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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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小姐们过去被警察抓住之后,一般都是夜总会的老板到公安局出面走后门来救她们。小姐们愿意到郝飞的夜总会来工作,主要是觉得郝飞硬实,在关键时刻可以救她们出去。但现在,她们这个愿望破灭了,她们的老板郝飞也被抓了起来。小姐们吓坏了,她们还没有见过公安局对她们这些小姐下过这么大茬子!天天审讯,不仅要求她们交代自己的问题,还要求她们交代老板郝飞的问题。小姐们虽然整天待在夜总会里,但她们交往的却是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时候,她们也能明察秋毫。她们看明白了,警察抓她们原来是为了查处她们的老板。小姐们很快过河拆桥落井下石,为了立功,也为了保自己,就说她们来夜总会卖淫是被郝飞逼迫的。她们本来不想干这种事儿,她们只想坐台不想出台。她们控诉郝飞,说郝飞使用暴力手段无偿地玩弄她们的身体,说郝飞逼迫她们打扮成学生、村姑等模样来招引客人等等。

  按照小姐们这样的说法,郝飞的事儿可就大了。组织、容留、胁迫妇女卖淫,按照《刑法》最高可以判处死刑。但苏岩并不希望郝飞因为这个受到严惩。当初,他执意调查郝飞,并不是对这些事儿感兴趣,他最想查清的还是被郝飞隐藏起来的秘密。

  一个开夜总会的却不以营利为目的,太反常了。

  苏岩始终怀疑郝飞隐藏着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开始苏岩怀疑郝飞开夜总会只是个掩护,其真正目的是为了贩卖,甚至是制造毒品。后来苏岩还怀疑郝飞利用妓女实施诈骗之类,但现在所有的怀疑全都落空了。

  公安局对郝飞立案侦查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查了他的全部社会关系,还查了他的全部经济往来,到最后别说犯罪证据,就连点像样的犯罪线索都没找到。

  苏岩急了。

  难道他真的冤枉了郝飞?

  -2-

  苏岩买了很多好吃的,来到了看守所,他准备与郝飞进行最后的摊牌!

  在提审室,苏岩把香肠什么的放在了桌子上。苏岩说:“我今天不是来审讯你,我是看看你。”郝飞感动地看着苏岩。郝飞有很多不错的朋友,但从他进来之后,还没人来看过他。

  苏岩把小姐们说的那些对郝飞极其不利的证词挑主要的告诉了郝飞。

  苏岩说:“如果将来法院采信了小姐们的证言,你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郝飞吓得把嘴里的香肠吐到了地上,他急切地说:“苏岩,这些小姐都是在胡说八道。”

  苏岩说:“你已经承认你和小姐们发生性关系时没有经济往来,这样小姐们说和你发生关系是被你强迫的,这在客观上是成立的!”

  郝飞说:“小姐们跟我发生关系是想和我溜须,她们想的是将来要是万一出事儿,好求我帮忙把她们弄出来。我和她们上床根本就用不着强迫她们。”

  苏岩说:“你虽然说得也有道理,但郝飞我要和你实话实说,你现在的处境很不好。你的问题,市里领导有批示。”

  郝飞说:“我知道。苏岩呐,现在你得帮帮我呀!我冤枉呐!我倒霉呀!”

  苏岩说:“你倒什么霉呀?”

  郝飞小声地说:“你可能不清楚,上面有人想要整副市长胡树魁,他们直接整怕整不倒,就想通过整我来达到整他的目的。他们以为,胡树魁和我关系好,我肯定给胡树魁找过小姐什么的。其实,这种事儿压根儿就没有。另外,我和胡树魁就是一般的关系,通过我整胡树魁,我太冤枉了。不信你就看着,即使把我枪毙了,胡树魁还是胡树魁!”

  苏岩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你最好不要和我说有关上级领导的事儿。第一,你说的我不相信;第二,我不能替你解决任何问题。”

  郝飞说:“我不是让你解决问题,我只是想让你帮帮我。”

  苏岩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郝飞说:“只要在办案的时候,你能实事求是就行。”

  郝飞的要求完全正当,但苏岩没有表态。

  现在必须要继续施加压力,以迫使郝飞说出被其隐藏的秘密。

  郝飞说:“我知道你现在挺难,你的领导要求你狠狠地收拾我,但苏岩,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警察,你肯定会按照法律办案的。”

  苏岩说:“你这什么意思?我们警察哪次不是按照法律办案?”

  郝飞小声地说:“苏岩,你……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使劲地查我,如果你们查出我确实该枪毙,我无怨无悔。”

  苏岩说:“你的事儿难道不够枪毙吗?”

  郝飞说:“我有什么事儿呀?”

  苏岩说:“你要是和我再装糊涂,我可就走了。”

  郝飞说:“我真的没和你装糊涂。”

  苏岩说:“盛斌是怎么回事?”

  郝飞这回没有丝毫犹豫,他痛痛快快地说:“我和他有过一次性关系。”

  苏岩愣了一下:“你喜欢男人?”他记得当时找许男考验过郝飞,许男说,郝飞不是这种人呐!

  郝飞说:“我不喜欢男人,但我想尝试尝试,就和盛斌整了一次,但还没整完,我就够了。”

  郝飞低下了头,“后来我觉得这个事儿特别恶心。所以,你找我来了解盛斌时,我以为是这个事儿。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堪,所以,就对你那个态度。”

  苏岩说:“既然觉得难堪,那你应该对我客气呀!你为什么和我那么能装呢?”

  郝飞说:“我当时觉得你是刑警队的,你管不着我,我永远不会犯到你的手里。”

  苏岩说:“你怎么知道你就永远不会犯到我手里?”

  郝飞说:“因为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苏岩说:“你真什么事儿都没有吗?”

  郝飞说:“真的。不信你可以去调查,我虽然开夜总会,但我要求小姐们只坐台不出台。”

  苏岩说:“你这么要求还能赚钱吗?”

  郝飞说:“我开夜总会压根儿就没想赚钱呐!”

  苏岩说:“你做买卖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什么?”

  郝飞不吱声了。

  苏岩心里着急起来,他真想说,正因为你不赚钱,我才这么往死地查你呢!

  郝飞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我过去有个情人。我和她好了五年,那五年,我天天想着她。我给她花老多钱了,可她高兴的时候吧,搭理我;不高兴的时候呢,就连我的电话都不接。我被她整得神魂颠倒……”

  郝飞讲述自己因为爱情而产生的种种痛苦,苏岩硬着头皮听着。

  郝飞说:“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爱她,原来只是爱她的身体。苏岩,我不骗你,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搞女人,我一天没女人,我都受不了。我给我自己立了一个目标,我这一生,要搞一万个女人……”

  苏岩不耐烦地打断他:“别说没用的了,你直接告诉我,你开夜总会究竟是为了什么?”

  郝飞说:“我开夜总会就是为了搞女人方便呐!”

  苏岩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郝飞。

  难道这就是苏岩一直寻找的秘密?

  苏岩不相信,可最后他又不得不信。

  郝飞说:“真的。别人以为我开夜总会是为了挣钱,其实能赚几个钱啊!除了免单的,除了给领导送礼的,我没挣着钱。苏岩呐,我现在后悔死了,他妈的,我真是糊涂啊。搞女人就搞女人呗,我开夜总会干吗?我有这么多钱,我花钱直接嫖娼不就完了。你猜我当时为什么要开这个夜总会?我把问题想复杂了。我觉得,女人就像河里的鱼,我既然这么喜欢吃鱼,我干脆挖个养鱼池不就完了。我有了养鱼池,不就等于想什么时候吃鱼就什么时候吃嘛!”

  -3-

  海水涌起浪花,浪花不大,在阳光下闪动着亮晶晶的波纹。

  苏岩仰面漂浮在波纹里。他觉得海水不是蓝色,是粉红色。

  像粉红色的窗户纸。

  苏岩随着海水漂呀漂!

  沙滩离苏岩越来越远,他像是大海里的一条小舢板,荡来荡去。

  苏岩感觉自己慢慢地沉进了海水里。海底世界应该是奇妙无比,但下来之后,还真不是这个样子。他没见到成群的鱼,只有长长的海草,它们随着海底的潜流慢慢摇曳。海草像女人的腰,随时要把苏岩缠住。

  苏岩绕过海草,他看到了一艘大帆船。

  很多年前,它沉没了,一直睡在海底。

  现在帆船只剩下残骸。

  苏岩凝视着它。

  苏岩看清了,这个残骸是他自己心灵的外壳。

  苏岩向帆船游去。

  木质结构已经腐烂了。

  苏岩从船舷的一个豁口游了进去。

  破船挺大!

  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

  在船体中央,又是在深深的海底,这里应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是的。

  这里的海水是蓝色的,越往下越清澈、透明。

  苏岩看到船的中心并没有腐烂。

  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件件珍贵物品。

  苏岩拿起了一枚硬币放在手里。

  硬币原来是我自己。

  这么多年了,它还这么实在,这说明我是真诚的。真诚是美好的,即使随着船体一同沉没,也永远闪着金光。

  苏岩拿起了一个高脚杯。

  杯里是红酒,也是苏岩的鲜血。

  苏岩喝了一口,没有海水的咸味。

  奇怪,酒和水相互拥抱这么多年,还没有亲密渗透。

  它们是不一样的,水就是水,酒就是酒。

  酒是我的血。

  我的血浓于水。

  ……

  过去,苏岩的睡眠很不好。为了能够进入梦乡,苏岩采取很多手段也常常无济于事,但现在只需要几分钟的想象,苏岩就能安然入睡。

  -4-

  苏岩在汇报中不仅否定了郝飞利用小姐故意传播艾滋病,同时也否定了郝飞胁迫小姐们进行卖淫的指控。

  陈凯鸣不高兴了:“你那意思是说,咱们抓郝飞抓错了呗!”

  苏岩说:“错倒没错,只不过他犯的错不是很大。”

  陈凯鸣大声地喊道:“不大,你他妈的说成那么大?”

  苏岩低下头不吱声了。

  陈凯鸣说:“郝飞的案子,你不要搞了,交给队里吧!”

  郝飞的事儿不大也不能草率收场,市里早就有指示,对郝飞要一查到底,现在包括副市长胡树魁也是这个意思。起初,大家以为胡树魁会干预对郝飞的查处,结果却不是这样,胡树魁大概为了证明自己与郝飞这个开夜总会的没有密切关系,就指示公安局对郝飞要严加查处。

  郝飞将来怎么处理,陈凯鸣并不闹心,他把苏岩找来主要是小姐的事儿。

  现在关押小姐成了一个难题。没有艾滋病的小姐好说,将来是拘留还是教养都可以送走,但那几个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小姐就不好办了。患有传染性疾病的,往哪儿送都不要,连现在羁押她们的看守所都多次向局里反映,看看能不能先把这些小姐保外就医。关押患有艾滋病的犯罪嫌疑人,局里头一次遇到。当初,把这些小姐押起来,以为能破获一个惊天大案,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无非是夜总会里有几个小姐被感染艾滋病了,得艾滋病并不犯法。艾滋病听起来挺吓人,可在法律上它竟然都不属于性病,这就意味着,警察没有权力隔离艾滋病患者。

  陈凯鸣问苏岩:“怎么办?”

  苏岩低着头不吱声。

  陈凯鸣说:“我没批评你,我是问你,怎么办?”

  苏岩说:“只好把她们放了!”

  陈凯鸣说:“放了?”

  苏岩抬头看着局长,点了点头,说:“法律有规定,得艾滋病的即使将来被判刑也得在监外执行。”

  监外执行,这跟被放出去是一个道理。

  苏岩说:“既然这样,不如现在就把她们都放了吧!”

  陈凯鸣瞪着苏岩:“现在社会上一提起艾滋病都吓得要死,如果把这些小姐再放到社会上去,那不得造成巨大恐慌啊!”

  苏岩说:“放出去之后,我联系联系让她们都去看病吧!”

  陈凯鸣说:“这些小姐会不会再去卖淫呀?”

  苏岩说:“不知道。”

  陈凯鸣指示苏岩,放这些小姐时一定要谨慎,最好秘密一点儿。可让陈凯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儿却引来了轩然大波。

  -5-

  唐玉被放出来的第二天,就跑到了大厦宾馆的楼顶上,要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沿着楼顶的边缘不停徘徊着。街上路过的群众发现后,打电话报告了110。警车来了之后,惊动了更多的群众。街道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当时,大家不知道上面这个要跳楼的女孩是个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小姐,都以为是感情受挫折想不开。大家站在楼下伸着脖子向上看。

  警察们吓坏了。这个唐玉要是摔死,她的血会四处飞溅。要是溅到了群众的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警察们来到了楼顶上,准备劝说唐玉。唐玉看见他们之后,威胁道:“你们要是过来,我就跳下去。”

  警察们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唐玉。

  情况太紧急了,唐玉随时都可能跳下去。陈凯鸣命令干警向群众说明真相。

  警察设置了警戒线,并用高音喇叭警告看热闹的群众。群众都急忙往后跑,生怕一会儿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苏岩上了楼说服唐玉。

  苏岩向唐玉走去,唐玉见到是苏岩,愣了一下。

  苏岩破口大骂。

  唐玉说:“你再骂我,我就跳下去。”

  苏岩说:“你少吓唬我,有胆量你就往下跳。”

  唐玉被苏岩镇住了。

  苏岩走到了唐玉的跟前,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说:“唐玉,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都给你联系好医院了。”

  唐玉说:“我没钱治病。”

  苏岩真想骂她:“你卖逼挣的那些钱呢?”

  苏岩说:“你这种情况,国家有规定可以免费治疗。”

  唐玉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说:“我这个病治也治不好。”

  苏岩说:“你不能这么悲观啊!你要是死了,你家里人怎么办呐!”

  苏岩这么一说,唐玉的眼泪流得更多了。苏岩知道说到了她的软肋上,继续劝说:“我知道你这个病治不好,但你现在要是摔死了,你父母得多伤心呐!你的生命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唐玉说:“我没有父母,他们都出车祸死了。”

  苏岩说:“你没父母,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嘛。”

  唐玉说:“你怎么知道?”

  苏岩说:“是刘芳告诉我的。”

  唐玉说:“我不认识刘芳。”她这是故意装糊涂。

  苏岩说:“你忘了,我和刘芳认识不就是你给介绍的吗?”

  唐玉这才说:“不是我介绍的,是你们自己有缘分。”

  苏岩深情地说:“唐玉,你得活下去。以前,我打过你骂过你,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没办法,我这是为了工作。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心里非常非常感谢你,是你让我得到了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唐玉忽然打断苏岩:“苏哥,你真的感谢我吗?”

  苏岩点了点头。

  唐玉说:“那你帮我办点儿事,行吗?”

  苏岩说:“什么事儿?”

  唐玉说:“我这个妹妹,在北京上大学,这几年是我在供她上学。她始终不知道我是干这个的,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她知道后会骂我。苏哥,我妹妹将来要是来公安局问起我的事儿,求求你告诉她,我干这个全是为了她!”

  唐玉指着自己的裙子,“我这是花60块钱买的,我把挣的钱都给她寄去了。现在我有病了,不能再供她上学了,你让她自己去打工念书吧!”

  唐玉说完之后,就在苏岩的眼皮底下跨过了楼的边缘,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6-

  “你看窗外的那个影子像不像一条绳子?一会儿,有个人就会顺着绳子爬下来。他用一根铁丝从窗户的缝隙里伸进来,只要轻轻一挑,窗户就会开了。我们俩刚刚做完爱,非常非常疲倦,我们正在深深的睡眠中,这个人来到了我们的床前,静静地看着我们俩。这时,我醒了。这个人趴在了地上,我迷迷糊糊去了厕所。这个人上床躺在了你的身边,你以为这个人是我,你就搂着他继续睡觉……”

  刘芳搂着苏岩接着讲道:“这个人我开始以为是你,后来我才觉得他是一个鬼,这个鬼白白净净还长着双眼皮。我仔细一瞅,原来是我们家苏岩变的!”

  苏岩不吱声了。

  刘芳说:“你再讲一个,这个一点都不吓人。”

  往常苏岩讲这样的故事,都会把刘芳吓得直哆嗦,现在讲什么她都不害怕了。他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为了说明做爱是有危险的,做完爱两个人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要是有坏人进来得多害怕呀。可讲完之后,刘芳不仅不害怕,还来情绪了。她把手伸进了苏岩的裤子里。

  苏岩急忙起身。

  刘芳说:“你干什么去?”

  苏岩拿起旁边桌子的手表看了看,认真地说:“太晚了,你得回家了。”

  刘芳说:“一要和你做爱,你就撵我。”

  苏岩说:“我没撵你呀!”

  刘芳把苏岩拉到床上,又开始黏着他。苏岩继续讲着那些什么现在咱们还没有结婚,回家晚的话,你父母该对我有想法了等等类似的话。说着说着,刘芳不愿意了,她推开苏岩,起身穿起衣服往外走。她没和苏岩耍过脾气,她本以为苏岩会拦着她不让她走,可苏岩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苏岩穿好衣服随着刘芳来到了门口,他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刘芳站在门口不走了。

  苏岩说:“怎么不走了?”

  刘芳说:“你一点都不爱我!”

  苏岩说:“我怎么不爱你了?”

  刘芳说:“你要是爱我的话,你应该拦住不让我走。”

  苏岩说:“你要是真想走的话,我拦也拦不住呀!”

  刘芳又主动搂着苏岩,“我根本就不想走,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能不能拦我?”她向苏岩承认错误,“我今后不跟你耍了。你说什么,我都不跟你耍。”

  苏岩的心软了。他搂着刘芳:“你看你,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刘芳说:“你本来就欺负我嘛!”她要吻苏岩,苏岩闪开,把刘芳抱起。两个人来到了卧室里。

  刘芳主动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她说:“咱俩都多长时间没做了!”她帮着苏岩脱衣服。前些日子,苏岩老说自己太累了欺骗刘芳。由于情绪低落和心理恐惧,使得他的身体也的确软绵绵的,那时刘芳也不为难苏岩。但现在随着苏岩心理状态逐步稳定,他的生理也得到了恢复。看到刘芳动人的裸体,他那里也跟着跃跃欲试。

  刘芳兴奋地说:“亲爱的,你现在完全好了。”她要亲吻苏岩。

  苏岩说:“我得去洗个澡。”

  刘芳说:“做完再洗吧!”她把苏岩摁在了床上。

  苏岩说:“干什么?强奸呐!”

  刘芳说:“少废话!”

  苏岩急忙推开刘芳:“亲爱的,你忘了,今天你不安全!”

  刘芳说:“没事儿,不会那么巧吧!”

  苏岩说:“万一怀孕了,你妈得骂死咱们俩。”

  刘芳已经成了干柴,“怀孕就怀孕吧。”

  苏岩说:“你等等,咱们戴个套。”

  苏岩找出了避孕套。

  刘芳好奇地问苏岩:“这是哪来的呀?”

  苏岩说:“我买的。”

  刘芳说:“你什么时候买的?”

  苏岩说:“晚上下班的时候买的。”

  刘芳说:“你在哪儿买的?”

  苏岩说:“药店呐。”

  刘芳说:“你去买的时候,是男服务员还是女服务员?”

  苏岩说:“是女服务员。”

  刘芳说:“你是怎么说的?”

  苏岩说:“我用手一指,她就给我了。”

  刘芳说:“你还挺内行呐!”

  刘芳在苏岩的身体下兴奋地叫出声音来。她把嘴伸到苏岩的嘴边想要接吻。苏岩回避着她,但她穷追不舍。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苏岩加大了下面的力度。苏岩想,只要她大声地呻吟,也就没工夫亲吻了。

  计策成功了。

  刘芳达到高潮后,呼呼地喘着气。苏岩小心翼翼地做着善后工作。

  刘芳躺在床上忽然说:“苏岩,你是不是怕我给你传染上艾滋病啊?”

  苏岩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避孕套扔在地上,湿乎乎的避孕套弄了苏岩一手。

  苏岩稳定住情绪问她:“你怎么这么说?”

  刘芳靠近苏岩,搂住他的脖子说:“我没有艾滋病。”

  苏岩说:“我也没说你有艾滋病啊!”

  刘芳说:“那你为什么戴套?”

  苏岩说:“你今天不是不安全嘛!”

  刘芳说:“那以前不安全你不也不戴嘛!”

  苏岩被刘芳突如其来的质问整蒙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刘芳说:“你别怀疑我,我除了你之外,没有跟过别的男人。”

  苏岩说:“我知道。”他反守为攻:“亲爱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对艾滋病感兴趣了?”

  刘芳说:“报纸上这些天总说艾滋病艾滋病的,我们单位的一个同事跟我说,她觉得现在谁都不安全,她现在和她丈夫做爱都戴套。你是不是也有这个心理?”

  苏岩说:“我没有。”

  刘芳说:“你肯定在怀疑我,你知道我和王松接过吻。”

  苏岩说:“接吻也不传染啊!亲爱的,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你戴套就是怕你怀孕。”

  刘芳说:“怕我怀孕,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接吻?”

  苏岩说:“我今天不是没刷牙嘛!”

  刘芳笑了,但她的笑容有点勉强。苏岩继续和刘芳胡乱地解释着。解释了半天,刘芳感觉还是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往常无论什么事儿,只要苏岩一解释,刘芳就不再怀疑。

  苏岩问刘芳:“亲爱的,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芳说出了心里话:“王松去找我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苏岩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但他仍然不动声色地问:“王松找你干什么?”

  刘芳说:“他告诉我,你要整他,他让我求求你别整他!”

  苏岩逗刘芳:“王松这种人要是不整他,将来弄不好他得纠缠你!”

  刘芳说:“不会的,苏岩。求求你,放过他吧!他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7-

  公安局在查处郝飞的同时,对全市的娱乐场所及涉嫌卖淫嫖娼犯罪人员开展了专项治理整顿。凡是能找到的小姐和嫖客,公安局差不多全都进行了处理。在大规模的调查中,王松也被人检举揭发了出来。当时,刑警队还不知道王松的背景,苏岩主动把王松这个案子接了过来。苏岩给王松打电话,让他抽时间来一趟。王松吓坏了,以为苏岩要整自己,就找到刘芳求情。

  第二天,苏岩找到王松一顿臭骂:“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恶心事儿是怎么的?还找刘芳来求情!你怎么不找你爸呢?”

  王松吓得面无人色,他的事儿要是让父亲知道得把他打死。

  苏岩把王松吓唬完之后,才心平气和地说:“你别害怕了。我找你不是处理你,我是想提醒你,你们这种人干的这种事儿比去嫖娼更危险!王松啊,趁着大家现在还认为你是个好人,是个正常人,今后啊,你这个‘爱好’得控制控制了。你想,假如刘芳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她还能向我给你求情吗?她不得恶心死!”

  王松一个劲儿点头。

  苏岩为王松办完了相关手续,最后嘱咐王松:“如果别的警察再找你,就说我已经处理你了。你这个事儿就到此为止了!”

  王松看着苏岩,十分感动,为了表示感谢,他伸出手想和苏岩握一下。苏岩巧妙地躲开了。

  -8-

  苏岩最初说郝飞利用小姐传播艾滋病完全是个借口,其他刑警并不知道。刑警队按着这个线索指引的方向,广泛地开展调查。但查着查着,真就查出了一个故意传播艾滋病的犯罪线索。

  与钟骅有着那种特殊关系的许男也被感染了艾滋病病毒!他向苏岩举报说:“是钟骅故意传染给我的。”

  苏岩问他:“你怎么知道?”

  许男说:“我和钟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吃几种药,他跟我说是治疗感冒的,我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我得了艾滋病,大夫给我开了治疗艾滋病的药,这些药,我一看就想起来,钟骅当时就吃的是这些药。”

  许男从兜里掏出几粒花花绿绿的胶囊,他说:“钟骅把这些药放进了治疗感冒的药盒里,他这么做是怕别人看出来。”

  苏岩拿起这些胶囊,仔细地看着。他想起盛斌当时就把这种胶囊冒充感冒药放在瓶子里。

  钟骅明知自己有艾滋病,还与别人发生这种关系,这就是在故意传播艾滋病啊!

  许男说:“钟骅不仅传染我,他还传染女人。他曾经让我帮他找过女人。”

  苏岩说:“许男,你现在说话要老实点儿。有的事儿你说,没有的事儿,你不要乱讲。什么时候,你给他找过女人?”

  许男说了包括唐玉在内的四个小姐,苏岩很吃惊。这四人当中已经有三人被查出感染了这种病毒。

  苏岩说:“钟骅为什么让你帮他找女人?”

  许男说:“钟骅怕别人算计他。他只相信我,他认为我喜欢他。”

  苏岩想挖苦许男,但他忍住了。毕竟许男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

  按照许男提供的线索,苏岩找到了除唐玉之外的那两个小姐。根据她们的回忆,许男说的都是事实。

  这个事儿可不小啊!

  苏岩向陈凯鸣做了汇报,还没说完,陈凯鸣就打断他:“你上回说郝飞指使小姐故意传播艾滋病,这回你又整出个钟骅。苏岩,你现在怎么对艾滋病这么感兴趣?”

  苏岩心里一阵乱跳。

  陈凯鸣显然是对苏岩有想法了,这都是郝飞的案子弄的。这个案子不仅搞得全市人心惶惶,也让市里领导对公安局产生了一些看法。个别领导认为,公安局这么干是想达到什么政治目的。

  苏岩被陈凯鸣说了一鼻子灰,低头不语。

  陈凯鸣说:“你说话呀!”

  苏岩小声地把钟骅故意向别人传播艾滋病的有关情况详细地做了汇报。

  陈凯鸣说:“钟骅抓起来了吗?”

  苏岩说:“还没有,我寻思这个事儿得谨慎谨慎!”

  陈凯鸣说:“该谨慎的,你不谨慎。不该谨慎的时候,你倒谨慎了。现在赶紧把钟骅抓起来!”

  怕将来再落下埋怨,苏岩玩了个心眼,他说:“《刑法》里没有故意传播艾滋病这个罪名,把钟骅抓起来,到时候怎么处理他呀?”

  陈凯鸣说:“怎么处理将来再说,先把他抓起来,省得他再继续传染给别人!”

  苏岩还说:“把钟骅抓起来关没地方关,处理还没有法律依据,那几个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小姐刚把公安局闹得疲惫不堪,现在再扯上个钟骅,到时候可能不好呐!”

  陈凯鸣说:“你这个大学是怎么念的?《刑法》上没有这个罪名,绝对不是说故意传播艾滋病就是法律所允许的。故意传播性病都能判五年,故意传播艾滋病肯定要比这个严重得多。传播性病死不了人,艾滋病能死人呐!钟骅的行为往小了说是故意伤害,往大了说,他这是在严重地危害公共安全呐!”

  苏岩还想说什么,陈凯鸣骂道:“小兔崽子,别跟我玩心眼了。我知道你这么谨慎是怕将来再惹上麻烦,我埋怨你!你呀你呀,不要把你的小聪明用来对付我。这方面,你差远了。苏岩,你给我听着,今后你要把聪明才智都用在工作上。只要你不玩邪的,出了问题,有了麻烦,我永远给你担着。”

  -9-

  苏岩给牛东新打电话问他在哪儿,牛东新说,在洗浴中心。苏岩开车来到了洗浴中心。休息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三个客人。牛东新坐在一个角落里,抽着烟。

  见到苏岩,牛东新张牙舞爪地说:“老弟,你最近都忙什么呀?”

  苏岩说:“瞎忙。”为了把话题引到钟骅的身上,苏岩主动问:“股票炒得怎么样了?”

  牛东新兴奋地说:“太牛逼了。”

  苏岩说:“牛逼到什么程度了?”

  牛东新嘿嘿地笑着:“我要大发了,我要飞黄腾达了。”

  苏岩说:“看你这个样子,我倒觉得,你要破产了。”

  牛东新不高兴了:“你怎么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苏岩说:“你看你怎么还不愿意了。你忘了你以前告诉我说,做买卖的凡是说自己有钱的一般来说都没什么钱,说自己要发财肯定是要破产了!”

  牛东新真不高兴了:“我那是说别人。”

  见牛东新这个熊样,苏岩先转移了话题:“过去你来这儿洗澡,你都进包间,现在你跑到大厅来了。你怎么会过日子了?”

  牛东新说:“你没看见嘛,现在这个大厅跟包间差不多。”

  从公安局打击卖淫嫖娼行动以来,各种娱乐场所一直稀稀落落。过去是一打击,这类场所就会消停一阵,风声过后,这类场所很快就又火起来。但现在不是了。

  牛东新说:“我刚才在大池子里泡澡,服务生说半个月了,我是头一个敢进大池子里面泡澡的。”

  苏岩说:“为什么?”

  牛东新说:“都怕染上艾滋病。他妈的,我看咱们这里快成非洲了。”

  苏岩急忙趁机说:“牛总,你也得注意点儿,说不定,你身边就有艾滋病。”

  牛东新没接茬,他向服务生给苏岩要了一听可乐。苏岩喝着饮料,把钟骅的情况讲给他听。

  牛东新不相信:“钟骅是艾滋病,不可能吧?”

  苏岩说:“我也不相信,但现在有证据表明,钟骅在故意传播艾滋病!”

  牛东新瞪着苏岩:“怎么又来一个故意传艾滋病的?上回你还说是郝飞在故意传播呢!”

  苏岩说:“上回怨我没整明白。”

  牛东新说:“快算了吧,什么没整明白,你就是想整郝飞。苏岩,接下来,你还想整谁?”

  苏岩说:“我谁都不想整。”

  牛东新说:“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吗?”

  苏岩说:“我打算把钟骅抓起来。”

  说完这句话,苏岩本以为牛东新会很激动,但没想到,牛东新却很平静地说:“苏岩,你们不会抓到钟骅了!”

  -10-

  苏岩来找牛东新的同时,高军已经带人去抓钟骅了。

  但牛东新说得没错,警察们果真没有抓到钟骅。

  苏岩向领导做了汇报,公安局再次派出刑警大队、治安大队、巡警大队对全市进行了全面大搜捕。

  可搜了一天一夜,警察们连钟骅的影子都没搜到。

  -11-

  牛东新按着钟骅的意思筹集了5000万的资金进行股票投资。钟骅说他正在给一家机构坐庄,他让牛东新购买一只股票。当时股票处在高位,牛东新说:“这么高买进是不是有风险啊?”钟骅说:“大家都认为有风险的时候,其实就没风险了。你买吧,赔的话,算我的。”

  牛东新犹豫起来。因为他筹集的这笔巨款当中除了他的钱,主要是银行的钱。在牛东新没有下决心购买的时候,钟骅却私自从账户里调出了资金,全额购买了这只股票。股票从购买的当天就开始了“跳水”表演,牛东新吓坏了,这么多的钱赔进去,他可赔不起啊!

  钟骅说:“你别怕别怕。我马上就要调来两个亿把股票拉起来,你如果害怕的话,在我拉起来之后,你跑掉就是了。”

  牛东新这时已经开始怀疑钟骅了,但他不敢表现出来。那样的话,不仅他害怕,银行的领导更得害怕了。他只能把钟骅说的美妙诺言不断地向那些领导重复。可是,股票越走越低,丝毫没有反弹迹象。无奈,牛东新找证券公司的人调查,结果发现,当时在高位出手的股票全是钟骅卖的。钟骅事先把自己的股票高价位挂起来,他打入牛东新的资金把自己的股票全都接了下来。也就是说,钟骅把自己的亏损都转移给了牛东新。

  牛东新气坏了,想找人收拾钟骅。可是,那样就等于暴露自己被骗了,他实在没法向银行交代。他寄望于钟骅能真的把股票拉起来,好全部脱身。可是,股票到现在也没有走出下跌的行情。在牛东新准备和钟骅摊牌的时候,钟骅却不辞而别。牛东新这才知道钟骅是个大骗子,但他不敢报案,为了维持这个谎言,牛东新只好继续隐瞒。

  苏岩说:“老牛啊,你也太糊涂了!这种事儿,你瞒能瞒到什么时候啊?”

  牛东新说:“我不瞒着,我就得跳楼了。他用哭一样的声音说:‘苏岩呐,现在剩下的钱,连还利息都不够了。’”

  苏岩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呐?”

  牛东新没有回答,他默默地喝着杯子里的酒。他的神态变得庄严起来,像是在思考命运攸关的大问题。苏岩这才注意到,牛东新的衬衣、裤子、鞋、袜子全是崭新的。

  牛东新说:“苏岩,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向窗外看了一眼。苏岩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喝酒的地点是在大厦宾馆的旋转餐厅里。旋转餐厅位于大厦宾馆的最高层,要是从这里跳下去,肯定会被摔成肉饼。

  苏岩说:“你是不是想死呀?”

  牛东新点了点头。

  苏岩说:“你真想死还是假想死?”

  牛东新说:“我真想死。”

  苏岩说:“你想怎么死?”

  牛东新说:“苏岩,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苏岩说:“我知道你不是在开玩笑。问题是,死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说你想死,那你总得想出个方式吧。你到这里,是不是想要跳楼啊?我觉得那不好。跳楼摔死的咱们都见过,多惨啊!你老婆、你姑娘看到你摔死那个样子,得多难受啊!”

  牛东新说:“苏岩,我知道你想劝我,但我现在是活不起了。”他站起来,向窗户走去。

  苏岩吓坏了,他已经亲眼看见唐玉在他的眼皮底下跳楼了,他可不想再受这个刺激了。

  苏岩说:“你要是跳楼的话,你等会儿行不行?”

  牛东新站住,转身看着苏岩。

  苏岩说:“等我走了,你再跳,要不然别人该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牛东新平静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老牛,你过去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胆小怕事儿,我没想到你还这么勇敢。”

  牛东新说:“我不是勇敢,我是没办法。”

  苏岩苦口婆心地劝着牛东新,他说:“到目前为止,你一直瞒着大家,现在你即使摔死了,别人也不会说你好的。你把别人坑了,你选择死是你不负责任啊!老牛,你刚才说了,你现在剩下的钱连利息都不够了,你要真这么死了,你家里人可怎么办呐!我估计你小老婆会很高兴,凭她的姿色,再傍个大款也不成问题。问题是你大老婆、你女儿,还有你的父母怎么办呐。他们住的房子都是你的,你死了,那些要债的不得把他们全撵出去。你想想,你老婆、你女儿早就被你惯得不像样子了,她们什么苦都没吃过,遇到这种阵势,我估计她们都得跟着你一块去死了。”

  牛东新被苏岩说哭了,他说:“我不去死的话,我也得被枪毙。”

  苏岩说:“不见得。你是被钟骅骗了,你只承担一部分责任。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们损失的那些钱都在钟骅的手里。只要将来把钟骅抓住,那些钱就可以都追回来。”

  牛东新说:“要是追不回来怎么办?”

  苏岩说:“追不回来再说追不回来的。老牛,只要你不主动去死,我向你保证,假如将来真有一天,你被抓起来枪毙了,你放心,我将全力以赴地去照顾你的家人。”

  牛东新握着苏岩的手:“有你这句话,我先谢谢你。”

  苏岩说:“老牛啊,我现在才明白,这些日子你为什么总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其实,你是怕别人看出你倒霉了。既然你一直在表演,我劝你,你就一直演下去。不有那么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戏。既然都是在演戏,你怕什么呀?炒股票本身就是在赌博,现在你输了,你得认。我为什么劝你不要去死呢!因为你现在输得连你自己的生命都不属于你了,你没资格去死,你懂不懂?”

  牛东新终于冷静了,他说:“我懂,我懂。”

  苏岩说:“你是真懂还是假懂,我不清楚。但是你一定不能现在就去死。你最低得帮我抓住钟骅,最低你得把你老婆孩子还有你父母都安排妥帖了,你再去死,行不行?”

  牛东新向苏岩保证说:“你放心吧。我说什么也不去死了。”

  苏岩怕牛东新说话不算数,一直陪了他整整两天两夜。

  牛东新感动坏了,第三天凌晨,他向睡眼朦胧的苏岩真诚地表白说:“苏岩呐,苏岩,你简直就是一粒‘伟哥’!当我抬不起头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坚挺的力量。”

  -12-

  高军拿出一支香烟递给苏岩。苏岩摇了摇头。

  高军说:“嫌我烟不好啊?”

  苏岩说:“不是。我戒了!”

  高军说:“真的假的?”

  苏岩说:“真的。”

  高军想起这段时间苏岩确实没抽过烟。他恬不知耻地说:“那把你桌子里的那些烟都给我吧!”

  苏岩说:“凭什么?”

  高军说:“你不是戒烟了吗?”

  苏岩说:“戒烟了只是说我今后不抽烟了。”

  高军说:“你不抽烟了,你还留着烟干什么?”

  苏岩说:“送人呐!”

  高军不吱声了。

  苏岩说:“你怎么不问我送谁呀?”

  高军说:“你得说我送谁也不送你!”

  苏岩说:“你恰恰想错了,我就是要送给你。”

  苏岩打开了办公桌所有的抽屉,找出了一堆好烟。高军眼睛亮晶晶地说:“你你……全都给我了?”

  苏岩把烟推给他说:“高军,你也把烟戒掉算了。”

  高军说:“等我把你这些好烟抽完,我再戒吧!”

  苏岩说:“将来你要是得了肺癌,你可别怨我。”

  高军说:“我就是天天把烟当饭吃我也得不了。”他亲切地抚摸着桌子上的香烟,像是抚摸性感的女人。他说:“苏岩,你真了不起。”

  苏岩说:“怎么了不起了?”

  高军说:“你把烟戒了呗!”

  苏岩说:“这还了不起啊。”

  高军说:“你戒烟是不是为了准备要和女人生孩子了?”

  苏岩说:“不是。我戒烟是为了最终把女人也戒掉。”

  高军说:“那你可在吹了,你不可能把女人戒掉。”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地说着戒烟戒女人时,郭鸣武推门走了进来。

  高军立刻严肃起来,他指着墙角的铁椅子,对郭鸣武说:“你坐那儿!”

  郭鸣武与高军不像和苏岩那么熟,他说:“怎么了?”

  高军说:“少废话,坐那儿!”

  高军的相貌高大威猛,瞪起眼睛来挺吓人。

  郭鸣武看了看苏岩,苏岩急忙移走目光。

  郭鸣武只好坐在铁制椅子里。这个椅子是专门给犯人预备的,上面有手铐、脚镣什么的。高军拿起一张传唤证,走到郭鸣武的跟前说:“签个字!”

  郭鸣武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高军指着郭鸣武说:“你签不签?”

  郭鸣武不高兴地说:“我得知道怎么回事儿,我才能签呐!”

  高军瞪着郭鸣武说:“是不是给你脸了?”

  郭鸣武被这个阵势整蒙了,平时虽然和高军不熟,但每次见到他也都客客气气。这帮警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他再次把目光投向苏岩,苏岩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材料,温和地对高军说:“你把这个材料送到赵队那去,他着急要。”

  高军拿起材料走了出去。

  郭鸣武对苏岩不愿意地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苏岩说:“郭鸣武,今天找你来有件事儿我们要了解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地说清楚。”

  苏岩的表情非常严肃。

  郭鸣武呆呆地看着苏岩。

  苏岩说:“你和钟骅是怎么认识的?”

  郭鸣武说:“是采访的时候认识的。”

  苏岩说:“你详细点儿说。”

  郭鸣武想了想,“三月份,钟骅在文化宫搞了一个讲座,我去采访他,就这么认识了。”

  苏岩说:“你为什么把钟骅介绍给牛东新?”

  郭鸣武说:“牛东新这两年一直闲着,他曾经问我有没有什么好项目,他想投资干点什么。和钟骅认识以后,我觉得钟骅是个人才,就把他介绍给了牛东新。我当时是这么想的,牛东新有资金,而钟骅有才能,他们俩在一起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苏岩冷笑道:“你说得真好听。钟骅骗了牛东新5000万已经跑了,这你知道吗?”

  郭鸣武说:“我也是才听说。”

  苏岩说:“你听谁说的?”

  郭鸣武说:“牛东新告诉我的。但他没说他被骗了,他只是说钟骅没了,他问我知不知道钟骅的下落。”

  苏岩说:“你知道吗?”

  郭鸣武摇了摇头。

  苏岩从桌子里拿出一本书放在了桌子上,这是钟骅的那本长篇小说《操盘手》。

  苏岩说:“这本书是咋回事儿?”

  郭鸣武不吱声了。

  苏岩指着郭鸣武:“你要是保持沉默,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郭鸣武说:“这本书是我写的。”

  郭鸣武去年写了一部有关股票的长篇小说,小说主要以一位操盘手的人生经历展开故事情节。写完后,他找钟骅咨询有关细节。没想到,钟骅对这部小说十分感兴趣,他对郭鸣武说,你写的这个操盘手的经历几乎与我一模一样。

  郭鸣武对苏岩说:“钟骅这是在瞎说,小说里的操盘手纯粹是我编造出来的,钟骅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这部小说让给他。”

  苏岩说:“让给他什么意思?”

  郭鸣武说:“就是说这部小说是钟骅写的。”

  苏岩说:“你辛辛苦苦地写本书,为什么要说是他写的?”

  郭鸣武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钟骅答应给我钱。”

  苏岩明白了,他挖苦郭鸣武:“你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记者,你自己好不容易写了一本书,竟然拿去卖?你可真丢人!”

  郭鸣武说:“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我得生存,这需要钱。我现在只会写字,我能卖的就是字了。假如我是女人的话,我就不卖字了,我肯定去卖淫!”

  苏岩火了,“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我也没说你卖字不对呀!怎么还扯上卖淫了。就你这个长相,你真是女人也卖不上好价钱。”

  郭鸣武这么说主要是想调节一下气氛,他说:“你看你怎么还急眼了?”

  苏岩说:“钟骅给了你多少钱?”

  郭鸣武说:“开始答应给我10万。后来钟骅对我说,‘你不仅给我写了书,你还把牛总介绍给我。现在,我正帮牛东新炒股票。你要是不着急的话,等炒完股票,我给你100万。’”

  苏岩说:“给你了吗?”

  郭鸣武摇了摇头,“一分钱也没给,我让他骗了!”

  苏岩说:“骗你也活该。就你写的这本破书,能值100万呐!”

  郭鸣武难过地说:“所以,我上当了嘛!”

  苏岩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相。郭鸣武,我现在把底儿交给你,钟骅利用你写的这本书让牛东新也上当了。就是说,你等于参与了对牛东新的诈骗。”

  郭鸣武吓坏了:“不能这么说呀!牛东新相信这本书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牛东新那么喜欢看书,那么有学问,他应该有这个鉴别能力呀!”

  苏岩说:“牛东新喜欢看书纯粹是为了抬高自己,他连小学都没毕业,根本就不知道哪些书是真的、哪些书是假的,他以为书里写的全是真的呢!”

  郭鸣武说:“那也不能全怨我呀!”

  苏岩说:“不怨你怨谁呀?我告诉你,被钟骅骗走的钱不光是牛东新的,更多的是银行的钱。如果将来钟骅抓不着,郭鸣武,我们到时候就得把你抓起来了!”

  郭鸣武说:“抓我干什么呀!我是卖字的!”

  苏岩说:“卖字的就不能抓了?”

  郭鸣武说:“我卖我自己的字还犯法吗?”

  苏岩说:“小姐还卖自己,不是一样抓起来处理吗?”

  郭鸣武却坦然地说:“那将来你就按我是小姐处理我吧!别抓我了,对我罚款行不行?”

  苏岩好奇地看着郭鸣武。

  郭鸣武认真地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其实,我们卖字的和卖身的都是一回事儿!”

  苏岩憋不住大笑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郭鸣武趁机说道:“苏哥,以前吧,我没少给你写报道。这次,你说什么都得帮帮我,我也是受害者。”

  苏岩笑成这样,没法严肃了。他诚恳地说:“郭鸣武,你就放心吧,你不说,我也得帮你!”

  郭鸣武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说:“谢谢!”

  苏岩说:“你不用谢我,我得谢你!”

  郭鸣武不解地问:“为什么谢我?”

  苏岩说:“今天你让我的思想提高了认识,我明白了卖字和卖自己的原来是一回事儿!”

  -13-

  刘芳让苏岩到自己家里去吃饭,苏岩不想去。刘芳说:“你去吧!这是我妈让的。”苏岩说:“好吧。”去之前,苏岩先把车开到百货大楼。刘芳问干什么?苏岩说:“别空手回去,咱们买点儿东西!”

  刘芳高兴地说:“行。”她挽着苏岩的胳膊在大楼里幸福地穿行着。起初,苏岩以为象征性买点就得了。但刘芳却毫不手软,苏岩身上一共2000多块钱,转眼一分不剩。

  刘芳说:“你心疼吗?”

  苏岩说:“看你说的,给我岳父岳母买,我有什么可心疼的。”

  刘芳说:“也是。人家把这么好的姑娘都给你了,你花点钱孝顺孝顺也是应该的。”

  到了刘芳家,她的父母比上次还要客气。杨云说:“苏岩,你怎么好长时间没来了呢?”苏岩说:“阿姨,我出差了才回来。”杨云看到了苏岩手里的礼品。她说:“再来别买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苏岩搞不清杨云是客气还是嫌东西不好,今天买的东西不少,但没有太值钱的。刘芳当着苏岩的面,把礼品拿了出来,她故意大声地说:

  “苏岩,你一点都没给我买,你光给我爸我妈买了!”

  杨云撇了一下嘴,笑呵呵地说:“给你买的,你都没拿回来吧!”

  刘芳说:“妈,不是。苏岩刚回来就到咱家来了。”

  苏岩没有多说话,他在杨云面前一直彬彬有礼。他的目光是柔和的,微笑是温暖的,声音也是那种老实忠厚的。

  客厅里开始是四个人,但不一会儿,就剩下了苏岩和杨云两个人。像上次一样,苏岩和杨云坐在沙发里聊着陈凯鸣、牛东新的话题,刘芳和父亲到厨房里去做饭。这有点欺负人,好在苏岩和杨云都很习惯。苏岩在自己的家里也是父亲做饭,母亲和他在客厅里待着。一般是苏岩看电视,母亲给苏岩削苹果。在刘芳家,苏岩也有这个待遇。只不过,杨云削苹果的技术一般,削下来的果皮像脸皮一样厚。

  杨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苏岩,苏岩接过来有滋有味地吃着。

  杨云详细地问着郝飞的案子。苏岩一一作答,但苏岩隐瞒了他查郝飞的原因,这太丢人了,他查郝飞因为他一直以为郝飞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杨云对此也没有细问。她认为公安局查郝飞主要想达到政治目的,她告诫苏岩离陈凯鸣远点儿。

  苏岩不解地看着杨云。

  杨云说:“陈凯鸣这回算是把胡树魁得罪了,胡树魁肯定会找机会整陈凯鸣的。”

  苏岩说:“不至于吧!再说,查郝飞纯粹是为了工作。”

  杨云不想深入地谈,她说:“苏岩,这些事儿你不懂。今后你听我的就是了。”

  苏岩马上说:“阿姨,你放心吧,我肯定听你的。”

  吃饭的时候,一家四口围坐在宽大的桌子旁其乐融融。杨云有说有笑,现场气氛高潮迭起。苏岩始终保持着稳定的态势,杨云给他夹菜,他总是把自己的碟子高高抬起,毕恭毕敬地举向杨云。刘芳看着止不住笑。

  苏岩和蔼地问:“你笑什么?”

  刘芳霸气十足地说:“我愿意笑,你管得着吗?”

  苏岩仍然和蔼地说:“不敢。”他亲昵地给刘芳夹了一块肥肉。刘芳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肥肉放到了苏岩的碟子里,“太肥了,你吃吧!”

  刘芳这个小动作引来父母的目光。苏岩仿佛习以为常,夹起剩下的肥肉就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吃完饭,刘芳送苏岩回家。在车里,刘芳亲昵地搂着苏岩的胳膊:“你可真能装洋相。”

  苏岩说:“我没装。”

  刘芳说:“你还没装?你平时才不是这个样子呢!”她学着苏岩稳重地说话,以及苏岩拿着碟子卑躬屈膝的样子。她说:“苏岩,你知道我为什么乐吗?我当时看你像个太监。”

  刘芳这么说苏岩,苏岩一点也没生气。他说:“我在我们单位领导面前就这个样儿,我都习惯了。”

  刘芳撒娇道:“我不也是你的领导嘛,你跟我怎么不这样呢!”

  苏岩说:“那我今后改啊!”

  刘芳说:“你也就是嘴上说改吧!”她想起了什么:“苏岩,今天你到我家来,我让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你是不是心疼了?”

  苏岩假装说:“有点。”

  刘芳信以为真,她说:“你别心疼,等你娶我的时候,就全捞回来了。”

  苏岩看着单纯的刘芳,有点不知所措。

  刘芳说:“我家准备买套房子,我妈问我将来是否和他们一起住。”

  苏岩说:“什么意思?”

  刘芳说:“如果一起住,他们就买套大房子。不在一起的话,他们就给咱们另外买一套。”刘芳这是暗示苏岩她的嫁妆是一套房子。苏岩装糊涂,他问刘芳:“那你的意思是……”

  刘芳说:“咱们不和他们一起住,咱们结婚也不买新房子,住你现在的房子就行了。我让我妈把买房子的钱直接给我算了。”

  苏岩想说,这些钱不会是你妈受贿得来的吧!

  苏岩说:“你家的钱咱们就不要了。”

  刘芳说:“不要白不要。”

  苏岩说:“咱们俩将来靠工资就够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刘芳说:“我想给你买台新车。”

  苏岩说:“新车旧车都一样开。只要我娶的刘芳是新的,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刘芳说:“那你认为是新的吗?”

  苏岩说:“当然是新的了。不仅是新的,而且还是崭新崭新的。”

  刘芳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

  苏岩说:“着急了?”

  刘芳说:“我倒不怎么着急,我爸我妈可能是着急了。”苏岩想说,我爸我妈比你爸你妈还着急。苏岩说:“他们急什么呀!”刘芳小声地说:“他们俩可喜欢小孩了!”

  苏岩不吱声了,他开着车拉着刘芳在夜色笼罩的街道中穿行着。他没有把刘芳拉回自己的家,到了家整不好还得脱衣服什么的太麻烦。苏岩领着刘芳上歌厅上舞厅,又是卡拉OK又是蹦迪,完了又拉着刘芳来到了优雅的“香水”茶馆。苏岩要了铁观音。一个小女孩站在旁边又是洗杯又是倒水的,整得挺复杂。

  刘芳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她的目光柔柔地看着苏岩。

  刘芳说:“这个茶馆为什么叫香水?”

  苏岩说:“因为这里冲茶的水都是香的。”

  刘芳从兜里拿出钱包,掏出了一迭钱,递给苏岩:“你揣着。”

  苏岩说:“我有钱。”

  刘芳说:“你现在兜里不是没有嘛。一会儿,喝完茶你好买单呐!”

  苏岩把钱都塞回刘芳的钱包里,“我在这儿喝茶不花钱。另外,你别看我兜里没钱了,我的卡里还有钱。”怕刘芳不信,苏岩从兜里拿出两张银行卡。

  苏岩说:“这两张卡另外都有存折,存折都放在我妈那儿。我妈没事儿就到银行去查一查,只要我卡里没钱了,她就往我卡里存。我妈说了,我和你结婚的钱,还有咱们孩子将来上大学、上研究生的钱,她早就存好了。所以咱们结婚的时候,不用你家拿一分钱。你不知道,我妈那个人爱脸,她娶儿媳妇就得她花钱。要不,她多没面子啊!”

  刘芳说:“那你什么时候领我去见你妈呀?”

  苏岩愣住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现在被他自己给引出来了。

  刘芳继续说:“我妈今天让你到我家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事儿,我妈也想去见见你妈!你看什么时候好啊?”

  苏岩说:“等些日子行不行?”

  刘芳说:“为什么?”

  苏岩说:“我明天就要出差了,等我回来吧!”

  刘芳说:“你要到哪儿去?”

  苏岩说:“我要去南方。” 凤凰联动文库:忠于正,守于义(套装共14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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