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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仁杰没有理睬他,转身把一束艳丽的玫瑰递给了周巧然,故意酸溜溜地说:“亲爱的,这是我送你的花。”
周巧然一点都没拘泥,把花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又把施仁杰另一只手里的礼包接了过去,问:“这是什么?”
“港式快餐。”施仁杰说着,转身看着施万顺,“老爸,你也一起吃吧,正巧买了三个人的份儿。”
施万顺一张老脸拉得老长,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却又不好发泄,恶声恶气地说:“我吃不惯那些垃圾!”
“看看,跟不上形势了吧,你也就是吃得惯萝卜、青菜就馒头。”
施万顺见儿子走到了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就意识到这小子是在跟自己叫板了,就直着嗓子对着厨房里的周巧然喊:“周巧然,你给我煮一碗清水面,对了,再加一个荷包蛋。”
施仁杰故意气他,也跟着喊了起来:“小花你记好了,我爹就喜欢吃这一口,结婚以后记得给他做。”
周巧然竟然也煞有介事地说了声我记下了,然后真就点燃了煤气灶,下起了面,然后在上面盖了一个荷包蛋,郑重其事地端到了施万顺的面前,说:“您一定饿了,先吃吧。”
施万顺摸起筷子,在碗里翻抄了几下,就把筷子放下了。
“您吃呀,爸。”施仁杰有板有眼,装出了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施万顺直翻白眼,脸都憋绿了,呼呼喷了几口气后,说:“把你们的港式快餐拿上来,我也他妈的开开洋荤。”
周巧然倒也不怠慢,真就用一个托盘,把施仁杰带来的快餐送了上来,一样样摆在了茶几上。
三个人坐下来,气氛怪的不能再怪。
施万顺夹一块虾肠放进嘴里,恨恨地嚼了几口,随又吐在了垃圾桶里,骂道:“妈了个逼的,这算什么玩意儿啊,简直就是馊萝卜。”
施仁杰有滋有味吃着,嘲笑说:“我不是说了嘛,你也就是配吃点萝卜青菜,胃口适应不了这些高端的食材。”
“食材个屁!简直就是垃圾。”
施仁杰不愠不火,笑着问周巧然:“若然,你说好吃不好吃?”
周巧然看看施万顺,说了声:“还行。”
施万顺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起了面,可刚刚吃了几口,施仁杰就说话了,他说:“老爸,本来打算过几天再跟你说,可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把实情告诉你吧。”
“什么实情?”施万顺夹起的面放在嘴唇上,直愣愣瞅着儿子的双眼,他想从那里面窥探出些什么。
施仁杰说:“我喜欢周巧然。”
“什么?你喜欢她?”
“是啊,我喜欢她,真心喜欢。”
施万顺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面条一根根落到了茶几上,他看向了周巧然,问她:“他不是在逗我玩吧?”
周巧然没说话,叉起一个菜团放进了嘴里,低下头,慢悠悠咀嚼起来。
施万顺只得重新转向施仁杰,问他:“那他喜欢你吗?”
施仁杰点点头,说:“是的,喜欢。”
施万顺问:“怎么个喜欢法?”
施仁杰说:“都已经打算结婚了。”
“你说什么?”施万顺扔掉了筷子,大声嚷嚷道,“你……你也太荒唐了吧?这才认识几天呀,就好到那个地步了?”
施仁杰说:“这是缘分,没办法。”
“狗屁缘分!”施万顺在自己大腿上猛拍一把,喊道,“不行,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咱们是亲戚!”
施仁杰笑了笑,说:“老爸,你还要揭穿你的伎俩吗?周巧然是咱家亲戚吗?就算她是,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了,根本就不属于禁止通婚的范围,连法律都管不着,你还有权干涉吗?”
“有,当然有!”
“你凭什么管我们?”
“因为我是你爸!”
“是,我知道你是我老爸,可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干涉子女的婚姻,你不觉得荒唐吗?不觉得落伍丢分吗?”
“我干涉自有干涉的道理,是为了你的幸福,这有什么荒唐可言?”
“为了我幸福?我看你是嫉妒我的幸福。”
“我为毛要嫉妒你?”
“为毛你不懂?因为你在她身上,找到了我妈妈那儿所没有的东西。”
“放屁!简直一派胡言!”
周巧然一看这架势,不得已站了起来,说:“要吵你们回家吵吧,在这儿吵得呼天号地的,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施万顺手指着施仁杰,气势汹汹地命令道:“你走,你给我走,离开、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施仁杰毫不示弱,扯着嗓子喊:“你走,回到你的该去的地方去,别赖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我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你自己明白。”
“小周,你说,让谁走?”施万顺竟然把决定权给了周巧然。
周巧然看看施万顺,再看看施仁杰,啥也没说,一扭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关门睡自己的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她悄悄走出了房间,却看到了错愕的一幕——施万顺跟施仁杰这亲爷俩,一个人躺在沙发的一头,还在沉沉睡着。
原来他们谁都没走,一直侯在那儿,好在没再吵闹。
周巧然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施万顺已经醒了过来,他整理一下衣服,在用双手拢一拢头发,说;“本来昨天晚上过来,我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的,气糊涂了,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啥事?您说吧。”周巧然很平静。
施万顺说:“总公司有位主要领导跟我谈过,要给你保媒,把他的一个老战友的孩子介绍给你。”
周巧然隐隐意识到老家伙是在耍手腕,却又不敢多问,只是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施万顺说:“小伙子不错,是下面分公司的一个工作人员,我回去跟他领导通个气,抽时间让你们见个面。”
“真的?”
施万顺点点头,说:“嗯,是真的,那就这样吧,具体情况看领导的意思再说,你等我电话。”
周巧然看看施仁杰,他仍在睡觉,看上去啥也没听到。
施万顺也望了施仁杰一眼,再朝着周巧然使了个眼色,说:“你跟他不合适,不要再往前走了!”
周巧然低着头,说:“我给您下碗面吃吧?”
“不了,我这就去问一下那个人的情况。”施万顺换了鞋,开了门,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周巧然一眼,说,“听我的话,别胡闹。”
周巧然点了点头,看着施万顺随手带上门后,才折身回来,打扫起了昨天夜里的饭桌残局。
施仁杰醒来后,连他爸去哪儿了都没问一声,擦一把眼屎,说:“我给你下打卤面吃。”
周巧然继续打扫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正擦着地板,听到施仁杰在厨房里喊她吃饭,就放下拖把走了进去。
两个人面对面吃面的时候,周巧然觉得施仁杰一定会对自己说些什么的,可直到吃完,他也没把话题切入到“主题”上。
吃完饭,收拾停当,他还是那句话:“走,我送你上班去。”
周巧然没有拒绝,拿起包,跟在后面下了楼,上了施仁杰的车。
等到了单位门口,她默默下了车,才听到施仁杰在车里面喊了一嗓子:“记住了,别上了那个老家伙的当!”
周巧然就像啥都没听见一样,快步走进了单位大门。
一天下来倒也平静,直到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才接到了施万顺打过来的电话,跟她说:“晚上去左岸咖啡厅,在二楼靠窗的那个位置,有个小伙子在等你,小伙子条件不错,又是主要领导的亲戚,没特殊情况,就不要推辞了。”
言外之意,那就是这门亲事就这门定了,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这不但是他施万顺的命令,也是“某位主要领导”的意思。
周巧然讷讷着,问:“真的吗?”
“我能该你开这种玩笑吗?”施万顺咳一声,接着说,“电话号码我一会儿发给你,到时候你直接跟他联系就是了。”
听见对方放下了电话,周巧然手中握着电话,一时间思绪万千,心中万马奔腾。
想一想,这对自己来说,倒不是个坏事儿,如果那位“主要领导”的亲戚能够看上自己,就能替自己摆脱眼下的尴尬之境。
虽然施仁杰看上去是真心喜欢自己,可中间横着个施万顺,要想“修成正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算是能够勉强走到一起,又怎么去面对那个曾经做过自己“情人”的公爹呢?
既然成了一家人,就要生活在一起,就要行使自己当儿媳妇的义务,那种窘迫与尴尬就可想而知了。
思虑再三,周巧然最后铁下心来,去咖啡厅,跟那个小伙子见面,只要他不是个丑八怪,就跟他“好”下去了。
果然,一见面,那个人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虽然看上去人不怎么大气,有点儿喜欢耍小聪明,但总体还是不错的。
看来小伙子对自己也很满意,表现得热烈而直接,走出咖啡厅后,打车把她送回了住处,竟然提出要到她家里坐一坐。
周巧然当然拒绝了他,说自己跟其他人合住,不方便。
看着小伙子不无遗憾地转身离去后,她飞速地上了楼,进屋也没开灯,摸黑洗漱一番,便和衣上了床。
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门铃响起的声音。 危险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