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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凌涛,你是我的星河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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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凌涛,你是我的星河万里

  文/公子凉夜

  一

  “苏乐,你的凌涛哥哥被人欺负了!”课间休息,苏乐正埋头做数学题,同桌孙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咋呼道。

  苏乐一听,把手中的笔一扔就站起来往外冲。

  “哎,我还没跟你说在哪里呢!”孙瑜紧跟在后面喊道。

  苏乐猛地刹住脚步,转过头杀气腾腾地问:“在哪儿?”

  孙瑜被苏乐的杀气震了震,心想,果然一涉及陆凌涛的事,这厮就瞬间从小白兔化身为大灰狼了,于是立刻指了指窗外:“操场上!”

  苏乐二话不说就直奔操场,远远就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从跑道上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显然是刚摔倒爬起来。有学生围在边上窃窃私语:“瘸子上什么体育课啊?跑步分数这么低,不是拖我们后腿吗?”

  苏乐顿时怒火中烧,看到地上躺着几个铅球,二话不说就捧起来砸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铅球稳稳地砸在了那群围观的学生面前,把大伙儿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伴随而来的是苏乐冷冰冰的声音:“是谁欺负我凌涛哥哥?”

  “乐乐,没人欺负我。”率先响起的是一道温和的嗓音,眉目清秀的少年瘸着腿走到苏乐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马上就上课了,回教室去。”

  苏乐一眼就看见了陆凌涛手上擦伤的痕迹,她的眼睛红了红,拉过他的手,指着伤痕问:“疼不疼?”

  陆凌涛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疼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用担心。”

  “就是,大惊小怪什么?瘸子摔跤不是家常便事吗?”一道不屑的男声响了起来,苏乐抬头看去,那是一个有些痞气的男生,身材高大,脸蛋帅气,在人群中非常醒目。

  “乐乐,别……”陆凌涛看到苏乐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火光,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砰的一声,那男生已经被苏乐撂倒在地。

  苏乐拍了拍手,俯视着狼狈地倒在地上的男生,面无表情地道:“赵言,别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凌涛哥哥,要不然我打残你!”

  “苏乐!你个疯婆子!”赵言狼狈地站了起来,忍不住骂道。

  苏乐不理他,转过身看到一脸无奈的陆凌涛时,变戏法似的露出一个无辜憨厚的笑容,道:“凌涛哥哥,我回去上课啦!”

  说完,苏乐又看了看旁边围观的同学,摩拳擦掌了一番,见大伙儿自觉地退避三舍之后,她满意地回了教室。

  陆凌涛看着苏乐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

  二

  苏乐十五岁,已经上了高二,她是班里年龄最小、成绩最好的学生,整个高中没人不认识她。

  但她出名的原因不是她跳过级,而是她小小年纪已经是跆拳道黑带,彪悍的事迹多如牛毛。

  “听说今天你又在操场上大展神威了一把?真可惜,老师突然叫我去拿作业,没能亲眼去看一看!”傍晚,苏乐的壮举又一次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出来,孙瑜扯了扯苏乐的胳膊,挤眉弄眼地说道。

  苏乐握了握拳:“谁敢欺负我凌涛哥哥,就要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拳头!”

  “哎呀呀,陆凌涛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能有你这么个忠贞不二的护草使者呢?”孙瑜做花痴状,双眼冒心地看着苏乐。

  苏乐听了,认真地纠正道:“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孙瑜扑哧一笑,也不再逗她,全校有谁不知道陆凌涛有个女保镖?苏乐每次出手必定跟陆凌涛有关,为了陆凌涛,她不知道揍过多少同学,被教务处请去喝茶是家常便饭。每每陆凌涛为此痛心疾首,当事人却是无关痛痒,连老师也拿她没办法,因为她的理由总是很正当,老师除了批评她下手太重,竟找不出其他理由。

  孙瑜从小学起就认识苏乐,那时孙瑜比她高两届,陆凌涛比她高三届,可她和陆凌涛的关系像母鸡和小鸡。陆凌涛的右腿小学时便已经瘸了,他为人温和,被人欺负了也不吭一声。可苏乐不干,她是铁了心要护着陆凌涛的。那时她个子小小的,人也瘦瘦的,看着就是个一推就倒的小女孩,可每当有人欺负陆凌涛的时候,她冲上去那架势,简直就像要与人拼命,往往她还没动手,人家就拜倒在她的气势下了。

  后来苏乐去学了跆拳道,能打得过她的人就更少了。孙瑜没想到的是,苏乐竟然是传说中的文武全才,跆拳道学得好也就算了,学习更是让人无可挑剔,竟然连跳两级,好巧不巧地成了她的同桌。

  “苏乐,数学作业你不是早就做完了吗?怎么还在做?”孙瑜看向沉浸在习题里的苏乐,好奇地问道。

  苏乐眯眼一笑:“我在做高三的试题。”

  孙瑜瞪大了眼:“你不会又想跳级吧?”

  苏乐摇了摇头,孙瑜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继续道:“我要提前参加高考。”

  “这不是想跳级是什么?!”孙瑜有些无力地趴到桌上,“我说苏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厉害,别跳级了,陪我好好过完高中好不好?”

  苏乐眨了眨眼,道:“可我要陪着凌涛哥哥啊!”

  没错,苏乐跳级只有一个动力,那就是要跳到陆凌涛那一届,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成为他的同班同学,甚至成为他的同桌,让任何人都不再有机会欺负他。

  三

  周六,苏乐一大早就抱着作业去了陆凌涛家,陆妈妈已经出去上班,她做了会儿作业,抬头问道:“凌涛哥哥,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陆凌涛一怔,开口道:“你知道我脚不方便,所以我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本市的大学就很适合我。”

  苏乐听了,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那我也报本市的大学。”

  陆凌涛听了,没有苏乐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乐乐,不要因为我局限了你自己,外面的世界很广阔,你该去外面看看。”

  “可我只想陪着你。”苏乐抿了抿唇,说道。

  “我不需要你陪!”陆凌涛猛地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是个瘸子,但我不是个懦夫,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不需要被你保护!”

  这是陆凌涛第一次对她发脾气,她愣了愣,眼眶倏地就红了。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懦夫,也知道他并不脆弱,他比谁都勇敢,他是她的盖世英雄。

  她和陆凌涛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四岁那年的暑假,爸妈不在家,把她放在陆凌涛家里让陆妈妈照顾。那时的陆凌涛还不是瘸子,是人见人爱的小正太,也是她最喜欢的小哥哥。

  有一天傍晚,陆凌涛带着她在院子里玩积木,她听到外面的街道上有汽车的声音,以为是爸妈回来了,就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

  “乐乐,外面很危险,快回来。”陆凌涛稚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可她哪里肯听,直接就往外跑。

  陆凌涛没办法,只能跟在她身边,小小的手牵着她的,嘴里念叨着:“那你乖乖跟在哥哥身边,走在里面。”

  如果那时的苏乐知道她的任性会给身边的人造成永久的伤害,那她一定会乖乖待在院子里,死也不会迈出一步。可这世上没有月光宝盒,已经发生的事再也不能改变。

  远处的汽车飞驰而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影,当她被陆凌涛迅速地推到边上时,耳朵里充斥着的只有汽车的紧急刹车声,还有远处人们的尖叫声。

  她迷茫地看着车轮下小小的身子和刺眼的血迹,竟然没有尖声哭叫起来。小小的她目睹了这样惨烈的画面,仿佛在瞬间就长大了。

  不幸中的万幸,陆凌涛捡回了一条命,可他的右腿受到了永久的伤害,再也不能正常行走。

  陆凌涛从来没告诉别人是她任性地走出院子,也从来不曾提及他是为了保护她,所以陆爸陆妈对她一如既往的好。而她也始终不敢说出真相,只愿余生尽己所能地去对他好,所以她去学跆拳道,她拼命学习,不停跳级,只想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可现在,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想再被她跟着,她突然就迷茫失措了。

  “乐乐,不要心怀愧疚,从来就不是你的错。”陆凌涛看到苏乐委屈又迷茫的模样,心里掠过一抹细微的疼痛,她已经为他做了足够多,他不能自私地剥夺她的人生。

  四

  陆凌涛开始对苏乐避而不见,以往两人都一起上下学,现在陆凌涛总是早早地一个人到学校,放学后也不再等她,一个人提前回去,即便她去他家找他,他也总能找到借口闭门不出。

  这天傍晚,苏乐一听到放学的铃声就拎起书包,飞快地跑到陆凌涛的教室门口,可熟悉的位子上已经没了人影。苏乐一阵气馁,失望的心情不言而喻。

  “人家分明是躲着你,你要有自知之明,就别来找他了!”赵言正拎着书包走到门口,看到苏乐又来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苏乐瞪了他一眼,不吭声。

  赵言却来了兴致,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说道:“陆凌涛有什么好?腿瘸也就算了,还是一个懦夫。我从小学起就认识他了,被人欺负,他可从来没还过手,如果他还手了,指不定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苏乐听了,双拳倏地紧握,还没等赵言反应过来,他已经被苏乐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苏乐怒瞪着他,吼道:“你给我闭嘴!你懂不懂什么叫善良?懂不懂什么叫大勇若怯?他不是还不了手,他只是比你们更懂宽容!”

  赵言被她摔得一晕,听到她的话之后愣了愣,过了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嗤笑一声,道:“那你又懂不懂,让一个男人觉得最耻辱的就是被一个女人保护?还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赵言走了之后,苏乐还一个人愣愣地站着。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完了,苏乐靠着墙蹲下,突然哭了起来。难道这么多年,她自以为是的保护,带给陆凌涛的,竟只有耻辱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言又返回来了,似是发现自己的话对于一心想要保护陆凌涛的苏乐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果然,当他看到蹲在墙角的苏乐时,他懊恼地扶了扶额,觉得自己真不该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喂,我刚刚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赵言拍了拍苏乐的肩膀,别扭地说道。

  “骗人!”苏乐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她虽然长期将自己置于一个保护者的身份中,却依然有着同龄女孩脆弱的一面。

  赵言挠了挠头,道:“真的!如果有个女孩子对我这么好,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苏乐这才慢慢停止哭泣,问道:“那凌涛哥哥为什么不开心?”

  赵言有些纠结,想了许久才回道:“也许,也许是不好意思吧……”

  五

  “苏乐,你准备考哪所大学?”随着高考的日子渐渐逼近,苏乐也不再去打扰陆凌涛,整颗心都扑在复习上,孙瑜看着她忙得昏天暗地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本市的大学,凌涛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苏乐头也不抬地回道。就算他不希望她跟着,她也要跟到底。

  “其实我觉得吧,到了大学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欺负他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不对?不会再做这么幼稚的事的。”孙瑜分析道,言下之意是: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留下来当我同桌吧,有个会跆拳道的同桌很有安全感有没有?

  “虽说如此,但我陪在他身边会比较放心。”苏乐认真思考了会儿,说道。

  “你能当他一辈子保镖吗?以后他要结婚生子的,你总不能陪他一辈子吧!”孙瑜拍了拍脑袋,问道。

  苏乐一愣,似是没想过这些事,结婚生子吗?那应该也是很遥远的事了,所以那并不会妨碍她此刻的决定。

  孙瑜看到苏乐的表情,已经明白这个同桌是铁了心要提前参加高考的,撇了撇嘴,无力地趴到桌上。

  一个月后,十六岁的苏乐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高考。巧的是,陆凌涛就在她隔壁考场,两人在走廊上碰到,陆凌涛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和地道:“不用紧张,你可以的。”

  苏乐狠狠地点了点头:“你也一样,我相信你。”

  陆凌涛微微一笑,他是希望她有个好前途的,只是,他注定要让她失望一次。

  半个多月后,录取结果出来,苏乐如愿考上了本市的大学。拿到通知书的那天,苏乐连蹦带跳地去了陆凌涛家里,一进门就开心地喊:“凌涛哥哥,我考上了,和你是同一专业,你说我们会不会同班呢?”

  那是这么多年来,陆凌涛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那样满足的笑容,他的心忽地沉了沉,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

  “乐乐,对不起,我报的是C市的大学。”

  陆凌涛话音刚落,苏乐脸上的笑容便骤然僵住,她怔了会儿,眼泪突然就像断线的珍珠一般迅速地涌了出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苏乐哭着问道,还没等陆凌涛回答,她就转身跑了出去。

  陆凌涛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最终也没有追出去。以她的性格,她一定会再参加一次高考,但不管是本市还是C市的大学,都不是她真正向往的,她死心了,才能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陆凌涛低估了苏乐的执念,更不明白,这个年纪的苏乐,已经能很清楚地区分出缥缈的向往和真实的念想。

  六

  苏乐复读了,陆凌涛去C市的时候,她没有去送他,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她明明感觉离他已经很近了,偏偏他一句对不起就让他们回到了原点。他走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她。

  赵言和陆凌涛考上了同一个大学,他倒是经常联系苏乐,巴不得苏乐去他们学校。

  “十一”的时候,赵言从C市回来,苏乐去机场接他,见陆凌涛没和他一起回来,不由有些失望。

  “凌涛哥哥不回来吗?”苏乐问道。

  赵言瞅了她一眼,坏坏一笑:“有女朋友的人哪里还顾得上回家,你凌涛哥哥在学校陪女朋友呢!”

  苏乐一愣,过了半晌才扯了扯嘴角:“你别开玩笑。”

  “真的!”

  “无图无真相。”苏乐瞪着他说道。

  “这还不简单,我手机里还真有一张他们的合照!”赵言说着,马上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到苏乐面前。

  照片里的男女坐在一片青翠的草坪上,女生长得很漂亮,她挽着陆凌涛的胳膊,笑得一脸灿烂,而陆凌涛俊秀的脸上泛着阳光又温柔的笑容。

  苏乐突然觉得眼睛一涩,不敢再看下去,匆匆把手机塞回赵言手里。

  “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这么漂亮的女生愿意跟陆凌涛在一起,你不是应该为他高兴吗?”赵言眨了眨眼,问道。

  “高兴!我当然为他高兴!”苏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应该高兴的,终于有女生不嫌弃他的腿,能看到他的好,愿意和他在一起,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可为什么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伤心失落呢?

  “苏乐,你笑得真假。”赵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伪装。

  “你懂什么!儿子找媳妇了,做妈的当然会失落,这是正常的,但高兴也是真的!”苏乐气呼呼地说道。

  赵言听到苏乐这个比喻,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这比喻还真挺形象的!这么多年,你和陆凌涛的关系可不就像妈和儿子吗?”

  苏乐瞪了赵言一眼。

  赵言收起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地问道:“那你还要考C大吗?”

  苏乐沉默了会儿,道:“不知道。”

  “其实好大学多的是,C大也不见得有多好,我听陆凌涛说你喜欢A大,不如去试试。”过了会儿,赵言慢慢说道。

  苏乐猛地抬起头盯着赵言,直把赵言看得毛骨悚然,别扭地问道:“你盯着我做什么?”

  “好。”苏乐前言不搭后语,回道。

  “什么?”赵言一愣。

  “我会报考A大。”

  七

  这天晚上,苏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后半夜,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三年级的时候,那时的孩子对残疾人有一种天然的歧视,觉得那是他们能打得过的群体,所以陆凌涛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各种欺负。

  那是一个周六,她跟着同学去学校旁边的空地上玩,那是一个还未建房子的地基,堆满了沙子和砖头,没人管理,因此很受孩子的欢迎。

  她刚走进去,就听到一群孩子的笑声,有人在大声喊道:“陆凌涛,大瘸子,走个路,要半天,真没用!真没用!”

  她一听就气血上涌,直接冲了进去,这一看,着实把她给惊呆了,因为陆凌涛竟然掉进了一个沙坑里,一群熊孩子在冲着他撒沙子。

  后来她才知道是那群孩子在沙子上刨了一个坑,上面用薄薄的塑料袋盖着,又加了一层沙做掩饰,然后诱导陆凌涛走过去,陆凌涛就这么落进了沙坑里。

  苏乐几乎是哭着冲过去的,拾起路边的一颗石子就砸了过去,边哭边叫:“不许欺负凌涛哥哥!不许!不许!”

  孩子们见识过她的拼命劲儿,立刻作鸟兽散。苏乐抹着眼泪跑到坑边,向陆凌涛伸出小小的手,抽泣道:“凌涛哥哥,快上来。”

  陆凌涛一身狼狈,头发上都是沙子,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甚至朝苏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们只是跟我闹着玩,不要担心。”

  可他的笑容很快就变了,因为有人突然跑上来,一把将苏乐推进了沙坑里。

  “哈哈,苏乐是瘸子的小跟班!”那群孩子又围了过来,抓起沙子往里面撒。

  “乐乐,不要抬头。”陆凌涛弯起身子,把苏乐护在身下,在她耳边轻声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群孩子觉得玩够了,纷纷散开后,陆凌涛才把苏乐小小的身子托到了沙坑外面。

  “凌涛哥哥,你的头上流血了!”苏乐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正要把陆凌涛拉上来,突然看到他头上有鲜红的血迹,应该是有人不小心拿到了石头,和沙子一起扔向了他。

  陆凌涛愣了愣,伸手往头上摸了摸,这才发现有黏黏的液体。他在苏乐的帮助下爬出沙坑,然后笑着摸了摸苏乐的头,道:“没关系,我不疼的,你知道的。”

  是的,她知道,自从那次车祸之后,陆凌涛就失去了痛觉,医学上给这种病定的名称是“无痛症”,大部分患者都是先天性的,也有一些人因为受到过巨大的创伤会失去痛觉,陆凌涛就属于后一种。

  失去了痛觉,意味着对有害刺激丧失了警觉性,往往受伤患病而不自知,陆妈妈因此经常要带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以防身体出现状况。

  苏乐知道陆凌涛不会痛,可每次他受伤,她还是会大哭。对于身体上的创伤,他感觉不到痛,可心里的创伤又该怎么办?

  也就是在那次事件之后,她才坚定地要去学跆拳道。她不想再缩在他的怀里被他保护,她想要拥有能够真正为他抵御伤害的能力。

  八

  一年后,苏乐考上了A大,赵言在电话里为不能和她成为校友而唉声叹气。她没有叹气,甚至没有觉得遗憾。她知道这是陆凌涛希望她获得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那她就让他如愿。

  她去机场飞往A市的时候,是陆凌涛去送她的。他自从知道她愿意报考A大之后,就变回了以往她熟悉的凌涛哥哥。他给她很多好的建议,学习上的,生活上的,甚至,还有情感上的。

  他说:“乐乐,如果遇到好的男孩子,千万不要放过。”

  她笑盈盈地回了“好”,后半句却没说出口——我当然不会放过你。

  陆凌涛和赵言都不知道,她曾经偷偷地去过C大,想去看看陆凌涛的女朋友,想知道那个女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对陆凌涛好,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自己存一个念想。

  那个女生叫林雁飞,苏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她。那日,苏乐特意等在林雁飞的寝室楼下。等她下楼之后,苏乐就一直跟着她。

  那是个热情爽朗的女生,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苏乐挑不出毛病,正想离开时却突然看到她挽着另一个男生的胳膊从面前走过。

  苏乐瞬间就奓毛了,凌涛哥哥那么好的人,怎么可以被背叛呢?可苏乐这回没敢冲动,一直忍到林雁飞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冲出去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凌涛哥哥?”

  林雁飞明显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苏乐问道:“凌涛哥哥?陆凌涛?你该不会是赵言说的那个陆凌涛的小保镖苏乐吧?”

  苏乐咬着唇不吭声。

  林雁飞却笑得欢快,拉着她左看右看,嘴里念念有词:“哎,你真的是跆拳道黑带吗?听说赵言被你撂倒好几次,不科学啊,你这么娇小。”

  苏乐无语。

  林雁飞又笑道:“我呢,确实追求过陆凌涛,不过被无情地拒绝了,现在我们只是好朋友,所以说,我可没有背叛他。”

  原来陆凌涛早就明白了苏乐的心意,只是不管这心意是出自愧疚还是出自内心,他都不能接受。所以当他知道苏乐还是要一意孤行,追随他的脚步时,他让赵言编造了一个谎言,想让她彻底死心。

  九

  大学的时间过得飞快,苏乐趁着空闲的时间到处旅行,陆凌涛时不时地便会收到苏乐的明信片和照片。她一年一年地长大,笑容也越发灿烂,陆凌涛欢喜的同时,心里偶尔也会生出一丝落寞。

  毕业之后,苏乐留在了A市,陆凌涛回了老家,他很有商业头脑,开了一间网红餐馆,生意很红火,一年后就开了三家连锁店。

  他开第一家连锁店的时候,苏乐告诉他她交了男朋友,他第一次辗转反侧,彻夜不眠。

  他开第三家连锁店的时候,苏乐哭着给他打电话说她被男朋友打了,他连剪彩仪式都来不及参加,就匆匆飞去了A市,一敲开门就看到她脸上的乌青。

  他第一次觉得怒火冲天,气势汹汹地问道:“他人呢?”

  苏乐哭得梨花带雨:“跑了。”

  “我带你去医院。”

  苏乐却不肯,坐到沙发上继续哭:“怎么办?本来就没人愿意找会跆拳道的女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却家暴。”

  陆凌涛手足无措,只碰了碰苏乐脸上的乌青,轻声问道:“疼吗?”

  苏乐点头如捣蒜。

  “凌涛哥哥,如果我以后结婚了也被家暴怎么办?”

  “不会的。”

  “除非娶我的人是你,否则你永远无法保证我不会受委屈。”

  “那我娶你。”陆凌涛脱口说道,说完之后,他便被自己吓到了。

  苏乐可不打算给陆凌涛反悔的机会,她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样?录下来了吗?”

  陆凌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房间里突然传出熟悉的笑声,只见林雁飞拿着一支录音笔从房间里跑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办事,你放心!”

  “雁飞,你们……”陆凌涛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她们俩合伙算计了。

  林雁飞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苏乐脸上的乌青,啧啧道:“哎呀呀,我的化妆技术简直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凌涛哥哥,有录音为证,你可不许耍赖。”苏乐在陆凌涛面前晃了晃录音笔,笑弯了眼。这么多年她可没闲着,林雁飞和她成了死党级别的朋友,时不时便给她汇报陆凌涛的情况,甚至为她出谋划策,比如说不停地寄明信片和照片,毕业后留在A市,假装有了男友,假装被打……这才终于让陆凌涛方寸大乱,露出马脚。

  “乐乐,我……”

  “凌涛哥哥,我遵循你的意愿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可这么多年了,我心里最想要的,仍然是和你在一起。”苏乐打断了陆凌涛的话,认真道。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陆凌涛,他是她的盖世英雄,是她不能放下的执念,他若甘,她与他同甘;他若苦,她与他共苦;他若要弃她,她也永不离去。

  陆凌涛怔怔地看着苏乐,她眼里的倔强和坚定让他的心在一瞬间翻江倒海。他不是不自卑的,虽然他能对所有人的冷嘲热讽一笑置之,可她不一样。

  她的优秀他看在眼里,她是他心里的珍宝,所以他不愿耽误她,他愿她展翅高飞,而不是被他束缚在身边。

  可这么多年了,当他为她撒谎说找了男友夜不能寐时,当他一接到她被打的电话,来不及想她是跆拳道黑带,怎么可能被打而急匆匆赶到她身边时,他已经知道,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无私,他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珍视她,守护她。

  所以,他终于还是自私了一回,认真而坚定地牵住了苏乐的手,跟她说:“乐乐,我们回家吧。” 一次相遇,一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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