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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女儿不回家吃饭，家里就只有王志军和他的老婆子李秋菊。

　　记得大儿了刚结婚那会儿，家里是最多人一起吃午饭的，除了在单位上班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还有上初中的雪卿和夏至。那时候一大锅的豆花鱼片，一家人就围着吃了，好不好吃不在说，反正一大锅总能吃得干干净净。

　　老婆子最会做豆花，哪天想做豆花，她在早上压豆浆的时候就会多压点，点上卤水后，卖完早餐回来，豆花刚好凝好，正鲜嫩。炒点辣油，豆花与豆花水一起下锅煮开，放了切好的鱼片，盖上锅盖再煮开，提盖下点葱花香菜，好不鲜美，看着让人口水直流。

　　今天中午，也是只吃豆花鱼片，只得一钵钵，只得老两口~~

　　前两年，思思没上学，刘念也还在上六年级，两老两小，午饭吃得也算热闹，只是少煮了带辣油的豆花鱼。后来，刘念到市里去上学，再后来，思思也去上幼儿园，这午饭呀，有时就只吃早饭剩下的，都够了。

　　王志军往嘴里送了一小块豆花，嫩滑可口，麻辣适中，这还没有咽下去，就已经想动筷再夹一块了。老婆子几十年的功力，几十岁了，也没有一点错落。

　　同桌对面坐下，几十年如一日，与老婆子都是这样的坐向。结婚快有50年了吧，那时是经单位同事婆娘给介绍的，顺了眼缘，什么也没给，单凭着有份工作，就结了婚。年轻的时候，怎么看这婆娘儿都顺眼，人好，干活利索，懂得持家，这辈子命最好的事，当是娶了她。

　　“老婆子，你煮的豆花吃一辈子了，咋总觉得吃不够呢？”王志军提着的筷子还在钵钵上，少有地跟对面只顾拈着鱼骨头的秋菊说。

　　这糟老头了，今天是抽了风了？自打有了大儿子以来，就没说过这样的话，七老八十的，竟在这不经意间忽然冒出来了这一句，妥是让人意外。秋菊抬眼望了对面已经头发发白的胖老头，刚结婚的时候，落座吃饭，他总是坐在对面，说是吃着饭总是低头看桌夹菜，坐对面是为了抬头就能看到她。后来就算有了大儿子，二儿子，小女儿，后面还来了儿媳，再有了四个孙儿，每到吃饭，他们也总是给她留好了位置，就坐老头的对面。

　　秋菊抿着嘴忍着甜蜜的笑，“瞧你这话，那是你爱吃，我天天煮，让你看到豆花都心慌！”说完，她从钵钵里挑起来一块豆花，用筷子掐开几瓣，再一瓣一瓣让它沾满了红油，再夹到他的碗里。

　　饭后，王志军到浴室里停了片刻，咳了些痰，出来就坐到沙发上抽烟了。

　　他眼睛看着电视，心却在注意着在这家里进进出出的老婆子。打整了饭桌，她从卧室里拿了一床小被子给他盖了腿，就又到小院儿里收拾着一些冬春的菜秧子了。

　　俗话说得好，家有良田百亩，不及老来贤妻。倘若有下辈子，只要她肯，还得寻她。

　　没有轰轰烈烈，平淡如水中也能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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