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喜欢你，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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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我喜欢你，只是你
好好的一场约会，到了后来就变成了一场寻人活动。
虞若安给蒋琰打了好几个电话，只得到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电话能打通的话，班长早就打通了。可她别无他法，只能尝试着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蒋琰的电话，然后听着机械的女音提示，挂断电话后继续拨打。
“别打了。”不知过了多久，姜言按住了她的手腕，略显粗暴地将她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虞若安直愣愣地看着他将自己的手机没收，然后疲惫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除了不停地打电话，不知道该怎样找那个人。
蒋琰的性子很淡，总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自带书生气，或许是很少用手机的缘故，就连社交软件也没有几个。
虞若安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也不过是知道他的手机号和是微信号而已。
她所能了解的他的动向，只是零星半点。
“你这样不断地打电话也没有什么用。”比起她的茫然无措，姜言倒是很冷静，“我刚刚打电话给了顾以南，他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等见面之后我们再商讨一下。”
“好。”
虞若安脑子里一团糨糊，大概姜言现在不管说什么，她都会应好。
“那么现在先去吃点东西，你晚上还什么都没有吃。”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必须要吃。”
不容她拒绝，姜言将她带去了就近的一家粥铺。
他接过菜单，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两碗粥和一些小点心。
店员的上菜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将菜品上齐，都是虞若安喜欢的口味，可她现在没有任何食欲。
姜言耐心地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在确定温度可以入口之后才递到她的嘴边：“张口。”
他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等虞若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粥咽了下去。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动作毕竟太过亲密了，她后知后觉地将勺子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就可以。”
“自己能好好吃饭？”
“可以，可以。”
见她保证，他倒也没有坚持，将粥挪到了她的面前，还给她夹了一些菜。在看见她乖乖地往嘴巴里面塞食物之后，他才将自己的粥端了过来。
虞若安机械地喝了小半碗粥，顾以南赶到了。
他似乎是接到消息后便从片场赶了过来，脸上的妆都没有卸，就连衣服也没换。
看着虞若安的模样，他一贯含笑的桃花眼第一次没有了笑意：“蒋琰失踪了？”
她盯着面前的粥，抿了抿唇，小声道：“我不知道。”顿了顿，她又开口，“听班长说，他失踪了。”
“我知道了。”
他简单地应了一声，刚想在虞若安身边坐下，就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变得越来越大。
周围人似乎已经认出了顾以南，甚至有大胆的姑娘上前一步，怯生生地询问道：“请问你是顾以南吗？”
“抱歉。”
顾以南平时一向很爱护自己的粉丝，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他匆匆道歉之后便将虞若安一把拽起，刚刚碰到她的手腕，便被人拦住了。
姜言沉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只是固执地将她带往自己的怀中，率先往粥铺门外走去。
顾以南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戴好口罩，也快步跟上。
助理开着保姆车停在了街口，三个人沉默地爬上了车。
一路无言，虞若安拖着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当即将拧开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扭过头看了一眼姜言，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我没有误会，你赶紧回去休息。”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偏偏就懂了。
看着虞若安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姜言才重新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现在感受怎么样？”当与顾以南擦肩而过的时候，姜言听见对方轻声问了一句。
“我想要快点把蒋琰找到。”
“直面她最真实的难过，你就不会觉得吃醋吗？”对于姜言异常官方的回答，顾以南挑着桃花眼笑得邪气，“我就不相信你在看到她这么在乎蒋琰的时候，心里面没有一丁点的不舒服。”
“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你，她也同样会如此慌乱。”姜言仰起头，眯着眼看向酒店走廊里的灯光，明黄色的灯光让他想起了今晚的街角，温暖的画面稍稍柔和了他的眉眼，“我喜欢她，自然就会相信她，当她答应我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做出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选择。”
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地帮她找到蒋琰。
顾以南的人脉到底比虞若安要广不少，短短一晚，他已经调查出了蒋琰最后出现的场地。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蒋琰最后出现的地点距离我们的影视基地不远，在现场还留下了一幅画像。那幅画像我不认识，应该是他在大学之后认识的女生。”
虞若安伸头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幅画像着实有些抽象。
“我昨天联系了一下班长，班长说，一个多月以前，曾经见过蒋琰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子，不过可惜的是，班长也没有那个女生的照片，不然或许可以从那个女生身上找到有关于蒋琰的线索。”
顾以南将所有调查到的资料放在虞若安的面前，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资料：“蒋琰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录像，距离今天已经有一周了。”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清这名女子的身份。”
经过一晚上的平复之后，虞若安重新恢复了冷静，将顾以南放在她面前的资料仔细地看了看：“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收集了这么多的资料，看来还是我太小看顾大明星了。”
“资料虽然是我收集的，但方案不是我想的。”
顾以南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忽略良心的谴责，竖起大拇指指了指她身旁的男人：“你男朋友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在找人。”
回到房间之后，姜言就让顾以南将这所城市的监控录像一并调了过来，然后一点点地排查、记录，并且分析蒋琰有可能出现的地点。
姜言突然被点名抬起头总结道：“我统计了一下蒋琰出现的所有时间地点，发现他出现的时间大部分是晚上，并且出现的时间不长，也没有任何的目的地。”
姜言将蒋琰每次出现的时间点罗列了出来，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就像班长没有任何线索那样，他们的调查也在这儿陷入了僵局。
蒋琰的每次活动都像没有任何目的，有时他会在路灯下静坐着，有时他会选择一家喜欢的二十四小时书吧，有时候便会画一会儿画。
不过他虽然都是随遇而安的模样，却偶尔可以看出一丝心不在焉。
他在录像里面时不时地会看一下腕间的手表，而在顾以南和虞若安的记忆中，他是不喜欢佩戴手表的类型。
蒋琰曾说过，他不喜欢时间在腕间流动的感觉，岁月静好这四个字，最令人向往的是静。
“我们可以推测出他在等待着什么，不过不知道他究竟在等些什么。”顾以南推测道，“不过他这件事还真是够蹊跷的，一切都悄无声息，仿佛变魔术一样，凭空将一个人变消失了一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瞬间姜言和虞若安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看。
虞若安盯着资料的目光狠狠地颤了颤，她下意识地想要搜寻姜言的视线，可是在触及对方视线的一刹那，她却情不自禁地偏过了脸。
三个人窝在宾馆的房间内，在这件事上卡了壳，虽然很担心蒋琰现在的情况，但他们却没有办法再多做些什么。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目前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并且也排除了蒋琰被人绑架的可能性。如果他真的遇到了绑匪，不可能一周了还不联系他的亲友索要赎金。
沉默间，顾以南的助理敲响了房间的门：“南哥，导演让你赶快去片场了。”
生活还是要继续，该做的工作不能因为任性而抛掉，顾以南不得不站起身前往片场。
房间内瞬间只剩下了虞若安和姜言两个人。
她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上，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瞥向一旁沉默的姜言。他蹙紧了双眉，眉宇间皱成了一个“川”字，似乎在想些什么。
她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往姜言的身边挪了挪。见对方没有反应，她又往姜言的方向挪了挪。
直到两人的手臂相碰时，他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看向了虞若安的方向。
这时虞若安主动地晃了晃姜言的手腕：“昨晚没有睡好？”
换位思考一下，她其实是心虚的。
昨天，姜言给了她那么大一场惊喜，可她还没有将自己的感受完全地传达给他，就听说了蒋琰失踪的消息。
假如昨天是阮落落失踪，而她给了姜言一场惊喜之后，他却忙着去寻找阮落落，她或许不会生气，但一定会委屈。
可不知不觉间，她不想让姜言心中存有一丝一毫的委屈。
虞若安眼中的讨好分明，姜言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从昨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她就跟他说了抱歉，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恐怕如果他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就会一直担心下去。
他缓了眉眼，放任自己的身体往后陷在沙发中，指了指自己的眼睑：“黑眼圈。”
虞若安配合地凑到他面前，仔细地打量了半晌，而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还挺重。”
他得寸进尺：“我一夜没睡。”
她持续配合：“辛苦了。”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吗？”
“想好……”她这才反应过来不对，顿时噤了声，反问道，“你说要怎么补偿？”
姜言一只手托腮，故作沉思了半晌，而后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虞若安轻咳了两声，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他的眼底浮现出一层笑意，又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她又凑过去亲了一口。
就这样，他的手指停在哪里，她就会过去亲一口。
每一个吻都郑重而又小心翼翼，像她没有亲口说出来的承诺。
到了最后，姜言将手指停留在了自己的薄唇上，冲她掀起眼皮笑了笑：“还剩最后一次补偿。”
停顿了半晌，虞若安重新凑了过去，缓缓地贴上了他的唇。
四瓣唇相贴，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唇齿间的温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
唇齿呢喃间，她终于闭着眼睛将承诺宣之于口：“我胆子小，所以每前进一步都异常小心谨慎，不过我每踏一步都是考虑再三的结果。”
“包括答应我的告白也是？”
“不，”她微微向后退了退身子，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答应你的告白是我此生最冲动的一个决定，也是我最不会后悔的一个举动。”
她重新贴上了他的唇：“姜言，我喜欢你，只是你。”
这一次，姜言没再满足于温柔的相碰，他将虞若安揉进了自己的怀抱当中，由浅入深。
没人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在看到顾以南提供的画像后，班长便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寻找那名女生的身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蒋琰所画的那幅画太过抽象，班长拿着这幅画像的时候，表情相当精彩。
导演在知道他们的高中同学失踪后，也热心地表示可以出一分力。不过在看到那幅画像后，导演长久地沉默了。
蒋琰这个人学习成绩优秀，性子虽然有些冷淡，可从不与人交恶，平时最喜读书，可是说他哪儿都好，就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虞若安曾有幸见过一次他画水墨画。
黑色的墨汁盛在砚台里，狼毫笔轻蘸，在宣纸上一挥而就，说不出的气度与风华。
那时的虞若安还在暗恋蒋琰，有心拍对方马屁，于是打量半晌，半是真心半是恭维地夸赞道：“这幅山水画，当真是有意境。”
闻言，蒋琰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声回了一句：“我画的是兔子。”
虞若安：“……”
顾以南对蒋琰的绘画功底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没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蒋琰的这张画像上。
班长曾见过蒋琰身边的女生，虽然班长也不能断定这幅画像是不是那个女生，但好歹提供了一点思路。
顾以南撑着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对这个方法有些不信任：“万一班长看见的，和蒋琰纸上画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怎么办？”
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班长的表情逐渐严肃：“至少我们要相信蒋琰看起来不是那么花心的人。”
众人：“……”
既然班长曾说见过蒋琰身边的女生，那么只要根据班长的记忆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再根据那名女生的样貌来寻人便可以了。
班长的速度还算比较靠谱，第二天就将监控录像调了出来，并且发给虞若安他们。
在录像中，他们先是看到了蒋琰的背面，在他的身边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可以看出女生和蒋琰之间的感情很好。
蒋琰虽然嘴角始终含笑，可他的性子是疏离的，很多人都觉得他身前竖起了层层荆棘，一旦尝试着与他靠近，便会被刺伤。就连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男生，也很少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面，因为他会不着痕迹地躲开。
可是在监控录像的画面里面，当女生挽住蒋琰臂弯的时候，蒋琰却没有抽离，甚至伸出另外一只手帮她理了理围巾，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宠溺。
看见这个画面的时候，虞若安心中没有半点波澜，只想着要怎么才能找到蒋琰。
她曾经想过蒋琰如果谈了恋爱，而那个人不是她，每每想到这种画面的时候，她都会心中酸涩难平。可是今天，当她看见他和一个姑娘举止亲密的时候，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过往的那段暗恋，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放下了。
现在的蒋琰对于虞若安而言，只是一个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这段录像只有背面，我们要怎么知道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顾以南盯着视频看了半分钟，耐心告罄。
“别急。”
姜言的话还没有说完，视频里的蒋琰似乎听到有人喊他，缓缓转过脸来。
紧接着班长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壮硕的身影将那个女生挡得严严实实。
“班长将那个女生遮得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我们要怎么知道那女生长什么样子？”顾以南抽了抽嘴角，桃花眼中满是无奈。
“别……”
这次姜言连“急”字都没来得及说，视频里的班长就探过身一脸暧昧地冲蒋琰挤了挤眼。
在班长探过身的一刹那，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女生的样貌。
半晌寂静。
顾以南眼疾手快地截了屏，将照片发送给私人侦探，而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女生很可爱，不过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看，所以蒋琰是喜欢可爱型的？”
他刻意开了一个玩笑，想要缓解这几天大家紧张的情绪，不过没有人理他。
虞若安和姜言两个人都死死地盯住了面前的屏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了？”等了一会儿，顾以南忍不住再次打破寂静。
虞若安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在蒋琰身边的那个女生是阮落落，是她剧本中的女主角。
不……不会的，她快速地摇了摇头，想要将自己脑中荒唐的想法甩掉。
姜言之所以能在剧本世界和现实世界中来回自由地行走，是他手中有一个可以前往任何世界的魔方，可是阮落落没有那个魔方，如果剧本中每个人都能随意地进出于两个世界，那这个世界早就该乱套了。
一定是那个女生长得像阮落落，虞若安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可她还没有将自己催眠成功，就听到姜言低声开口：“监控录像里面的那个女生是阮落落。”
坐在旁边，原本不明所以的顾以南瞪大了眼睛：“阮落落？”
姜言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他与阮落落相处了那么久，绝不可能认错。
顾以南很快便将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出来。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姜言：“蒋琰身旁的女生是剧本世界里面的阮落落？”
“是。”
“我记得你之前将安安带去剧本世界的时候，安安也失踪了一阵子。”
“嗯。”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定，蒋琰的失踪也和你有关系？”
姜言看向虞若安，眉头皱得很深，就和那天他们三人在房间中商讨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刚准备回答顾以南最后的一个问题，虞若安就猛然从沙发中站起来：“顾以南！”
她的声音尖利，含着从未有过的失态与尖锐。
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抬起头看向虞若安，她急喘了两口气，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慌：“姜言之所以能来往于两个世界，是他手中有九阶魔方，你也扮演过他的角色，应该知道那个魔方有什么样的属性，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和蒋琰接触过，你觉得他要怎么才能将蒋琰带入剧本世界中？”
顾以南静静地听着她将一番话吼完，才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
“你为什么总要怀疑他？”
“嗬。”
顾以南没再说什么，发出一声轻笑后，站起身离去。
在他走后，虞若安沉默地低下了头。
“我刚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的声音重新低了下去，“我……我去找他道歉。”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跟在顾以南的身后追上去，可她刚刚转过身，就被姜言拽住了手腕。
“你想道歉是真的，想躲我也是真的，对不对？”
姜言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让她一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她咬紧了下唇，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姜言任由她甩开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当她的脚步踏离房间的时候，他低声补充了一句：“你心里也觉得顾以南的猜测没错，是不是？”
虞若安的脚步一顿，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可他知道，她听见了那句话。
从这之后，虞若安、姜言和顾以南三个人之间就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或者应该换一句话来说，是虞若安单方面地躲着姜言和顾以南两个人。
在片场，导演正在和虞若安商量剧本新一集的修改问题，正在旁边酝酿感情的顾以南见状准备走过来，可当他刚刚站到导演身旁的时候，虞若安就匆匆地抱紧了自己的剧本：“导演，那我先回去修改了。”
而后她还没有等导演点头，就噌噌噌地往后退去，距离顾以南五米远时才停下。
顾以南：“……”
那天吼他的人明明是她，他不生她的气就不错了，怎么玩躲人游戏的人反而是她？
导演免费看了一场戏，笑得开心：“吵架了？”
“没有。”顾以南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是我单方面被骂了。”
“别沮丧，”导演用笔指了指不远处的角落，“那边有人比你还惨。”
顾以南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转过头看见了低垂着眉眼、浑身上下写满戾气的姜言。
顾以南的心情顿时舒爽了不少，他迈着步子蹲在姜言的身边，将导演刚刚问他的话用一种更为欢快的语气问姜言：“吵架了？”
姜言瞥了他一眼：“别惹我，我现在可不会让你。”
顾以南回想了一下接下来几天庞大的工作量，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在角落里蹲了一会儿，顾以南的语气终于正经了几分：“蒋琰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你这样问我的时候，心里已经有过答案了吧。”
顾以南犹豫了一下，老实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你被安安躲着的原因？”
“嗯。”
“其实，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你就是姜言这件事情。”
剧本世界里的人走到了现实生活中，怎么想都是太过荒诞的一件事情，而现在就连蒋琰也被卷进了这场事件中。
姜言似乎没有搭话的意思，一个人眯着眼睛蹲在角落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分给顾以南一个眼神。
顾以南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觉得两腿已经发麻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姜言才重新用一股平静异常的语气开口：“今天晚上，你帮我将虞若安喊出来，记得不要提我的名字。”
“你的女朋友，你都喊不出来？”
他没有说话，偏过脸静静地看着顾以南。
被他看得不自在，顾以南咬了咬牙，愤愤地回道：“你难道没有看到她刚刚对我的态度吗？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将她喊出来？”
“因为她心中对你有歉意。”
虞若安虽然怂，遇到事情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但她最矛盾的地方在于她面对自己的错误时，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纠正。
所以当初她意识到姜西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被她写死的时候，她显得比姜言还要迫切想要复活姜西铭。
昨晚她会吼顾以南，纯粹是不想听到她心中的那个答案，可她也知道顾以南没做错什么，她欠顾以南一个道歉。
顾以南噘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听见他答应之后，姜言也没有想要继续跟他交谈的欲望，站起身就走了。
那边也开始拍摄下一幕的戏，顾以南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站起来，可他刚刚迈开一步就差点跪在了地上，蹲太久，腿麻了。
结束了一天的戏份后，顾以南找上了虞若安。
不出姜言所料，在看到顾以南的一刹那，虞若安就下意识地想合上自己的房门，可房门关到一半，她又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将房门重新拉开，站在顾以南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她的声音之大，动作之猛，将顾以南吓了一大跳。
“没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还能将那么点事放在心上吗？”他赶忙将人拉了起来，生怕她再来一个深鞠躬。
不过虞若安刚刚的声音太大，左右两边的房间门都打开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看着他们两个堵在房间门口，一个个笑得没心没肺：“我们虞大编剧怎么惹上男主角了？”
见他们满脸八卦的模样，顾以南头疼地扶了扶额，示意虞若安出来说话。
她犹豫了两秒，披上厚重的外套，跟在顾以南的身后走出酒店。
酒店就在影视基地附近，在浓厚的夜色中，仍然有一些剧组在拍夜场戏。
两人绕过那些纷乱的声音，来到一处清净的地方，顾以南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虞若安。
在惨白的路灯下，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只露出一双眉眼，让他不禁回想起前两天的下午，在差不多的温度下，她仅穿了一件薄呢大衣便蹦跶出去的场景。
“原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顾以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虞若安无措地歪了歪头。
她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顾以南究竟在说什么。她抿紧嘴唇，将脸又往围巾里面埋了埋：“抱歉。”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道歉了，可她除了对不起，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他有着和蒋琰相似的样貌才喜欢他，可我现在发现不是这样。你会为他在冷天穿得很少，只为了在他面前展示自己更好看的一面；你会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他的身上；你还会害怕失去他。”说到最后，顾以南的声音变得很轻，“他其实也很不错，明明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更长，可他好像比我更了解你。”
“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番话？”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我一定会举双手赞成你们，可他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消失的角色，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还是能想清楚。”说完这句话后，顾以南叹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外人能插嘴的了。”
顾以南拍了拍手掌，从阴影里面缓缓走出一个人。
虞若安心头顿觉不妙，当看到来人的腿时，立马掉头狂奔。
姜言：“……”
他啧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跟她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不过比起体力，虞若安怎么还是比不上姜言。她没跑两步，就被他一把扣住了肩膀，带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跑什么？”
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话，她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没出息地有点想哭。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姜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再次开口，“如果你之前没有勇气面对的话，我希望我能成为你身后的勇气。”
“可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将我身上的勇气全部抽离。”
“所以你心里也明白，蒋琰的失踪应该和我有关系吧？”
虞若安难得固执，一个劲地摇头:“不，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也不想，可是我们总要试一下对不对？”如果认识姜言的人在这儿，一定会惊讶他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只有面对问题，才有可能解决问题。”
这些大道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面前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忍不住眷恋。
姜言微微退开半步：“我们来验证一下心中的答案吧。”
虞若安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要拦住对方，可他的动作更快，微微闪身的同时就转动了魔方。
于是，在虞若安和顾以南的眼中，姜言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他们无比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了姜言刚刚站过的地方。
“好久不见。”
蒋琰站在路灯下面，轮廓柔和又清冷，他和姜言是那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其实虞若安心中早就隐隐有了答案。
当她看见姜言皱着眉头罗列蒋琰失踪与出现的时间表时，心中就充满了不安，那些时间点和他们之间的时间线实在太过对应了。
蒋琰每次出现的时间，恰好是姜言前往剧本世界的时间。
而她每次和姜言一同前往剧本世界的时候，现实世界中，蒋琰的身边就会多一个阮落落的身影。
蒋琰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已经对这种两个世界来回穿梭习惯了。他冲着虞若安笑着开口：“你创作出的那个世界，很不错。”
顾以南早就知道姜言是剧本世界中的男主角，心里也对蒋琰的失踪有了大致猜想，可当事情于他面前发生的时候，他还是震惊得失去了全部的言语。
而另一边，虞若安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她的心理防线全面崩塌，姜言将血淋淋的真相直接摆在了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她忍住心中漫天的悲伤，和蒋琰寒暄：“你刚从那个世界中回来？”
“是啊。”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很感谢你为我专门创造了一个角色。”
剩下的话蒋琰没有再说，只是眼中的歉疚掩不住：“抱歉，我之前一直以为不回应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因为不回应与温柔，才会给人留下最大的期许。
有时候温柔才是最为锋利的刀刃，点燃了别人的希望，却又亲手将希望用刀一点一点地剜去。
“没关系。”虞若安颓丧地摇着头，她曾经一直渴望着蒋琰能面对她的感情，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她有更重要的人护在心底，“你在剧本世界中代替的角色是姜言吗？”
蒋琰“嗯”了一声。
读高中的时候，虞若安就学过质量守恒定律，这个定律的大致意思是说，在一个体系内，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这个体系内的最终质量都是永恒不变的。现在她才算是彻底地明白了这个定律究竟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和姜言都认为，剧本世界有其自己的秩序与逻辑，所以她每次进入剧本世界，那些人都将她认成是阮落落时，原本的阮落落就会消失。可原本的阮落落不是消失了，而是前往了代替自己之人的世界，也就是她的世界。
同理，姜言每次前往现实世界，那么现实世界里所对应的蒋琰便会被强制地拽进剧本世界中。
质量守恒定律，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消失，可是姜言与蒋琰却不能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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