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布朗诺先生终于见到蒙可斯了,他们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后来一个消息把这谈话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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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擦黑,出租马车一直将布朗诺先生拉到了他家门口。布朗诺先生下了车,轻轻拍门,门开了。一个彪形大汉走下马车,站到踏板的侧边,同时,坐在驾驶座上的汉子也走下马车,站到踏板的另一侧。看到布朗诺先生打的手势之后,他俩从马车里扶下一个人,两人夹着他快步走进屋里。这个人就是蒙可斯。
他们保持着相同的姿势默默地登上楼梯,布朗诺先生在前面领路,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一间后房。上楼时就显得极不情愿的蒙可斯在这个房间的门口停住了。两个汉子看着布朗诺先生,等他下达指令。
“他知道事情的轻重,”布朗诺先生说,“要是他磨磨蹭蹭,或者违抗你们的旨意胡来的活,就把他拖上街去,以我的名义告发他这个重罪犯,让警察来处理此事。”
“你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蒙可斯问道。
“这是你逼的,年轻人。”布朗诺先生声色俱厉地反问他,“你疯了吗,居然还想离开这间屋子?将他放开。好了,先生,你可以走路了,我们紧随其后。但是,我先警告你,凭着我心中最庄严最神圣的信念,我发誓,一旦你出现在街上,我就以欺诈、抢劫的罪行控告你,把你抓起来。我心意已决,且说到做到。如果你真准备那么做,那你可是自食恶果了。”
“是谁授权这两条疯狗在街上绑架我,把我弄到这儿来的?”蒙可斯轮流打量着架住他的两个汉子问道。
“是我授权的,”布朗诺先生回答道,“我对他们俩的行为负全责。要是你抱怨自己被剥夺了自由的话——来的时候你就有权利和机会恢复自由,然而你还是觉得保持沉默的好——我再说一次,你有权寻求法律的保护,我也能够请求法律对你判裁。但是,你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不要指望我对你发慈悲,那时,做主的人就不是我,而换成别人了,你不要自己往深渊里跳,却诬陷我落井下石。”
很明显,蒙可斯拿不定主意,而且非常惊恐。他踌躇了起来。
“赶快拿定主意,”布朗诺先生异常坚定,泰然自若地说,“要是你愿意让我公开告发你,将你交给法院处理的话——我再重复一遍,你很清楚这条路,虽然我能够料到你会被如何处置,这让我一想起来就害怕——我只好爱莫能助了。要不是这样,你请求我放你一马,向那些被你深深伤害过的人请求宽宥。你就乖乖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去,什么也不要说。这椅子已经为你设置整整两天了。”
蒙可斯叽哩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没人能听懂。他还在举棋不定。
“你得快点,”布朗诺先生催促道,“只要我说一句,你将永远失去选择的机会。”
那人还在犹豫不决。
“我最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的。”布朗诺先生说,“再者说了,我是在维护别人的利益,也无权那样做。”
“如此说来——”蒙可斯仍不死心,“如此说来——就没有中间的路可走了吗?”
“没有。”
蒙可斯焦躁难当地望着老绅士,在对方的神情中,他只找到了不可动摇的严厉。他走进房间,耸了耸肩,无奈地坐了下去。
“从外边锁上门,”布朗诺先生命令两名随从,“我不摇铃就别进来。”
那两人立马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蒙可斯和布朗诺先生两个人了。
“先生,”蒙可斯边摔帽子和斗篷边说,“多么有意思的款待呀,这还是和我父亲有着最深交情的朋友呢。”
“正由于我和你父亲是交情最深的朋友,年轻人,”布朗诺先生答道,“正由于我美好的青年时代的希望与理想都与他紧密相联,都与那个和他是同胞姐弟的妙人儿紧密相联,她正值妙龄,就去见上帝去了,撇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这里。由于在那个清晨,我们两个一起跪在他惟一的姐姐的灵床边上,那时的他只是个孩子,而我本来可以成为他的姐夫的——而且上天又重新降临厄运。由于从那一刻起,我这颗萎顿的心就一直没离开过他,直到他也去见上帝,虽然历经坎坷,且犯下了许多大错。由于我的内心被以往的回忆和情谊充满了,以至于我一见到你,就勾起了我对他无尽的思念。正是出于以上种种缘故,一直到如今——没错,爱德华·利福特,一直到如今——我还是情不自禁,对你以礼相待,并且为你辜负这个姓氏而感到羞耻。”
“这和姓氏有关系吗?”对方一会儿之后才反问道,在这之前,他一直都不出声地凝望着这个神情激动的老绅士,同时愚蠢地表露出自己的大惑不解。“我和这个姓氏有什么相干?”
“没什么相干的,”布朗诺先生回答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也是她的姓氏,虽然物是人非了,我这样一个老人,只要一听到别人说这个姓,还会像当年那样忍不住面红心跳。你改变了姓名,我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这一切确实不错,”蒙可斯(我们不妨依旧称呼他的化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他板着脸,身子摇来晃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布朗诺先生则双手遮住脸,在那儿坐着。“你将我找来究竟所为何事?”
“你有一个弟弟,”布朗诺先生强打起精神说道,“有一个弟弟,在街上,我在你背后轻轻地说了一声他的名字,你就沉不住气,心虚地尾随我到了这里。”
“我哪有什么弟弟!”蒙可斯回答,“你清楚我是独生子。你为何跟我说起什么弟弟来?这一点儿你我都心照不宣。”
“你最好听我说,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却清楚得很,”布朗诺先生说,“我很有把握你会对我说的产生兴趣。我知道,你的倒霉的父亲在仍是孩子时,出于门阀观念和最卑鄙、最狭隘的虚荣心而结下了一门极为不幸的婚姻,而你,是这门婚事仅有的,也是极不应该的结果。”
“虽然你的话听起来不顺耳,不过我不在乎,”蒙可斯轻蔑地笑了笑,插嘴说道,“你了解事情的始末,这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不过我还知道,”老绅士接着说道,“那一场本不该有的结合带来的是极大的灾难、漫长的煎熬和无尽的苦恼。我清楚那一对痛苦的人儿各自被沉重的枷锁禁锢着,过得是何等的痛苦,这伤害了两个人。我清楚,冰冷冷的表面关系怎样升级为公开的互相指责,冷漠怎样变成了厌倦,厌倦又演变成仇视,仇视再化作诅咒,直到末了终于把那条叮当作响的枷索扯断,劳燕分飞,各自都带走了一截最可诅咒的链条,而它,只有死亡才能彻底斩断,两人都强作欢颜,以为换一个环境,就能将这个链掩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你母亲成功了,转眼就将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然而多少年过去了,那东西依旧伤害着你父亲的心。”
“不错,他们分居了,”蒙可斯说道,“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布朗诺先生回答。“你母亲在欧洲大陆寻欢作乐,彻底地将整整小她十岁的年轻丈夫抛诸脑后了。然而你父亲眼看着前途一片黑暗,始终在国内踌躇徘徊,并认识了一帮新的朋友。至少这一点儿,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蒙可斯边说,边将目光转向别处,一只脚在地上有节奏地敲打着,作出一副坚决否认的样子来。“我不知道。”
“你的表情和你的举止同样让我坚信,你不仅忘不了这件事,而且一直都耿耿于怀,”布朗诺先生说,“我说的事情都发生在十五年以前,那会儿你才十一岁,而你父亲也不过三十一岁——我再说一遍,他遵从父命结婚时只不过是个孩子。你是要我再说那些玷污你父亲名声的事情呢,还是你自己从实告诉我?”
“我无话可说,”蒙可斯说道,“你爱说你尽管说好了。”
“那会儿,在那帮新朋友里面,”布朗诺先生说道,“有一个退伍的海军军官,在半年之前,他的妻子去世了,撇下两个女儿——之前还有过几个,不过幸好如今只剩两个,且是女儿,一个是年轻貌美的十九岁姑娘,另一个则是只有三两岁大的小女孩。”
“这与我有何相干?”蒙可斯不解地问。
“他们在乡下居住,”布朗诺先生对蒙可斯的问话置而不答,继续说道,“你父亲也徘徊到了那儿,并住了下来。结果,双方很快就产生了友谊。你父亲的天赋过人——他们姐弟俩太相像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老军官对他的了解也逐渐加深,且越来越喜欢他了。可惜事情并不到此为止。那个十九岁的大女儿也像她父亲那样,渐渐地喜欢上了你父亲。”
老绅士略作停顿,发现蒙可斯咬紧双唇,两眼盯住地板看,便马上往下说道:
“年末的时候,他和那个女儿订下了庄严的婚约,定下了终身。他赢取了那位纯洁无瑕的姑娘的芳心,那是她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纯真而热烈的爱情。”
“你的故事可真够长篇大论的。”蒙可斯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说道。
“这是一个充满了苦难、不幸和忧伤的真实故事,年轻人,”布朗诺先生回答道,“这类故事多半都是这样的。要是一个故事单纯快乐而美满,那就会很简单。后来,跟别人通常遇到的情形差不多,你家的那个当初为了巩固其利益和地位,而曾经断送过你父亲幸福的富贵亲戚去世了——这种例子很常见——他给你父亲留下了自以为能够治愈所有痛苦的灵丹妙药——钱,以弥补他一手造成的不幸。你父亲必须马上赶往罗马,那富贵亲戚本打算在罗马养病,不曾想却死在了那里,这事情顿时变得麻烦起来。你父亲赶到罗马,却在那儿得了不治之症。你母亲在巴黎听到消息后,就带着你跟去了。你父亲就在你们到的那一天死了,没有遗嘱留下——没有遗嘱——就这样,你们母子俩就拿走了所有的财产。”
布朗诺先生讲到这儿时,蒙可斯屏息静气、聚精会神地听着,虽然眼睛并不望着说话者。布朗诺先生停了下来,蒙可斯像一个骤然间如释重负的人那样换了一个姿势、抹了抹滚烫的脸和手。
“他去罗马之前路过伦敦,”布朗诺先生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年轻人的脸,缓慢地说,“他来找过我。”
“这我可没听人提起过,”蒙可斯插了一句,他原来想表示此话不可信,而事实上却使人听出了他的讶异,不愉快的讶异。
“他留了一些东西在我这里,其中有一幅肖像——是他亲笔为那个可怜的姑娘画的肖像,他不想把画丢在家里,但旅途奔波,又不方便随身携带着。悔恨搞得他形容消瘦。他心神不定,口齿不清,说起自己造成的灾难与耻辱,告诉我说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所有的财产都变卖成现金,一等到手续办完,就将最近继承到的遗产的一部分授予你们母子俩,然后永远地离开英国——他不会只身一人出走,这和我估计的完全一致。虽然我们是生死不渝的老朋友,虽然我们的情义已深深扎根于脚下的这一片大地中,在这片大地中,长眠着一个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最最亲爱的人——就算对我,他也没有更进一步地诉说衷肠,只答应给我写信,在信中告诉我一切,并说事情办完之后还会回来看望我,作为活着的最后一次,啊!不曾想,那一次见面就已经是永别了!我不曾收到信,也没有再见到他。”
“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布朗诺先生略作停顿,说道,“我就去了他结下孽缘的那个地方——我可以用大家通用的说法,因为对他而言,凡尘的苛责与宽仁已没有多大区别——我决定,万一我担心的都变成了现实,也一定要给那个举目无亲的姑娘一个家,一个可以栖身的家,并要给她找一颗能够给予其同情的心灵。没想到那家人在一礼拜之前就已经举家迁走了,他们还清了全部未偿债务,包括数目很小的。在某天夜里,一家人就离开了那个地方。谁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蒙可斯得意洋洋地,越发畅快地长舒了一口气,并回头看了老绅士一眼。
“你那个弟弟,”布朗诺先生边说边将椅子往对方面前挪了挪,“还只是个孩子,他身体羸弱,衣衫破烂,被人无情践踏。是命运这只无形的手将他推到了我的面前,我把他从污浊罪恶的生活中拉了出来——”
“你说什么?”蒙可斯大声叫嚷起来。
“我把他救出来了,”布朗诺先生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这个话题你会感兴趣的,是的,我把他救出来了——我知道我的名字被你那个狡诈的同伙隐瞒了起来,尽管他并不理会你究竟能否听出来说的是何人。当时我把他救出来,放在我家里疗养。他酷肖于我前面提及的那幅画上的姑娘,这让我着实地吃了一惊。虽然我们初次见面时,他浑身污垢,可怜兮兮,脸上有一种茫然无措的凄惨神态,可我仍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场逼真的梦境中蓦然见到了老朋友的身影。用不着我说你也知道,我还没把他的来历弄清楚,就发现他被弄走——”
“你为何不把想说的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蒙可斯追问了一句。
“这事你心里明白。”
“我?”
“当面抵赖是不管用的,”布朗诺先生说,“我会让你明白,我了解的远不只这一件事而已。”
“你证明不了有什么事情对我不利,”蒙可斯不自信地说,“量你也没那么大能耐。”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老绅士不动声地逼视着他说,“那个孩子失踪以后,我费尽周折找寻他,却一无所获。我知道你母亲已经死了,知道谜底的人只剩下你了。你给我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你跑到了西印度群岛,你自己的领地上去了——你自己知道,你母亲死后,你是为了逃避在这里犯下的种种恶行的后果才躲到那里去的——等我渡海找到那儿时,发现你早在几个月之前就离开那儿,大约是到伦敦来了,不过没人清楚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只得打道回府。你的住所就连你的几个经纪人都搞不清楚,他们说你来去无踪,神秘依旧——有时一连多日都在,有时又几个月都见不着你——这么说来你依然在那几个下流的场所鬼混,跟那班鲜廉寡耻的家伙搅在一起,当你还是一个不服管的孩子时,你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我不止一次地向他们打听你的下落,把他们都惹烦了。我日日夜夜地在街上走动,希望能够碰见你,然而直到两个小时以前,我的全部努力算白费,我一直就没有见到过你。”
“眼下你真的见到我了,”蒙可斯大着胆子站起身来,“那又如何呢?抢劫和欺诈都是明白无误的罪名——你不会以为你胡思乱想,凭着一个死人在百无聊赖时胡乱涂的什么画,画上的人有几分像你收养的杂种,以此为据,就非得说我有个弟弟。你恐怕连那一对男女生没生过孩子都搞不清楚,你压根儿就不知道。”
“以前我确实不知道,”布朗诺先生也像蒙可斯那样站了起来,“然而在之前的半个月里,我把一切都打听得水落石出了。你确实有个弟弟。你对这一点很清楚,而且你还认识他。遗嘱原本也是有的,是你母亲将其销毁了,她死时,又把此秘密以及既得的利益留给了你。遗嘱里说将有一个孩子可能成为这一悲剧性结合的产物,后来那个孩子还是给生下来了,并在不经意间叫你遇上了。你最先怀疑他,是因为他酷肖你父亲。你去了保留有他的出生及血统证据的他的出生地,那些证据已经压了很多年了。你销毁了所有的证据。现在我就用你亲口告诉与你狼狈为奸的那个犹太人的话来总结这事好了。‘仅有的能够证明孩子身份的那几样东西都已经沉到河底去了,而把东西从他母亲手中弄过来的那个老妖婆正在棺材里慢慢烂掉呢。’败类,骗子,懦夫!就是你,在黑夜的密室中与一帮强盗、杀人犯密谋策划。就是你,你的卑劣的阴谋害死了一个比你好上千百万倍的姑娘。也是你,从小就深深地伤透了你亲生父亲的心,你身上的邪念、罪孽、淫欲在一寸一寸地腐蚀着你的人性,一直到最后邪恶以一种可怕的病态发泄出来。爱德华·利福特,你还有脸顶撞我?”
“不,不,不!”这个被吓破胆的家伙连接喊道,审判者历数的一个又一个控诉终于将他压倒了。
老绅士声色俱厉地呵斥着,“你跟那个该下地狱的恶棍所说的,没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的密谋全都逃避不了神目如电的洞察,它把你们的话一句不漏地传到我耳内。就连一位堕落的姑娘也看不过去那个孩子所遭受的摧残,使她升起了一股勇气和几近于美德的品性而迷途知返,也使她死于你那个团伙之手,对于她的死,你在道义上也难逃罪责,虽然事实上你并非同谋。”
“不,不!”蒙可斯连连矢口否认,“我对那——那件事毫不知情。我已准备去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你抓到这儿来了。我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吵架呢,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缘起。”
“这不过是你不可告人的秘密的一部分而已,”布朗诺先生答道,“你愿意和盘托出吗?”
“我愿意。”
“你愿意写一份说明事实原委的供词,然后当着证人的面宣读吗?”
“我也愿意。”
“你乖乖地在这儿待着,等笔录完了之后,就跟我一起到我认为最合适不过的地方去作一个公证,如何?”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这么做,我听你的就是了。”蒙可斯回答。
“还有很多你必须得做的。”布朗诺先生说道,“对那个不会伤害任何人却备受残害的孩子,你必须作出赔偿,虽然他也是一笔孽债的产儿。你还记得遗嘱的条款。你必须实践有关你弟弟的各项条款,这些做完之后,你爱上哪儿去就去哪儿。你们再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世界上再见面。”
蒙可斯不安地转来转去,脸上一副困兽犹斗的神情,他在掂量这一提议,也想看看能否找出别的出路,正备受恐惧与仇恨的折磨而难以自拔。房门被急匆匆地打开了,走进来一位兴奋不已的绅士(罗斯伯里先生)。
“那人马上就被抓住了,”他嚷着说,“最迟今晚。”
“你,说哪个凶手?”布朗诺先生问。
“没错,就是他。”大夫回答,“他的狗被人发现在某个被监视的目标附近转悠,看来很确定,狗的主人不是已经在那儿了,就是准备趁天黑过去。密探已经把守住了各个方向。我问过奉命缉拿他的人,他们告诉我他这次插翅难逃。今晚政府已经出一百英镑悬赏捉他了。”
“如果我能及时赶到,我非得再加五十,并且当场亲口宣布,”布朗诺先生说,“米莱先生呢?”
“你说恰利?他看见你的这位朋友平安无事,跟你同乘一辆马车回来后,就前往别地,打听到了这一消息,”大夫回答,“他策马直驱郊区,他们约好了在那里加入第一批搜索大队。”
“费根如何了?”布朗诺先生又问。
“刚才还没听说他被抓,不过他肯定跑不掉,没准这会儿已经抓到了呢。他们对付他还是胸有成竹的。”
“你决定了吗?”布朗诺先生低声问蒙可斯。
“决定了。”他回答,“你能替我保密吧?”
“我一定替你保密。你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这可是你想平安度过这一关的惟一选择。”
门在他们离开之后,被重新锁上了。
“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大夫对布朗诺先生耳语道。
“所有我能够指望办到的都办到了,甚至还有意外的收获。将那个不幸姑娘报告的消息、我从前的所见所闻还有我们那位好朋友的现场调查结合起来,他就毫无退路了,罪恶终于大白于天下了,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你写封信通知大伙儿在后天傍晚上时见面。我们必须早几个小时赶到那个地方,还需要稍作休息——尤其是那位小姐,她极需镇定。你我眼下还真的难以想像最终会发生什么。我的血像被烧开了似的,一直在沸腾,必须替那个死于非命的可怜的姑娘讨回公道。他们是往哪走的?”
“你直接前往警察局,应该不会来不及,”罗斯伯里先生回答。“我在这儿留守。”
两位绅士匆匆分道扬镳,各自都非常兴奋,以至于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欧美名著丛书·第三辑(套装共4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