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2016年9月的第一周

　　马萨诸塞州，玛莎葡萄园岛，梅内沙村

　　距离斯科特的死亡还有两天。朱尔晨跑回来的时候，斯科特正在清理浴池。他没穿衬衫，牛仔裤的裤腰松垮地挂在臀部，拖着浮叶清吸器，沿泳池边缘清理着水中的浮叶。

　　朱尔经过时他还很爽朗地道了声早安。小伊和福瑞斯特还没起来，布鲁克租的那辆车也不在车道上。朱尔抱起之前拿出来的那摞衣服，挂在户外淋浴房旁边的挂钩上，然后就进了淋浴房。

　　洗完澡，刮完腿毛，她又想起了斯科特。斯科特可真是漂亮。她对斯科特的健美身材和现金结账的工作产生了好奇：他是怎么变成一个甘愿清洗别人家厕所给别人家草坪除草的人呢？不论外表还是言谈，他都像是个伟大的白人直男动作英雄，就像你在一部部电影中看到过的那种一样。在这个世界，大概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绝大多数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拖他的后腿，可他却在这儿，做着清洁工作。

　　也许是他喜欢这样。不过十有八九他是不喜欢的。

　　关掉水龙头后，朱尔听到斯科特正在泳池边和伊莫金说话。

　　“你得帮帮我。”他说，声音很低。

　　“不，我没这个义务其实。”

　　“求你了。”

　　“我可不想搅进去。”

　　“你不用参与什么，伊莫金。我来求你是因为我信任你。”

　　小伊叹了口气，“你来求我是因为我有银行账户。”

　　“不是这样的。我们俩你有情我有意。”

　　“你说什么？”

　　“一到下午你就去我那里，我从没有要求过什么，都是你自己想来的。”

　　“我已经一周多没去过你那里了。”伊莫金对斯科特说。

　　“我想你。”

　　“我是不会替你还债的。”伊莫金冷冷地说。

　　“我只需要临时周转一下，就几天时间，等他们放过我就好了。”

　　“这主意可不怎么好。”伊莫金说，“你应该去找银行，或者用信用卡提现。”

　　“我没有信用卡。那些家伙——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他们在我车里留了条子。他们——”

　　“你就不该去赌。”小伊叫道，“怎么就蠢到了这种地步。”

　　“求你就帮我这一回吧，帮我把债还清，以后我绝不会再烦你。我会还你钱的，然后就从你面前消失，我保证。”

　　“一分钟之前还什么你有情我有意呢，这会儿就要消失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斯科特乞求道，“口袋里就剩五块钱了。”

　　“你家人呢？”

　　“我爸早就跑了。我妈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得癌症死了。”斯科特说，“我谁也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小伊说，“抱歉。我以前不知道。”

　　“求你了，小伊，小甜心。”

　　“别来这一套。福瑞斯特就在楼上呢。”

　　“只要你帮我，我谁都不会惊动，我马上就走。”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在求一个朋友帮我还债，仅此而已。一万美金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赌什么了？”

　　斯科特低声回答，“斗狗。”

　　“不是吧。”小伊的语气里充满了震惊。

　　“我有条好狗。”

　　“斗狗这种运动非常血腥的，而且是重罪。”

　　“我认识一条搜救犬，它很能打。我还认识一个人，他有时候会安排比赛。他有两只公牛犬。它并不是那种，呃，有组织的活动。”

　　“既然这人在安排比赛那就是有组织的。专门有法律规定针对这种行为的。太残忍了。”

　　“那只狗喜欢打。”

　　“别这么说。”伊莫金说，“别。要是有人领养了她，好好对她，她才不会——”

　　“你没见过那只狗。”斯科特粗鲁地打断她，“总之就是，我们斗了一场，她输了，就这样。我在她受重伤前终止了比赛，因为你既然是狗的主人，而她——那场比赛不是我想的那样。”

　　朱尔屏息静听，户外淋浴房的围墙挡住了她，她一点都不敢动。

　　“反正就是我让所有那些在她身上下注的人都输了钱。”斯科特继续道，“他们说我应该让她斗到死。我说狗主人可以终止比赛，规则上有。他们说有是有，但没有人会那么做，因为那会惹毛所有在你家狗身上下注的人。”他的调门越来越高，“然后他们就说要把他们的钱要回来。组织比赛的那个人也说要收回他的投资。他说大家都在投诉，说我毁了他的生意，说我阻止斗狗是因为我……我好怕，伊莫金。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我来跟你分析一下形势吧。”伊莫金缓缓地说，“你是我的花匠、泳池清洁工，兼家政服务员。你在这儿工作。你的工作干得还不错，时不时地跟你约个会什么的也是个还不错的选择。但这一切并不意味着我有帮助你的义务，而且你的麻烦还是因为你对一只可怜的、毫无反抗能力的狗做出了那种违反法律的不道德的事。”

　　朱尔的汗都流了下来。

　　伊莫金说花匠、泳池清洁工，兼家政服务员的时候语气非常冷淡。在此之前，朱尔从没见过小伊对待她所鄙视的人是什么样子。

　　“你不会帮我了，这么说？”斯科特问。

　　“我们都不算认识。”

　　“得了吧，有几周你差不多每天都来我家。”

　　“我就从不知道你喜欢看狗互相撕咬到死。我就从不知道你还赌博。我也从不知道你居然会蠢到这种地步，残忍到这种地步。对我来说你就是我家的清洁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我觉得你可以走了。”伊莫金对斯科特说，“擦地我找别人干也一样。”

　　***

　　小伊一直在对福瑞斯特撒谎，对朱尔也是。她编造了很多理由说明那些下午她都去了哪儿。她编造理由说明为什么回来时头发是湿的，为什么会那么累。她会说她去了什么地方采购，还说她跟布鲁克去打了网球。

　　布鲁克。布鲁克肯定知道斯科特的事。她和伊莫金经常一起回家，两个人抱着球拍提着水杯说着球打得如何如何，十有八九她们根本没去打网球。

　　斯科特离开了，没再说什么。大约一分钟后，小伊猛拍了一下淋浴房的门，“我看到你的脚了，朱尔。”

　　朱尔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能这样偷听别人说话？”小伊叫道。

　　朱尔裹紧身上的毛巾，打开淋浴房门，“我正在擦干呢，你就从屋里出来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就爱四处打探，鬼鬼祟祟的。没人喜欢这样。”

　　“我知道了。能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吗？”

　　伊莫金走开了。

　　朱尔真想冲上去在小伊那张假模假式的漂亮脸蛋上来一巴掌。

　　她应该感觉理直气壮才对，怎么就感觉尴尬，感觉被人出卖了呢？

　　然而她只能把愤怒发泄到别的地方去。

　　朱尔从淋浴房内的挂钩上一把拽下泳衣和泳镜，来到泳池游了一英里自由泳。

　　她又游了一英里，一直游到两臂发抖为止。

　　最后，她一头栽倒在池边木质夹板上铺的毛巾上，对着太阳，任由疲惫充满自己的身体。

　　***

　　又过了一会儿，伊莫金端着一碗巧克力馅儿的松饼走了出来。“我烤的。”她说，“为了向你道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朱尔一动不动。

　　“我之前说的话太刻薄了，而且我一直在对你说谎。”

　　“说得好像我在乎似的。”

　　“你确实在乎啊。”

　　朱尔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乎的，小面包。我们俩之间是不该有谎言的。你那么理解我，比福瑞斯特要强多了。布鲁克更不用说。”

　　“也许吧。”朱尔没绷住，露出了笑容。

　　“你确实有权利生气，是我的错，我知道。”

　　“大概吧。”

　　“我觉得，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我想要摆脱福瑞斯特吧。每次对男人感到厌倦时我就会这样，会有外遇。很抱歉没有告诉你，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伊莫金把松饼放在朱尔肩膀旁边的地上，与朱尔平行躺下。

　　“我想有家的感觉，但又想逃离。”小伊继续道，“我想和人亲近，但又想把他们都推开。我想沉浸在爱中，但又会挑上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喜欢的人。有时候爱上他们后我又会亲手毁了一切，也许我是故意的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一团糟？”

　　“中等程度的糟。”朱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没有糟到不可救药。最高十级的话，也就七级糟吧，我觉得。”

　　两个人又这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不过七级糟应该是正常水准。”朱尔又补充道。

　　“我能用松饼贿赂你求求你原谅我吗？”小伊问。

　　朱尔拿起一个松饼，咬了一口，“斯科特简直就是男神啊。”她边咽着松饼边说，“那么漂亮的男人，你能怎么办？就把他扔一边看他清理泳池吗？我觉得在法律上你有义务把他扑倒。”

　　伊莫金呻吟道，“为什么他就那么性感呢？”她抓住朱尔的手，“我可真是个巫婆啊。原谅我吧？”

　　“我总是原谅你的。”

　　“你简直就是糖做的，我的小面包。和我去血拼吧！”听她的语气好像那会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我累了，叫布鲁克和你去吧。”

　　“我不想要布鲁克。”

　　朱尔站了起来。

　　“别告诉福瑞斯特我们要跑了。”小伊说。

　　“我不会的。”

　　“你当然不会了。”伊莫金对朱尔笑了笑，“我就知道你靠得住，你一个字都不会跟他说的，对吧。” 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