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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网与世界(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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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里有一张无扶手和靠背的长沙发,一把躺椅和几把经过豪华装饰的椅子,上面盖着饰有色彩暗淡、鲜花图案的陈旧丝绸。小小的壁炉里燃烧着温暖、明亮的炭火,壁炉一侧醒目地挂着结实的铲子、拨火棍、火钳,这些铜质的器具都被打磨得光亮,那些仿冒独立战争时期的床头取暖物往往具有一种令人厌恶的陈旧感,而这些器具却没有。壁炉台是一块未经装饰的奶油色大理石,上面镶着一块18世纪的法国镜子,直通天花板,简单地镶了金边,下面的边缘处有一块褐色的小斑点。在壁炉台上挂着一只华丽的、镀了金的十八世纪大钟,颇具女性气质,十分精美。所有的家具都经过十分周详的布局摆放。长沙发后面有一张光滑的胡桃木桌子。桌子上散落着一些期刊和杂志:《日晷》《名利场》。他随手拿起一本,不做任何评论,然后漫不经心、略带鄙夷地把它扔回原处。还有《世纪》《哈珀》《斯克里布纳》等刊物,但却没有《大西洋月刊》,此外还有《笨拙画报》《手绘》《闲谈者》或者体育、戏剧方面的杂志,里面有许多抓拍的图片和一些展示英国贵族成员的图片,那些男男女女瘦骨嶙峋、龇牙咧嘴,站在那里聊天。他们身穿方格布衣,大脚的脚指头朝内扣着,要么就是一边走一边斜张着嘴巴、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正好停在空中,图片下方会有这样的一行注释:“上星期麦克·丁格尔上尉和夫人杰西卡·杭兹迪奇在奇平索伯利聊天时所摄。”

  在长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制作各种鸡尾酒和冰饮的材料:一瓶香醇的朗姆酒、一瓶在橡木酒桶里存放二十多年的肯塔基波旁威士忌、气味刺鼻的杜松子酒带着怀旧的柑橘苦味。此外,还有一个鸡尾酒混合器、一小桶碎冰块和几盘橄榄和腌杏仁。

  他喝了一杯冰酒和烈性酒掺在一起的酒,伴着她的醉意,他又要了一杯,他竭力抑制着自己的狂喜,脑袋里迸射、跃动着炽热而澎湃的能量。然后他们一起去吃晚饭。

  餐厅在同一楼层,里面灯光昏暗,金色的灯光照射在一个圆桌上,桌上铺着一张雪白无瑕的大台布,在一个巨大的橱柜上方还有两盏带有灯罩的小灯,玻璃器皿和装有威士忌、红酒、利口酒、苦艾酒、朗姆酒的各式瓶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个女佣伺候在桌旁。在场的还有另外一个仆人——厨师,一位来自新罕布什尔州的中年妇女,她丰富了她们一家在科德角或巴黎避暑时所学的当地厨艺,而她的女主人曾在巴黎住过几年。白天的时候,还会有一位男仆负责照看火炉、料理家务。

  所有的服务就是这样。这一家生活富足,资产达几百万美元,用不着节衣缩食、艰苦辛劳,只需投资七八十万美元购买定期免税债券,就可以获得两万或两万五的年息了,这笔钱足够过一种平常而略显奢华的生活了。

  菜的花色不会太多,都是人们常吃的家常菜,是用简单却极为特别的方法烹制的。他们先喝很浓的西红柿汤,就像红木的颜色,或者吃一碗半糊状的豌豆汤,或者喝一碗她亲手烹制的洋葱汤,上面放了一层坚硬的土司外壳和黄油。

  餐桌上没有鱼,不过,在一只巨大的银色浅盘里放了一大块牛腰肉或者腰肉排骨,稍微有点焦,而且在边缘和中心部位印着烤架的网格状烙印。黄油和剁碎的薄荷、少许肉桂混在一起泼洒在表面。她会把牛排切成三寸长的条儿,露出美味、多汁、毫不黏糊、红色的肉来。然后,她会给他夹几块炸薯条和酥软的煮洋葱,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剥去上面刺鼻的脆皮。然后,她会在上面涂上拌有辣椒粉的鲜美奶油沙司。

  此外还会有一盘沙拉——一个莴苣心或者洋蓟,或者最好是酥脆的白色菊苣。她会在一个调味碗里制备调味料,把切成小片的薄荷或洋葱放进醋、油、芥茉之中,使其具有刺鼻的味儿。最后要制作深盘苹果派,其中要添加肉豆蔻和肉桂,其自身的糖浆和皱纹、卷曲的外壳粘在一起;与其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大块黄色的美式奶酪。他们还会喝上一大杯伴有大量奶油的香浓咖啡。他透过起初像浓烟一样发黑后来变成棕黄色的表面注视着杯中的奶油圈。吃饭期间他偶尔会说几句话,他举止文雅、津津有味地吃着,时不时会发现她的眼睛紧盯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微妙、幽默却温柔的神色。

  后来,他们坐在客厅的炉火前,他坐在一张装有软垫的椅子里,而她则坐在那张躺椅上。他们喝着浓浓的咖啡,喝着绿色的查特酒或上好的金万利酒,抽着香烟。他抽的是那种芳香四溢、烤制的、无过滤嘴的“好彩”牌香烟;而她抽的是“麦拉克里诺斯”牌香烟。她会时不时地轻轻挪动一下身体,她那丝滑的小腿轻轻分开又合拢,发出一种听得见、肉欲的摩擦声。

  除了从屋檐和树枝上轻轻落下的雨滴声,从红色炭火里迸出的热流,时钟分针的滴答声之外再无他声。他偶尔会听见女仆在餐厅里收拾桌子的声音。不大工夫,她前来询问是否还有什么吩咐,道完晚安之后,她便走上楼梯,朝最顶层自己的房间走去。现在,就剩下他们俩了。

  他们开始聊天,如果不是局促,至少也有些别扭。她会谈起自己在一个女修道院里接受的教育、在国外的生活、愚蠢而贪婪的已逝父母、她对姑姑的挚爱——她姑姑是一位聪颖、善良的女人,是她唯一一位与其家庭作对的朋友。

  还会谈起她在二十岁时与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的婚姻。老头是个善良、忠诚的人,但却对她毫无兴趣。他已经在去年死了。

  然后,她会问起他的生活、家庭、童年、年龄和志向。他刚开始时说得简短而飞快,说着说着就像打开的闸门一样滔滔不绝了,他热情、坦诚地讲述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信念、感受、喜好、憎恨、渴望,以及所有想做、想实现的事情。随后他又点燃了一支烟,在炉火前不安地站起身,然后又坐在躺椅上,坐在她的旁边,自然、随意地拉住她的手,她也顺势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然后,他把烟头扔进了壁炉,非常自然、轻松地搂住她,开始亲吻她,起初在她的嘴上亲吻了大概四十秒钟,然后又吻她的面颊、眼睛、额头、鼻子、下巴和脖子,以及脉搏跳动的地方。这一切结束之后,他温柔地将手缓缓移至她的胸部,开始抚摸那条深而芬芳的乳沟来。与此同时,她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头发,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情欲使他们二人陷入沉默和醉意之中,她毫无反抗地屈从于他的每个动作。

  此刻,他躺在她的身边,缠绕在她修长的手臂中,手顺着她丝滑、翘起的臀部向下滑至她小腿间的缝隙处,然后轻轻向上,滑至她裙下的大腿处,并在细嫩、丰满的大腿上逗留片刻。然后他解开了她的睡衣,露出了一只乳房,并用一只手温柔地爱抚着酥胸和乳头。她和那些已经生过孩子的妇女不同,她挺拔胸部上的乳头并不强韧,并没有褐色的斑点,也不会松弛无力。她的乳头就像一个含苞待放的粉红色花蕾,就和以前法国绘画中那些女人的乳头一样,例如布雪[50]作品中的女人。

  接着,他抬起她的胳膊,观察她腋窝下细密、丝滑、卷曲的金黄色腋毛。

  他亲吻着她,也可能是轻咬着她那柔软的肩膀,嗅着她身上刺鼻、令人愉快、在激情中湿润的气味。这种激情四射的女性散发出的气味既不是一个粗野女人身上的恶臭味,也不是一束毫无人情的鲜花散出的气味。这就是一种健康的味道。通俗一点来说,这就是一个健康女人、一个上流社会的女人散发出的气味:她不仅有住房、衣服、食物,享受着最好的照顾,而且还继承了家族良好的教养,所以,她的骨髓、肉体的本质、血液的特性,皮肤的汗液、嘴里的唾液、肢体的模型——所有那些和肌肉、韧带相连的精密关节、所有黏合的物质、她整个身体的魅力——都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他躺在那里,烤着安静燃烧的炭火,在她身上愉悦地爱抚着。他会为她献出全部的爱与活力,陷入忘情的激吻中。

  后来,他慢慢地清醒过来,躺在她的怀抱里,脑袋沉重地枕在她的脖子上,感受着她胸部缓慢、澎湃的呼吸,倾听着雨丝细小、不间断的击打声,他的感觉有些麻木了。

  那天晚上他和她待在一起,随后的很多晚上他仍将如此。他会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地接近她,尽管没有必要如此安静,但他知道,生活和美的伟大力量正在黑暗中期待着他,他们在黑暗中聆听无数雨滴的飘落。 网与石(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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