不管了吗?”
“那也不太好,就由我出使大崎家好了。”
“笨蛋!要是被抓做人质怎么办!”
成实说的有理,小十郎说的也有理。
“梵天丸讨厌那只老狐狸。”
所以要悲伤干掉大崎家咕咕咕,梵天丸淡定的说道。
“哦哦,决定了吗!那先锋无比交给我成实!”
“公主?那会津怎么办?”
“小十郎与成实请进驻南边的最前线•猪苗代城。留下来防守。”
猪苗代城位于猪苗代湖的北东,是通过小十郎的努力刚刚加入到这边的城池。
离会津芦名家的本城黑川城不远,是名副其实的南边最前线。
“公主,小十郎就算了怎么连鄙人也要留下来?”
呜啦…呜啦呜啦!成实哭喊着。
“现在跟义光战斗的话,你母亲会更生气的吧。本来就因为老当家的事而吵了起来。”
“才不管呢。事到如今母亲要生气也好,要更加讨厌我也好。再说了…”
“再说?”
“希望我称霸天下的不就是她吗。我已经作为启示录的beast觉醒了,谁也无法阻止我!”
呜呜呜,梵天丸鼓着脸说道。
梵天丸与义姬的关系已经险恶到不愿跟对方说话的地步了,对此小十郎深感忧虑。
公主只要直说“葬仪之事乃是父亲主动提出的”就可以避免误会以及由此而生的争吵了——小十郎无比焦虑。
虽然试着偷偷的将事实告诉了义姬,但义姬则“你这不过是为了梵天丸而撒的谎而已吧。”不肯消气。
还有另一件让小十郎担心的事。
关于难以驾驭的邪气眼。
“公主,利用完全版邪气眼将南奥州联合军击溃的战略要怎么办,离那天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只有限定的日子才能使出完全版。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近期可就没机会了咕咕咕。”
“这样啊。”
烦死了公主既然决定要去北边了你就闭嘴吧小十郎,成实吼道。
“如果真错过了那就再开发新的秘密兵器就好。”
“小十郎担心过头了。鄙人的毛虫战车如今已在试制阶段。此乃装载了只能前进绝不会后退的机关的梦幻战车。”
“那是什么啊,撤退的时候岂不就废了吗?”
“所以说不退就是!”
“说什么傻话呢。”
“总之公主已经决定北上了。我们就死守猪苗代城吧小十郎。”
“那东西我不带,运到南边猪苗代城喵,咕咕咕。”
“也就是说有什么计策咯!”
“嗯,这次是多亏了老狐狸。唯一在意的就是混进联合军里的兼碳会如何行动,要赌在这点上了。”
“如果联合军全力进攻猪苗代城的话……”
“那就只能想办法死守到我回来了,拜托你们了。”
“是!”
梵天丸率领伊达军主力北上对阵大崎军。而小十郎与成实则率领少量部下前往猪苗代城死守与南奥州联合军对峙。
南奥州联合军在猪苗代湖以西的会津黑川城集结了。
在人取桥之战中夜袭部队遭遇谜之邪气眼而溃退的北关东常陆的佐竹军也再度参战。
但是,这次联合军的主导权并不在佐竹军。
虽然遭遇邪气眼实属不幸,但毕竟制造了上次战败的契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芦名家也无法统领好奥州的诸将。
由于各家之间有着复杂的血缘关系与利害关系,要选出一个领袖是不可能的。
上次的战斗中,在前哨战取得压倒性胜利的诸将却因为意见不合延误了战机最终给予了伊达军胜机。对这点诸将们还是吸取了点教训的。
于是——
“呵呵呵,就由我直江兼续在暗地里担任军师给诸君带来胜利吧!”
由越后的上杉谦信以关东管领的身份率领关东诸将与侵略关东的新兴势力北条家的战斗着。这段时间关东诸将的领地安泰,没有被夺去一块土地。
谦信的义之武将的名号早已传到奥州。
而直江兼续虽然还很年轻但毕竟是谦信的心腹,受谦
信之命为维护奥州的秩序而来。
面对丧父而激怒中的梵天丸奥州诸将惊恐不已,已经没有相互争吵的闲暇了。所以才把当初拒之门外的直江兼续郑重的请来统领全军。
这天军议火热的进行中。
“伊达军向北进发了”这一报告到来前,诸将的意见果然还是四分五裂的。
“最上家遵守约定了!”
“应该趁现在夺取伊达军南边的据点•猪苗代城!”
“那岂不是往那发火的魔王身上火上浇油吗?”
“我们聚集到一起来不打仗是想怎样!”
“不,也不是不打,只不过应该等到最上义光阁下打败伊达政宗。”
“这岂不成了隔岸观火了吗?”
“我们不是还没解开六六六之谜吗?”
“对了,还有六六六的数字之谜。完全看不到解开的希望啊。”
“启示录的beast正处于激怒中。南奥州会像曹操过徐州那样鸡犬不留的!”
在曾经的中国三国时代。曹操这位声名远扬的智将在年轻的时候曾有一次失去理智大量的屠杀了徐州的人民。
起因乃是其父路过徐州之时被杀了。
与如今梵天丸的状况极其相近,因此诸将真的非常害怕。
“南奥州一带又收到了新的预言文书。”
在“你们害怕过头了”一脸无奈的兼续面前,交出了梵天丸新散发的怪异信。
“又赐给那兽说夸大亵渎话的口,又有权柄赐给它,可以任意而行四十二个月。”
这不仅仅是伊达政宗的豪言壮语,同时也指明她今后要大闹奥州3年半的事实已经被预言过了。已经变成启示录研究家的武将一脸认真的解释道。
“又行大奇事,甚至在人面前,叫火从天降在地上。”
这对还在惧怕与伊达政宗谜之邪气眼对阵的人来说又是个沉重的打击。根据预言看来那邪气眼乃是天降之物!
“第五位天使吹号,我就看见一个星从天落到地上,有无底坑的钥匙赐给它。它开了无底坑,便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因这烟昏暗了。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有能力赐给它们,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
在决战来临之时,将会有星星从天而降。这个星星毫无疑问就只指的邪气眼的发动。并且发动的时候竟然还会起烟让太阳跟空气都变得暗淡,在烟里还有大量的蝗虫结队袭来。
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
啊啊,啊啊,太可怕了启示录的beast伊达政宗!
“我被圣灵感动,天使带我到旷野去,我就看见一个女人骑在朱红色的兽上;那兽有七头十角,遍体有亵渎的名号。那女人穿着紫色和朱红色的衣服,用金子、宝石、珍珠为妆饰;手拿金杯,杯中盛满了可憎之物,就是她淫乱的污秽。在她额上有名写着说:“奥秘哉!大巴比伦,作世上的淫妇和一切可憎之物的母。”
承在beast之上的女人,毫无疑问是伊达政宗的生母•义姬。义姬在与南蛮人有染之后又嫁到了伊达家去,这是何等的淫妇。这段文章更是证明伊达政宗乃是beast的铁证!
“够了。我听着都头疼了。梵天丸那莫名其妙的文书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兼续在米泽逗留时期就深知梵天丸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大欺诈师因此对这类精神攻击产生了一定的耐性。
辉宗阁下都去世了却还没有半点改变……真是白担心她了,兼续实在是无奈。
(但是最后那段关于一个女人的预言很令人在意呢。不知道梵天丸自己察觉到没有,其实她在心底对母亲怀着深深的恐惧)
话说回来要是梵天丸不老搞这些南蛮魔族活动的话,上杉谦信本会支援她的。
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我为了打倒梵天丸而来到奥州了呢,想着兼续就变得想回越后去了。
“如今先等着解开六六六之谜如何?”
“不解开也无所谓!”
兼续通过上次的战斗基本掌握了梵天丸的作战方式了。
简单的说就是通过情报战与虚张声势来打击敌人士气,在真正交锋之前让敌人溃败,这种奸诈至极的战术。
根本不是正派武士的所为。
但这样也有保全士兵性命的优点。
两军堂堂正正正面冲突的话,如果两者实力伯仲那将会出现重大的伤亡。
曾经上杉谦信与武田信玄就在川中岛激战过。
被称为日本史上最强的两军的正面冲突造成了悲惨的结果。两者互不相让到头来没决出胜负,却让川中岛横尸遍野,武田信玄甚至是去了被视为左膀右臂的妹妹信繁。上杉谦信也说“这是何等愚蠢的战斗啊”为让两军大量将兵丧命的事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唯有那样悲惨的战斗兼续想要避免。
而且谦信也不希望那样。
更何况对手是梵天丸。
虽然是个搞不懂脑子里想的啥的小孩子,但她也是爱姬的姐姐。
(没错,不能让爱姬伤心,必须让梵天丸安分下来)
上杉谦信的愿望不过是维持奥州的秩序,并非要歼灭梵天丸。
如果梵天丸如传言那样使出赶尽杀绝的战术的话,那时就毫不犹豫的取她首级吧。但在梵天丸完全变成杀人鬼之前将她救赎才是谦信大人的愿望,不管散播来多少怪异信都还是有救的,兼续想到。
“也就是说只要破掉梵天丸的骗术就好了吧。”
辉宗的死乃是意外。兼续救下辉宗时,辉宗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所以关于辉宗的问题,兼续确信还是可以通过对话来解决的。
接着就只剩在战场上解开梵天丸所隐藏的邪气眼之谜,梵天丸就会说着“对不起了兼续姐姐”向自己下跪道歉然后乖乖回米泽去的吧。
“直江阁下怎么看?”
“能解开吗,邪气眼之谜。”
“六六六的秘密。”
“首先要收集情报。亲眼看到邪气眼的佐竹军的目击者们呢?”
“大家都害怕作祟而离开军队了。”
“全都给我找回来,作祟什么的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不不!伊达政宗有着南蛮的血脉,真的是一个被诅咒的人!”
“那本事不该存在于奥州的家伙!”
兼续不禁把采配重重地拍在桌上。
情绪十分激动。
“别装作好像很懂一样!!”
声音响亮得让人难以想象这乃是出自于一位娇小少女之口。
仿佛昆沙门天附身一般的激怒之声。
诸将不禁“唔唔”闭上嘴跪倒在兼续面前。
“有谁再敢拿梵天丸的出身来说三道四的,看我直江兼续当场就斩了他!你们也是武士的话就给我自重点!”
面对激怒的兼续诸将不禁萎缩起来,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梵天丸。你企图通过散播来平定奥州的野心就由我来阻止)
兼续与梵天丸以及她的家人,还有抱以淡淡恋情的片仓小十郎有着亲密的关系。
原本就没心思打这场仗。
但现在不同了。
梵天丸过激的自我演绎终究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等她本人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与谦信大人成为昆沙门天的化身不同。昆沙门天乃是救济众生的正义之神。但破坏世界的魔王则不同。这样真的好吗,梵天丸。你为了得到在这个世界上的居所,不惜成为那样的东西吗)
兼续凝视着奥州的地图,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度构思着战略。
“与大崎家的战斗无非是引我们出击的佯动。梵天丸必定会回师会津。在那之前由我来解开邪气眼之谜。这样一来失去诡计与骗术的梵天丸在我这个谦信大人教导出来的军事家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只要解开邪气眼之谜,那也就没什么仗好打的了。梵天丸所率领的伊达军不过是瞬间亏走的货色。
兼续气势恢宏的演说着。
“但是,如果她真要赶尽杀绝的话,平民里也会出现牺牲者的。”
“梵天丸不会做那种事的。那不过是在假扮坏孩子罢了。”
“那也是在虚张声势吗?”
兼续握紧手中梵天丸发来的那些怪异信继续说道。
“梵天丸不过是被野心所凭依的不幸之人。你所看到的恶魔就由我来驱散。请跟爱阁下在米泽过上平静的生活吧。”
“直江阁下,在伊达军从北边回来前先把猪苗代城夺回来吧。”
“敌人数量极
少,而我们则有两万余的大军。如果放着那座城不管恐怕会影响士气。”
“片仓小十郎阁下所守护的城池岂是说夺就夺的。这点我很清楚。那可是位能成就大器之才,只要他有心,奥州霸主什么的不在话下,为何这样的人会心醉于梵天丸呢……”
真是的,究竟为什么呢。只能说是他生错地方了。
虽然这不过是梦,但如果能与小十郎阁下一同到越后为了义而战的话……兼续仰天长叹。
但是战争不容儿女情长,也不允许。
如有私心那是对小十郎阁下的不尊重,同时也是对主君上杉谦信的失职。
为义而战究竟需要多么强大的精神力,兼续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大家听好了。只要在伊达军南下之前夺取猪苗代城,那梵天丸就只能死守米泽不出,如此一来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
“如果攻不下来呢?”
“那就会在磐梯山的山麓,摺上原附近进行决战的吧。到时就由我来破解邪气眼。”
猪苗代湖的北东,有着片仓小十郎靠计略夺来的猪苗代城。
从黑川城出阵的南奥州联合军2万正从磐梯山山麓宽敞的摺上原向东进发,朝着猪苗代城而来。
带着少量部下守城的小十郎与成实,等待着向北进发了的梵天丸的南归。
但如今,梵天丸所率领的伊达军主力还没见到影子,联合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根据黑胫巾组的情报,早已得知兼续在担任联合军的军师。
“可恨的直江兼续,来势汹汹。”
“看来我们完全被上杉谦信认定为恶了呢。这该说是自作自受呢还是因果报应呢。”
“臭兼续!那家伙不是在公主的宅子里蹭饭过吗?”
“这跟那是两回事。直江阁下可是个正直的武将。”
“休想得逞!只要有我成实在就别想拿下猪苗代城!欸,要是毛虫型战车能完成的话!”
“话说回来,既然谦信想要保护公主,为何又把公主认定为恶了呢……”
“那是因为我们散播的那些怪异信还有要进行杀戮战的传闻吧。”
“为了让敌人恐惧而聚集到一起的策略效果过剩,连上杉谦信都变成敌人了。”
“对了,到头来让公主变成那样诡异还不都是小十郎你的错啊。”
“咦?怎么可能。如果没我在的话公主就不止现在这样了。”
小十郎制止住高呼“把城门打开突击!”的成实等待着援军。
只要能得到梵天丸的到来,那就能在摺上原进行决战。
但擅战的兼续也已看穿梵天丸的战略,所以才想先攻下猪苗代城的吧。
剩下就看究竟取得最终胜利的是梵天丸的奇思妙想呢,还是兼续堂堂正正的智略呢。
那是直到城里的米吃光了,喜欢虫的成实向将兵们分发【虫点心】的那天发生的事。
兼续的包围非常完美,小十郎与成实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才让城池免于被攻陷。但持续的守城战让士兵们的士气与体力都已经到了极限。
兼续也确信着“今天肯定能攻下来”,大早就开始凶狠的攻势。
这下可不行啊,成实向小十郎等人分发了珍藏的【虫点心】。
“快吃!用味噌腌的小灰蝶蛹哦!虽然外壳有点硬但里边入口即化而且营养丰富,营养与味道两不误啊!”
“我就算了吧……”
“快吃!饿着肚子怎么打仗!”
“至少换成蝗虫佃煮吧。”
“呜啦!你也知道的吧,现在吃不到蝗虫的。”
成实爱虫公主的名号伊达家无人不知。
喜欢到甚至拿来吃的地步了。
看着成实与小十郎斗嘴的守备兵们也兴奋起来以至于忘却了饥饿。
“话说回来这么多的虫子你怎么弄来的。”
“我把城里储备的蜂蜜之类的拿出来做诱饵了。”
“拿蜂蜜来吃不就好了嘛!”
于是——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成实与小十郎率领守备兵投入到最后的奋战之中,此时梵天丸率领着约两万的部队出现了。
面对大崎军与最上义光的援军梵天丸究竟是如何全身而退的,当时还是个谜。
最上义光这般的对手是不可能轻易让梵天丸全身而退的。
“公主有耍了什么戏法了吧。”成实得意地说道。
“啊啊,公主。这下可以跟吃虫子的生活说再见了!”
“什么嘛,本来打算接下来让大家尝遍各种虫子的。”
“成实阁下。按照南蛮历,就是明天了。明天就是能使出完全版邪气眼的日子了。”
“虽然勉强赶上了,但直江阁下在敌阵这点还是有些担心。”小十郎嘟囔着。
差点就能夺下猪苗代城的兼续则在为不用取小十郎首级而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做好了觉悟,“最上义光的计策失败了吗,那接下来就由我与梵天丸战斗并将她击破。”
联合军两万撤围,向磐梯山山麓摺上原进发了。
决战前夜。
摺上原西侧是联合军,东侧是伊达军,两军皆布好阵势。
兼续虽然是继承了上杉谦信军略的才女,但率领如此大军进行夜战还是第一次。
“谦信大人时刻面对着这样的紧张感战斗着的吗。”
提议夜袭的人,提议暗杀梵天丸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接踵而至。
兼续则说“不管是夜袭还是暗杀都不干”把人们赶了出去,只是一味的等待。
她所等着的,乃是从佐竹军里逃走的足轻们的调查报告。
亲眼看到邪气眼的证人们的情报。
这些情报均由上杉家旗下的忍者【轩辕】来收集。
“——兼续大人。邪气眼的正面目我们已经掌握了。”
“辛苦了。”
“果然是煽动人的恐惧的伎俩。南蛮来的beast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没有为了套出真相而进行了拷问之类的吧。”
“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关于邪气眼的记忆所以使用了催眠术。”
“失去了记忆?”
“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强制性的让自己忘却了这段体验吧。”
根据轩辕的情报以及兼续自身的推测,邪气眼的真面目只能想到一个。
“……梵天丸自己将眼带取下,用那只红眼来恐吓那些足轻了吧。”
那个以自己瞳色为耻的梵天丸竟然——
难以想象她会采取这样的行动。
怪异信的散播以及各种欺诈和演出全都是为了将梵天丸的双色瞳魔物化的准备。
邪气眼出现时梵天丸身着黑色甲胄,也是为了将眼睛以为的部分全都隐藏于黑暗之中。
“是该夸奖她变得坚强了呢,还是应该告诉她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去阻止她呢。”
梵天丸克服了自己的弱点并将其变成武器,利用自己的瞳色来使迷信的奥州人恐惧,这确实值得称赞。
但同时也让人觉得可悲。
因为辉宗的死而导致与义姬的关系险恶的情报也传到了兼续的耳里。
果然不能放着她不管,要将她从魔王之道上拉回来才行,兼续下定决心。
“但想不到梵天丸这么快就从北边撤回来了。最上义光应该是盘算着追击撤退的梵天丸把她钉在北奥州才对的啊。”
潜伏在北边战线的轩辕则向兼续通报了事情的经过。
在北边与大崎•最上军面前吃了大败仗的梵天丸在听到南奥州联合军围攻猪苗代城的消息后欣喜若狂,大叫“终于又把他们引到战场来了!”。当天就撤军快速向南行进。
“就是现在!”最上义光拍板叫道,于大崎军一同追击逃走的梵天丸,可却在梵天丸舍弃的阵地里看到了奇怪的景色。
大量的倒十字架规则的立在阵地上,一共一百一十一枚。
“通常阵地上应该留下大量的灶才对吧,这倒十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最上义光也无法明白其中的含义,导致大崎军的将兵畏惧着“该不会又筹划着什么不祥的东西吧。”
最上义光呵斥着胆怯的部队,继续追击着。
第二天,追击途中的高原上又发现了数量更多的倒十字架。
其数量为三百三十三枚。
隔天,发现的倒十字架的数量又增加了。
变成了六百六十六枚。
难道说,这个数字是……!?除了义光之外所有人都倍感不安。
“想不通。曾经诸葛孔明撤退的时候每天增加灶的数
量来让敌人起疑心,最终放弃了追击。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某种军略吗,还是可疑的南蛮魔术呢——。
但无论怎么想义光都捉摸不透其中的谜。
唯有六百六十六这个不祥的数字在将兵中流传着。
终于大崎军的大将向义光提出“放弃追击吧”。
义光大怒道“开什么玩笑!”但对于大崎军来说只要将伊达军击退就足够了,面对这莫名其妙的不祥事态感到非常不安,进而撤退了。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战意,会举兵也是因为义光的唆使,根本没有深入伊达家腹地追击的气概。
就这样在大崎军撤走之后义光也只能抱怨“可恶,一个两个都是孬种。”回山形去了。
梵天丸的虚张声势击败了义光的阴谋诡计吗,兼续略感痛快。
兼续立马就明白了。
正确答案是“六百六十六枚倒十字架看似有着深刻含义,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
义光其实内心也明白,但即使说出来大崎军的将兵们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吧。
“我可不会耍花招,我要堂堂正正的取胜。”兼续拍着胸脯。
“明天的战斗只要揭穿邪气眼的真面目就不战而胜了。”
但明天恐怕会由小十郎阁下来出任先锋的吧,为什么小十郎对梵天丸如此尽忠呢——兼续想不明白。
梵天丸坐在小十郎的旁边,眺望着月色。
成实留下句“还要为明天做准备”早早不见了踪影。
“小十郎,虽然千钧一发但还是赶上了。明天我就能成为奥州的霸主了。”
“听说与大崎军的一仗输得很惨呢。”
“有伯父的增援意外的棘手呢。本打算干掉大崎一口气吞并北奥州的结果被倒打一耙了。”
“这可不行啊,公主就知道偷懒。”
“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撤退的方法所以没问题的。”
“明天可别太贪心了啊,我可担心了。”
“明天会好好按计划实施的,不用担心。母亲看到我梵天丸成为奥州霸主之后肯定也会跟我和好的。呼哈哈哈!!”
“……是呢,你母亲也会高兴的吧。”
“……应该会的……”
小十郎不禁搂住梵天丸娇小的肩膀。
“你母亲其实非常溺爱你的。只是为了防止家臣团对公主起疑心所以不能够直白的表现出来。甚至故意严厉对待,以消除家臣中对最上家企图吞并伊达家的怀疑从而保护公主。”
“……这是真的吗?”
“是,不容置疑。我小十郎向天地神明发誓。”
“如果是真的,那我与母亲的对立明天也就结束了。”
小十郎,我明天,就成为奥州的霸者了。
梵天丸,如此说道。
摺上原的决战,始于第二天早晨的辰时。
梵天丸在八森布阵,以小十郎的部队为先锋前进。
成实则紧跟着小十郎的先锋队行军。
相对的联合军则把本阵设在高森山,将大量的兵力投入到了先锋之中。
这天早晨摺上原上挂着猛烈的西风,刚开展两军就陷入了无法使用种子岛的异常事态中。
“真是怪了,明明天空如此晴朗。”
“不会是伊达政宗用了什么南蛮魔术吧。”
联合军中不安在不断扩大,而在高森山上观察两军动静的直江兼续则不为所动。
“只要梵天丸出现在前线,就由我前去用三寸不烂之舌揭穿她邪气眼的谜团就好,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战而胜了。”
兼续已经基本掌握了邪气眼的真面目。
可以说是梵天丸秘密武器的邪气眼只能在晚上用。
而且为了展现邪气眼必须亲自接近敌人,所以不能在这种野战中用。
只能在小部队交手的情况下使用。
所以梵天丸肯定盘算着白天消磨时间,然后在晚上定胜负。
“才不会让你称心如意呢。全力将片仓小十郎阁下的部队击溃把梵天丸逼出前线来。”
一旦踏入战场就能将对小十郎淡淡的恋情完全封印了,这就是叫做直江兼续的公主武将。
而且在实战的指挥上,兼续要胜于梵天丸。
其沉着冷静让人想不到这是她的第一次。
先锋间的战斗在联合军的优势下推进着。
小十郎的部队被渐渐压退。
露出如平日判若两人的恶鬼般表情的小十郎高呼着“给我冲,给我冲!”亲自挥舞着枪向联合军的先锋队反复突进着,但与在先锋队里投入了大量兵力的联合军的数量差距实在太大。
“害怕邪气眼发动的直江阁下肯定不想让战斗拖到晚上,打算在艳阳高照的时候决出胜负。”
而这正在梵天丸的意料之中。
在阵线即将崩溃的瞬间,梵天丸从本阵进发而来开始吸收小十郎的部队。
“咕咕咕,撑到现在真是辛苦你了,不愧是小十郎。”
“公主,要开始了,马上就。”
“我明白,风向马上就要改变了。”
梵天丸穿着那套黑漆铠甲五件套,乘着小灰马。
因为两军都无法使用种子岛,所以梵天丸能够堂堂正正出现在最前线。
“出现了!”“beast!”“是魔王!”联合军的先锋开始动摇。
如今梵天丸已是出现在敌人面前就足以让他们恐惧的存在了。
形势开始逆转。
但是兼续正等着这一刻。
“就是现在!”
兼续从本阵率领亲卫队奔赴前线,一直突进到了能看清梵天丸脸的距离。
“梵天丸,你的邪气眼已经被我看穿了。”
兼续用最大音量吼道。
“梵天丸,不要再掀起这样的骚动了!”
兼续的声音异常的大,一直传到了梵天丸的耳朵里。
锵锵锵,在马上摆出【登场】姿势的梵天丸大笑。
“呼哈哈哈!好久不见了啊,兼碳!”
“别叫我兼碳!”
“兼碳,爱变成怎样你都不管了吗?”
“什…什么么么?”
“你投降的话,我就放过爱好了!”
“这…这…这是何等邪恶至极的台词!?”
“不肯相符的话我就会作为beast暴走,爱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欸,爱阁下不是你的妹妹吗你这个恶棍!”
“呼哈哈哈!你可不明白喵。为了封印启示录的beast我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量!如果这仗败了我力量耗尽那beast将从我的内部解放出来喵!”
“什…什么,这可不行!”
“现在立刻降服的话就让爱做你妹妹!我梵天丸批准你拿爱来做抱枕!”
“我明白了我投降!”
直江阁下,别被她绕进去了啊!周围诸将的激怒叫喊把兼续拉了回来。
“不…不行,一个不小心差点就被带进梵天丸地狱里去了!?”
“少废话快投降吧,兼碳!”
“别叫我兼碳啊!”
“直江阁下!又要被拉近政宗地狱里去了!”×N
“是…是呢。不…不行!”
老实人兼续与不知道究竟有几分认真的吃人的梵天丸在进行着舌战,兼续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地位。
(竟然在战场的最前线说着这些玩笑话)兼续越来越不懂梵天丸了。
看来她本人也已经开始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在演戏了吧,总之梵天丸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最终兼续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关于保护爱阁下的事稍后再说!梵天丸,我要再次揭穿邪气眼的真面目!南蛮舶来的秘密兵器•邪气眼什么的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噢噢噢噢,联合军的足轻门绝叫着。
“不愧是军师阁下。”
“知道其中的机关之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原来是骗人的吗!”
(梵天丸,别怪我。是时候从魔王的梦里醒来做个正常人了)兼续在心中向梵天丸道歉的同时下定了揭开邪气眼之谜的决心。
“邪气眼的真面目就是你的眼睛!你并非独眼!在黑暗中让两眼发光,这就是邪气眼的秘密!”
什喵,梵天丸吼道。
“除了黑暗中闪亮的两只眼睛是真家伙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目击者产生错觉的演出罢了!”
兼续快速的揭露着邪气眼的秘密。
“证据就是,邪气眼只能在夜间
使用!正是因为在光亮的白天眼睛无法闪烁所以完全不可怕!”
正在这时。
不经意间刮起了西风。
梵天丸面对兼续的嘴炮异常淡定,仍在“咕咕咕”的高声大笑。
“距离太远的话,敌人就没法看清你的眼睛!所以为了能更接近敌人,你更需要黑暗的环境!”
噢噢噢噢噢!
“虽然不明白政宗的眼睛会那么可怕…”
“总之就是使诈了吧!”
“骗术啊!”
联合军足轻们的士气一下子增加到了最大值。
兼续越说士气就越是高涨。
兼续暗想“赢定了”继续高谈着。
“梵天丸,如果你愿意痛改前非停止散播谣言扰乱奥州秩序现在还来得及,请回米泽去吧,怎样!?”
兼续既不想让梵天丸死于乱战之中,也不想看到两军的足轻拼死作战血染摺上原。
如果能靠舌战取胜那就再好不过了。正义之战就应该是这样的,兼续坚信着。
(如果对方是真正的恶徒的话这招肯定行不通,但梵天丸不过是因为在被周围惧怕的环境中成长才导致了她为了保护自己而主动演绎恶角罢了。不管是为了爱阁下还是小十郎阁下,都必须把她从邪道上拉回来。)
兼续顿了顿。
废话说多了呢。
接着——。
“咕咕咕,感谢你帮我拖延时间,兼碳。”
“什么?”
兼续不禁语塞。梵天丸一直在拖延时间?
(梵天丸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这时。
猛烈的东风袭来。
兼续发现不经意间眼前一片昏暗。
奇怪。
太阳被云层遮住了?
兼续与联合军的足轻以及诸将们几乎同时抬头望天。
太阳被…
太阳被黑暗所笼罩。
太阳逐渐消逝。
只留下弦月般的光辉,天空被黑暗所笼罩。
(日食!?怎么会。日历上并没有预测到今天会有日式啊!)
兼续立刻意识到正在发生的是日食,但这天的日本历上并非标注日食的存在。
但是根据南蛮历,今天将会发生覆盖太阳大部分面积的日食。
“呜啊啊啊啊!”
“伊达政宗她!”
“使出邪气眼了!”
“白天没法使用的推论是错误的吗!”
联合军大乱。
“呼哈,呼哈哈哈哈!!我现在要解开最后的封印。出来吧,beast!!”
伊达军中的南蛮喇叭队一齐奏响不和谐的音调。
仿佛与喇叭呼应一般——
磐梯山的山腰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第五位天使吹号,我就看见一个星从天落到地上,有无底坑的钥匙赐给它。”
星坠下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它开了无底坑,便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日头和天空都因这烟昏暗了。”
黑烟乘着猛烈的东风迅速扩散。
足轻们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摺上原的大地完全化作了一片黑暗的世界。
在黑烟的笼罩下,看起来太阳已经被完全遮住了一样。
其实太阳并没有完全被遮住,因为不是日全食所以还有部分剩余。
但因为群体心理,当其中有人喊道“太阳完全消失了”于是在所有人眼里太阳都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等等,别上当了。这不过是普通的日食!爆炸声也是梵天丸搞的鬼,别中了她的计了……!!”
最前线的联合军里,唯独兼续一个人还保持着冷静。
(梵天丸究竟如何预测到了今天这次唐突的日食?)
如果不解开这一新的谜团,兼续就无法安抚住混乱的士兵们。
“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有能力赐给它们,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
虫子拍打翅膀发出异样的声响——
大量的蝗虫乘着黑烟向联合军的最前线袭来。
此乃爱虫家成实用独门方法收集到的大量蝗虫。
昨天在阵中不见踪影的成实,正是去准备这大量的蝗虫了。
“预言实现了啊啊啊!!!”
“不行啦!被蝗虫咬到了的话就完了!”
在天地被黑烟笼罩的环境里,梵天丸用天使般透彻的声音继续朗诵着预言。
“他们不被允许杀人,只叫他们受痛苦五个月,这痛苦就像蝎子螫人的痛苦一样。在那些日子,人要求死,决不得死;愿意死,死却远避他们。”
梵天丸顿了顿,有继续朗诵。
“蝗虫的形状好像预备出战的马一样,头上戴的好像金冠冕,脸面好像男人的脸面,头发像女人的头发,牙齿像狮子的牙齿。胸前有甲,好像铁甲。它们翅膀的声音,好像许多车马奔跑上阵的声音。有尾巴像蝎子,尾巴上的毒钩能伤人五个月。”
“开什么玩笑!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这不过是骗人的演出,吓人的戏法罢了!”
但面对梵天丸只能被称为邪道的表演,正义正逐渐被击败。
“第一样灾祸过去了,还有两样灾祸要来。”
谁都看到了。
在伊达军的最前列,出现了太阳。
从天上消失的太阳,以弦月般的形态浮现。
然后渐渐充实,最终变成了完整的圆形。
“是太阳!”
“太阳落到地上来了!”
“魔王政宗把太阳拉下来了!”
在太阳的正下方,有着两只映照着太阳光辉的兽的眼睛。
右边的眼睛是如泥土般的茶色,而左边的眼睛则是如鲜血般的鲜红。
不知为何兼续似乎从这两只闪耀的眼睛里,感觉到了这位异形少女无止境的悲伤。
甚至不禁许愿,就让梵天丸成为奥州霸主吧。
为何会这么想,兼续自己也不明白。
“我正是启示录之beast,染血宫殿之王,令太阳颤栗之人,邪气眼政宗是也!”
而为何片仓小十郎会对梵天丸如此尽忠,兼续终于能理解了。
“不对!那不是太阳。那是梵天丸头盔上的装饰!梵天丸头盔上的弦月的位置正好与重新出现的太阳重合在了一起而已,别被骗了!”
兼续叫喊着。
“那眼睛不是魔眼也不是邪气眼!梵天丸是普通的人类的孩子啊!”
是人,是个普通人!兼续不停的叫喊着。
但没有人听得进去。
为何梵天丸头盔前装饰着巨大的弦月,兼续终于理解了。
能把戏法筹划地如此缜密,已经可以说是一门艺术了。兼续不禁感慨。
不,梵天丸并不认为这是在演戏——在绞尽脑汁想要欺骗敌人的同时却也把演绎启示录之beast的自己当真了。梵天丸并不觉得其中有什么矛盾,也就是说梵天丸身为天才的同时也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察觉到了这点的兼续不禁想到(对我来说是最可怕的天敌啊,属性完全被克了)有了决定性的败北预感。
“咕咕咕,还有另一项灾祸在等着你们。”
竟然还有吗啊啊啊!
最前线正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不妙,得赶紧后退重整阵型。”
兼续还未体验过败北之战。
上杉谦信所率领的越后军是绝不会崩坏的。
就连在那地狱般的川中岛之战里,也在一丝不乱的阵型下缓缓撤退。
兼续很不幸的没有带领溃乱的部队撤退的经验。
(只能照搬兵法书里的文章了。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撤退。)
事后证明,其实兼续比起歼灭敌人的胜仗更善于在撤退战中最大限度的挽救士兵们的性命。
虽说是人生初次面对的溃乱,初次指挥的撤退战,此时的兼续表现得非常出色。
但是——
兼续为了揭穿邪气眼之谜而亲自来到最前线这点,却成了致命的错误。
“骑兵有二万万,他们的数目我听见了。”
位于高森山的联合军本阵此时虽然与最前线的浓浓黑烟无缘,但却受到了趁着日食的混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伊达成实率领的奇袭部队的袭击。
成实此时已经做好了全军覆没的觉悟在奋力拼杀。
“去死!去死!去死!”
退路什么的成实完全没有想过。
几乎同一
时间,重整阵势的小十郎的部队从正面开始冲锋。
“接下来我小十郎要化身恶鬼罗刹,兼续阁下,请退下!”
让梵天丸成为奥州的霸主——义姬与梵天丸,母子悲愿的实现近在眼前。小十郎将自己的灵牌绑在了头盔上,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恶鬼。
而此时联合军退路上的日桥川上的桥也被黑胫巾组所破坏掉了。
事后兼续才意识到不管是弦月对日还是蝗虫漫天,都不过是梵天丸为了让别动队绕道联合军背后封锁退路而使出的障眼法。
可此时的兼续全身心投入到了撤军之中,完全没有看穿梵天丸这步步为营逐步确保胜利而精心准备的重重计略。
摺上原之战里梵天丸可谓是神明附体了。
甚至连利用日食与弦乐头饰而使出的完全版邪气眼,都是为了利用日食造成的黑暗所引发的混乱成功进行奇袭的障眼法。
梵天丸并非只靠骗术,而更靠乾坤一掷的奇袭作战取得的完全胜利让南奥州诸将完全丧失了抵抗意识。
邪气眼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但伊达政宗的谋略与小十郎•成实的武勇却是无人能及的。
——这天起,这句话在奥州成为了新的常识。
当然,梵天丸之所以明白会发生日食,靠的是弗洛伊斯在堺教她的南蛮历法。兼续察觉到这点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吧。
如果不是有兼续做军师的话,联合军在混乱溃逃的同时会因自相残杀而出现数千的死者的吧。
联合军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却几乎没出现多少死者,几乎能称为奇迹了。
或许梵天丸正是因为兼续的参战才会毫无顾忌的实行自己的计策的吧。
“在这 应有智慧:凡有明悟的,就让他计算一下那兽的数字,因为是人的数字,它的数字是六百六十六。”
傍晚——。
摺上原的大地上,响彻着梵天丸朗诵启示录的声音。
联合军舍弃据点黑川城,芦名家在常陆佐竹家的帮助下安全逃离了会津。
剩下的南奥州诸大名与豪族——二阶堂、石川、白川、岩城、山内、长沼、河原田、穴沢、高玉等都在梵天丸面前降服,或者是逃散了。
梵天丸顺利平定仙道筋与会津,成为了奥州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