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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人苦笑着说:“没办法,为了掩盖事实,不得已而为之,请你原谅。”
杨红花逼视他,问:“那现在就不需要掩盖了?”
“必要的掩盖还是需要的,可对你是个例外。”
“为什么?”
“为了孩子。”
“我能干什么?”
“一起想办法,拉他一把。”
“问题很严重吗?”
“是啊,的确很严重。”
“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那个孩子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双目呆痴,表情单一,稍有风吹草动就就嚷嚷着要死要活,非逼着老首长说出实情来。”
“那就说了呗,也许就能打开他的心结。”
“不行……不行,那样的话,还不把老首长的一世英名给毁了吗?”
“狗屁英名!”杨红花气不打一处来,责问道,“是孩子的命重要,还是他的脸皮子重要?”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说得有道理,可老首长的心情咱也得兼顾吧?万一把事实真相公布于众,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早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见杨红花情绪有点激动,知情人叹息一声,说:“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你也不要过于感情用事了,咱要为所有活着的人着想,不能一错再错了,以恶报恶的结局很可怕。”
“什么叫一错再错?他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姐姐,那不仅仅是错,是犯罪!”杨红花逼视着那个人,两眼喷火。
知情人不急不躁,低头沉思一会儿,说:“就算是把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老首长接受法律制裁,又能怎么样呢?对于孩子来说,不但没有益处,反而会给他更大的打击,甚至会导致他再次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再次?”
“是的。”
“你是说,他已经寻过短见了?”
“是啊,刚刚不久,他买来了一瓶剧毒农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杨红花心头一紧,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知情人说:“那孩子是真心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先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买了一堆零食,还开了一瓶白酒,打开微信朋友圈的视频,开始了现场直播。
他先是晒了桌上的东西,再把镜头对准了那瓶叫“灭草枯”的农药。
朋友问他想干嘛。
他说他想自杀。
人家问他为什么要自杀。
他说这个世界欺骗了他,亲人们欺骗了他,他看透了所有的一切,不想再跟骗子们混在一起了。
网上的大多数朋友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表情平静,一直在吃吃喝喝,直到喝干了半瓶白酒后,他又开始说话了。
朋友们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这边。
他说从去年夏天起,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从她特有的表情和眼神里,隐隐有了一种意识,觉得自己或许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产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满含了阴暗与屈辱。
说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来到了这个城市,来到了这样一个关系奇特的家庭。
而让他彻底绝望的是三天前,他再次遇见了那个女人,一直不急不缓尾随着他,潜意识的那个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简直震耳发聩,高声喊着,说那个女人就是他的亲生妈妈,他猛然回头,喊了一声妈,那女人就哭了。
他傻在了那儿,等回过神来,早已不见了女人的踪影。
思绪瞬间乱了,乱成了一团麻。
他说他觉得很累,就像一个被浓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傻子,如其跌跌撞撞走下去,倒不如早一天做个了结。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来结束这一切。
说到这儿,已经情绪失控,泪水潸然。
他趴在桌子子,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引起了一个叫“小街浪子”的网友的关注,他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外形潇洒,稍显忧郁的朋友绝对不是为了吸引眼球而演戏,而是真心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街浪子”不停地用文字劝慰他,开导他,可丝毫没有动摇他。
他大口大口的喝酒,边喝边流泪,偶尔看一屏幕,拼命摇着头,乱发纷飞,泪花四溅。
情急之下,“小街浪子”只得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利用技术手段,找到了他。
赶到事发地点后,才知道是某位老领导的孩子,于是就格外小心谨慎。
为了缩小影响面,他们先是采用了保守的方法进行营救,安排心理专家通过视频,跟他交谈,讲人生的意义,讲活着的美好。
但毫无意义,他的心就像一块冰,始终没有融化的迹象。
赶到现场的警察只得按响了门铃,竟然还遭到了老领导的排斥,说他们不该惊扰居民。
警察只得小声跟他说出了实情。
一开始,老领导还不相信,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当他走到儿子的房间门口,喊了两声,不见回应,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随后,几个警察一涌而进。
这时候,冲在前边的高个警察的对讲机响了,里面传来了指挥中心的喊话:“徐队,徐队,通过视频看,自杀者已经拿起了药瓶,必须马上制止!”
高个警察应一声,问老领导:“可以破门吗?”
老领导说:“我有钥匙呢。”
说完走进了另一个房间,翻找了起来。
指挥中心继续喊话:“快!自杀者已经拧开了瓶盖,在开启内塞,快……快,没时间了!”
高个警察只好对着老领导说:“来不及了,只能破门了。”
老领导直起身子,说了声就破吧。
高个警察转身出去,对着身后的一个警察一挥手,点了点头。
那个警察后退了几步,运足力气,往前冲刺,猛劲踹了上去。
“嘭!”
随着一声爆响,厚实的门板被撞开了,徐队一个箭步蹿了进去,但为时已晚,孩子已经喝下了大半瓶农药。
多亏救护车已经守候在楼下,随即上来几名医护人员,实施了现场抢救。
男孩却拼命反抗,一点都不配合。
无奈之下,高个警察只得下达命令,把他控制了起来。
医生才得以近身,在警察的配合下,直接把男孩倒立了起来,拿出了专用设备,插进食道,刺激呕吐,这才把大部分农药吐了出来。
但由于是酒后服毒,迅速吸收,残存的剂量足以要命,医生只得把男孩带到了医院,做进一步治疗。
听到这儿,杨红花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救过来了吗?”
知情人说:“人没事,可心还是死的,出院回家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总是寻死觅活的,实在没了法子,只得拿出专人来看护。”
杨红花沉沉叹一口气,说:“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
“一连好几天,我都在做着同一个梦,梦见姐姐跟妈妈喊我去救孩子,又梦见孩子被压在了一大块石头下面,想动都动不了,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断定真的是出事了。”
“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就能有微妙的感应,要不然我也不会喊你过来。”
“是他让你打电话给我的吗?”杨红花问。
老周点了点头,说:“请你理解,为了孩子,或许真情能够感召他的理性回归。”
“可我……”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起探讨一下。”
杨红花沉着脸想了想,抬头问老周:“我姐姐是不是活着?”
“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有一种预感,一种强烈的预感,总觉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你的感觉是对的,她应该还活着。”
杨红花激动起来,叫嚷道:“那为什么不找她来?为什么?她是孩子亲妈,只要能够母子相见,一切不就烟消云散了嘛。”
“我们不知道她在哪儿,去哪儿找她呢?就算找到了,恐怕也不合适直接跟她见面。”看上去老周很为难。
“为什么?”
“唉,你有所不知啊!”
“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
“她跟老首长之间是立过字据的,有生之年,绝不允许她出现在这座城市,哪怕是一次。”
“可是人命关天啊!字据算个狗屁!那不就是一张废纸吗?”
“你有所不知。”
“什么?”
“当时,你姐姐也曾一度失去了理智,差一点就抱着孩子从高楼上跳了下来。”
“那后来呢?”
“她被人拦下来后,正巧有一个老和尚路过那儿,见有人围观,就走过去问明了原由。他主动请缨,要去单独跟你姐谈谈。”
“老和尚?”
“嗯,是啊,是个老和尚,五六十岁的模样,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又去向哪里。”
“后来呢?”
“在征得了老领导的同意之后,那个老和尚就带着你姐去了一个封闭的房间,进行了的简短谈话。也就半个小时的模样,你姐开门走了出来,面色出奇地平静,平静得几乎没了表情,而那个和尚,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那我姐她去了哪里?” 危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