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探桃源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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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忌瞳孔微张,心中一荡,随即收敛心神,道:“光明左使向来为教主一人所使,我退位让贤之后,你便侍奉下一任教主,说什么‘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未必当真。”
杨逍轻叹一声,跪行几步,郑重道:“在杨逍心里,你自然是教主,除了你,任凭是谁也没有资格,谁要夺你的权,我杨逍第一个废了他。”
“你……”无忌缓缓摇头,他知道,在杨逍心里,早就把张无忌和明教大业紧紧连在了一起,两者他都不愿轻易割舍。若是迫得他违心行事,日后定要懊悔。
“罢了,你起来吧!”无忌不欲与他多言,支撑着想要坐起来,然而全身只觉被巨轮碾压过一般,手肘一弯,便骤然往床沿栽倒。
杨逍立即上前,一手端药,一手揽人。无忌头晕心悸,酸软无力,此时额头还贴着杨逍的脸颊,闻到一股青竹的冷冽气息,顿感心烦意乱,撑着他的肩头便要起身。
杨逍搂住人,温声道:“教主,慢些。”便将药盏放在一边,将无忌轻轻抱起,靠坐在软垫之上,见他闭眼喘息,眉头微蹙,睫毛轻颤,心中怜爱,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无忌一惊,抬手便是一巴掌,可他正在病中,这一巴掌不仅无力,打过来反而如小猫挠痒一般颇有情趣,杨逍脸庞没有红肿,只留下几条淡淡的抓痕。
杨逍轻抚脸颊,不恼不惧,轻轻笑了笑,道:“多谢教主赏赐,属下冒犯,情之所钟,还望教主宽宥。”
无忌撇过脸去,道:“不要你在这里,你去处理教务吧,叫范右使来。”
杨逍知他闹了别扭,便躬身道:“是,教主。”
范遥进来时,杨逍还端着药盏立在床前,教主似是有气,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见他进来,连眼神也没给一个,却见杨逍左颊几条红痕,范遥双目微睁:“大哥?”
杨逍摇摇头,看向无忌,道:“不妨事,清早惹恼了猫儿,被抓的。”
范遥心中奇怪,府上有猫?随即反应过来,却不敢笑。
无忌冷冷道:“你还不出去?”杨逍知他此时无碍,也不强留,恭敬道:“是,属下告退。”
目送杨逍离去,范遥这才端起药盏,道:“教主,这药是大哥一大早熬的,他不愿假手于人,更知教主不欲让旁人知晓。”
无忌奇道:“知晓什么?”范遥轻轻吹气,才将一勺药汁递过来,无忌张嘴喝下,直苦得龇牙咧嘴,却也尝出其中几味药材是专治急火攻心、五内郁结之症,便道:“我受的是外伤。”
范遥微微诧异:“教主,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无忌顿感慌乱,他记得自己走火入魔,差点儿杀了敏弟,回来以后杨逍不听命令,坚持让大夫医病……后来……
无忌惊惶道:“我打了他吗?我伤了他吗?他怎么样?”竭力想要坐直身子,却又颤抖着无力跌了回去。
见教主如此紧张大哥,范遥心中微酸,摇头道:“打了,但伤得不重。教主走火入魔,多亏大哥以内力化解。教主,大哥很关心你,你不要同他生气了。”
无忌心中苦涩,顿时有些懊悔,叹息道:“你不懂,我……”顿了顿,又担心道,“我昨晚是不是疯得厉害?”
范遥摇摇头:“没有,有大哥在,教主还是很听话。”心道,教主向来老成持重,昨夜这般无理取闹,哪里是疯得厉害,分明是可爱得厉害。
听话?谁要听他的话?无忌冷哼一声,道:“把药给我吧!”从范遥手中接过药,一饮而尽,苦得眯眼吐了吐舌头。范遥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药渍,心中却怦怦乱跳,暗自雀跃。
无忌道:“昨天城外的两个人,你们审了吗?”
范遥道:“是,我和韦蝠王一道,都审清楚了,是丐帮的人。”
无忌并不意外:“芷若是被丐帮劫走的,那我义父的失踪想必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倒是我冤枉敏弟了。可他们既布了陷阱捉我,又怎么会留标记将我引去元军大帐?”
范遥道:“想必是两拨人,一个想谋害教主,一个想嫁祸小王爷。对了,小王爷昨夜传信,说王保保的军队北上,他也要随行返回大都了。”
无忌不禁黯然,昨夜那般发狂,敏弟定是吓坏了,不敢再亲近他,只是,灵蛇岛一案竟又搁置了。他心中始终不相信殷离是赵敏所杀,但除了赵敏,又有谁有十香软筋散,又有谁会如此心机,步步为营?
无忌只觉得身心俱疲,身上一阵阵麻软,想起赵敏昔日的俊艳笑颜,心中发苦,他对赵敏确是真心,此番伤心自然也是真。
“你将那二人招供的经过说与我听一听。”
范遥颔首,将那日收押审问的经过与推断一一禀告,他心疼教主遭到暗算,审问时动用私刑,手段狠辣一些,将人弄死弄残也是难免。说得兴起,张口便大骂丐帮,要一刀结果了那陈友谅。
“教主,照我说,就应当把那陈友谅活捉来,叫他受尽折磨而死。”范遥脸上疤痕纵横,气愤之下,显得更为可怖。
“教主?”范遥见教主许久没有应声,抬头一看,却见无忌软软的身子斜倚着,前襟微开,脖颈透出淡淡粉色,面容莹白,眉尖若蹙,眉心红痕淡了不少,出了些许薄汗,呼吸甚是急促。可别发起烧来,范遥心中一紧,便斗胆将手贴了上去。
无忌皱眉轻哼一声,微微翻了个身,范遥轻抚无忌额头,果然烫得厉害,正待去叫人,却感觉一只温热的小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范遥心中一动,轻轻捏了捏那只小手,颤声道:“教主……”
无忌“嗯”了一声,像是撒娇,软软糯糯道:“别走……”
范遥心中抽痛,连忙安抚道:“是,我不走。”便跪在床前,由着无忌攥着自己的手。无忌皱眉喘了几声,再无动静,嘴唇毫无血色,脸颊却渐渐烧得潮红。范遥又是心疼,又是怜爱,小心翼翼地上前去轻声唤他:“教主,可是难受得紧?”
无忌没有反应,范遥离得近了,二人气息交融,范遥甚至看到了教主脸颊上的细腻绒毛,一层薄汗映出些许亮色,接着闻到一阵淡淡体香,他紧张不已,心神激荡,忍不住上前去轻吻他的唇角,果然软软的,轻轻一点,却又骤然分开。
无忌哼了哼,轻轻动了动身子,范遥赶忙垂下头,一颗心却兀自跳得厉害,好半天才敢抬头,却见无忌仍是昏沉。
范遥收起绮念,轻轻收回手,将无忌平躺放下,无忌有些烧得迷糊了,揪住范遥的袖子,哼道:“杨伯伯,你陪着我好不好?”
范遥心中一酸,温柔道:“好,我去叫大哥来。”
无忌不知自己何时睡去,也不知自己发起了烧,头似有千斤重,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耳边嘈杂轰鸣,叫喊、叹息、轻呼之声不绝,身上也如火里来水里去,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却总有一双温柔的手安抚疼痛,替他轻轻擦拭。
清醒之时,无忌眼睛一阵刺痛,闭了好一会儿才睁开,原来此时已到晚间,室内亮起油灯,床前乌压压站了一堆人,脸上神情或是欣喜,或是忧愁,或是流泪,竟是左右使、四散人、二法王都聚在了床前。
殷天正道:“无忌,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和外公说。”
无忌淡淡一笑,气喘吁吁:“外公,无忌没事了。”此刻醒来倒觉着身子舒爽不少,他知道自己体内阴阳二气失调,一时如堕寒冰,一时如赴焰山,如此来来回回,出了几身汗,想必已经无碍了。
却见周颠眼睛肿起老大,铁冠道人简直就跟个死人脸没两样,说不得的胖脸抖了三抖,彭莹玉和韦一笑面色阴沉,不言不语。
“让各位担心了。”无忌知晓他们待自己忠心不二,心中思潮涌动。他自从练了圣火令武功,心中杀欲暴涨,本想以乾坤大挪移化解,结果弄巧成拙,反而入魔,没有解脱之法,唯求大事一了,隐蔽山林,与旧人再不相见。到时候,终究要辜负他们的一腔热血、忠肝赤胆。
周颠气呼呼道:“该死的丐帮,叫我们教主受这么多苦,我们去给你讨回公道!”
彭莹玉看了看周颠,点了点头,道:“正是,不过此事应从长计议。”
无忌咳了两声,道:“好了,我没事了,大家都去歇息吧,杨左使、彭大师,请你们留下来。”众人遵令而行。
杨逍将无忌揽住,让他靠坐着,将茶水送到嘴边,无忌润了润喉,仰头看他,见他面容憔悴,眼下青黑,知他定是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为自己担忧,又消耗内力屡次助自己调息渡难,昨夜又打伤了他……
无忌心下愧疚,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心中柔情无限,道:“辛苦你了。”
杨逍笑着握住他手,轻轻放下,道:“教主说哪里话,属下职责所在。”
“哦。”无忌将手收回,又是教主属下那一套,听着就烦心。
彭莹玉在此,杨逍顾及教主名声,岂敢与他甜言蜜语温存,见他心中不快,杨逍心中却暗暗发笑。
无忌正色道:“彭大师,昨日这事,你怎么看?”
彭莹玉道:“回教主,丐帮将算盘打到明教头上,无非是为两件事。一则,为天下大势,丐帮现在尽在陈友谅掌控之中,早已任徐寿辉调遣,这丐帮帮主史火龙倒像个傀儡一般,任陈友谅摆布,陈友谅野心不小,想逐鹿中原,我明教便是他的心腹大患。”
无忌点头,在灵蛇岛时经敏弟提醒,他便知此人工于心计,野心勃勃。
“二则,为倚天剑和屠龙刀,其实也是为了号令天下,名正言顺做这武林至尊。江湖上都流传,刀剑均在汝阳王府的小郡王手中,不过是真是假大家都不知。教主与那小王爷有些交情,陈友谅定是想以此胁迫小王爷。”
无忌一愣,彭莹玉话说得委婉,可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江湖上此类传言甚嚣尘上,都说赵敏小王爷因为迷恋明教教主,要卖他的人情,才放了六大派。昔日攻上武当却又放过,也是为了讨好张无忌。
无忌不禁想,陈友谅若是捉了我去,赵敏会怎样抉择?在赵敏心中,到底孰轻孰重呢?无忌想到此处,却轻蔑一笑,赵敏能做出杀人抢刀的事,又怎会顾念自己的性命,此番逃也似的北上,不恰恰说明他薄情寡义么?
“彭大师,依你看,我们该当如何?”
彭莹玉看向杨逍,继而躬身道:“回禀教主,此事,属下与杨左使商议过。倒是有一计可行。既可替教主出了这口恶气,又能救回周姑娘。至于谢狮王的下落,说不定也可寻到些许线索。”
无忌大喜,示意彭莹玉说下去。
彭莹玉便将心中计策如此这般一一说来,无忌不明之处,杨逍便在旁轻声指点。
无忌听到后来,含笑赞许:“彭大师果然智计无双。”
彭莹玉谦逊道:“主要是杨左使的计策,丐帮内里情形复杂,还望教主万事小心才是。”
无忌仰头看了看杨逍,轻声道:“彭大师辛苦,快去歇息吧!”
“是。”彭莹玉拱手告退。
无忌见彭莹玉退去,便再无顾忌,身子轻轻一动,张开双臂环抱,蜷在杨逍怀里,将头埋在他胸前,闷闷道:“对不起嘛……”那语气却不像是道歉,倒像是欲擒故纵,想引得人来哄。
杨逍心旌摇曳,双手回拥住他,道:“教主,属下担当不起。”
无忌摇摇头:“我打伤你了,还痛不痛?”
杨逍轻笑道:“教主不生气了,属下便不痛了。”
无忌道:“我昨晚心神失控,许多事情不记得了,想必是你屏退众人,又救我性命,替我瞒过去了,不然叫外公他们知道了,平白惹些麻烦。”
杨逍摸摸他的头发,温言细语:“好在这红痕消得也快,只是教主不该瞒着属下。”
无忌道:“也是怕你担心,只因这……”顿了顿,却又不言语了,胡青牛逝世后,他便是这世间医术最出众的大夫,他知这阴阳二气在体内流转冲撞,时间一长,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以致气血两虚,不是经脉逆行而死,便是油尽灯枯而亡。
无忌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告诉杨逍。想了想,又道:“你是如何替我医治内伤的?”
杨逍想起周芷若,冷哼一声:“峨眉有九阴真经,却不知这九阴真经传自桃花岛。我自小修行九阴真经内功,比起周姑娘,更加深厚一层。”
无忌“唔”一声,算是回应,好奇道:“桃花岛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桃花岛在东海,是一个世外仙岛,岛上有礁奇石怪,碧海金沙,幽涧溪洞,山花烂漫,到了阳春三月,满山缤纷桃瓣,四处纷飞,可美得紧。不过师门凋零,如今那里的房舍想必已经荒芜了。”
无忌听杨逍口述,便知东海桃花岛是个世外桃源,不由得心生向往,喃喃道:“若是能隐居在桃花岛,死在这么美的地方,倒是很好。便是皇帝、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杨逍笑道:“教主还年轻,就想着百年之后的事了?你若是想去瞧瞧,待大业得成,我便带你出海。”
无忌凄然一笑,道:“说笑罢了,我去个没人的荒岛做什么。你累了一天了,去睡吧!”
杨逍摇摇头,径自脱了鞋袜上榻。
无忌一惊,道:“你你你……”面色一白,终究没忍下心将人赶出去。杨逍轻轻一笑,将被褥一掀盖住两人,油灯忽闪着灭了。
无忌白日里睡得多了,一时半刻倒睡不着,杨逍一天一夜没合眼,此时终于放下心来,倒是呼吸绵长。
室内虽暗,但外头廊上灯笼数盏,自窗外斜照进来,映得杨逍脸上光影交错,忽明忽暗,更显闲雅清朗。无忌怔怔看了半晌,抑制不住内心情动,想伸出手去,苦涩一笑,终究又将手缩回。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