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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河边儿那老地方又抽了几根烟，王志军看着差不多到饭时了，才慢吞吞地驾车回家。

　　其实送完思思上幼儿园，就已经要回家了的，实在是咳得厉害，家里的药也差不多了，就先在街口药店里再买点吧。

　　可到点儿了，一阵凶猛的咳嗽，话还没来得及说，药店老板家儿子就说了，“王伯伯，您这咳得太厉害了，净吃这药不得行，我看您得去医院先做个检查，至少得打点处方针，我这儿不能随便给您开药。”

　　从年轻人的眼睛里看出来了隐晦，王志军不由得心就沉了下来，向对方摆摆手，咬着牙，合着嘴，尽力控制胸内涌动的幅度，拄着拐杖回头上车，离开了药店。

　　从家里的那条街到小河边儿，要路过市医院门诊部，但他没有进去。

　　这年纪大了，事儿就多，多少老伙计也是这样，做个检查吧，就什么自由就没有了，特别是这烟儿。想着他便又抽出一根烟点了，若是这是大病，这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检查了又咋样儿？若不是大病，也就用不得检查了。

　　王志军坐在车座儿上，没有下车，今天风有点儿大，若是再吹一下风，再来个发烧什么的，就更麻烦了，还是躲在这胶帘内要好些。

　　吸了几口烟，胸就忍不住地抽动着，又是一阵咳，连着咳，根本不是想停就停得下来的样子。不过相比早上的情况，痰相对比较容易咳出来。

　　还是下车吧，吐痰方便些。王志军拿过拐扙，借了力下了车，身子靠在小河边儿的水泥围栏，直接往河里吐痰。连吐了两口，不用看也知道，那痰里还有血丝，因为那舌头底下还残留着血腥味。

　　老话就有说过，生有时，死有日，阎王要你三更死，断不留你到五更，总是有那么一日的。回想起刚才药店老板儿子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心里忍不住就冒出来了一段晦气话。半年前的车祸，捡回来了一条命，自己也算是赚到了，过一天，就是多了一天，七十有三了，还想些什么呢？

　　风有点儿大，河水被吹得翻起层层细浪，远处的河面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细浪面儿上反射出粼粼波光，甚是美丽。上一次有留意看这波光粼粼，是在小儿时候吧，那时候还在山边儿住，家门前的溪涧，每当秋冬的正午总能看到这般景象。没想到，一晃竟七十年光景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嘛，也算是值得了。

　　下意识地往肺里深深吸气，鼓着前胸，利用鼻腔吸气时的刺激，再咳它几遍，尽可能地在回家之前多咳些痰吐掉。

　　回家的路上，见到一家看似是连锁药店，下车买了一瓶川贝枇杷止咳糖浆，没要人家店里的袋子装，直接揣在衣兜里。

　　烟盒子里还有一根烟儿，点了它，如往常一般把它叼嘴皮子上，深吸一口，那烟晕儿从鼻孔从嘴角窜出来飘到空中。人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瘾儿了~~

　　再次路过市医院的门诊部，王志军只眼角稍稍瞄了一眼，就认真地看着大路的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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