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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餐吧里,热情的摇滚被淅淅沥沥的雨声浸润的得平添几分慵懒。
编故事编到了瓶颈。我丢开盯了两小时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报书,揉了揉脖颈,没好气地说:“感觉又回到了大学时候,被好几门课的教授同时伸手要期末大作业,脑子里东南西北塞着好几套说辞。”
AJ挑眉,没一点要帮忙的意思,继续悠哉游哉看他的CS231n。
面前摊开着几张草稿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瞅两眼投射出金属光泽的Mac,手指摩挲着酒杯细长的腿。
AJ看视频教材喜欢用2倍速播放,偶尔会暂停在纸页上记点东西。他说脱离了纸笔,电子屏幕里敲下的字符它不进脑子。
你瞧瞧,这像是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那博士学位是哪里偷来的,就这态度,Supervisor评价努力程度的那一栏,得给他打零分。
不过,我们也不是专程出来学习的就是了。
这么些年,CX的天气实在是愈发变幻莫测。刚刚出校门的时候还艳阳高照着,午后的日头毒辣极了。等到车驶入新校区,就已经是狂风大作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原本为户外会展中心踩点的计划只好作罢。
好像不管我呆在哪个城市,都逃不过无预兆的强降水……是补偿我在家乡的前十八年,没怎么见过雨水,只有沙尘暴和雾霾吗?
两个少有闲情逸致享受下午茶的人,近来倒总有机缘巧合抱书相对而坐。
看着AJ这副舒适的模样,我也渐渐沉下心来,继续编故事。
大数据时代飞速发展,花样百出的自媒体,无故无止境地增加年轻人的焦虑感。以往看不见同龄人的优秀,只想过好眼下自己的生活。
如今休闲娱乐时打开app,却被迫关注极具压缩的‘经验’,各种各样的标签,------‘自律’、“30岁达标”、‘年薪百万’。仿佛那才是生活的本质。
可生活的本质对不同的人来说,该是不一样的。
更遑论每个人所处的平台环境不同,如何能勉强自己与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佼佼者比肩。不论这座巨人,是优异的家世、优秀的头脑亦或是倾斜的资源。
这是种古怪的加速模式。
对于我。
好像只有呆在AJ身边,才能感受到岁月里沉淀的平和。冲淡这纷繁复杂、令人窒息的古怪,看清自己的生活。
日铺时候,暴风雨终于有了要歇的架势,AJ也再没有新的理由继续蜷缩在舒适的沙发椅上,享受如此安逸的学习法。
店里的其他几位客人都趁着雨势减小陆续离开。在我阴沉的脸色和逼仄的目光下,AJ终于慢吞吞的收拾好那几片破纸,合上电脑。
“你是晚上几点的课?”
“19点25。”我说。
“要不我们先吃个饭?”
“……16点?”
“也来不及去踩点啊。”AJ装傻充愣。“要不你给我讲讲‘分布式学习’,这些人讲的我听不懂。”
我不为所动。
AJ笑了一下,像是玩笑似的道,“好啦,晚课我不回临江,旁听你讲就是哦。”
我打量他半响,败下阵来。
AJ垂着眸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
喝了一口咖啡,我抽出讲义铺开,一边用铅笔绕着AJ划圈一边道:“我教过的学生虽然不少,老师却是头一个。”
他不置可否,重新抽出两张信笺纸。
AJ写笔记完全不像他写paper那样严谨,很跳跃,有时候甚至单词都写不全。乍一看凌乱极了,仔细研究却发现颇有点手绘XMind思维导图的感觉。
他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讲义并非今晚要用的那一本。
这几页内容我斟酌过很多遍,里面涵盖了足以填补AJ急需技术空白的基础知识。包括mini-batch版交叉误差熵的实现、深度学习的高速化具体实例以及一小部分强化学习的内容……
我小声用英文念关键术语,他偶尔也随着我重复。
AJ念英文的嗓音很低沉,在耳边不过一个侧身的距离响起来,弄得人耳根痒痒的,心脏也跟着蜷缩起来。
……
我们活像两个砸场子的,把半个酒吧搞得像半个学术交流会。
...交流完不忘在这家店吃顿饭,弥补一下老板吓走其他客人的经济损失。
AJ招手点上一杯朗姆酒,顺带也给我一瓶矿泉水。
“上课不能喝酒。”AJ面色坦然,仿佛打好算盘,今晚压榨我开车回去的人不是他。
我撇撇嘴,懒得理他。
酒过三巡,饭菜过半。
我突然回过劲儿。
不对……AJ该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却说不出口。
我心里泛起一点名为难过的情绪,像以往无数次听到‘drunk’时那样。
“为什么选C大?”AJ靠着椅背问。
借着餐吧刻意调暗的灯光,我端详AJ下意识板正的眉脸。
看不出情绪。
“我曾深爱站在这里的人,只好成为站在这里的人。”我低头笑笑,轻声说。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感受。”
AJ闭了闭眼,语气变得沉静而忧伤。“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他为什么亲吻我的伤疤,却不带我回家。”
他沉默,盯着琥珀色的朗姆酒液顺着杯壁包裹着透明的立方体慢慢融化。
我也沉默,彼此相对无言地坐着。
许久,AJ哑着嗓子,“那你呢?”
“为什么明知听不到回答,却不敢放下。”
我微微蹙眉,望向他。
视线落在他喉间紧扣的第一颗纽扣,停了一秒便移开。
“他不一样。”
这么多年,我在酒吧里大言不惭地说着,‘Ineverdrunk’。
喜欢我的男生总是请我喝酒,伏特加、威士忌轮番上阵,只有他。
只有AJ教我向酒保要矿泉水,叮嘱我在十二点之前回家。
他不一样。
“他的手曾握在我的肩膀,我想握住那双手,不论是同伴还是朋友。”
AJ纵容地笑了一下,站到我身后,唇挨着耳畔,低声说,“来。”
我闻到AJ吐气间隐隐约约的酒香。
AJ没有说。
在那些无声岁月里,他每每提醒自己身份,都会自称“老师”,而不是“我”。仿佛念过一遍一遍,就能说服自己可以亲吻她的伤疤,却又不能带她回家。
是他不敢放下,明知听不到回答。
可他永远这么温柔,就连笔下的文字,在写他时,也变得温柔。 假如3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