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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询问了村支书,证实他们一家三口的确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回老家,如此一来严凤造谣包庇嫌犯的嫌疑也就减轻了不少。
我临走之前还询问了严凤几个问题,希望能从她口中再了解一点仡轲白吉的信息。
“最近几天我们已经勒令暂停了矿井的开采活动,那仡轲白吉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严凤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孩子,声泪俱下道:“今年娃娃身体越来越差,医药费已经负担不起了,我们已经不打算今年回老家,白吉这几天去县城里搬砖打零工,想凑点钱带娃娃去县医院把病看好。”
“我看你们家里这些祭祀用品不少,你对这个了解多少?你是不是也信鬼神?”
严凤摇了摇头答道:“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但白吉基本上天天都要拜一拜,就算家里再困难,神龛上的香火也没断过。”严凤指了指屋子中央的香案,由于仡轲白吉这几天不在家中,神龛的香火已经断了,看起来严凤的确对这东西没兴趣。而香案下面则成捆地堆放着香蜡,仡轲白吉显然对此十分虔诚。
在问完这些问题之后,我们也就结束了谣言的调查,严凤造谣的理由虽然愚昧,但结合他们的家庭情况来看还算是有理有据。而且仡轲白吉并没有在这次事件中趁乱外逃,如果他是凶手,应该不会放弃这次逃跑机会,看样子通过这条路来调查是暂时走不通了。
在返回镇子的路上,我又向村支书仔细询问了关于仡轲白吉的信息,我总觉得这个一直忙于赚钱而没怎么露过面的外地人太过神秘,我们对他情况掌握算是最少的。
“叶支书,关于这个仡轲白吉,能不能再说一点详细情况,主要是关于他们家庭,以及这个人之前的来历。”
但叶支书显然面露难色,他毕竟不是专门管这块的,况且支书是镇上给村里流动安排的,他对村民情况的了解也仅限于三年内,看起来要了解详细情况还是得找村长。
到了镇上,我的脑子里依旧是仡轲白吉家凌乱的线索,他们家奇怪的摆件,各式各样木雕,还有久久不能散去的檀香味,这都让这个外乡人笼罩着一种神秘感。
最终我联系到了县检察院的同志,希望能与柴村长进行通话,以便我了解仡轲白吉的详细情况。柴村长目前在接受调查之中,按照程序是不能与外界进行沟通的,但由于此案案情特殊,我还是争取到了与他电话交谈的机会。其实他本不必一人将事情全部包揽,但他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天,所以在整个矿井开采过程中,他都将证据线索绑在自己一人身上。这样一来,很多不必要受到牵连的人也就能保全。
“柴村长,我们现在破案遇到了一点瓶颈,对个别村民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希望能通过您的口述来知晓。”我在电话这头小心说道,我知道电话那头肯定会录音,这也是避免调查过程中出现串供的常规手段。
“行行,这个我肯定配合。”柴村长的声音很洪亮,显然比之前更有朝气,矿井这件事的败露反而让他如释重负:“只不过别叫我村长了,叫同志就好。”
“我是想了解关于仡轲白吉的具体家庭信息,以及关于他的来历和个人详情。”我缓缓问道:“这些情况村民们好像都不太了解,所以只能求助于您。”
“这个啊,我也只是大概知道一些……”柴村长放慢语气慢慢说着:“他是9年前来到本村的,那时候他本来是到处闯荡,想在城市里谋点生计,然后在市里遇到了本村的外出打工人员严凤。二人很快相识并结婚,严凤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务农的母亲,但婚后严凤的母亲身染重病,仡轲白吉不得不入赘到本村来照顾严凤的母亲。”
“其后严母病逝,二人也有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其实最初的几年情况还算不错,仡轲白吉还能长期在市里打工供养严凤母子,但后来孩子的病情恶化,经常突发高烧,仡轲白吉就不得不回到村子一起照顾孩子。”
“孩子具体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八年多病情还越来越恶化?”我不解问道。
“好像说是脑膜炎,但夫妻二人生存境况窘迫,孩子的病就一直耽搁,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治好。”村长解释道:“不过仡轲白吉的自身身体状况也很差,有时候会出现突然昏厥,只不过他年轻力壮,也就一直没去医院查看。”
“还有一点,仡轲白吉好像很信仰某种鬼神,他家里到处都有祭祀用品,这个情况您了解吗?”我想到仡轲白吉家诡异的摆设,不由得问道。
“这个我了解也不多,因为这个好像是他们那地方才有的,具体信的什么没人晓得。”柴村长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但是好像听他们工友说过一些事,说是仡轲白吉的家族是本地唱傩戏的,也就类似于祭司这种,好像还会玩一些打卦的玩意儿,但这也只是听说,我也没有去考证。”
“还有一个问题,仡轲白吉信鬼神这事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他会不会当众提及这方面的事情?”
“这个村民都是晓得的,不过也都不感兴趣,而且他们家很少与人交流,有一次我去他们家传达消息,他们满屋子都是青烟,我还以为是着火了。最后我才知道,是他在搞什么祭天,手里拿了一大把香,也不知道具体在干啥。”柴村长说完这些,我们的通话时间也快到了,但我还是未能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总觉得其中还差一些关键线索。
“那好,谢谢您提供的信息,如果我还有什么疑问,会再次找您了解。”
“行,也希望你们尽快破案。”柴村长挂掉电话之前,还补充了一句:“仡轲白吉这个人我们都不太了解,如果你们要调查他的话可能比较难,但他的软肋就是他家娃娃,要是孩子有什么问题,他肯定啥都愿意说。”
在结束了短暂的通话之后,我了解的信息却依旧很少,而且仡轲白吉的神秘色彩居然越来越浓,我也开始将寻访仡轲白吉定为下一个重要任务,虽然不可能真的像村长说的那样用孩子来胁迫他,但总归现在已经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弱点。
我给队员打了招呼,让他们蹲守在仡轲白吉家附近,如果仡轲白吉出现,就赶紧将他暂时稳定住,到时候再叫钟健出马审讯,说不定真会问出点眉目来。
一直到晚上,蹲守在仡轲白吉家附近的队员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我此时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严凤这边走漏了风声。而在夜间十点多,蹲守的队员传来信息,说是有意外情况发生。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仡轲白吉乘坐村口老李的三轮赶回来了,我们准备收网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三口都急匆匆出门,所以我们只是一直跟着,没有轻举妄动。”
“什么?这时候跑了?”我此时像是得到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终于露出马脚,今天对严凤是审问可能起到旁敲侧击的作用,如果仡轲白吉真的没什么事,那就不可能现在逃跑。
“对,他们又到了老李家,现在已经乘坐老李的三轮离开了村子,正在向镇上移动。”
“那好,继续跟着,不要暴露。”我赶紧让队员跟上,路上保持距离,不要开灯,三轮拖拉机的响声大,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在排查工作进行之前,我们已经对村民进行外出管控,毕竟凶手一直没有得到最终确认。但为了不影响村民的正常生活,就将村民的活动范围限定在本县之内,而一旦离开本县,就可以认定有重大嫌疑。
仡轲白吉一家在夜晚十点的时候居然急忙出走,看起来真的是狗急跳墙,如果他们真的有离开本县的意图,我们就能将仡轲白吉进行拘捕审讯。
而我此时也召集剩余队员,紧急驱车赶往县城,在各个路口进行把守,随手准备对嫌疑人进行逮捕。
大概到凌晨两点左右,仡轲白吉一家果然乘坐三轮到达县城,而此时他们又换乘一辆出租车,逃跑意图极其明显。我让进行跟踪的队员拉开距离,县城内灯光较多,只要能大概确定位置就好。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们所有人大跌眼镜,仡轲白吉一家坐上出租车之后居然直接来到县医院,据紧随其后的队员报告,他们这次紧急外出是因为孩子仡轲庆突然病发……
搞了半天是我们反应过度了,而这件事也着实对我打击不小,我本以为凶手呼之欲出,还搞出天罗地网准备抓人,却没想到是一场闹剧。
我让跟踪的队员撤回来,这次行动扑空显然是由我的误判导致,看样子今天只能暂时收队,到县公安局凑合一夜了。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回想整个案子经历的一切困境,到现在居然还是一头雾水,这要是让方导师知道了,我必定是羞愧难当。
而到了大概凌晨四点多,县公安局忽然出警,一次出了三辆警车,看样子应该也是不小的事件。我由于实在睡不着,就独自开车跟上去看看情况,这一个月的农村生活实在将我头脑搞蒙了,也算是出去透透气。
到了案发现场,初步的勘察已经结束了,我刚刚下车,县里的刑警队长就认出我来。
“哎哟,小张,我就说会议室睡不舒坦嘛,这会儿还不歇息?”
“我反正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情况,换换脑子。”我伸了个懒腰,之前一直在应对杀人案件,如今来看看这种抢劫案也算是清醒一下头脑了。
我简单和他寒暄几句,便走进案发现场,现在村子的杀人案已经让我十分头大,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出清晰判断。 无形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