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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去哪儿庆功啊？”捱过将近一小时的车程，我忍不住问。
AJ把车绕过转盘，开向老城区方向，神秘兮兮：“到了就知道。”
啧，还保密。老男人还挺有童心。
我靠进椅背，抱着后脑勺继续闭目养神。
AJ最终把车七拐八拐停到一个小区里，替我打开车门：“副院长小姐，请。”
打眼望去，墙面斑驳的老式居民楼下，有一个被矮篱笆围出的小摊。篱笆上缠绕着从门面房窗户旁延伸出来的爬墙虎。
院子临近路口的角落里放着一口巨大的泥炉，炭火赤红，老板正满头大汗的忙活着。看到我们向他走去，抬头热情的吆喝：“两位有预定吗？”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四个大字“泥炉焖烧”，我不由瞪大眼睛------竟是当年我带AJ去过的那家烧烤店。
我惊讶极了，两只手抓着AJ的胳膊来回晃。开心到语无伦次，复读机似一个劲儿地说：“怎么搬来了这里”。
AJ被我的惊喜取悦，扭头笑着用方言对老板讲：“有预定，里间。”
“好嘞！”老板热情地招呼，宣传完新酿造的格瓦斯，还差人送来两盘新菜。
AJ也不客气，上来就点了十瓶夺命大乌苏，观察完我的脸色又加了两瓶格瓦斯。
“Gin，我今天很开心，你可不准不让我喝酒啊”，他有些心虚，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枸杞放进杯子，“毕竟年纪大了。啤酒里该泡枸杞，该泡枸杞。”
我笑得要背过气去。
“今天庆功宴，你开心就好。”
AJ今晚看起来特别开心，我很久没见他如此高兴，并不舍得劝阻他。
空腹喝酒最打头。菜上齐前，AJ就进入微醺的状态。
“你知不知道，张连云，我朋友。”
“不知道。”我有些震惊，“这投资是你拉的？”
“当然。”他一点不谦虚。
“你怎么认识的？”
“Networking…”AJ见没得到预想中的夸赞，不满地频频挑眉示意我。
我选择性失明。
“来玩个游戏吧。”我突然想借机套他的话。
“说。”AJ饶有兴趣。
“我们猜拳，输的人说一件做过最丢人的事情。不想说就喝酒。赢的人想提问细节，也喝一杯。”
AJ一听喝酒，小意思，满口答应。
殊不知我知无不言，压根不在意脸皮，愣是一口不喝。
我：“毕业那年，我在你办公室窗户楼下站了很久。”
AJ：“楼下那首《穿越时空的思念》，是不是你吹的。”
我：“是。”
AJ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第二次AJ输了，直接干杯。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杯啤酒下肚后，AJ终于开口：“我后来，经常在深夜翻你的朋友圈。”
我举杯，一滴不剩地喝完：“你半夜给我点赞的时候在想什么？”
AJ：“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AJ倒满，问：“你为什么？”
我：“你要结婚了。”
他喝完一整瓶，眼眶微微泛红道：“我们问心无愧就好。良师益友，你、我，还是知己。”
他有些醉，胡乱指指自己又指指我。
我：“可我问心有愧。”
闻言，AJ再不肯开口。没两个小时，他面前就多了九个空酒瓶。AJ酒量很好，喝到现在了也没倒。
就是喝成了另一个人。
“他们要么是只会搞科研，要么是连科研都搞不了。”AJ用食指使劲戳了戳桌面。
“对，您说的对。”
“我，我是个性情中人。”
“你是你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哄他。
搁平时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如此刻薄和中二的中文会从AJ嘴里说出来，这场景有一点好笑。
他说完，猛地耷拉下脑袋。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Gin。”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嗯？”
“你对我来说也是照进生命里的光....”AJ喃喃。
他醉酒时的眼神通红，复杂而饱含情绪，我有点不敢跟AJ对视。
“你以前总说我是你的光....你知道吗...认识你以前，我的世界也是坍塌的，全是压力和...层出不穷的烦恼。”他抬手在空中冲我胡乱比划了一下，“这次你回来也是....”
“他们都欺负我。”AJ说得委屈，像个受了气的小孩子。可他显然已经是爸爸了。
我轻声哄他：“他们是谁？怎么欺负你的？”
他不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快乐对我来说是奢望....没有烦恼就很好了。”
“维持乐观很难。”AJ突然伸手，隔着桌子一把抓住我，“如果没有你。”
“你笑起来，是秘密。”
“对领导是，对学生是，对我”，他豪迈的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杵，“也是。”
我被他拽着手，一个劲儿的说好好好。心想，院长，您这说秘密的声儿可一点都不小。
我不好意思的看向老板，真是感动并尴尬着。
老板一定认得我们。
且不说这几年AJ自己来过多少次，就五年前我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带AJ来，坐在他对面哭的稀里哗啦，悲痛欲绝。
老板看看穿西装的AJ，又看看我。一度怀疑我们之间看似父女却又疑似姘头的关系，几次三番按住蠢蠢欲动想要报警的手。我们又一屁股坐了六个小时，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这次可能变成了什么中年上司意图潜规则年轻女下属。办公室恋情应该何去何从。
我的脸啊。
AJ还在喋喋不休，老生常谈：“材料就是这样，没意思，换汤不换药的水paper。几十篇SCI看着好看而已，没有质量。不过是重头再来，换一个新的领域。况且也不算重头再来，还有你。”
我叹气，觉得今天该就到这里。拖着他站起来，找老板结账。
“你们这里洗手间在哪儿？”
......你已经去过三次洗手间，该自己认得路了院长。
AJ像是看出了我目光中的揶揄，恼羞成怒：“我上四次洗手间肾也没问题。”
“你试试就知道了。”他趴在我耳边补充。
......？？？？？？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AJ喜欢喝完酒来找我，这绝不是借口，效果堪比换头。
是我误会他了。 假如30岁