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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起抢劫伤人案,作案地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而报警者与劫匪发生冲突,受了轻伤,现已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这个便利店并未安装监控摄像头,而此街道也未在繁华路段,所以在暂时无法断定劫匪逃跑路线的情况下得不到视频资料。
从现场痕迹来看,柜台和玻璃门被砸碎,这可能是二人在搏斗过程中导致。而地面上也有部分血迹,但血迹不多,且延伸到柜台内部,显然是报案人受伤后给劫匪取了现金。收银台里除了硬币,几乎所有纸币都被劫匪洗劫一空,说明劫匪目前的经济状况十分糟糕。
劫匪用来行凶的小刀遗留在现场,而小刀崭新,上面还有未撕去的标签,显然这也是劫匪在现场取得。
想到这儿,我忽然发现这种作案手法与之前的杀人案极其相似,凌晨作案、现场取凶器、毫无顾忌地伤人、洗劫所有钱财……而且杀人凶手如果真的躲进山里受了几天冻饿,那现在的经济情况应该也很窘迫,难道真的这么巧合?凶手又回来了?
我赶紧让现场警员提取凶器上的指纹,如果真是他回来再次作案,那事情可就简单多了。目击者现在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他一定能提供嫌犯的体貌特征,这样一来就能立即锁定凶手。
不一会儿,现场指纹提取完成,我随着当地刑警队回到局里进行指纹信息辨认。而技术人员对着电脑摆弄半天,最终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屏幕说道:“看起来劫匪戴着手套。”
我凑到电脑跟前细细查看,发现提取到的类似痕迹与之前凶案现场痕迹相差无几:“不,这也有可能是人皮手套,我的意思是劫匪没有指纹!”
“这概率太小了,两百万人里都很难找出一个这种特例。”技术员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我的判断。
“这也不完全是天生如此,你说的是无指纹基因,而我说的是特殊工种磨出的老茧。”我眯着眼细细查看:“这估计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法医才能看出差别。”
“你是说你们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依旧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没戴手套?”
“这不一定,我们当然还需要得到目击者的证词才行。”我此时显然有些激动,连忙给医院里正在进行取证的当地刑警打了电话。
“喂,是小张同志啊,那边指纹提取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但我想在此确认一个重要信息。”我没有过多赘述,直奔主题:“我想询问目击者一个问题,劫匪当时有没有带手套?”
“哦,这个我们已经问过了,目击者声称劫匪当时光着双手,而且衣着不整,看样子十分着急,目前我们正要将劫匪进行体貌还原。”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怎么?是指纹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后背毛孔张开,看起来凶手的确是来到县城了,如果不赶紧抓捕,会对县里居民的人身财产安全造成重大隐患。
“赶紧通知你们队长和交警支队,对全县进行交通管制,在所有进出路口封锁排查!”
但电话那头当然十分不解:“这……一个劫匪搞这么大排场?”
“劫匪就是大南山村杀人案的嫌犯,重复一遍,劫匪头上有红色通辑,他是背负五条人命凶案的嫌犯!我以专案组的名义表示对这个信息负责。”
当我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安静了数秒,随即快速应答:“收到!”
当天凌晨五点半,县公安局和武警支队协同出警,将全县五个进出口统统封堵,根据我和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排查对象暂时敲定:大南山村人,男,年龄在30-40岁左右,双手无指纹,衣着凌乱……
不过半个小时,钟健忽然给我打来电话,看样子是得到了消息,而我刚刚一直忙于整理信息,没来得及讲事情进展告诉他。
“小张,你果然不赖啊,刚刚让你调查一天,就已经锁定了目标所在范围。”钟健在电话那头叹息两声:“这么一来,上面对失踪村民的通缉已经取消,我头上也就没压力了,现在马上就到县里和你们汇合,进山找人的事交给民警就行了。”
看起来钟健只是大致了解情况,我随即解释道:“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凶手自己再次作案,不过这次没出大事,只是抢了个小商店。”
“行啦,这事儿我私人给你记一功,你算是把我们队员从山里解放出来了,到时候免不了请你吃一顿。”
“钟队,我这边还挺忙的,等事情办完再说吧。”我拿着刚刚整理好的抢劫现场资料,正忙着对嫌犯进行进一步分析。
“那好,我们估计早上八点多就到,抓人我拿手,今天就给他收网!”
“等等,钟队,我还有一点疑惑,是关于村民仡轲白吉,他好像还有其他秘密,虽然这可能与此案无关,但你们走的时候能不能再去一趟他家,试着搜索一些可疑信息。”
钟健笑了两声,爽快答应道:“这没问题,事情交给我。”
在结束了与钟健的交谈后,之前劫案的目击者也包扎好伤口,到了警局,而且技术人员也初步还原了嫌犯的肖像,这样一来就能缩小包围圈进行收网行动,大大缩短缉拿时间。
我开始将嫌犯的头像还原图与之前失踪村民依次进行对比,但比了半天却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毕竟在最初的排查工作时,我们是分成几组进行的,所以对村民的相貌不是全部了解。但这时候一名眼尖的队员好像看出什么,他说这人其实有点像仡轲白吉……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之前的线索在努力拼凑,怪不得我认不出来,这是个整天早出晚归拼命挣钱的神秘人物,不光是队员们,就连当地村民都不太熟。
我赶紧调出仡轲白吉的个人信息,却发现身份证上的人比肖像上的人精神许多,这不仅仅是由于年纪变化,而且他脸上的蹉跎感让这个中年男人显得极其沧桑。再联想到村长说的话,仡轲白吉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生活的压力和患病的身体已经让他几乎变了一个人。
随后我又翻开目击者的描述记录,我注意到上面最可疑的信息,劫匪的本地口音很笨拙,说明他在本地待过一段时间,但不常常与本地人交流。而他在行凶过程中没有心思去纠正口音,更没有用遮盖物来藏匿自己的相貌,这说明他已经来不及掩饰自己,因为此时他急需这笔钱,他儿子突发疾病,正在抢救,这说的不就是仡轲白吉?
我长舒一口气,真相如今以极其滑稽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经历了一个月的漫长排查,最终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找出真凶……
我随即联系到县医院,说明身份之后,仡轲庆的主治大夫与我通了电话。
“你好,警察同志,患者目前的状况十分糟糕,我只能与你简单说几句。”
“你好,在此之前请你确认患者家属是否能听见对话内容?”我不知道医院的具体情况,在此之前必须先保证医护人员的安全。
“这个您放心,手术室的隔音绝对可以保证。”
“那好,我现在对你说明情况,患者父亲仡轲白吉情绪易激动,并且可能对医护人员造成安全威胁,所以请千万让其保持情绪稳定状态,患者的任何情况暂时不要通知家属,尽可能报喜不报忧。”我慢慢解释道:“目前已确认,仡轲白吉涉嫌一宗命案。”
医生沉默片刻,随即问道:“那他身上不会有枪吧,这手术还做不做了……”
“这个请放心,仡轲白吉基本没有持枪可能,所以请一切照常进行,刑警队马上赶到,我们一定保证现场人员的安全。”我叹了口气又说道:“此外,我想问一下,患者的情况大概如何?”
“好的,你们赶紧来,他现在就在手术室外,我们尽量稳住其情绪。”医生显然也叹息了一声:“至于患者的情况,真的不乐观,他的脑膜炎已经引起严重颅内出血,按理说坚持用药的患者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但进一步观察后,我们还发现了其他病症,他还伴有中度重金属过敏反应。”
“是不是铅中毒?”我随即反应过来。
“对的,但也不完全是铅中毒,这个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只能说是常年的铅中毒才会导致这种连锁反应。”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仡轲白吉的身体也不太好,他表现出的症状应该就是重度铅中毒。”
“你们对他也进行过诊断吗?”我忽然有些疑惑,难道这种症状一眼能看出来?
“这倒不是,只不过他们的孩子经常到我们医院治病,有一次他突然昏厥,我们才发现他的症状。”
“那他有没有拖欠过孩子的治疗费用,他能支付得起吗?”我想到他们家的情况,仡轲白吉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些闲钱。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等会儿可以把仡轲庆的详细医疗费用单据给你们发过来。”医生这时候显然有些急躁,不仅仅是门外有个杀人犯,还因为病床上躺着急需抢救的病人:“那,还有没有其他问题,没有的话我先去进行手术了。”
“好的,您尽力抢救。”我问到这儿,不由得再补充了一句:“据您估计,患者成功抢救的几率有多大?”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一声叹息之后,医生缓缓说道:“几率很小,但现在也来不及转院了,我们只能做到这样,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尽管现在凶手即将落网,但仡轲庆的情况却依旧让我感到伤神。可以说,仡轲白吉的作案意图十有八九是源于仡轲庆的疾病,而我们依旧不理解为什么会因此发生这种荒诞命案。最无奈的是,仡轲白吉做了这么多罪恶的事,却仍然没能将自己的儿子摆脱出即将夭折的命运…… 无形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