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长琴短故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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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府西侧,有一天然小潭,水尤清冽,四面竹树环合,凄神寒骨,悄怆幽邃。无忌披了件单薄外衣,立于潭边,见潭中百来头鲤鱼时聚时散,往来翕忽,煞是有趣。
这两日无忌养伤,杨逍寸步不离,寝食调养,均不假手于人。无忌在房内窝了两日,甚感无趣,想看看军机密报,也被杨逍拦着,劝他不要费神。无忌心中有谱,约莫是朱元璋离开濠州南下陷入胶着,被元兵围困。彭莹玉等数日前带兵匆匆离开濠州,便知军情紧急。
无忌虽武功盖世,在战场上可敌千人,却对兵法并不精通,行军打仗讲究智慧谋略,不可逞匹夫之勇。他身为明教教主,自是自责能力不足,便在此时,他才想起周芷若的好来,周芷若曾经与他相谈天下大势,对于布阵行军自有精妙见解,若将她带往军中,定能大挫元兵锐气。
鱼食洒下,鲤鱼摆动鱼尾,溅起朵朵水花,争相夺食。杨逍寻到人时,便见无忌单薄身影隐于林中,晨雾缭绕,似真似幻。这几日与教主朝夕相处,杨逍才发觉无忌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他时而面色潮红,时而通体冰凉,性情更有些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心里想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杨逍猜测,估计与乾坤大挪移有关,面色时红时白便是血液沉降、真气变换之象,据说练至第六层时,全身都能忽红忽青,但到第七层时,阴阳二气就能转换于不知不觉之间,面容上便半点也看不出来了。可教主神功已臻化境,早已练至第七层,怎会出现如此症状?
“教主,清晨露重,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杨逍走进,将无忌身上外衣系好。
无忌正怔怔出神,杨逍走近,才恍然回神:“又被你捉到了。”
“教主,前线有喜报传来。”
“哦?”无忌淡淡道,“什么喜报?”
“元兵十万围困和州,朱元璋以万人扼守城池,再出奇兵击之,元兵尽数败退,和州之围已解。”
无忌听了,精神也为之一震,道:“好!你看中的人才向来没有错的。”
杨逍拱手道:“多谢教主信任。”
无忌和他并肩而立,晨风吹来,二人胸襟一爽,相视而笑。潭中鱼儿交错游散,无忌指着它们道:“你瞧,我喂了好半天,现在他们吃完了,说走就走。”
杨逍携住无忌手,温声道:“我的教主啊,府里鱼儿自有人喂,你这一大把撒下去,要撑死了。”
无忌轻轻一笑,道:“鱼儿只知道抢食,向来是不知足的,人心也一样。如今,海内鼎沸,豪杰并争,然其意在子女玉帛,非有拨乱救民,安天下心。你替我修书一封给朱大哥,望他善待和州百姓,约束己身,普救世人,恪守圣火令第一大令。”
杨逍道:“是,遵教主令。”又道,“教主,丐帮的信送来了。”双手将信递上。
无忌拿过信,轻蔑一笑,道:“丐帮长老这信也送得太慢了,我们蝠王的耐心恐怕都要耗尽了。”将信揣入怀中,从潭边小路绕出,回首道,“杨左使,叫上周大哥还有说不得,一起去看看热闹?”
杨逍紧随其后,笑道:“那教主是去找麻烦,还是凑热闹?”
无忌疾行几步,清润的声音随风传来:“都不是,去揍人。”
杨逍一愣,随之大笑,自去找周颠和说不得,又邀上范遥同去。
五人出了元帅府,骑马西行,行了大半日,他们一早探听到陈友谅、史火龙等人并不在丐帮总坛,而栖在一处颇为富贵的巨宅之中。
无忌一身白袍,两手空空,身后跟着左右二使,走到那宅门前,只见两扇巨大的朱门紧闭着,门上碗口大的铜钉闪闪发光。无忌轻轻出掌,砰的一声,两扇大门飞起,向院子中跌了进去,乒乒乓乓一阵响亮,两只大鱼缸给打得粉碎。
这几日,他挂念义父安危,又知周芷若被掳,在濠州城外被算计戏弄,心中郁怒难宣,早存了一口恶气。无忌大踏步走进,还未说话,杨逍舌绽春雷,骤然喝道:“丐帮众人听了,我明教张教主在此,还请贵帮帮主史火龙出来相见!”
院子中站着丐帮十多名弟子,见两扇大门陡然飞起,已大吃一惊,又见一白衣少年闯进,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儒士,一个红发头陀,登时有七八人同声呼喝,迎上拦住:“什么人?干什么?”
无忌慢慢向后退了一步,杨逍范遥同步抢上前去,双臂一振,那七八名弟子砰砰连声,直摔出去,撞得一排长窗尽皆稀烂。无忌在痛呼之声中,径直穿过大厅,直入中厅,却见中厅摆着一桌筵席,史火龙居中而坐,陈友谅坐在下首。
无忌微笑道:“史帮主,陈长老,好胃口啊,不请我入座么?”
群丐大惊,纷纷离座,走到阶前,史火龙抱拳道:“阁下便是明教张教主了?”
无忌抱拳还礼:“不敢,擅闯贵帮,请恕失礼之罪。只是在下有几件事,还要与贵帮算一算糊涂账。”
史火龙道:“哟,这笔账不知如何算法?要请张教主来打打算盘了。”
无忌伸脚踏上台阶,群丐顿时猛退一步,杨逍范遥跟在身后,暗自好笑。
“第一,我义父金毛狮王在哪里?请他老人家出来相见。”
史火龙脸上一红,随即哈哈一笑:“张教主,我们一番好意,请谢狮王来……来喝一杯酒,哪知谢狮王不告而别,还下重手伤了敝帮八名弟子,他奶奶的,你说怎么办?”
无忌心想,义父他老人家神功盖世,或许已经逃出,便冷笑道:“好意?请来?真是笑话。”又道,“我再问你,峨眉派周掌门,为何将她掳走囚禁?”
史火龙一怔,道:“这个……”陈友谅插口道:“人说明教张无忌武功虽强,却是个蛮不讲理的小魔头,今日一见……哈哈……”
无忌冷笑一声:“我怎么蛮不讲理了呢?”
杨逍附耳道:“教主,何必与他多说,我直接上去废了他!”无忌轻轻抬手,杨逍遵令退后。
陈友谅道:“周掌门是名门正派的首脑人物,跟贵教旁门左道之士有什么干系?丐帮请周掌门来做客,何以明教教主来横加干预,真正好笑啊,好笑!”群丐随声附和,哈哈大笑。
无忌也不恼,反而跟着微笑起来。
“教主!”却见后院中,周颠突而奔出,扶着周芷若过来。无忌将人揽过来,问道:“可曾见到义父?”
周芷若虚软不已,颤声道:“我……我……”无忌道:“他们抓你来做什么?”
周芷若道:“我给他们点中了穴道……”
无忌只关心谢逊,又问:“可曾探听到义父的消息?”
周芷若低下头,回道:“不知道啊。”无忌伸手在她肩头推拿几下,哪知这点穴手法甚怪异,这两下推拿竟不凑效,她双足着地,却似不能站直,只能倚靠着无忌。
无忌知道这穴道一时半刻解不开,便将她往后轻轻一送,范遥向左让了一步,杨逍只好将周芷若接过,又交给周颠。周颠无奈,只得又将人架起。
无忌道:“若说周姑娘是你们的客人,可以你们又点了她穴道?”
陈友谅阴险一笑:“周姑娘一直好好待在这里做客,与我们一直相谈甚欢,谁说是点了她穴道?丐帮和峨眉渊源极深,我们丐帮岂敢得罪现任峨眉掌门?张教主信口雌黄,怎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无忌侧头:“如此说来,周姑娘是自己点了自己穴道?”
陈友谅道:“那也未必,这儿人人亲眼目睹,张教主一把把周姑娘抱了过去,是尊驾顺手点了她穴道。张教主,你虽然是个淫贼,可如此急色,不是有失身份了么?”
无忌冷笑不语。杨逍回首道:“周姑娘,你倒是说一句话。”
周芷若虚弱道:“我……我……”忽而身子一斜,晕了过去。杨逍眉头一挑,眼睛微眯,转过身子,不再理睬。周颠只好背着周芷若,瞪着杨逍的背影冒火,差点在他后背烫出几个窟窿。
无忌知道陈友谅素来嘴上功夫了得,便淡淡一笑,抢上前去,要让他说不出话来。刚踏步向前,掌棒龙头和执法长老双双拦上,传功长老长刀递出。无忌一声清啸,乾坤大挪移心法使出,却叫执法长老隔开了掌棒龙头的铁棒,传功长老长刀拍中了执法长老后背。三人狼狈不堪,都觉诡异。
无忌退后一步,拍手笑道:“好玩。”
范遥轻轻向杨逍道:“大哥,教主真是小孩子心性。”杨逍笑道:“由着他闹,便是挑了整个丐帮又如何?”
陈友谅突然高声叫道:“摆打狗阵!”群丐荷荷高呼,刀光似雪,几十个名丐帮好手各执短棍,将无忌围在垓心。这二十一人或口唱莲花落,或伸拳猛击胸口,或高叫:“老爷、太太、施舍口冷饭!”
无忌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这些古怪的呼叫举动,旨在扰乱敌人心神。只见群丐脚步错杂,然进退趋避,却是严谨有法。杨逍轻声提醒:“教主,小心!”
无忌与他目光交错,轻轻点头,玩性大起,笑道:“打狗阵是用来打狗的,可要降龙伏虎却是不易。”掏出怀中两枚圣火令,身形诡异,手中舞动,疾卷而至,但见圣火令黑红光晕连连闪动,噗噗噗之声不绝,无忌在阵中如惊鸿游走,打狗阵群丐手中兵刃都被夺下抛上,一柄柄都插在大厅正梁之上,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每柄刀都没入木中尺许。
群丐面色煞白,手肘抖动,跌坐在地上,围成一圈,也是整整齐齐。
周颠大叫一声:“好啊!妙啊!咱们教主果然厉害啊!”杨逍与范遥对视,均是一笑。范遥道:“从前,咱们明教中人行事才真叫毫无顾忌,咱们教主名叫无忌,这才真真应了这个名字。”
陈友谅道:“张无忌,由不得你放肆!”
无忌歪歪脑袋,显得甚是无辜:“我放肆便怎样?你有本事,要么你来?”陈友谅道:“我修炼正派武功,你这魔教魔头,不知道炼的什么邪门功夫,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无忌不欲与他做口舌之争,低头轻笑几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道:“义父下落我会去寻,若探得与贵帮有关,定不轻饶,周姑娘我便带回去了。还有第三件事,今早,我收到掌棒龙头的书信,书信中所求之事,我便当着你们帮主的面,应下了。”
陈友谅一听大喜,复又疑道:“此话当真?”
无忌点头:“自然。”将书信递给杨逍,吩咐道:“杨左使,丐帮要归降明教,我们自然无不应允了。你将这降书读与众位英雄听听。”
杨逍双手接过,恭敬道:“是,教主。”怡怡然将书信展开,一字一字念将出来。他念一句,丐帮众人脸上便难看一分。
“放狗屁!放狗屁!怎么可能?”
杨逍故意奇道:“书信上便是这样写的,要说这……”说出又觉不雅,便道,“谁传的信,便是谁放的。”
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掌钵龙头、掌棒龙头等先后接过信来,细细一看,登时又惊又怒,这书信果然如杨逍所念,是一封降书,卑辞奴言,没半分骨气。这下丐帮臭名扬于天下,所有丐帮弟子再难在人前直立。
掌棒龙头早已满脸涨得通红,颈中青筋根根凸起,当即双手拉住外袍两边衣襟一扯,噗噗数声轻响而过,已将衣袍丢下,便要脱下内袍,坦胸赤膛跪下,以请死罪。
只听得群丐“咦”一声惊呼,似乎瞧到了什么怪异物事。掌棒龙头道:“什么?”群丐指着他的背脊,不住惊呼。掌棒龙头焦躁不已,双手一阵乱扯,将贴肉的衣衫除下,露出一身虬缠纠结的肌肉,只见衫上用靛青绘着一只青色大蝙蝠,双翼大张,狰狞可怖,口边点着几滴红色血点。
群丐惊呼:“青翼蝠王韦一笑!”
掌棒龙头大怒,提起那件内衫,劈脸向无忌打来,骂道:“好哇,原来是你们这批魔崽子戏弄老夫!”
无忌衣袖轻拂,用一股劲风将那内衫带着冉冉上升,挂在庭中一株银杏树枝上,临风飘扬,更显栩栩如生。无忌衣袖一展,笑道:“掌棒龙头,敝教韦蝠王手下留情,你难道不知么?他若要取你性命,你便怎样?”
掌棒龙头一想,不由自主地打个寒噤。
送劝降书一事,是陈友谅的主意,他心知此事越闹越臭,只有迅速转移话题为妙,便道:“张无忌,你明教好大的野心,难道想吞并丐帮,称霸武林吗?”
杨逍道:“吞并丐帮,便可称霸武林?你丐帮未免自视过高。”
无忌不应陈友谅,转头道:“史帮主,敝教与贵帮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丐帮降明教一事,我可以不说出去。但陈友谅此人居心叵测、心狠手辣,数次虐杀我明教中人,已是大大了得罪了我明教,还请你当面惩治此人,以示诚意。”
史火龙看向陈友谅,无措道:“这……这怎么行?”
“不行?”无忌出手如风,话音未落,便已将史火龙擒到手。他施展圣火令武功,凌空落下,双足已骑在史火龙的肩头,犹如儿童与大人戏耍一般。无忌也觉惊异,他本想好三招厉害杀手,却一招也没用上,史火龙便招架不住了。难道,这丐帮帮主竟是个大草包?
群丐见帮主被擒,齐声惊呼。无忌右手正平平按在史火龙顶门的“百会穴”上,只须轻轻一吐掌力,史火龙便立即经脉震断而死。群丐此时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忽听得屋顶上传来轻轻数响琴箫和鸣之声,似有数瑶琴洞箫同时吹奏,乐声缥缈婉转,若有若无。瑶琴铮铮铮连响三下,忽见四名白衣少女分从东西檐上飘然而落,各抱一具瑶琴,又有四名黑衣少女从门外走进,各执一支黑色长箫。一身披淡黄轻纱的女子,左手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这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绝美。
杨逍觉得甚是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黄衫女与他目光相接,颔首淡淡一笑,随之目光一转,犹似两道冷电,掠过大厅众人,最后停在张无忌脸上,冷冰冰道:“张教主,你年纪也不小了,正经事不干,却在这儿胡闹。”这几句话微含责备之意,但辞语颇为亲切,犹如长姐教导幼弟一般。
无忌脸上一红,道:“陈长老如此卑鄙,我出口气,怎么了?”
黄衫女微微一笑,柔声道:“将人家帮主当马骑,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吗?我从长安来,道上听人说明教教主是个小魔头,今日一见,唉!唉!”
无忌也笑了:“魔头什么的,我未必在意。姐姐都开口了,我便饶过他吧!”便一跃而下,史火龙登时委顿在地。
无忌自回到杨逍范遥身边,却见杨逍双目紧紧盯着那美人姐姐,片刻不离。
黄衫女将那女童牵过,叫那女童说出自己的身世,如此一来,印证各事,陈友谅的一番阴谋终于全盘暴露。
传功长老向黄衫女子深深一揖,道:“姑娘有德于敝帮,丐帮不知何以为报。”又向无忌拱手,“张教主,这狗贼,我们自当……诶?那狗贼呢?”
众人环顾四周,才发现陈友谅不知何时已然溜之大吉,顿时捶胸顿足,气愤大呼。
黄衫女淡淡笑道:“先人与贵帮上代渊源甚深,些些微劳,何足挂齿?这位史家妹妹,你们好好照顾。”躬身一礼,便要离开,走到杨逍面前,突道:“杨大哥,你我已有三十年未见,今日有缘重逢,还请你劝劝你家教主,高抬贵手,别与丐帮过不去了吧!”
无忌默默听着,不由得睁大眼睛,心道:三十年?这位杨姐姐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吧!
杨逍一愣,忙道:“是。”
黄衫女对无忌道:“张教主,后会有期。”
无忌还礼:“后会有期。”
传功长老携了史红石的手,向无忌道:“张教主,且请进厅内说话。”群丐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请无忌与明教使者先行。无忌摆手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明教与丐帮勿生嫌隙。丐帮是中原第一大帮,更是红巾主力军,日后我们一同抗元,自当齐心协力!”
丐帮众长老自然遵禀谢罪,又再三挽留同吃筵席。无忌再三婉拒,同杨逍、范遥、周颠、周芷若一同出了大宅。
无忌前脚刚踏出宅门,突然朝杨逍笑道:“我们去看看说不得跑去哪里了,好不好啊,杨大哥?” (all忌/逍忌)倚天之圣火令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